作者：沙罗双树
雷恩烤着篝火，翻出一本半路得来的卡西米尔报纸，借着火光，只见标题写着《震惊！卡西米尔的敌人竟是他们......》
上面记录着维多利亚数十年来的种种罪过，什么设置贸易壁垒，对卡西米尔不公正待遇，资助乌萨斯军械，反正没一句好话。
“嘁，真是熟悉的味道。”
雷恩蔑笑一声，那些窝在边境要塞里的征战骑士大军反正无事可做白吃粮饷，不如拿去做投资，只要帮特雷西斯掌控了伦蒂尼姆，从指缝里露几座移动城市出来不比乌萨斯那些破林子强得多？
“光是一个贸易最惠国就足够他们赚的盆满钵满，然后再用这些利润去投资乌萨斯，全面剿灭整合运动。”
这些吸血鬼有时候看起来很愚蠢，肆意践踏民意，有时候很聪明，知道真正敌人是谁。
乌萨斯那群贵族和同行确实很讨厌，但现在满地烽火已经没余力来对付卡西米尔，就算以后恢复全盛将卡西米尔一口吞下那也触及不了他们的根本，无非是转变贿赂对象的问题。
但整合运动一旦成功，真的会把他们拖出来吊死。
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原本不放在眼中的反抗军渐渐有失控的迹象，三国同盟一旦形成，大地烽火将难以遏制，所以他们出手了，在出手的同时顺便赚上一笔优良资产。
“借特雷西斯的手形成包围圈，一步步剿灭三国同盟，这算计挺阴险的。”
雷恩望着眼前飞灰，杀意毕露，泰拉的‘神’早就失去了权力，支配大地的是人，而人的贪欲比神还要难对付，哪怕世界末日，只要利益足够，他们敢给脖子上的绞绳标价。
“雷恩，你在嘀咕什么呢？”斯卡蒂提着鞋子走来，白皙的脚丫踩在地上。
“我在诅咒一群吸血鬼。”
“吸血鬼？”
“嗯，没有王者的责任，无需神明的宿命，眼里只有金钱的蠢材。”雷恩嘲讽一句，昂着头等上课。
“哦。”
“你就不好奇他们是谁？”
“没必要啊，雷恩叫我砍谁，砍死就完了。”
......
正准备上一堂社会学课的雷恩嘴角抽搐，拿起树枝挑动篝火。
“雷恩，你不高兴？”
“没，是我忘了你对这些不感兴趣。”雷恩情绪调整的挺快，语调缓慢的说着：
“记住咱们这次来的目标了吗？”
斯卡蒂眨眨眼，扳着手指头算道：“嗯，破坏卡西米尔商业联合会的图谋，寻找萨卡兹遗迹，最好能杀了那个特雷西斯。”
“你预计能用多久时间？”
“五天啊。”
“啥？五天？”雷恩也算快刀手，顿时被吓到了。
“嗯，三天拿来赶路，两天拿来砍人，砍完以后就去叙拉古，帮着刻俄柏他们再砍人，这样月底咱们就能回龙门了。”斯卡蒂一本正经的说着，然后就穿鞋拿剑。
“走吧雷恩，连夜赶路的话，明天就能开始砍人。”
雷恩目瞪口呆，大开眼界，总算知道斯卡蒂为什么被半个大地追杀了，这虎鲸一直都没变，不懂权谋，不会犹豫，不考虑后果，逮到目标就像坦克一样碾过去。
“等等。”雷恩慌忙阻止了这铁憨憨，问道：“刺杀两个势力的最高层，敌人绝对有强者，要是打不过怎么办？”
“打不过就跑啊，然后找机会继续回来砍。”
“万一跑不了呢？”
“那就只好和雷恩一起死了，但我一定会拼命为你打开包围圈。”
雷恩既感动又无奈，想起击杀深海主教的时候也一样，果然猎人教官都是一群虫豸，战略学都不上的。
“我说啊，要是失败的话岂不浪费更多时间，被发现的话又怎么去找遗迹，必须要从长计议，把敌人安排的妥妥当当。”
斯卡蒂又眨眨眼，想想是这个道理，便放下剑，脱下鞋子，坐在旁边哼起小曲来。
“这些事就由雷恩去考虑，只需要到时候告诉我砍谁就行。”
好吧，找你商量是我太天真了。
不知为何，雷恩的血压很稳定，拿出张地图铺在地上，用手指测量大概确定了方位。
根据周围红松，他能确认自己在卡西米尔南部，距离卡瓦莱利亚基大骑士领主体不远，这座城市很特殊，由四座竞标出来的移动城市链接而成，每三年因为骑士竞赛合并。
根据情报，前年举办了第二十二届骑士竞技赛，显然早已分开，但承载着商业联合会总部等机关的核心城仍在。
‘如果特雷西斯不在荒原兵营，那就该去了那边。’
雷恩摩挲着下巴，三个目标他全都要完成，现在欠缺的就是情报，最好在找到遗迹的同时把人干掉。
“斯卡蒂，明天向北走，顺便打探一下情报。”
“好啊，不过咱们这样子很容易被认出来吧。”斯卡蒂停止了哼曲。
灰烬还是穿着黑手套装，但在一群铁皮罐头为主的卡西米尔依旧扎眼，斯卡蒂就更别提了，那身红裙怕不是刚出现就得被追杀。
虎鲸太直接了，从西向东横穿卡西米尔就算了，路上还捣毁了三个公司，释放了一群贸易奴隶，而后碾碎边境要塞，搞得征战骑士与哥伦比亚追兵、乌萨斯边防军联起手来对付她。
本以为瘟神走了，各董事弹冠相庆，怎料斯卡蒂杀了个回马枪，又带来另一尊瘟神。
“这点不必担心，想知道我为啥一屁股仇敌还能到处搞事吗？”雷恩掌中浮现出火焰，拿出两具精致的盔甲放在地上，那造型优美的甲胄直接把斯卡蒂看直了眼。
“好漂亮。”
“两套刚得到的珍品，也是我送你的礼物，绝对符合卡西米尔的国情。”
这就是两套艺术品级别的铁皮罐头，雷恩抚摸左侧头盔上的长缨，拿出了猎龙剑枪，眯起双眼。
“咱们给特雷西斯一个惊喜。”
第三百四十三章 大地终会颤抖！
清晨，红松林那由农夫踩出的土路上渐渐出现两个人影。
左侧之人身姿婀娜，贴身甲胄勾勒出高耸胸部与纤细腰肢，腰间挂着柄刃如火焰的大剑，背后则是个巨大匣子，那头盔也很奇特，恰是一张银色面纱，只能隐隐约约看到纯白皮肤。
右侧是个男性骑士，外面套了层蓝色布罩，唯有布罩露出的精致盔甲让人发现他也是全身甲胄，覆盖整张脸的头盔顶上有一根长缨，增加了些许神秘感。
有猎户看到两人，总觉得有些奇怪，像是几十年前的征战骑士甲，但很快就收回目光，恭敬的站在路旁。
即使骑士正在没落，正在娱乐化，但依旧代表着权势与力量，存在一定的门槛，特别是在这乡下，很难一见。
骑士也有高下之别，获取身份大致有三种途径。
参加竞技赛攒够积分，作为征战骑士在战场上立下军功，还有从家族传承的贵族骑士。
三者之中，无疑末者最为高贵，看看这两人甲胄造型、上面精致纹路，绝对是声名显赫的大家族后裔。
事实证明真正的变装不在于样式如何，而在伪装是否珍贵，相当于一种别样的氪金，这两套甲胄一看就需要无数工匠的捶打。
彷如艺术品的甲胄透露着沧桑，最高超的赝品大师也很难做出这种感觉来，承载力量的是装备，但这种装备拿来伪装浪费到令人发指。
‘狼骑士套装，舞娘套装，世上哪有人会这么奢侈。’雷恩很满意那些敬畏的目光，为什么他总能骗过敌人，水桶号全精的力量只是表面，关键是空间内满是神器，随便一套都价值连城。
他悄悄瞥了眼斯卡蒂扭来扭去的臀部，心想不愧是舞娘的盔甲，这造型就是别致，只可惜猎人无法发挥盔甲自身的权能，但防御力怎么也比一身红衣强出百倍。
至于雷恩身上的狼骑士套装那就更珍贵了，在卡兹戴尔的时候他只有个胸甲，而现在终于凑足了全套，只觉得穿在身上，逼格就源源不断。
阿尔特留斯的全套战甲啊，仅仅是把大剑换成了猎龙剑枪。
甲胄在身，配合着实打实的力量，这便是两个难以接近的强悍骑士，猎户们唯唯诺诺，大气也不敢出，直到两人走远才回过神来。
“好恐怖的气势，这是准备去哪参加积分赛？”
“张开你狗眼好好瞧瞧，明明就是两位三阶以上的征战骑士，要是竞技骑士早跟咱们打招呼了！”
“那征战骑士为何出现在这里？他们不都在边境要塞里吗？”
猎户们对视一眼全部缩了缩头，不仅是感到国内局势复杂，更因为征战骑士与竞技骑士都变成两个物种。
一个杀敌卫国，其价值来源于敌人的鲜血；一个在资本运作下已经变成了某种偶像，谁吃了豹子胆敢找征战骑士要签名的。
“雷恩，我感觉好奇怪。”
两人走在路上，两侧全是低眉顺眼的农夫，换了一身装备，像是立马从通缉犯变成人上人。
“那盔甲穿着不舒服？”
“没有，就是感觉不到那些讨厌的目光了。”
脱下轻飘飘红衣，换上沉重甲胄，斯卡蒂反倒有些不习惯，其实舞娘套装也挺色，但在卡西米尔没人敢对骑士不敬。
他们是卡西米尔的主宰，也是精神内核，越偏远的地方，资本就尚未改变认识。
雷恩也是初来乍到，想想才回答：“或许是阶级的缘故吧，普通人不敢接近。”
“才不是呢，我参加过那啥竞技，有很多人举着牌子支持我，还有什么粉丝团。”斯卡蒂想起了某些麻烦事。
听起来就像是体育明星。
说到这，雷恩也来了兴致：“我还没搞懂你为啥参加骑士竞技，又是怎么参加进去的。”
“还不是鲨鱼，莫名其妙让我参加什么积分赛，说打出了名声好让你主动过来找我们，然后我就一路砍砍砍，最后那啥商业联合会被惹怒了，就找借口来围攻我。”
斯卡蒂述说着去年的事，卡西米尔任何人都可以参加骑士竞技，以深海猎人的实力无异于拳打幼儿园，但竞技必然有盘外招，斯卡蒂怎么可能被资本操控，便想让她无声的消失，结果一脚踢在了铁板上。
雷恩替那些人默哀三秒，已经想象出两个深海猎人被惹毛以后怎么肆意妄为，最后敌人越来越多、越来越强只得继续赶路。
可惜斯卡蒂不懂谋略，否则早就闹得天翻地覆了。
“倒是错过了一个联动的好机会。”
“嗯？”
“按时间算我那时候正巧在乌萨斯煽风点火，咱们联合起来早就破了局。”
“可你没告诉我啊，唔，还是这陆上科技太差，信上什么都说不清楚。”斯卡蒂抱怨了两句，又想起最初的问题，“你还没告诉我，为啥两次区别这么大？”
虎鲸总是很执着，想岔开话题不容易。
雷恩本没有答案，故意闲扯免得丢脸，结果前方有个小镇，巨型广告牌上的骑士少女让他瞬间找到了原因。
“我们被当做征战骑士了，一群毫无卖点还被边缘化的存在。”
“为什么？”
“你看看那广告牌，咱们这穿的跟屠夫似的。”雷恩指了指镇外的广告牌。
上面的库兰塔少女金发飘飘，甲胄只覆盖了某些重点部位，将大片大片雪白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表情略有媚态，偏偏扛着把骑枪又显得英气勃勃。
很美，很帅，但上战场死的很惨。
斯卡蒂终于明白，又问：“可我们都是这种打扮啊，她起码还穿了盔甲。”
听到这话，雷恩差点一头栽倒，好像身边的人除泥岩以外，都不硬核，想来想去，只得另寻解释。
“深海猎人是以机动换防御，W和霜星她们本就不是正面作战类型，也没必要叠甲。”
这倒是有理有据，斯卡蒂点点头，小声道：“但雷恩就很喜欢穿盔甲。”
“我恨不得叠十层！”
灰烬冷笑，带着猎人走入小镇，这镇子规模不大，比乌萨斯那个利沃夫还小了一半，路上时常能看到运送红松木的货车，只是商业肉眼可见的萧条。
大多数商铺都关门了，依靠肥沃的土地尚不至于饿肚子，街头巷尾流露着贫穷与不满的情绪。
卡西米尔政体是个怪胎，在土地封建体制的情况下，又有资本影响政局的商业联合会，堪称五毒俱全，而雷恩稍一打听，便得知这里属于卡利斯卡家族。
这是个靠着战功受封的骑士家族，是卡西米尔最具代表性的土地分配，但这个家族早就不种地了，反而成立了一个林业集团，靠着那数不尽的红松发财。
红松是最好的家具材料，也是乌萨斯贵族的最爱，可现在乌萨斯自顾不暇，哪有功夫去购买奢侈品，出口锐减就让卡利斯卡家还不上商业联合会的贷款，如今走到了破产边缘。
骑士老爷也会破产，听起来像是天方夜谭，可再细看这卡利斯卡家，发现他们除了骑士名头之外完全就是一群商人。
生产力的发展已经完全打破了旧有的生产关系，那种收税、习武、上战场的模式早就被扫进了垃圾堆，时代的变迁在卡西米尔尤为明显。
三十年前的第十次乌卡战争后，再未爆发大战，但骑士还在不断增加，某些人就将原本只是象征意义的骑士竞技推到全民参与的程度，一方面消化了无所事事、满脑子唯有杀戮的骑士，一方面促进了经济，但反过来又让与之依附的资本疯狂膨胀，触及到这个国家的核心武力。
当然这些都不关雷恩鸟事，他不是来卡西米尔做社会调研的，便找了间旅店，跟斯卡蒂梳梳头发，唱唱小曲，其间还遇到了卡利斯卡家前来试探的管家，这恰在雷恩预料之中。
一个魅惑过去，这札拉克老头便屁颠屁颠回去报告了，内容也极为简单：
“路过，不要多管闲事。”
按理来说，本地的骑士家族应负有核实与协助的职责，但职责早已为金钱让路，荣誉早就被利益取代，面对征战骑士这群旧时代的渣滓，卡利斯卡家明显尿不到一个壶里去。
“这卡西米尔的问题比我想象中更大。”雷恩站在窗边，望着小镇萧索的街道：“如果监正会与商业联合会发生争斗，你说这些骑士家族有几个靠得住？”
遵循古老的美德与誓言？在实实在在的金钱面前，笑话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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