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的方舟之旅 第241章

在林海雪原，想死很容易，但在卡西米尔，想死变得特别难，但看看那些空洞的眼神，他们又没完全活着，只能称作活死人。

“还好，几许火星已飘到了这里，让某些人看透由无数鸡汤编造的谎言。”

雷恩转进了一条无人小巷，身上火焰泛起，变成了甲胄齐全的狼骑士，他来到了一个房门面前，轻轻叩响。

“谁？！”

里面传来个满是警惕的女声，但她还没有来得及过来观察，雷恩稍稍使劲，整扇门都被他卸了下来。

房内不大，数人正围坐在一起翻阅着什么东西，而一个红发红尾的女孩保持着站起的姿势，显然已经呆住。

冰冷的骑士就站在门口，背后的剑枪何等夺目，那少女呆了一下，抬手就去拿剑，结果刚触到剑柄，一丝顺着地板而来的雷霆把她弹了回去。

“我要是你，就不会向一个征战骑士动手。”雷恩章口就来，那身装本，那散发出的气势，妥妥的卡西米尔杀人机器。

房内的人分毫不敢动，少女可是经历过骑士训练的，她连剑都握不住，可见来者实力之强。

“你们的警惕性太低，按照国民院刚颁布的法令，阅读这东西会被判处五年徒刑。”雷恩扬了扬红皮册子，就这么甩在桌上，再看少女：

“你想拿这东西教我做事？”

那天塞小册子的就是这只红松鼠，屋内几人纷纷投去怨念的眼神，显然他们劝过少女别接触骑士。

那松鼠少女甩了甩毛茸茸的尾巴，咬着嘴唇：“国民院都是他们的传话筒，将这本书封禁不正是心虚的标志吗？好不容易小镇路过两位征战骑士，当然想要试探一下你们的看法！”

征战骑士太少见了，听说他们每个人都厌恶着商业和竞技。

“看来发现我们离开，你很失望？”

“我现在更失望，竞技骑士也就算了，征战骑士为什么也成了走狗？就因为你们的粮饷大半来源于商业联合会？”少女气势汹汹，恰似一个将死之人的最后咆哮。

她的胸膛迅速起伏着，区区几次竞技场的经历已经让她发现来者深不可测，一根手指就能把他们所有人干掉。

“明明一辈子都没有离开过卡利斯卡领，你凭什么质疑？”

少女不顾同伴警告的眼神，大声说道：“因为我透过现象看本质，这些年有多少征战骑士加入竞技场，有多少家族放下了骑枪拿起算盘，在商业联合会的领域只能遵守别人的规则。”

雷恩望着她，眼神略有些惊喜，天赋不错嘛，小小年纪就能从一些表象看到这个国度腐朽的根基。

卡西米尔因何而存在？那是来源于骑士的铁蹄与长枪，来源于对荣誉的追求与崇高品德，但品德已经被金钱腐蚀，骑枪已被利益变得驽钝。

卡西米尔的传统派心急如焚，但又无能为力。

“最后一个问题。”雷恩无悲无喜，轻轻举起了红册子，“你说的话与这东西有什么关系？”

“因为骑士来源于人民，只要拥有品德，懂得如何去利用自己的力量，看清为谁而战，人人都可以成为骑士！”少女正色答道。

这话有些大逆不道，骑士在卡西米尔是至高无上的，哪怕近代有所削弱，封号与身份也是一种权力的象征，至于古代——

商业联合会的人都得跪下来叫一声骑士老爷，那可是拥有领地和城堡的贵族阶级。

见一个小女孩侃侃而谈，雷恩已充满了兴趣。

“你叫什么名字？”

“索娜！”小松鼠挺起胸膛。

“你是感染者？”

“是，因为面对天灾，本该守护弱小的卡利斯卡骑士擅离职守，我运气不好就感染了。”索娜的脸上带上几分惨笑，自言自语道：“这种人根本不配称作骑士。”

雷恩点点头，长久的教育让卡西米尔人对骑士抱有天生的崇拜感，但这种崇拜感正在被商业联合会减弱，就比如他看到的比赛录像。

骑士应该为了胜利不折手段吗？战斗没有大义，没有善恶，居然只是为了什么积分和欢呼，改名叫角斗士或者足球运动员给贴切一些。

资本的玩物罢了。

“荣誉和美德的确虚无缥缈，但总有些人难以忘记，卡西米尔确实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雷恩缓缓起身，收起了剑枪，“你的想法很好，骑士本就不是一种职业，更不是区分高低的阶级。”

索娜挑起眉，觉得这种话只有几十年前的老古董才会说，但也意识到来者不是找麻烦的。

“但只有理想是不够的，我们必须把真相告诉所有卡西米尔人。”

“你要对抗商业联合会？”索娜吓了一跳，这些怪物已经将手伸进了每个阶层，用合法与非法的手段排除了一切反对者。

有人当然闹过事，甚至包括一个征战骑士团，但没人能发出声音。

“是的，他们无比强大，但黑暗终究是黑暗，虚伪终究是虚伪，从一地做起，终能刺破黑幕，他们能控制舆论，却堵不住卡西米尔人的嘴。”雷恩的声音带着愉悦。

“你不是一般的征战骑士。”索娜终于回过神来，声音中透着兴奋，“你想怎么做？在一场区域锦标赛的获奖宣言中痛斥他们吗？”

等了那么久，终于有个正经骑士敢站出来反抗这只手了。

“不急，贪婪会送来机会，我们只需要稍稍等待。”雷恩看了眼屋子里的人，他们只是一些难以察觉的火种，甚至连整合运动的手册都没读懂。

他为什么要去参加竞技赛，在别人规则下行动，灰烬的本能就是破坏规则。

“索娜，你想和我一起干吗？”

“想！”小松鼠想都不想就答道，转瞬又问：“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和封号。”

正经骑士都有封号，雷恩一看就不是野路子出身。

灰烬没有立刻回答，他闭上眼睛，发现自己正在一片无形深渊之中，这里没有张牙舞爪的恶魔，这里也没有深渊之主。

但这里人人都是恶魔，每个人都可以成为深渊之主，名为资本的气息正肆无忌惮的侵蚀人间。

他征服了卡兹戴尔那有形的深渊，却又来到了卡西米尔这无形的深渊。

“就叫我狼骑士，阿尔特留斯吧。”

第三百四十六章 我送你正义！

夏日明媚，卡利斯卡领环形竞技场彩旗飘飘。

在卡西米尔这骑士的国度到处都是竞技场，只不过当年为了征战训练的场地早就商业化，积分赛、表演赛、循坏赛轮次上演，观众们在让人血脉喷张的竞技中欢呼，领主收门票与赞助费赚的盆满钵满，各个公司则趁机推销产品，各种广告让人防不胜防。

一场表演赛而已，但已座无虚席，小贩端着货袋在观众席叫卖，各种广告牌已经立了起来。

“卡夫卡骑士训练营，拥有专业骑士教官，三个月圆你资格赛梦想！”

“想要变得漂亮吗？想要收获更多粉丝吗？司卡吉整形医院欢迎您！”

简直是群魔乱舞，搞得竞技场乌烟瘴气，但萧条许久的小镇一下子热闹起来，兜里稍稍有点钱的民众都买了门票，没钱也没问题，梅兹银行会贴心送上小额贷款业务，顺便再推荐一套竞技彩票。

买谁赢，什么时候赢，A方能命中B方几次，雷恩望着手里的彩票发愣，感觉博彩业已发展到极点。

赌狗不得好死。

他捏碎了彩票，拉起兜帽看向竞技场，不得不承认卡西米尔的骑士竞技极度发达，已将人类的本性摸透，总能找到看点。

一方是最近风头正盛的萨卡兹骑士团，一方是本地有名的贵族小姐，举办方居然大大方方挂出了格蕾纳蒂的感染者身份。

作为预备骑士，按现在的政策格蕾纳蒂是能够参加表演赛的，而且谁都知道感染者会让源石技艺更加强大，这无意间让赌狗多了几分搏一搏的勇气。

格蕾纳蒂胜，赔率一比三，撑到第三回合，赔率一比二，别人就是明明白白告诉了你强弱，但萨卡兹又没强的太离谱，总让人产生‘旗鼓相当’的错觉。

‘但怎么可能赢。’雷恩摇摇头，见双方选手入场。

“女士们，先生们，让我们欢迎凋零骑士团的摩尔！他目前的战绩是一胜，一平，两负，即使没有封号，但他也是一颗未来之星！”

在主持人的狂呼中，各种人造地形的竞技场中一个约莫两米的萨卡兹上场，他装备一般，拿着柄厚背砍刀，唯有壮硕身形有点吓人。

“摩尔！我要给你生孩子！”

“撕碎她，你一定能在两年之内获取封号！”

“呵呵，这人赢不了，我研究过，他的移动笨拙，而格蕾纳蒂小姐的手炮专门对付这种笨重骑士。”

耳畔传来各种声音，而雷恩静静看去，见竞技场内有五六个同款甲胄的萨卡兹，他们既兴奋又冷冽。

作为半个萨卡兹，雷恩太明白这些人的纠结了，一方面是魔族的自卑感被欢呼而爆棚，一方面好歹是强者，却被当猴看的不爽。

四个资深百夫长，一个千夫长，渣渣罢了，但摧毁这座小镇绰绰有余。

雷恩并没有放在心上，又看竞技场另一侧那矮小的孤零零身影。

“现在请容我介绍——来自卡利斯卡骑士领的格蕾纳蒂！即使生患矿石病，即使被逐出家族，但她拥有这个家族最优秀的传承，最严苛的训练，更有一颗渴望证明自己的心！”

这毫不掩饰的剥开人家伤疤，将惨点变成卖点，格蕾纳蒂眉头皱了一下，不声不响的踏入场地。

竞技场又爆发出一阵欢呼，有人惋惜，有人感叹，也有赌狗在癫狂的鼓劲。

卡西米尔对感染者的态度只能算作冷淡，毕竟感染矿石病也是一种价值，许多高风险职业就可以压低工资了嘛。

雷恩则扭头看了眼右侧的贵宾座位，上面坐着分会长和一群卡利斯卡家族的董事，他们交头接耳，偏偏没有什么担心的情绪。

真可怜。

他想起了贫民窟的站街女，这些贵族骑士毫无区别，在资本面前什么都可以出卖。

“要用钱找梅兹，本次表演赛由梅兹银行全权赞助，并且所有观众都会收到一张免息三月的凭证，让我们把欢呼献给梅兹银行竞技部主任——”主持人如连珠炮似的念完广告词，张开右手指向贵宾台：

“格雷.梅兹先生！”

“万岁！！”

场内齐齐爆发出一股欢呼，声浪如同风暴席卷，而贵宾台上有个身穿西装的中年男人起身，矜持的向四周挥手。

什么叫给人卖了还帮人数钱，三个月之后不还得还吗？

雷恩又摇摇头，感觉这杀人不见血的刀子比乌萨斯凌厉军刀高明多了，他好不容易听完冗长的广告词，忽闻一声号响，比赛正式开始。

萨卡兹骑士主动迎了上去，而格蕾纳蒂抬起了手炮，以准确的炮击轰在对手刀上。

那厚背砍刀立刻布满裂纹，而萨卡兹颇为狼狈的向侧面一滚，躲开第二发炮弹。

“炮声响彻，胜利近在眼前，不愧是卡利斯卡家族的传承！摩尔骑士没法拔出备用刀，他危险了！”

主持人汇报着战况，赛场大屏幕也不停给特写回放。

“第三次炮击！好险！投注点再次开放，想换注的人赶紧去啊！”

炮声中蛊惑的声音不断，雷恩注意到身边不少人已经骂骂咧咧的起身，他撑着头，看向略显无聊的战斗。

格蕾纳蒂倒是训练有素，始终保持着距离，用盾牌挡住飞来的断刀，架着手炮就轰，迫使敌人无法接近，脸上逐渐泛起胜利的喜悦。

这微表情被大屏幕捕捉到，换注的人更多了。

“傻孩子，人家演你呢。”雷恩叹了口气，心想这竞技骑士还得有表演精神，换成他，上去一刀就秒了，还不得让商业联合会赔掉底裤。

这时炮声第五次响起，萨卡兹依旧狼狈不堪的躲开，但这一次他猛地站起，拔出腰间军刀，疯狂的向前冲刺。

“摩尔骑士终于冲锋了，不好，格蕾纳蒂的手炮还有一发弹药，胜负会在这里分出吗？”

周围的人全都青筋暴起，目不转睛的盯着场内，只见萨卡兹在Z字冲锋，少女看了一眼，手炮指向地面。

砰！！

一声炮响，冲击力将之弹到十几米外，而随后的砍刀斩破了残影。

萨卡兹有些迷茫，扭头望去，见少女正在给手炮填弹。

“精妙的战技！利用手炮冲击力快速机动，借以抽空装填，格蕾纳蒂的胜率越来越高了。”

“打败他！”

“再拖一会儿，我下了第三局才分出胜负！”

各种乱糟糟的吼声响起，雷恩见萨卡兹看向骑士团休息区，那千夫长微微点头。

差不多了。

雷恩起身，顺着台阶走向竞技场，早已进入狂热状态的观众没人注意到他，还没走几步，场内便风云突变。

萨卡兹再次发动了冲锋，迎着炮弹直线冲锋。

“摩尔骑士要拼命了，能不能分出胜负！？”

无谋之举。

格蕾纳蒂没有被主持人的声音打搅，她的脑海已模拟出对方的前进路线，一边架着盾，一边扣动扳机。

轰！

第一炮炸得尘土飞扬，逼得敌人向右侧闪避，但双足刚落，第二发炮弹轰向了上半身，从肩膀掠过，碎铁飘飞。

‘逼迫，封路，再——’少女脑海里满是祖母的教诲，她没有退，几乎顶着敌人胸膛，轰出了手炮最后一发弹药。

轰——砰！

圆滚滚的炮弹出膛，但萨卡兹狞笑着斩下，将炮弹从中间分成两段。

“恐怖的运气，摩尔骑士居然真的切开炮弹，这不是电视剧才有的吗？”

主持人的声音传进耳中，但格蕾纳蒂瞳孔收缩着，她发现这根本不是运气，人家从一开始就没把实心炮弹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