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沙罗双树
“那个经理人索娜会去堵，除了获取些情报，并无卵用。”雷恩轻轻摇头。
卡西米尔的资本可比乌萨斯军队聪明多了，操控舆论那是自带天赋，明天的报纸就会将那格雷批驳为骗子、罪犯、蛀虫，一口咬定是他的个人行为，只是此人调动萨卡兹骑士团行凶的行为有点难洗白，公关公司和自媒体要多加几天班了。
‘哎，调动一支军队来镇压反倒给我机会。’
雷恩怀念着乌萨斯人的直接，无形的手往往比锐利军刀更难对付。
“那咱们不是白做了？”斯卡蒂张开嘴，呆呆问道。
“怎么会白做，这卡利斯卡领的人已经对资本产生了厌恶，再稍稍引导，就会从厌恶变成仇恨，彻底明白是什么让他们从人变成了奴隶。”
“可这里又偏僻，人又少啊。”
“火种从来都是微不可查，渐渐地发展到燎原之势，今天之前，看透那些人丑恶面目的只有索娜等寥寥几人，现在不扩大百倍了？”雷恩很是耐心的给斯卡蒂上课，将手里的千夫长提起。
“再说了，这不正是收获？”
听到外面喧嚣的声音，斯卡蒂点点头，但她不知道有一点收获雷恩没说。
一潭死水什么都看不到，灰烬善于搅动死水，让藏起来的污垢显露，以不变应万变，只要卡利斯卡领的事件传出去，卡西米尔这潭死水就会流动起来。
商业联合会，监证院，萨卡兹，每一个势力都会做出行动，但只要他们动了，灰烬总会找到机会。
论煽风点火——
雷恩踹开休息室的门，将昏迷中的千夫长扔到椅子上，又露出渗人的笑容。
我可是专家啊！
第三百四十八章 卡西米尔的结症所在！
好歹是改变数个国家政局的专家，雷恩已渐渐看出来了，卡西米尔的矛盾在于传统与现代，骑士与资本。
前者的代表是监正会，后者的代表则是商业联合会，中间还夹杂着一个国民院，看似三权分立牢不可破，结果国民院已经被资本牢牢掌控。
老家伙们疑惑不解，搞不懂守护这个国家数百年的秩序为什么会被颠覆，但一场骑士竞技下来，雷恩已经懂了。
资本用无形的手控制了卡西米尔人民，用谎言编织了一场迷梦，利用人类的贪欲获取信任，再用竞技分化骑士阶级。
诚然，骑士高尚、强大而骄傲，但再锋利的骑枪也找不到敌人，再强大的源石技艺也不能撕碎自己守护的秩序。
如果雷恩今天不是有备而来，他会被断了财路的几万人围攻，要么灰溜溜逃跑，要么杀个血流成河，逃跑的人不配做骑士，向民众下手，那直接断送了骑士存在的必要性。
“无论哪个国家，谁掌握了人民，谁就必将获得胜利。”
在贴满广告的休息室中，雷恩说出了结论，但这结论未免太过残酷，就卡西米尔被渗透成筛子似的国情，骑士什么都做不到。
“就算是我也只能帮你们暂时翻盘，哪怕将商业联合会的董事们杀光，能维持五年还是十年？只要资本继续发展下去，总有人来接替他们的位置。”
他叹了口气，某些东西属于社会学范畴，和物理学没啥关系，好在雷恩也没想着一劳永逸，便又将注意力投回眼前。
鲜血从萨卡兹的脖子上流淌，此人在魅惑说出事情之后便被灭口，而得到的情报也符合雷恩预料。
“特雷西斯在卡瓦莱利亚基，果然是商业联合会的座上宾，这些人利用商业上的关系联合哥伦比亚，给这支残军提供了大量军资武器，难怪能在维多利亚翻盘。”
卡西米尔的军械水平他已经看过了，全部附加源石阵列，结合哥伦比亚、维多利亚等国尖端科技，就算量产品也极为强大，反正竞技骑士不缺钱，更能提供无限的实验数据。
“既然敌人已经确定，什么时候去砍人？”斯卡蒂用呆呆的语气说着恐怖的话。
你这虎鲸咋满脑子暴力。
雷恩苦笑道：“不急，卡瓦莱利亚基有这个国度最顶尖的战力，贸然插手成功率不高。”
“我们两人的实力还不够吗？”斯卡蒂歪了歪头，有些想不通。
“别小看陆上人，每个国家都有自己的绝活。”雷恩从不大意，论实力卡西米尔肯定比龙门强，否则早就被乌萨斯铁蹄踏平了。
那些内卫加上灰色牲口，就特么跟压路机一样。
“那就多叫几个人吧，比如那个粉发萨卡兹就很厉害的。”
“特蕾西娅？她可不能参与进来，我想多一个盟友而非死敌。”雷恩总觉得那些传统骑士可以利用，起码也不能把别人逼到对立面去。
按卡西米尔骑士死板的性格，多半会直接远征三国同盟，他们一动，乌萨斯、拉特兰、炎国这一帮人难道会袖手旁观？
“况且特雷西斯可以跑，我现在这条路虽慢了点，但很难出差错。”
提起作战，斯卡蒂还是很聪明的，他们两个是骑士嘛，就属于卡西米尔内部矛盾，无论是暗杀还是拉拢双方总会接触。
“唔，最好躲开敌人的主要战力，把他们一网打尽。”
“聪明，我没必要和那些征战骑士团撕破脸，在对付商业联合会的问题上咱们目标反倒一致。”雷恩已看不上普通人的灵魂，更没理由四处树敌。
“那得等到什么时候，雷恩，我发现你现在越想越多了。”少女眨着眼，她做事从未如此弯弯绕绕。
“没办法，背负的东西越来越多，不像最初那时烂命一条。”雷恩笑容苦涩，拍了拍少女坚硬的臂甲，“放心，等卡利斯卡领的事情传出去，事情自然会有进展。”
就在灰烬苦恼怎么光明正大前去卡瓦莱利亚基砍人的时候，休息室的门被推开，一个矮小的身影蹿了进来。
索娜兴冲冲跑来报告，看到两个铁皮罐头和一句尸体，当场愣在门口，闻着空气中浓郁的血腥味，本能地有些恐惧。
竞技会有死伤，但那是在规则框架之下，哪见过随意杀人的。
“有什么事？”
“呃，格雷我已经抓住了，想问问您该怎么办？”索娜努力保持着冷静，眼神却不自觉地去看凳子上尸体。
雷恩横移半步将她视线遮住，淡淡道：“这是机密任务，不要声张。”
“果然您背后有人！”女孩顿时兴奋起来，她学了辩证法和矛盾学，也看出了卡西米尔的主要矛盾，更知道征战骑士们不会束手就擒。
这才对嘛，哪有疯子自己跳出来搞事的，就算有，窃听之类的业务也不在行啊。
“是监正会还是国民院？”
“索娜，这不是你应该关心的问题。”雷恩冷冷告诫道，好像深藏无数秘密，甚至连斯卡蒂都有些迷惘了。
若非她知道雷恩不会隐瞒，估计也会猜测雷恩与当局达成了什么协议。
大人物的事小松鼠不关心，她只关心卡西米尔会不会变得更好，感染者能不能得到公平对待。
“嗯，我半个字都不会说的，还有格雷应该怎么处置？”
“你觉得呢？”雷恩直接把话题抛了回去。
小松鼠顿时犯了难，小脸也皱成一团，在门口嘀嘀咕咕。
“交给国民会？不行，商业联合会只要交一笔钱就能免罪，甚至能让他无声无息的消失。逼他写个认罪状发到报刊？可哪个媒体敢刊登。再说他区区一人的生死，什么也改变不了。”
格雷.梅兹并没犯什么滔天大罪，也就是图财害命，操控比赛，恶意操盘，就算把操控萨卡兹攻击征战骑士的罪加上，最多让监正会回收些权力。
勾结萨卡兹？不存在的，凋零骑士团是经过骑士协会认证的正规机构，监正会也没那能力去深挖背景。
索娜越想越不甘心，就像好不容易挖到个惊天猛料结果只能憋在心头。
“先把那个格雷、分会长、卡利斯卡林业集团董事长关起来。”雷恩随口说道，换成乌萨斯这叫造反，但卡西米尔就成了合理维权。
古老的法律规定：只要证据充足，任何人都应当铲奸除恶。
“可国民院接手以后一定会把他们放了的。”索娜皱眉沉思，一时间恍然大悟，“哦，上面的人会把这件事做成铁案！”
可惜我上面没人，就算有，国民院也被人家牢牢掌控。
卡西米尔的资本力量不仅掌握了最高审判机关，更有独立武装和盟友，能不厉害吗？
“还有时间，至少我会把梅兹银行拖下水，这些年，他们应该做了不少丧尽天良的事，怎么也能割下商业联合会一块肉来。”雷恩又在谋划煽风点火了。
卡利斯卡领民众的愤怒还远远不够，他得加上几把柴薪，如此敌人会着急灭火，就会显露出破绽，他可没耐心等热度过去，迎接商业联合会的杀手。
要动手？那就越快越好吧。
“可那人嘴巴很严，他知道乱说话全家都得陪葬。”
“在我手里，可就由不得他了。”雷恩冷笑一声，瞥了眼逐渐冰冷的尸体。
论手段，他玩不过资本数十年的布局，更没时间和一群虫豸打擂台，可他有挂啊。
斯卡蒂莫名其妙的打了个寒颤，不由看了眼旁边男人，隐隐浮现出一个念头来。
灰烬想做事，有人要倒霉了。
第三百四十九章 我要捅破这片天！
卡利斯卡领的事要发生在乌萨斯，早就派几个师团来血腥镇压，用火炮将城镇轰成废墟，吊死个几百人，再把剩下的暴民丢到矿场当苦力，各级军头再趁机捞上一笔。
然后帝国军报会在头版头条大幅刊登帝国军队之强大，嘲讽暴民多么不自量力。
但卡西米尔一切静悄悄的，媒体、电视和城际网络依旧在报道最近的预赛和积分赛，也就附近移动城市的报刊不痛不痒的报道了几句，但都集中在格雷.梅兹多么愚蠢，梅兹银行表示此人就是个合同工，根本无权举办骑士竞赛什么的。
就算有几个学者撰写专栏，分析里面存在的种种疑问，也很快被各种谩骂声所淹没。
你去过现场吗？你凭什么认为背后有商业联合会的操控？骑士协会那么庞大，出几个败类有什么可分析的？
随着商业联合会一纸律师函寄来，这些杂乱的声音转瞬就无影无踪，那无数信息轰炸之下，区区几天，少数关注的人也没了兴趣。
这场事件没有吸引卡西米尔的目光，甚至没有掀起多少波澜，就连监正会也没什么反应。
三天后，一队汽车行驶在红松林间，车头挂着卡西米尔国旗表示这是政府车队，可连同护卫也就区区几辆，可见关注度并不高。
中央一辆车副座车窗摇下，一个颇为英俊的库兰塔男人正望着外面的松林若有所思。
可悲，过了三天，卡利斯卡的愤怒也该冷却了吧，就算有，后面那辆车满载现金，足以成倍弥补民众损失的金钱。
他已经能想象到一片和谐、兴高采烈的场面，反正这些钱不用也是废纸，迟早得流回商业联合会手里。
可怕，这些舆论操控的手段太厉害了，如果那位狼骑士没有证据直接出手干预竞赛，那么舆论风向早就为之一变，《征战骑士为非作歹》的标题将会成为卡西米尔第一热度，监正会的老头子们得付出多少代价才能把热度摁下去。
这是卑躬屈膝的投降，但没有第二条路可走，因为谩骂的、质疑的全是卡西米尔普通人，难不成还能把边境的征战骑士团调回来大开杀戒不成？
狼骑士阿尔特留斯，为什么我没听说过这名字。
男人在疑惑，可是并不纠结，这些年征战骑士的日子太惨了，有的屈服现实选择去竞技场，有的如他一般选择做了文职，而有的实在想不通就跳出来反抗。
类似于卡利斯卡的事件发生了许多起，每一次都是监正会大败亏输，搞到后来把斗志也给磨平了，实在气不过干脆退役了事。
‘狼骑士，有点脑子，但还远远不够，听说商业联合会的董事们用了十分钟就讨论出对策，实在没把他放在眼中。’
男人叹了口气，能想出监听的办法也算是人才，更不拘泥于所谓品德，可敌人太强大了，骑士所接受的教育、锻炼的技艺根本不是用来对付这种敌人。
“呵呵，就看上面想不想保人了。”男人知道等热度过去，这个狼骑士要么被联合会招揽，要么无声无息的消失。
“玛恩纳，你在嘀嘀咕咕什么呢？”
后座忽然传来个不耐烦的声音，男人立刻收起刚才凝重的表情，回过头时，已变成了微笑。
“副部长阁下，您睡醒了？”
宽大的后座里斜躺着个秃头胖子，他打了个哈欠，又问：“还有多久到卡利斯卡领？这该死的乡下土路把人都要颠散架了。”
玛恩纳看了看手表，答道：“应该还有十分钟。”
“应该？玛恩纳，政府给你发工资可不是得到这么模糊的回答，还是说你退役之后连时间观念都忘了？”
男人也曾是个征战骑士，被这么当头喝骂也只是讪讪一笑：“确实忘了，请您原谅。”
“要不是看在你家老爷子的份上，笨手笨脚的征战骑士怎么可能到总部工作，玛恩纳，你得感恩啊。”胖子意味深长。
“我一直感恩。”男人低着头，躲藏在阴影中看不到表情。
听到这话，胖子表情稍稍好了点，又看前面移动城镇已不远，便收起了这话题。
“各种演讲稿，数据，合同都准备好了吗？”
“昨天我已经加班搞定了。”玛恩纳的双眼带着疲惫，梅兹银行是商业联合会重要伙伴，实力在整个卡西米尔都在中上，其总裁也是联合会董事，必须得死保。
“那就行。”胖子又闭上眼睛，浮现出明显的厌恶，“待会儿去见见这些肮脏的乡下人，记住，不要出任何问题！”
......
“来了。”
雷恩见车队进了小镇，由于卡利斯卡家族涉嫌犯罪，整个领地由市政厅代为管理。在卡西米尔，在铁证如山的前提下，他的行为不会受到任何惩罚，但没有审判的权力，事件后续处理还是要骑士协会、监正会、国民院三方决定。
但这些人为了让国民情绪稳定，故意晚了几天来，便给雷恩留下了充足的准备时间。
真把我当成了征战骑士？
点火专家蔑笑一声，扭头问道：“都准备好了吗？”
索娜和莫雷纳蒂两只小松鼠站在背后，近乎同时点头：“在我的强烈要求下，交接地点放在了竞技场，顺便把镇子的人都叫来了，大伙儿就是爱看热闹。”
“今天有的是乐子给他们看。”雷恩语气清冽，便从怀中甩出个U盘，“待会儿去广播室，把里面的内容投影到大屏幕上。”
索娜望着U盘半晌没回过神来，她知道另一个女性骑士这两天去了一百多公里外的甘莫夫城，好像取来了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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