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沙罗双树
一两百人正在死斗,正如杀红眼的野兽在泥潭中疯狂的厮杀,箭矢、军刀、源石技艺、拳头、牙齿但凡能用来杀人的东西全部用上,遍地都是残肢与尸体。
赫德雷是个经验丰富的指挥官,在W开始偷袭之时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对军心紊乱的敌人发动反冲锋,一阵火力覆盖,自己冲在最前方,带着兵团狠狠刺进了军阵。
由于杀了个措手不及,开始他占尽优势,可渐渐地,萨卡兹军队利用人数和装备优势扳回局面,正渐渐的把他们往后推。
“撑不住了,伊内丝,你准备带人逃!”浑身是血的赫德雷柱剑而立,脚畔是五具尸体,两个重装盾兵正在身前给他格挡箭矢,而不远处五个萨卡兹军人正以三角阵缓缓压来。
“这种时候还用得着跑?!”伊内丝握着螺旋剑的手正在发抖,她已经记不清自己捅穿了多少人。
“敌军阵型已乱,你带几个种子离开。”赫德雷已心怀死志,他是重装剑士根本跑不快,也没打算跑。
伊内丝抿了抿嘴,迟疑两秒,果断的后退。
“我会替你把脑袋赎回来!第三小队,跟我来!”
“嗯,记得烧成灰洒河里。”赫德雷笑了,从脚下尸体的胸口上拔出重剑,坚定的目光看向压来的三角阵,他吸了口满是血腥味的空气,想要看看敌人还有多少。
可惜混战一片,他根本数不清,敌人正以小队配合将佣兵挤压,后者已到崩溃的边缘。
要是再给我五十个人就好了。
带着遗憾,赫德雷看向东方,像是期盼朝阳升起,避免死在黑暗的夜雨中,只是这一眺望,他的目光赫然凝聚。
“快看,是巴斯滕大人!”
“看,是W队长!”
此刻,战场上所有人都注意到身后的动静,然后同时发出疑问。
那个逼退千夫长的,是谁!?
雷恩已进入空冥的状态,看不到远处的厮杀,也不知道自己被万众瞩目,他的视野中只有千夫长,意识中只有挥动双剑。
肌肉因过度使用而撕裂,太阳直剑的Buff即使削减了疼痛,雷恩也感到身体一阵虚弱。
他流了那么多的血,为什么还能站着!
第一百七十五剑劈下,血流如注的千夫长依旧站着,目光充满了柔和。
“累了吗?到我了。”千夫长不断后退的脚一顿,在身后尸山血海的注视下一戟横斩!
唰——
圆弧状的银光扫过,周围大树全部被拦腰斩断,雷恩低下头,这种威力擦着一点就是重伤,但他没有退,喝过原素瓶的自己状态比那个疯女人好得多,他的目光扫向侧后,双剑前伸冲了上去。
噗!
剑刃被空气墙迟滞,像是怕雷恩再次后跳,千夫长没有回斩长戟,探出伤痕累累的左手抓住雷恩小臂,像是抓小孩一样把他提了起来。
断头台?我会死在这?
雷恩感觉整个人腾上半空,余光撇见千夫长的膝盖已经扬起,只要拍下去脊柱瞬间就会被折成两段。
视线因为急速而变得模糊,远处正有十几名萨卡兹士兵在副官的带领下回援,W已经顾此失彼,恰似一场闹剧即将到达终点。
怎么可能死在这!!
雷恩的眼中仿佛有火焰腾起,没有临阵爆发,仅仅是心如止水,这具无数次穿越死生的身体猛然做出反应。
他收紧腰腹,左臂用力,在空中翻转,曲剑已变成了火球,几乎贴着千夫长的脸发射。
砰!
倒转回来的火焰点燃了斗篷,雷恩瞬间化作火人,最令人绝望的是火球依然被源石技艺挡住。
“刻俄柏,全力打他的胸!!!”
雷恩在咆哮,而回应他咆哮的是圣者双叉枪!
白光搅碎了雨幕,刻俄柏很听话,没有命令哪怕雷恩被打的满体跑都没有投掷,可一旦有了命令,她就毫不犹豫。
这把造型奇特的长枪承载了刻俄柏所有力量,如流星划破黑暗,从数百米外直射而来,光芒在千夫长眸中放大,刚刚把空气护盾放在头顶,他已经没时间调整方向了,只是被白光照亮的双眸中没有惊愕,更没有绝望,他看了眼头顶狰狞的后辈,眼眸中满是希冀。
“萨卡兹,我的萨卡兹,苦难何时终结.......”
噗!!
被源石技艺附魔后极重的双叉枪透胸而过,强劲的力道把两人拉的飞了起来,过了一秒,重重钉在十米外的大树上,这颗树木表面立刻如蛛网般碎裂。
雷恩被惯性拍在树上,后背被重重一撞又弹落在地,张嘴就吐出一口鲜血。
所有的痛都被压抑,雷恩撑起身体,红着眼,和刚才嘴炮连篇不同,此刻他举剑就斩!!
唰——
银光从千夫长脖子上斩过,后者眼中的希冀瞬间凝固,雷恩没有时间去看,探出手一把抓住那飞起的巨大头颅。
转身直面那尸山血海,咆哮声压倒一切——
“敌酋!已授首!!”
第四十六章 战地黄花别样红
敌酋,已授首!!
咆哮声传遍原野,穿透雨幕,杂乱的喊杀声、惨叫声、战吼声在同一时间完全停滞,所有人的大脑凝固,目瞪口呆的看着战场之后。
一个血人高举着一颗头颅,那颗头颅太过熟悉,正是他们无敌的千夫长。
怎么可能,巴斯滕大人被杀了?被一个区区佣兵给杀了!?
萨卡兹军人第一个反应就是难以置信,可事实就是如此,那巨大的无头尸体正被钉在树上往外流血,在确认之后,他们荒谬感立刻变成了恐惧。
那么杀他的萨卡兹又是何方神圣?!
所有人都看着雷恩,雷恩也毫不畏惧的与这些强大萨卡兹对视。
滴答、滴答......
秋雨这时候停滞,雷恩一手拿着人头,一手举起了刀。
“杀!!!”
咆哮声震动战场,把每个人从震撼中惊醒,萨卡兹军清醒过来之后变得彷徨,骤然发现主将被杀,而佣兵们也从劫后余生的狂喜中惊醒,弩手、术士、所有人像是疯了一样拿着刀冲上去。
斩将夺旗,历来都代表着战场逆转,士气一增一减,本来占尽上风的军队立刻节节败退。
“快杀了他!巴斯滕这个无能的笨蛋,坏了殿下的好事!”尖锐的声音从近处传来,副官也不顾周围战士怒目而视,指着百米外的雷恩吼道:
“不杀他,我们就失败了,至少把......”
轰!!
话音未落,一颗榴弹忽然在人群中炸开,趁敌人被炸的东倒西歪,W拔出了军刀正面迎上。
“来呀,既然想死,我就送你们一程!”
她浑身都是伤,可正因如此才更加恐怖,那副官被炸的满嘴是泥,好不容易爬起来,先是看到一条疯狗,而后看到那提头的男人向前一步。
“滚!!”
“撤、撤退,全军撤退!”他怕了,这一战胜负未定,可这两个疯子一定会把他砍成碎肉。
呸,杂种。
雷恩吐了个带血的唾沫,见到远处的萨卡兹军如冰山溶解那般溃退,败兵就像雪崩越滚越大,很多还想死战的勇士被裹挟着往后退。
“雷恩,你受了好重的伤,赶紧睡一会儿,睡醒就好了。”刻俄柏从林中穿出,见平日凶巴巴的男人没有和她斗嘴。
“扶住我。”雷恩的声音很低,他不敢倒下,生怕这让局势再次倒转。
“还是我来吧。”
没等刻俄柏走上来,W已经把她给挤开,气的傻狗龇牙咧嘴。
雷恩一愣,没想到W居然扶住了自己,但现在他已经没精力想东想西了。
“你不去?”
“源石技艺要消耗体力,我现在能站住就算不错了。”
“那你还不找个地方歇着?”
“呵呵,你这风景好,我喜欢看敌人像是牲畜一样被从身后砍倒。”
性格还真够恶劣的。
雷恩摇摇头,不再去管她,反正W做事突出一个随心所欲,现在扶着自己,待会儿恼火了一刀捅来也不说定。
他将目光投向了手里的头,不知何时,千夫长的眼睛已经闭上,最后那句遗言终于浮现在雷恩脑中。
“萨卡兹,我的萨卡兹,你的苦难何时结束?”
一句话包含着这个战士全部的希望,但就在雷恩眼前,萨卡兹的苦难正在继续。
佣兵们砍倒敌人,弩箭射死逃兵,源石技艺一炸一大堆,不能怪他们残忍,因为十分钟之前,被屠戮的正是佣兵。
看过太多的杀戮与死亡,雷恩不感兴趣,看到那些在泥地里绊倒爬行又被追兵从背后钉死在地上的场景,他甚至感到了一丝厌恶。
没有意义的自相残杀,可不去残杀,自己就得死。
“萨卡兹的苦难并未结束,但苦难终会结束。”
旁边生闷气的刻俄柏不明觉厉,W则转动了一下眼珠。
“所以你准备来结束?”
“我改变不了萨卡兹的命运,至少现在不行。”雷恩摇摇头,在W脸色变化的同时,又补充道:
“但我能改变身边之人的命运,至少让他们死的有意义,活的有价值。”
他指向那片屠戮场,佣兵们打了一夜已经跑不动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敌人残兵跳进河里,尚有余力的人站在河边射击,宛如打猎。
W这种场景见多了,许多年前更是亲身经历过,只不过是河里被射的那一方。
“那以后我们改吃素了?”
“怎么可能,这片大地在吃人,越是懦弱越好吃,我们的刀应该有意义,在这片大地改成吃屎之前一直战斗下去。”
雷恩又不是空想家,光是杀人没有目标会迷茫,光有目标不会杀人只是空想。
“哦,原来你是想当救世主?还是想当萨卡兹的王?”W恍然大悟,顺带流露出嘲讽的笑。
这话很刺耳,像是在嘲笑某人不自量力,可雷恩没有生气,指了指W,又指了指远方的战场。
“有多少力量就做多少事,想太多徒增烦恼,至少今夜我改变了你的命运,也改变了他们的命运......”
“特雷西斯的狗跑了!万岁!!”
劫后余生的佣兵们欢呼着,不少人喜极而泣,接着向雷恩举起了战刀,他们许多人都不认识这个新人,可萨卡兹的规矩是谁拳头硬谁说了算,这个人能阵斩千夫长,逼退正规军,足以受到他们的尊敬。
赫德雷和伊内丝则面面相觑,半天之前,他们还谋划着怎么干掉雷恩,打死也没想到这个新人会力挽狂澜。
欢呼声中,W看着雷恩的侧脸半晌无言,她彻底看不懂这个男人了。
思想能够被那个千夫长认可,理想似乎也很远大,却又理智十足。
但不赖。
回想今夜的血战,她笑了。
朝阳从山头跃起,将柔和的光辉洒向世界,雷恩望着朝阳,像是永远也看不腻。
他把手抽出来,提着头慢慢走向树上的无头尸体,弓下身,借着朝阳看到尸体边有着一朵黄色小花。
一夜风吹雨打,一夜战乱蹂躏,小花依旧挺立着,迎着晨风微微摇曳,雷恩摘下了花,放在了无头尸体伤痕累累的胸前,尚未干涸的鲜血滴落在花瓣上。
腥风血雨终有日,战地黄花别样红。
第四十七章 我希望死的有意义!
战斗和死亡对萨卡兹人来说就像昨夜秋雨,来得快去的也急,死了的人会被剥干净,食物、盔甲、兵器都会被生者拿走,唯有属于他们的萨卡兹军刀会成为墓碑。
而伤员则有两种下场,轻伤的裹上绷带做些后勤,重伤残疾的会被送到下一个城镇,兵团留下钱就再也管不到了。
他们大概率会死,但活着的人多半会死在他们前面。卡兹戴尔只是故乡,萨卡兹人没有家。
“两个坏消息,一个好消息,想先听哪个?”伊内丝踏上河岸,见赫德雷一手打着绷带眺望河边。
男人满目都是军刀制成的墓碑,敌人的,下属的,混杂在一起分不清楚,可他的眼神并不悲痛和自责,死亡和升到头顶的太阳一样,见的多了自然麻木。
被伊内丝打搅,他僵硬的侧过脑袋:“老规矩,先说坏的吧。”
“嗯,阵亡加上残废的,兵团战斗减员40%,目前还剩下三十多个人有战斗力,其中还有几个感染程度达到临界点,找不到医师的话只能替他们解除痛苦。”伊内丝面无表情的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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