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沙罗双树
“你敢伤害祂！？”壮汉双眸血红。
“如果是我，你们还能活命？”雷恩嗤笑一声，压根懒得解释，冷笑道：“还有一件事我没搞清楚，你们既然祈求耶拉冈德守护，干嘛还锻炼武艺，不如躺平了过日子，等强敌上门，跪在蔓珠院祈祷就是了。”
砰！！
阿克托斯一拳砸在地上，挣扎着起身：“我的存在意义就是守护耶拉冈德！”
“就凭一张嘴吗？”雷恩讥讽地看着他，也看向所有的谢拉格人，“弱小不是罪，傲慢才是，如果血脉达到极限，就应该想尽办法变强，而人类与猴子最大的区别就是知道用智慧去制造兵器。”
他摊开手，霜星立刻从背后取下一把哥伦比亚全自动连发弩，略一瞄准便扣动扳机。
咻咻咻......
十数道弩箭飞射而来，就扎在阿克托斯身边，半截箭矢刺入石板。
“你们输给我觉得很不服气吧，但如果有一群人拿着这种武器来到谢拉格，莫非你们又祈求耶拉冈德出来庇护？那到底觉得祂是什么？保姆吗！？”
阿克托斯竟说不出话来，鲜血淋漓的拳头微微颤抖。
这是实话，坐到佩尔罗契家主的位置，他明知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以往只觉得谢拉格是神眷之地，可现在灰烬已揭开了最后一层遮羞布。
耶拉冈德出事了，不，就算没出事，难不成有人打上门来他们就祈祷庇佑，那还要三大家族做什么，不如早早躺平等死。
“我......你......”
“说过了耶拉冈德自身难保，你们想要保住这片祂赐予的土地，就得靠自己的双手。”火焰从雷恩身上燃起，他又恢复了学者模样，“至于你们的选择，我不感兴趣，谢拉格的存亡，也与我无关。”
他抬脚就往蔓珠院走去，霜星和凯尔希迈步跟上，敢拦的护卫全部躺在地上。
本该是第一狂热者的大长老额头浸出汗水，待三人踏上阶梯，他竟然扶着门框躲到旁边，见此一幕，想要舍身护卫的战士也都停下脚步。
耶拉冈德不出现，这个男人就算拆了圣山也是一念之间。
三人背影在视野中渐行渐远，屈辱的气氛蔓延，不用任何人提醒，银灰也知道该自己上场了。
他向前一步，优雅的摊开双手：“你们看，我可没能力让灰烬帮忙。”
“但你的确靠着他控制了蔓珠院，灰烬不死，没人敢动你！”拉塔托丝冷冷说道。
“错了，你杀我，他不会阻拦，但之后的事准备如何解决？靠你们孱弱的力量？”银灰终于来到了自己的舞台，双手不自觉的颤抖，“不，耶拉冈德情况不明，灰烬也靠不住，谢拉格已经到了不得不变的时候。”
他的声音并没有引来欢呼，现在就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银灰有大腿抱，想当国王也行。
“所以我决定把希瓦艾什家所有资产捐献出现，交由耶拉冈德在人间的代理人——圣女持有！”
什么！？？
在场的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明明胜券在握，凭什么要做出让步。
“你想施舍我们？”
“不，时间紧迫，我不想在内耗中消磨精力，我们三家如果没真心诚意的联合起来，一切都毫无意义。”
银灰从容而真诚，这也正是他心中所想。
破坏永远比建设容易，灰烬不可能永远停留在谢拉格，就算此地把两人杀了，肃清残党也要花许多时间。
阿克托斯和拉塔托丝相互看了眼，着实搞不清这男人在想什么，莫非他真是为了谢拉格好？但细细一想，至少对他们而言没有坏处，总比将一切权力交出去要好。
“可圣女如今在昏迷之中。”两人异口同声道。
听到这话，银灰笑了，他扭了扭自己的戒指：“你们觉得我请灰烬来谢拉格，只是为了夺权？”
......
雷恩无所谓广场里发生了什么，因为他不来银灰一样能赢，只是过程稍微曲折一些。
带着两人走在蔓珠院内，颇为原始的大殿其实没什么好看的，他的目标也很明确。
在原木搭建的走廊里穿梭，周围全是敌意深厚的修士，有人想上来阻拦，立刻就被霜星摁在地上，渐渐地，都老实起来。
阿克托斯等蔓珠院护卫全躺在了地上，无论他们怎么想都改变不了无力的事实，雷恩甚至都懒得用魅惑，径直走向深处。
那里有一间小屋，门口站着几位手持匕首的侍女，无须多言，她们的足踝便直接冻住，只能用眼神去应对袭击者。
“欺负弱小有意思吗？”凯尔希冷哼道。
“没意思，但对付这种狂热信徒，武力永远比嘴炮有用。”雷恩耸耸肩，他也想和颜悦色的交流，可与神棍打过许多交道，太清楚这些人的脾气。
要么用嘴炮瓦解，要么用武力碾压。
喀兰经书他没看过，更不会解经论道，还是用刀子讲道理快一些。
推开门，屋内传来檀香的味道，雷恩环视一圈，见里面装饰朴素至极，连卡西米尔佣人房间都不如。
一张大床摆在中央，上面躺了个银发的少女，毛茸茸的雪豹尾巴从被子缝隙漏出来。
恩雅.希瓦艾什，谢拉格的圣女，恩希欧迪斯的妹妹。
这些光环让雷恩注视片刻，便径直走到卧室的梳妆台边，上面摆着个银色铃铛，还有一些女孩子的化妆品，打开抽屉，见里面有一张灰色围巾，围巾上面则是颗拳头大小的石头。
雷恩沉默了数秒，忽然自言自语。
“耶拉冈德，你想躲到什么时候？”
第四百六十四章 耶拉刚德
耶拉刚德，你要躲到什么时候。
雷恩的声音不大，但几步外的霜星和凯尔希都听到了，白兔子立马拔出破冰锥警惕周围，却怎么都看不到一位神明躲在屋内，这让她更加惊骇，源石技艺的光芒蓄势待发。
凯尔希则要镇定的多，她先对霜星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接着便来到雷恩身边，满脸复杂。
“这你都能看到？”
抽屉中间有一颗银蓝色的石头，除了外表奇特，任何人都不会去注意它，偏偏灰烬连找都不找一下。
“万物的本质是灵魂，而灵魂就瞒不过我的眼睛。”雷恩点了点自己的眼角，灵魂视野中石头正散发着金色光辉。
不算炙热，却极为纯粹，蔓珠院里除了耶拉刚德应该不会有其他神明。
“听起来很不公平，祂们无法用光谱锁定你，而你却能轻易找到祂们。”凯尔希一瞬间对灰烬身份有无数种猜测，至少在位格上远远高于耶拉刚德。
雷恩没说话，灵魂视野和吞噬才是他的立身之本，他扭过头，用灰眸深深看了眼凯尔希。
“你想不想知道自己在我眼中是什么模样？”
凯尔希怔了一下，那张冰冷的脸上渐渐有了些紧张的表情。
“空无一物，你既不是人类，也不是祂们，更与苍穹没有关系，我也很好奇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雷恩说出了从初见就藏在心里的疑问，这个世界有两个人的灵魂独一无二。
一个是博士，一个就是凯尔希。
以往的灰烬没有资格向凯尔希提问，当真正问出口，老女人脸上的紧张感也消失了，一双薄绿色的眸子清冷，仿佛用尽全力隐藏住所有的感情。
“你不想说？”雷恩的情商又回来了。
“还没到谈论这件事的时候，对于一个死人，知晓太多秘密并无意义。”
还是信不过我。
雷恩点点头，也不强迫，反正凯尔希的来历并不重要，他要的是情报，而非八卦。
回到眼前，雷恩盯着抽屉里的石头有些犯难，这玩意是个很好的柴薪，但他偏偏不能拿来烧。
人家耶拉刚德又没惹过自己，当柴薪烧掉与巫王有啥区别，更别说，那泰拉神明还不团结起来将灰烬抹杀。
灰烬和巫王最大的区别就是能抑制本能，懂得用脑子去寻找伙伴，而非一头没脑子的怪物。
既然不能烧，就只能叫醒了。
“凯尔希，你知道怎么唤醒耶拉刚德吗？”雷恩可没忘记带上臭猞猁的原因。
“祂受到了重创，甚至失去了在谢拉格行走的身体，你可以理解为一种沉眠的状态，唯有时间能让祂醒来。”
雷恩点点头，这种感觉他当然理解，就像每次死战后被穿甲狗正面命中那般，扇巴掌都不会醒。
“我很好奇，有谁能在谢拉格的土地上重创耶拉刚德，在这片雪境，祂举手投足就能施展‘神迹’，包括瞬间出现在任何位置，挥手就能造成雪崩。”
凯尔希这次没讲谜语，雷恩也有了个大致印象。
雪境可以当成一种领域，在这个范围之内，耶拉刚德能做出许多匪夷所思的行为，于是人类就将之称为‘神迹’。
灰烬很重视，但并不崇拜，只要在一个次元，强弱都建立在出力之上，所谓力大飞砖，任何花里胡哨技能的根本还是力量大小。
“能重创祂的人有很多，力量不是单纯的搏杀，要论破坏力，教宗绝不逊色。”
凯尔希微微点头，并非每个神明都擅长面对面战斗，就如耶拉刚德，祂哪怕什么都不做，只是伸出手指，千万谢拉格人也会舍生忘死。
耶拉刚德庇护着谢拉格，谢拉格也守卫着自己的‘母亲’，所以雷恩才笃定银灰的想法不违背神意。
搞了半天就找到块破石头，也不知道年那边进行的怎么样了。
雷恩有些郁闷，干脆伸手去拿，结果刚一接触，手指便顿住。
你是谁？
空灵的声音从四面八方而来，他瞬间抬头四顾，确认这个房间内没有多余的灵魂之火。
你是谁？
那个声音还在不断的重复，而从霜星和凯尔希表情来看，她们并没有听到。
诡秘，无法理解，这才有点‘神明’的意思。
雷恩也不知道怎么交流，总不能让刻俄柏专门来一次，把自己撞晕以后神交吧，迟疑片刻，他像是有了主意，直接把石头拿起，然后走到床边。
少女依旧酣睡，灵魂之中带有一丝金色光芒，这没什么大不了的，雷恩早就在丽萨等人的身上见过。
他躬身掀开被子一角，在凯尔希愕然的目光中将石头放在少女掌心。
“你干什么？”
“嘘，先看看再说。”雷恩也没什么把握，仔细盯着少女的脸，见长长睫毛颤动，然后缓慢睁开。
湛蓝的双眸，宛如清澈的蓝天，雷恩见到这双眼睛，一下子松了口气。
我真特么机智。
喀兰圣女是耶拉刚德的代理人，后者遇袭，她也跟着昏迷，这件事必然有联系。
当湛蓝双眸睁开，一种难以描述的感觉萦绕在房内，霜星立刻走向门口，手持短剑冰锥，堵住了那些闻讯而来的修士，寒冰在地上蔓延，那些群情激奋的人只得退后。
金牌打手根本不必命令就知道把闲杂人等挡在屋外，再回到屋内，雷恩和凯尔希站在窗前，看那个喀兰圣女推开被子，慢慢坐了起来。
没有什么金光四溢，也没有传说中的威压，起身的圣女反而有些懵懂和慵懒，看到窗前灰烬不停眨着眼。
“你是谁？”
同样的语调，但从少女嘴里说出少了几分空灵。
“在下灰烬，很抱歉在这种情况下与您见面。”雷恩行了个颔首礼，这确实很尴尬。
一间朴素的卧室，一位穿着睡衣的少女，怎么看都不像两个‘凡人之上’存在的见面地点。
灰烬？灰烬！
少女的反应有些慢，足足过了好几秒钟瞳孔才微微收缩。
“你是灰烬？！”
祂想起来了，这个名字正在祂们的小团体里传播，长生者们分成两派吵来吵去，就算宅在谢拉格的祂也听说过。
“看来我那些微不足道的名声也传到了您的耳朵里。”雷恩满意的点点头，要是耶拉刚德来一句‘你谁啊’，他不尴尬的能用脚抠出一室两厅来。
少女微微坐直了身体，忽然意识到现在的模样无论怎么坐也没有逼格可言，只得努力维持着严肃：
“您来谢拉格有什么事吗？”
“在下正是为您而来，至于我想做什么，您应该有所耳闻。”
耶拉刚德点点头，活了那么多年，祂的智商当然远远高于人类，一些不太久远的记忆也浮现在脑海。
自从大帝把消息传出，属于古老者的小圈子里早就吵成一团。
有重视的，有不屑的，也有漠然的，敌视的，最初灰烬只是漫漫长河中偶尔出现的自大者，耶拉刚德也就当趣事听了，这个名字再次登上舞台则是不久之前。
杀教宗，吞巫王，退皇帝，事情的严重程度一下子从人类自相残杀升级，特别是在得知灰烬能够吞噬神明之后，摸鱼如耶拉刚德也感到了不安。
“所以您来吞噬我？”少女静静说着，悄悄握住了枕头边的铃铛。
“真这样，你根本醒不过来。”雷恩摇摇头，郑重道：“恰恰相反，我是来帮助你的。”
他把刚才发生的小摩擦讲了一遍，仔细观察着耶拉刚德的反应，果然后者没有暴怒，斥责灰烬在自家地盘上撒野，祂始终平静，不时还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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