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沙罗双树
镰刀挥出了海啸，它们咆哮着、奔涌着向前，挤满了狭小的地下空间，黑骑士避无可避，扬起拳头，对着海啸轰出，然后——
化作一具凝固的冰雕！
冰雾弥漫，地下室已经和冻库没什么区别，滴水即可结冰。
原本在地下室里面的生物早就被冻成冰渣，连洞口都被寒冰给堵住，骑士保持举拳前冲的姿势，但很快，裂纹从拳头上蔓延，随着清脆的碎裂声，身材高大的少女又走了出来。
如同一具不知疲惫的杀戮机器，仿佛大地上没有什么能阻碍她的脚步，英气勃发的骑士站的笔直，微微颔首。
“我输了。”
肌肉已然麻木，后路也被断绝，即使突破冰冻，三招之内就会被斩杀，这场试炼已经结束。
“打得不错，简洁、凌厉，一切为战斗而生。”雷恩发自真心的夸人，即使不燃烧王火，他的出力也比黑骑士强不少，所谓力大飞砖，能拼成这样已经不错了，换成自己手下，估计只有斯卡蒂能硬吃，史尔特尔要是被近身的话也胜负难料。
灰烬的表扬让黑骑士颇有荣光，她满腹好奇，比如为啥会变得比自己还漂亮，可话到嘴边，又换了内容。
“如果您用全力，我能撑过几招。”
这还真不好说，如果以目前形态......
“不到十招吧，王火爆燃，我能瞬间把这座宅邸化作冰棺，就没那么容易挣脱了。”
“岂止不易......”黑骑士苦笑一声，表情瞬间严肃，“请您指示，接下来如何做？”
她话音刚落，便抬起手，准确抓住一个纸团，却没有打开看。
“交给银灰，然后记得把牢房准备好一点。”
雷恩说完，就像失去电源的机器人一样往前扑倒，直看的锏久久没回过神来。
晕的如此自然，这等演技，她愿给十分。
封住破口的冰层被敲开，希瓦艾什家的护卫顿时涌了下来，等看清了地下室情景，又纷纷高喊‘锏小姐万岁’。
纵然黑骑士脑袋肿如猪头，可站着的是她，胜负不必多问，而黑骑士并没有胜利后的喜悦，一甩大剑，默不作声的离开，倒也符合平日里的作风。
银灰很快来了，立刻命令手下把修女关进地牢，诺希斯跳出来说这人太危险关不住，应该抓住机会杀死，结果也被他给否决。
“你疯了！哪有在自家楼下放炸弹的！”
“锏能赢她一次，就能赢她第二次。”银灰微笑着说道，顺便意有所指，“还有，说疯话的是你。”
这话要让灰烬听到，看看会不会把你打的满头包。
“不可理喻！你想做典狱长就去吧！”诺希斯愣了半晌，浑身气得发抖，最后一甩袖子，暴躁的离开，顺带还踢飞了一只被惊动的老鼠。
“你看，连老鼠都来看你笑话！”
银灰看着那只老鼠不顾冰冷，躲进了隔间，不由摊手一笑。
是啊，明明是寒冬，但谢拉格最近老鼠成灾啊。
.......
“胜负已分。”
镜湖中央，一座浮岛上，乌鸦张大嘴，从嘴里吐出光幕，组成了一张类似全息投影的东西，里面正是一群卫兵把修女捆成粽子抬走。
雷恩终究小看了诡秘之神，祂可不是斥候和间谍那么简单，任何指挥官有了祂都会拥有上帝视野，把战争变成电子游戏。
光幕消散，乌鸦直接化作干尸，就像被吸干了生命，很快，一条鱼跃上了岸，一边摇摆尾巴，一边说话。
“为了让你们看直播，我直接泯灭了一块灵魂，账得记下啊。”
祂的抱怨没人搭理，刚才的战斗即使在他们这个层级也相当有趣了。
可汗双拳互击，赞叹道：“这两个人类可入怯薛，我可以给她们机会！”
战争、征服、毁灭、勇士，它最喜欢这四个东西，而激斗的两人无疑是勇士，一等一的勇士。
水银般的黑影要冷静的多，它晃了晃身体，淡淡问道：“梦魇，以你的经验，能否看出问题？”
可汗曾席卷大地，见过无数的敌人，征服了无数的部落，听到这话，反倒笑了起来。
“没有问题，这就是两位勇士的血战，毫无留手，彼此只有对方的头颅，该死，我竟没有看到最后的一击。”
“但那修女来历不明。”
“人类这种东西，即使渺小，也会偶尔出现几个强者，岁月对你我无用，但对人类来说，已经足够孕育强者。”
黑影沉默了，一切都没有问题，诡秘之神看不出异常的光谱，梦魇可汗也看不到表演的成分，从行动到失败，修女一切行为都符合逻辑，可它就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算了，这些边角料不值得浪费时间，你，派个载体去搞清楚蛮沙到底与谁战斗。”
“好的。”鱼又跳回水里，像是意识到刚才那咸鱼姿态实在太傻。
“浪费时间。”可汗摇摇头，总觉得原生者太谨慎了，真相并不重要，把灰烬的头拧下来当球踢才重要。
黑影没离它，骤然往后退出几米，这时，一束光从灰蒙蒙的天空落下，恰好坠在小岛中央。
祂仁慈，平淡，恰如冬日暖阳，无论你愿不愿意，都给人间播下温暖。
一人一鱼见此一幕，都露出复杂的眼神，心底沉稳，偏偏又如临大敌，耳畔似乎听到了山川草木在一起吟唱。
“万能的主，您分出昼夜，您创造万物，您是生灵的庇护者，您是正义的代理人。”
“有您的救赎，末日将变作福音；有您的庇佑，邪恶将远离己身。”
“阴谋在您的光辉下消散，大地在您的手中重聚，请允许我，前往您的天国。”
吟唱声虚幻，却又真实，目光注视之下，光幕中走出一个男人来。
祂不老，不幼，不帅，不丑，不胖，不瘦，没有光芒，没有压迫力，更像是街上随处可见的普通人，就连身高也很平均。
可正是这份普通，能让一名原生者，两名皈依者郑重以待。
“您来了。”
“我不得不来。”主没有解释拉特兰发生的事，甚至没有责怪这些邪恶的人让自己千里迢迢跑来。
“您既然到了，这场战争就已经分出胜负。”诡秘之主厚着脸皮套近乎，像是忘了这些年被死脑筋追杀的惨像，“需要我把计划说给您听吗？我会全力简短一点的。”
“不必，按你们的想法去做，信任才是我们聚集于此的基础。”
还是那副老样子啊。
诡秘之神既不爽此人那看似平易近人，实则高高在上的态度，又在心里松了口气。
和雷恩一样，祂也搞不懂‘主’为啥站在苍穹那边，刚才降临的时候差点润了，就怕是目前改信，以后悔过的曲线救世之计。
“您在质疑我的抉择？”主像是看透了祂心中所想，微笑着看去。
“不敢，我只是好奇罢了。”诡秘之神知道，在祂面前没有秘密，干脆承认。
“在合适的时机，我会告诉你的，现在请完成自己的使命。”
“好。”鲤鱼二话不说潜入水里，祂其实不在乎，只要不是陷阱就好。
待鲤鱼游走，可汗也没有多留，行了个持戟礼消失不见，这下只剩下黑影。
它倒没有离去，反倒化为人形，然后做出一个单膝跪地的姿势。
“大人，数百年没见了。”
“嗯，有五百多年了吧，结局还算好，我终于成功了。”主摸了摸自己的脸，笑容平淡，却多了几分轻松。
“拉特兰我还得回去，别浪费太多时间。”
“明白。”黑影也知道灰烬派了一队人马去拉特兰捣乱，想了想，又问道：“这里有位修女，我总觉得有问题，事情是这样的......”
主抬手打断了黑影的描述，木然的转过身。
“祂或许认识，但我，怎么会知道？”
第四百八十章 灰烬？影帝！
几颗雪花从铁栏杆外面飘入，落在修女白皙的脸上逐渐融化，过了一会儿，那双灰眸骤然睁开。
哎，总算被关进牢房了，好像这是初体验吧。
雷恩起身活动着肩膀，如同一觉刚醒，其实装晕对他而言根本就没有难度，只需要把意识放回空间，然后愉快的捡垃圾就行了，等探索完刚照亮的区域，恰好醒来。
坐牢也好，起码没有谁会打搅自己，他已经好久没这么安心的捡过垃圾了。
“又找到一些好东西，应该派得上用场。”他笑了笑，扫视周围，又再次满意的点头。
这间地牢很简单，却各种家具齐全，甚至连梳妆台都搬了一个进来，可雷恩用不上，他用手简单的理了理长发，握住栏杆向外面张望。
除了一些全副武装的卫兵，还有锈迹斑斑的拷问架，而黑骑士双手扶剑正在门口假寐，几台床弩则瞄准这边。
守备森严，以常理推断绝不可能逃离，当然那些刑具都是吓人的，借银灰十个胆子也不敢来个地牢无惨，可从外人看来，修女已经像是砧板上的鱼，任凭这些野蛮的谢拉格人宰割。
或许是察觉到目光，黑骑士蓦然睁开了眼，而雷恩眨了眨眼，她立刻会意，扶剑起身。
“你们好好守住，我上去休息一下，若有异动，立刻用床弩射杀。”
“是。”剽悍的战士们点点头，人家黑骑士都守了一天一夜了，去休息一下也是人之常情。
他们立刻分成两队，一队以长枪对准牢房，一队掌握床弩，再加上手臂粗的铁栏杆，可以说万无一失，雷恩则颓然的坐回床上，望着墙壁发呆。
‘来的好快，诡秘之神的权能简直无孔不入。’
灵魂视野里，微弱的金色光芒随处可见，墙壁缝隙中的老鼠，窗台上打哈欠的野猫，操控床弩的士兵，以及这时端午饭进来的伙夫。
一个戴着厨师帽的谢拉格人从正门进来，端着汤菜，笑呵呵喊道：
“午饭来咯。”
希瓦艾什家不大，相互也都认识，有个看上去像队长的人也打了个招呼：
“老冯斯，今天怎么是你来？而且还晚了一刻钟。”
“切斯特老爷有交代，今天特意杀了头长毛驮兽炖汤喝，我啊，不敢把肉炖的太烂，否则还要多等半小时呢。”
伙夫乐观豁达，一边说笑，一边将面包和肉汤放在桌上，在围裙上抹了抹手，看四周的卫兵都没动，不由得疑惑起来。
“这菜都齐了，怎么还不吃啊。”
这些卫兵都是银灰挑选出来送到维多利亚军校进修的精英，其忠诚和业务能力自不必怀疑，那队长亲自上前舀了碗烫放在老冯斯面前。
“老爷有交代，一定要让送饭的人先吃，抱歉，我们也是按命令行事。”
“应该的，应该的。”伙夫毫不犹豫的端起碗来，一口喝下肚子，喝完还砸吧砸吧嘴。
“这天寒地冻的，来一碗热汤真是件美事。”
一群卫兵等了半分钟，见他没有异状，那队长这才招招手：“留下值班者，其余人吃饭。”
一声令下，除了两人依旧操控床弩，其余人皆排队吃饭，举手投足显露出军队的严整纪律。
或许是午饭太晚，一群人大口喝汤吃肉，而守卫床弩的两人则目不斜视，又过了几分钟，忽然听到‘哐当’一声，那卫兵抬头去看，顿时瞳孔猛缩。
毫无征兆，桌边吃饭的人倒了一地，刹那后，他本能地赶紧去抠弩机，结果一只野猫扑来咬住了他的手指，那疼痛立刻让手缩了回去。
“敌——”
预警声刚起，一根木棍已经砸在脑门上，当场晕倒在地。
那刚刚敲晕同伴的卫兵也离开了床弩，提着刀走到门外，就像提升了戒备水平，除非银灰或者黑骑士亲自下来，谁也别想进地牢。
当外侧的铁门关上，野猫竖着尾巴来到铁栏外，祂先是‘喵’了一声，接着对手扶栏杆的修女口吐人言。
“看起来，你很意外？”
“你怎么做到的？”雷恩真的很意外，他全程目睹了这场闹剧，实话说，要干掉这些精锐士兵不难，可要无声无息的解决，即使是他也得用点脑子。
“哥伦比亚产中枢神经麻痹剂，一分钟起效，十毫克就能放倒驮兽。”野猫甩着尾巴，露出人性化的微笑，“人类这种东西浑身都是破绽，只要获取信任，算计他们实在简单。”
祂很得意，实话说，若非太麻烦，本想直接给银灰布下种子的。
雷恩没说话，苍白的脸上表情复杂，充满了感激、迟疑、羞愧和后悔，把一个脑子顽固，错将友军当成敌人，最后真相揭开满心后悔的人扮演的惟妙惟肖。
诡秘之神看透人心，自然懂得这种时候如果保全别人面子，那绝对会收获感激。
“道歉的话就不必说了，记住，神明之间的事远非典籍上记录得那么简单，不要问，不要怀疑，仅需照做。”
“是，在下谨记。”雷恩低头行礼，就像是因为自己的固执差点破坏了一个棋局。
“知道就好。”野猫也懒得废话，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嘛，舔了舔爪子，一双猫眼凝重。
“那告诉我，你来谢拉格是为了什么？”
雷恩没做声，脸上写满了犹豫，心中也同样犹豫。
根据回答，事情会往不同的方向走，如果说是来追踪诡秘之神倒简单，可收获一样很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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