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沙罗双树
“嗯,所以源石来自于它,邪魔,海嗣,精怪也来自于它,你们觉得这些东西是它的什么?”雷恩抛出个问题,他从屡次治疗矿石病早就注意到了。
除了夕正仔细的擦拭长剑,令与年已经陷入思考,一个活得长,一个反抗经验多,过了数秒,同时抬起头来。
“源石与爪牙都是它的一部分!”
“没错,如果不是一口把这颗星球给吞下,那么必然要靠着介质达成目标,所以要激发人类贪欲制造感染者,也要创造大军洗涤世界。”
这个答案对雷恩来说并不难猜,因为他也是这么做的,如果时间足够,他完全可以化身无上意志,搞一堆不死人出来抢生意,打一场代理人战争,就如此时此刻,明明站在尚蜀城外,却依旧能接受到来自远方的柴薪。
但其中又有不同,灰烬站于地上,与他的‘子民’处于一个唯独,而它自我分解又居于苍穹之上,压根收不到那些灵魂。
雷恩好比市场小贩,即卖即用;它好比金融大亨,投入一分钱增值千万,但想取走得有个契机。
令抢过葫芦,狂饮一口,酒精反而让她的思维更加迅疾,便摇头晃脑道:
“分一为万,聚万为一,鱼和熊掌不可兼得,莫非你想......”
“将计就计罢了,它若不分割,全盛时期的初火也不一定是对手,承蒙信任,我也不是单独一人。”雷恩笑了,他的确没时间弄不死人大军,可这些深海时代延续的文明也站在他这边。
“这些东西来源于它,你确定不是陷阱?”令挑起眉,所谓‘期货回收’那也只是雷恩的臆想。
“豪赌而已,真有那么容易,你觉得咱们还能站在这说话?”雷恩一句反问,让可信度暴增。
没错,猎人之间的死斗不存在什么留手问题,要是刚才能把雷恩弄死,绝不会留到明日。
“以正合,以奇胜,看来你深谙用兵之道。”令巧言拍了个马屁。
“奇个屁,时间对于那家伙根本无意义,说不定正在和未来的我战斗。”雷恩苦笑一声,他最讨厌牵扯到时空的敌人。
“一场阳谋罢了,它知道我想干嘛,也等着我去做,且让它算吧,反正最后也要用一种东西决生死。”
“何种东西?”
雷恩指向胸膛,表情桀骜:“搏命而已。”
包括夕在内,三人同时怔住,她们刚想科普苍穹那位有多么强大,如何以一己之力将一个时代给轰碎,想要胜,近乎不可能。
但转念一想,正因为敌人强大到无法战胜,除了以命相搏,还能有什么胜算?
“舍脱真生死,方显大自由,可惜酒没了,否则当连饮三杯。”令甩了甩空空的酒葫芦,一边笑,一边遗憾。
“要我给你画一些吗?”
“算了吧,夕你的那些酒品来无味,年要不你跑一趟?”
“山下乱糟糟的,我跑哪去买酒喝?”年讨厌跑腿,连连摆手,“还是夕去比较好,她就该多参加一些社交活动,免得呆在画中,连怎么说话都忘了。”
夕瞥了自家姐姐一眼,小声嘀咕:“自说塞话,死样怪气。”
“你个瓜娃子又用勾吴话骂人?”
两人吵了起来,年的蜀话还好,夕的勾吴话堪称加密,语速又快,雷恩基本上听不懂,便看了眼置身事外的令。
“你们活的久是久,但真够无聊的。”
“或隐居深山,或战于边关,或藏于市井,体验多了,自然三教九流的东西都会懂。”令伸了个懒腰,似乎来了困意,“如果能胜,以后时间多着呢,我便去一趟大炎之外。”
“乌萨斯酒烈,可以一试。”雷恩推荐了一个去处,上去叫住正在做方言交流的两人。
“行了,咱们该下山去了,可别让大炎朝廷给等久了。”
“你想见朝廷?”年有些愕然的看去,她还以为要拍拍屁股走人呢。
“当然得见,炎国是大地东部的支柱,这场全面战争可少不了他们。”雷恩望向灯火璀璨的城市,东南西北四个方向,每一个都很重要。
他估摸着苍穹想要彻底醒来还需要一段时间,而想要拖住自己的步伐,必然要行釜底抽薪之计。
钥匙已入手,可不能让它们把锁给砸了。
......
山下一片混乱,河流决堤,尚蜀城内也落下流星,伤亡者数以百计,看似很多,但在这种级别的战斗余波之下,显得又少的可怜。
本地布政司已慌忙去救灾了,而本该主持大局的梁洵却片刻不敢动,拿着佩剑,远远眺望那已然碎成一地的青剑峰。
天上的怪物退却,地上的灰烬可还没走,但河岸边只有寥寥几人,甚至没有护卫,经历了刚才那一幕,只要人没傻,都知道数量在灰烬面前没用,便也懒得搞什么排场了。
“怎么还不出来?”梁洵有些着急,来回踱步,“莫非受了重伤,先行离去?”
“你是在关心他的人,还是关心他的伤?”宁辞秋倒还心情平稳,她和雷恩打过交道,知道那人一定会来。
“都关心,他的立场决定大炎的国策,他的伤势决定大炎的未来。”
梁洵的话引得几人点头,尚蜀百万人都见识到了大地无光,天灾肆虐的场景,苍穹的那只眼睛非人力可以抗衡,就拿‘六星连珠’来说,即使换到京城,禁军、钦天监、天师府全力出手,也不敢说能拦下来。
甚至拦住也没用,不解决源头,它可以在任意地点,任何时间发动末日。
“真龙已逝,主也陨落,能够对抗它的只有灰烬,我们别无选择。”
一个低沉的声音传来,众人回头,见一个头生双角,白发苍苍的老者孤身而来,几名官员怔了一下,连忙鞠躬行礼。
“太傅大人。”
“大人。”
一群人当中唯有同样头生双角的宁辞秋要随意一些,稍稍行礼便道:“您怎么来了?”
“老夫来的太慢,差点就酿成一场惨剧。”老者摆了摆手,宽慰道:“你们做的很好,尚蜀的事陛下已经知道了,很快就会拨乱反正。”
轻飘飘的一句话,也不知道多少人要受牵连,反正除岁党肯定完了,即便不是奸细,一个‘行事急躁’‘查探不明’的帽子总甩不掉的。
众人凛然,倒也没多问,这么大的动静要是朝廷还不知道,那大炎早就节度使遍地了。
“太傅大人,您要不要先去官衙?”梁洵拱手问道。
老者瞥他一眼,微微一笑:“梁大人,你觉得老夫的面子够大吗?”
“这......属下不敢。”
“不必紧张,尚蜀的事你做的很好,为官一方确实能替百姓做主。”太傅先是点头,随后轻轻叹道:
“时局已变,未来的事,要么生,要么死,天下之大,谁不求他?”
这话说到点子上了,刚才那一阵死寂漆黑将世界分为两级,在惊醒苍穹之后,也把‘杀灰烬拖时间’的道路给彻底断掉,无论长生者、人类还是飞禽走兽,摆在他们面前的只有两条路:
要么和灰烬一起赢,要么与灰烬一同死。
只要是碳基生物,求生总是本能,大炎朝廷根本没有选择。
梁洵也叹了口气,这与个人好恶无关,正欲说话,就见旁边的宁辞秋抬起了手。
“他来了。”
众人望去,见崩坏的河对岸有几个人影出现,除惊蛰之外还有三名少女,而其气息已表明身份。
岁兽,三位岁兽。
或冷,或笑,或平静,都是绝代美女,而其中间有个青年身穿黑袍,两手空空,随意迈着步伐,不时对左右说说笑笑,如同在春游。
这么随意?
太傅看了眼宁辞秋,这映象和后者报告中完全不同啊,不是说此人冷峻少言,沉重如海吗?
“那个老头是谁?”雷恩这时也注意到河对岸的老者,隐隐有众星捧月的感觉。
“大炎太傅,朝堂第一人。”惊蛰以崇敬的语气答道,她刚刚才从画中被放出来,发觉已经不用自己浪费口水了。
九千岁?这角色一般不是由太监担任么?
雷恩饶有兴致的看了对方一眼,又问:“为何来的这么快?”
“呃,应该是钦天监预判到尚蜀有事,他提前过来。京城有飞舟,一日千里还是能做到的。”
这答案倒能自洽,雷恩隔河停步,自言自语道:“原来是大炎太傅,那可不能丢了同盟的脸。”
“咳咳,你已经丢脸了。”年悄悄补上一刀。
雷恩这才注意到自己穿了件丑不拉几的黑袍,他也没想到大炎高层来的这般快。
“无妨,没人比我更懂装逼。”
“你可别想骑我!”年警惕的后退。
想法被戳穿,雷恩脸不红,心不跳,只随意摆手:“在下装逼,从不靠人。”
啪。
一声响指,火焰迸现,却见一排长戟重剑次第而出,漂浮在空中形成了一道银光闪闪的桥梁,跨越数百米宽的河道烂泥。
古有一苇渡江,今有结剑成桥,雷恩跃了上去,踏剑而行,速度不快不慢,每一步却走的极为稳当。
手中无剑,却遍地是剑,白愁一阵惊愕,他只能控制一柄,而灰烬何止万千,如果这些剑同时飞来,怕是万人军阵也得被瞬间搅碎。
这哪是什么剑客,分明成了剑仙。
雷恩便这么慢慢走来,在最后一柄太阳直剑上停步,恰好就在太傅半米之外,他立于剑上,拱了拱手,算是打过招呼。
“久闻大名,灰烬阁下。”太傅也拱手回礼,没有半点恼怒的情绪。
无论地位和力量,灰烬都应当做出如此姿态,毕竟他代表的是一个势力,如果击坠苍穹,人类依旧会相互争斗。
“我赶时间,有事便在这谈。”雷恩也不客套,他真的在赶时间。
“可以,陛下已授我全权,不过有句话得挑明。”
“讲。”
“大炎不拖你后腿,但你也不能干涉大炎内政。”太傅仰起头,不卑不亢的说道,像是不知道这怪物能单枪匹马攻陷任何城市。
“魏彦吾的事?”
“没错,皇位之争往往引发浩劫,以你的实力,当超然物外。”
这话已经挑明了,如果雷恩败了自然没事,如果他胜了,那力量该何等恐怖,改朝换代不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可大炎好不容易才赶走了在自己头上作威作福的长生者,当然不希望又多个灰烬爸爸。
“如果我答应,你会信?”雷恩顿时笑了,当力量达到一个层级,那便可以为所欲为。
“我只能信,也不得不信。”太傅苦笑,即使智谋高远,可在此人的斧头面前屁都不算,灰烬要是赖账,他连拼命的资格都没有。
谈判得讲筹码,可大炎手中没有筹码,立场不容改变,能信的也只有灰烬人品。
雷恩仔细打量着对方,缓缓道:“我只是一介江湖客,你们的事我不想管。”
“那我就放心了。”太傅松了口气,灰烬这句话已经表明了身份。
江湖管不到朝堂,朝堂也别想干涉江湖,皇室与权力不会染指,他杀得只会是不仁不义之辈。
实话说,有个监督者也挺烦的,身份吓唬不了对方,三公九卿杀之如蝼蚁,可他还能奢求什么。
“大炎已没有任何问题,泰拉之东,不会漏过半只邪怪。”太傅拱手,鞠躬行礼,只叫旁边的梁洵等人惊疑不定。
他们既惊讶于太傅的低姿态,更惊愕大炎要求之低。
不求盟约,不给高官厚禄拉拢,只要一个随时都可以背弃的承诺罢了。
这些惊愕瞒不过雷恩的眼睛,可他也不在乎,政治旋涡劳神费力,吃饱了撑的才进去当正义使者。
剑可以评判生与死,但决定不了对与错。
他望了眼远处的尚蜀,残垣断壁间正有蚂蚁似的人群在搜救,失散的孩童哇哇大哭。
“兴亡皆苦百姓,你等好自为之。”
话音落下,忽闻‘铮铮’声响,那凌厉剑桥彷如一只游龙升空,托举着雷恩与三只岁兽隐入云层之中。
来得快,去得更快,仿佛挥挥衣袖,便藏于天地之间。
“功名成遂真豪杰,更自逍遥享太平。”太傅念了一句诗,看了眼白愁,这些被朝廷收买的‘仙人’们,在心里微微一叹。
若世间真有仙人,估计就像灰烬这般,超脱物外,有欲却无求。
“其实陛下托我聘他为国师,永镇大炎。”
“那您为何不说?”宁辞秋急匆匆问道,刚才的谈判很短,更让人心虚。
“你可知上一任国师是谁?”
“不知。”
太傅轻笑,指了指天,宁辞秋也算聪慧,立刻知道了是谁。
岁兽曾为国师!
“天下岂有牢笼能束缚这般人物。”太傅笑着摇头,负手离开,走了几步,回头看向呆愣的几人,那柔和的声音渐渐严肃。
“别想了,咱们还有事做,先荡了朝廷内的奸细,聚兵点将,拦住邪怪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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