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沙罗双树
哎，朽木不可雕，这么简单的摇篮曲都能唱成鸡叫。
雷恩满脸无奈，再次闭上了眼，刚觉得有些迷糊，一些碎屑掉在脸上，警惕的余烬又猛地睁开，看清楚状况后血压飙升。
刻俄柏正在吃面包，面包屑顺着浑圆中间的沟壑落在他脸上。
“大姐，你能安安静静的坐着吗？”
“可我好无聊啊，行行行，我不吃东西了。”刻俄柏见雷恩要起来，赶紧把他给压住，后者心里有些不安，又不好打击傻狗的积极性。
“最后一次机会啊，不然我就找个角落睡。”雷恩咬咬牙，再这么下去他不是睡着，而是脑溢血晕过去。
“放心，这次我一定安安静静的坐着！”刻俄柏拍着胸口保证，两团浑圆如果冻般颤动。
真有这么Q弹吗，为啥我一点验证的欲望都没有？
眼皮太重，雷恩也没细想，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他像是做了个梦，梦见黑暗中浮现一朵火苗，恰如指路明灯，引诱着他不停向前。
火苗极远，追寻着它的余烬不停加速，但距离一直没有缩短，余烬看向脚下，只见踏着的并非陆地，而是一片大海。
太阳似的火苗挂在天际，海洋深不见底，而踏水而行的雷恩觉得自己在被大海淹没。
从足底一路向上蔓延，雷恩疯狂挣扎，但海水依旧向上淹没，无法阻止，没有出路，就如将一块石头丢进海中，结局只能沉底。
小腿、大腿、腰部、胸口......海水最终漫过脖子，雷恩不停的挣扎，疯狂的呼吸，却没有一丝空气进入鼻腔，他额头青筋暴起，双手狰狞，本能敌不过绝望，正如每个溺水之人活活窒息。
好.....难.....受。
他感觉所有的力量正脱离身体，踏入生死的界限。
“雷恩好像在做噩梦？”
天台上，前来查看的W和伊内丝站在入口处，见男人的手不停摇晃、挥舞，恰如溺水之人。
从她俩的角度看去，雷恩躺在刻俄柏大腿上，而少女垂着头，鼻腔中传来鼾声，整个人前倾，两团硕大肉球正压在男人的脸上。
这能不难受吗？
W看着不停挣扎的雷恩，忽然伸手拉住了前去救命的伊内丝，脸上泛起货真价实的恶魔微笑。
“别急啊，再让他难受一会儿。”
第七十一章 有种、有义、有情！
秋日正高，已近午后，雷恩坐直身体大口呼吸，从没感觉空气这么香甜过。
草，我差点就死了！
空气进入身体，那昏昏沉沉的脑袋一下子就清醒了不少，但思维依旧凝固，好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不就睡个觉么，怎么差点躺回棺材里。
“喂，没事吧，不过我也没想到你居然是个色鬼。”W双手交叉，前倾着身体，怎么看都像是幸灾乐祸。
“你见过哪个色鬼是被捂死的？”雷恩侧过头，露出满是血丝的双眼，大脑渐渐清晰。
怪不得那个梦是坠入深海，原来真的是难以呼吸，还好W和伊内丝恰巧赶来，否则雷恩就要登上最愚蠢死法榜单被盘点了。
“咦，雷恩你不睡了？”
一个慵懒的声音传来，还跪坐在地的刻俄柏打了个哈欠，露出四颗尖尖的犬牙，用手不停的揉着眼睛，这幅呆萌的模样让雷恩暴涨的血压一下子平复。
又不是第一天认识这傻狗了，做出这种事不是基操吗？
“我再睡就得永眠了。”雷恩自嘲，心想和女人一起睡就没好事，上次差点被斯卡蒂怀中抱汉杀，刚才又中了刻俄柏一记睡梦奶捂决，惹不起惹不起。
“一直睡觉多好啊，这样再也不用肚子饿，也不怕.......”刻俄柏正述说着好处，被雷恩狂暴的眼神一瞪，迅速闭上嘴巴，继而委屈兮兮。
她不知道错在哪，两只耳朵迅速耷拉下去。
“真是怕了你。”雷恩见此模样直接甩出一块肉干，刚才还闷闷不乐的刻俄柏塞进嘴里，尾巴立刻就摇了起来，从委屈到高兴只用了短短一秒。
“你可真够有趣的。”W笑摸狗头，刻俄柏也没挣扎，自从吃了顿丰盛晚餐后，坏女人也不再可恶了。
“喂，别起捉弄刻俄柏的心思。”雷恩拍开W的手，这女人太危险，刻俄柏最好躲远一点。
“心慌了？呵呵，占个傻子便宜可不是男人该做的。”
“我啥时候占她便宜了？？”雷恩一脸懵逼，他对刻俄柏和斯卡蒂是完全不同的想法。
“啧，真不痛快。”W撇撇嘴，可不觉得这两个人清白，笑容也带上了几分魅惑，“她太笨，要不下次换我来？”
“算了吧，我可不想在睡梦中被人一刀捅死。”雷恩毫不犹豫的拒绝，换成W，他一觉醒来估计会被挂在大楼外面当人体旗杆。
“你想说我连这条傻佩洛也不如？”W笑容一僵。
“又不是我一个人这么想，呵呵，你和团里其他人说说这句话，看有谁不掉头就跑的。”
“雷恩，别以为救了我一命，就不敢杀你！”
“那你先把命还我。”
“好啊，等杀了你之后，我立刻还你。”
“别别别，我俩的关系还没好到殉情的地步。”
W拔出了军刀，正准备冲上去和雷恩拼命，伊内丝又赶紧将她拉住，W侧过头，笑容暧昧。
“看不出来啊，你和他也有一腿。”
这关我屁事？
躺着中枪的伊内丝一愣，随即明白这疯狗逮谁咬谁，翻了个白眼道：“我们来是有正事要做。”
她见怪不怪，只觉得一夜之后这个雷恩勇了不少，不光敢和W对讽，功力更在后者之上，直把某人气的无能狂怒。
或许是伊内丝分摊了火力，握刀的少女身体僵住，过了好一会儿才直起身来。
“雷恩，你以后睡觉最好睁只眼。”
用最甜美的笑容说出最狠的话，W耍了个刀花收入鞘中，转身就走。
“你干嘛惹她？”伊内丝见背影远去，满脸不解。
“一路上被压制的够呛，就当我报仇，另外这趟旅程会和你们一路走下去，要想个办法让W心服口服。”
伊内丝想的没错，一夜之后雷恩确实不同了，不仅是火焰再次暴涨有了底气，更因为他决定做事。
以往和红雀只是同行，反正迟早分开离W远一点就行，可雷恩现在已经不打算离开，肯定要排除这颗定时炸弹。
“让W心服口服？你想多了，她软硬不吃。”伊内丝哼了声，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我有办法。”雷恩也没明说，看了眼旁边开开心心吃肉干的刻俄柏，出声问道：“到底有什么事？”
绕了一大圈，终于回到正事上，刚刚还在冷笑的伊内丝瞬间严肃下来。
“一些佣兵团的首领想见你。”
“不是让你挡回去吗？”
“他们想和红雀合并，这件事我和赫德雷都做不了主。”伊内丝微微皱眉，这件事太大了。
所以就甩给我这个顾问？
雷恩忍不住吐槽，他倒不觉得自己比赫德雷聪明，只是击杀阿尔卡多以后带来的巨大声望，就像造反也得拉个德高望重的人做旗帜一样。
作为第一个正面干死高等贵族的‘萨卡兹’平民，在收获一波特雷西斯仇恨的同时，许多平日里深受压迫的人也会向自己靠拢。
“那就见一见吧。”
“我马上去安排会议室。”
“不用了，在这挺好。”
“就在屋顶？”伊内丝看了看这满是灼烧痕迹的屋顶，忽然觉得好没牌面。
雷恩双手扶住栏杆，眺望整座黑市：“我没有打算扯旗当王，对于佣兵而言，这里已经足够了。”
“好吧。”话说的在理，伊内丝并未反驳，刚走出几步又被叫住。
“等等，你把刻俄柏领下去吃早饭。”雷恩瞥了眼吃完肉干，正一脸‘我还要’的傻狗，想起前几次的惨痛经历，稍稍握紧了栏杆。
这逼，我装定了！
没过多久，楼道口响起杂乱的脚步声，以加尔森为首的佣兵头领们上到天台，他们人数不多却个个彪悍，挎刀背弩，个个都百战余生。
不仅个人实力强大，他们人人还有几十个小弟，在卡兹戴尔闯出了不小名头，而昨夜之后，萨卡兹佣兵也发生了剧变。
特雷西斯明摆着让人当替罪羊这是坏了规矩，至少在地下黑市这片的佣兵团都兔死狐悲，但想要生存下去就得抱团。
几人踏上天台，身体最为壮硕的加尔森脚步停顿，见到一个青年萨卡兹手扶栏杆眺望黑市。
那身古怪的皮甲布满了伤痕和血迹，看起来颇为古老，就像某个家族世代流传下来，尖盔下的目光悠长，仿佛看的不是风景，而是遥远的未来。
‘果然不简单啊。’
看惯了粗俗的佣兵，加尔森不得不承认这个人并非同类，可想想也是，昨夜哪个佣兵敢做如此决断。
就在他愣神的时候，雷恩已转过身来，几个头领连忙行了个捶胸礼，还没来得及自我介绍，青年已抢先开口。
“现在选择合并，不怕特雷西斯把你们都杀了？”
直截了当的话让几人愣住，相互看了眼，最后还是由加尔森上前一步。
“在卡兹戴尔这鬼地方早晚得死，被谁杀有什么区别？”
标准的佣兵逻辑，雷恩并不意外，点点头道：“那你们可以离开。”
“团里想走的人已经走啦，留下的都是有些事没做完。”加尔森单手扶刀站的笔直，“我听赫德雷说过，你想让萨卡兹死的有意义，对我而言，让那些在内战里捞钱、把民众生命当成草芥的贵族吃屎，这便是意义！”
炙热的杀意让雷恩也皱眉，环视这几人。
“你们和贵族有仇？”
“卡兹戴尔谁没有仇？只是有些看透了，有些被杀戮蒙在鼓里，有些明知道怎么回事却不敢去做，否则以特蕾西娅殿下的名望，登高一呼内战早就结束了！”
简单而直白，雷恩一下子就懂了。
这片大地残酷而公平，卡兹戴尔毁于兄妹之争，这是永远无法洗去的污点，于佣兵而言，他们可以尊敬特蕾西娅的人格、特雷西斯的手腕，却绝不可能甘心为他们卖命。
鲜血能让原野更加肥沃，可流血的是下层，收获的是王庭贵族。
“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是我？”雷恩彻底严肃下来，补充道：“别说我是旗帜之类的屁话。”
“好，那我就坦白跟你说。”加尔森作为第一个选择合并的人，深吸口气。
“敢杀特雷西斯的人，有种！不顾自己安慰也要救赫德雷那混蛋，有义气！把物资分给那些地下管网的老鼠，有情义！”
“既然要找个人做靠山，我为什么不找个有种、有义、有情的人？！”
第七十二章 意外之敌
人在做，天在看，雷恩只是按灰烬的习惯去做事，但在别人眼里就是个异类。
有些事不该做，他去做了，有些人不能杀，他偏偏杀了，换到其他地方或许会感叹一群人高呼‘有种’就藏起来做个潜水粉，可这是在卡兹戴尔，看他做事的是一群桀骜不驯的萨卡兹雇佣兵！
走极端是这个种族的特性，光是精于战斗、喜欢杀戮可得不来‘魔族’的称谓。
“我没你想象的那么伟大。”雷恩哑然失笑，倒是明白自己点燃了他们压抑许久的怨气。
“光是这些当然不够，我见过太多热血上脑就找死的笨蛋。”加尔森摇摇头，极为认真的说道：
“活下去才有机会做事，而想要活得长就得用脑子，你第一时间和巴别塔同盟让大家伙高看了几分。”
哦，之前是在检验我的智商。
雷恩笑了，这些人和特蕾西娅合作没什么心理障碍，不仅是其本人名声好，麾下更是一些贵族革新派，与那些王庭保守派格格不入，也正因如此，特雷西斯才拥有压倒性的军事力量。
虽然不排除里面有想拿自己脑袋换钱的人，但话到此处已经够了。
为了完成那个赌约，他需要很多人来帮忙。
他看了眼不远处注视自己的菲林少女，探出了右手，与一双双满是老茧的手紧紧握住。
“欢迎加入红雀。”
地下黑市的中央高楼林立，一座巨型信号塔的顶端能勉强看到天台上的一切。
秋风拂过，掀起淡绿色连衣裙，凯尔希远远见到那个男人正和一个个佣兵握手，脸上依旧面无表情。
“凯尔希勋爵，你不该那么轻易答应他的。”ACE站在旁边，扶了扶墨镜。
只能几十人的红雀好控制，可这下子规模大了好几倍，足以在巴别塔内部成为一方山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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