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的方舟之旅 第47章

“因为那是一艘陆地舰！”

第七十四章 我站在前人的肩膀上！

巴别塔的人一定是疯了，运一艘陆地舰进卡兹戴尔，怎么不把伦蒂尼姆给运进来？？

漆黑的夜里，卡车没有开灯，在碎石路上不停的颠簸，雷恩毫无睡意，反复思考着凯尔希的话，他腿上趴着病恹恹的刻俄柏，傻狗连车都没坐过，这种硬核越野早晕得分不清东西南北。

由于是紧急出动，他带的物资和人员都不多，赫德雷、伊内丝要镇场子，W这女疯子更要留下，只要她一天不死，任何势力都不敢对红雀下手。

若巴别塔真要围杀佣兵，W肯定会第一个逃，然后穷尽一生将仇家一个个弄死。

‘与W结仇真是可怕。’雷恩忘了某人让他睁眼睡觉的狠话，眼神瞥向旁边开车的青年。

那是泥岩小队的人，打劫黑市仓库后也算鸟枪换炮，统一身穿黑色斗篷，脸上带着面具，使用铁锤或飞刀做武器，斗篷之下是维多利亚产轻甲，自带源石技艺阵列。

身旁副驾驶坐着个单杀血魔伯爵的狠人，青年局促不安，双手死死握住方向盘。

“你叫波尔？”

“是的，雷恩大人！”青年的声音很洪亮，透着年轻人特有的朝气。

雷恩上下打量了一眼这个缺了一半角的萨卡兹年轻人，正好路途无聊，便随意问道：“为什么不离开卡兹戴尔？”

“我小时候就住在维多利亚，大约十岁的时候家里实在太穷，就进了伦蒂尼姆一家工厂做工，这只角就是被搅碎机给弄没得。”波尔在聊天之中放松下来，将一只手搭在门上。

“厂长说是萨卡兹的角太碍事，不仅没给赔偿，还通知骑警，您知道的，萨卡兹人流落于他国很少有公民权，我们全家连夜跑路，兜兜转转回到卡兹戴尔的时候就剩我一个了。”

他的声音很轻，像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漫长的旅途，没有终点的流浪，备受歧视的民族，雷恩听着听着忽然想抽烟，看了眼刻俄柏后生生忍住。

“那你更应该离开。”

“跑累了，如果真有一天要死，我希望像大姐头那样死的有意义。”波尔的眼神无光，活着对他来说是一种本能。

“我听到了您的演说，萨卡兹的命运与这片大地牢牢捆绑在一起，苦难是共通的，我在伦蒂尼姆见过讨薪被打断双腿的菲林，在莱塔尼亚看到被全家驱逐的卡普里尼感染者，还有叙拉古被迫卷入黑棒混战的鲁狛。”

听着对方絮絮叨叨说着旅途见闻，雷恩眼神慢慢变化，最后竟有些赞赏。

果真是读万卷书不如行千里路，他在旅途中总结出来的东西，见识越多共鸣越深。

聊天之中，气氛已完全放松下来，波尔鼓起勇气问道：

“不过我挺好奇您是从哪联想到萨卡兹的，明明我也走过不少路。”

这句话倒是把雷恩问住了，他想了想才答道：“我站在前人的肩膀上。”

“您也拜读过汤姆森先生的著作？”波尔的眼神多了几分光彩，像是键政爱好者找到了同类。

汤姆森，哦，维多利亚的那个。

雷恩骤然想起老何塞情报中提到过这人，约莫是一个著名的进步派作家，就像是泰拉的卢梭。

不过他没有读过，也没必要去读，雷恩的情况有些特殊，他不仅是一个灰烬，思想更继承了上上辈子。

黑魂那中世纪的社会结构自然不必多说，泰拉抛开科技不谈，政治学、社会学基本上停留在十九世纪。

帝国、王国、酋邦、独立城邦，落后的上层建筑不必多谈，甚至哥伦比亚还出现了财阀政治这种‘先进’玩意，如果打包来算，相当于横跨古希腊到赛博朋克。

太过畸形，却又理所应当，因为雷恩脑中的那些知识来源于鲜血，下层人民用无数牺牲击碎了奴隶主、贵族、国王和资本家的镣铐。

男人灰眸深邃，驾驶室内一片寂静，波尔又改成双手握住方向盘，像是紧张起来，就在他思考自己哪句话说错的时候，耳畔传来了回答。

“我没有读过汤普森，但我读过更伟大的东西。”

“是什么？”

“书名就叫‘政治’。”雷恩笑了，黑魂给了他改变世界的武力，更早之前那些曾让他背到吐血的教育武装了大脑。

“政治？要是有机会去伦蒂尼姆，我一定翻遍所有的书店！”

“书店里可买不到，笔有时比刀更锋利，里面一个字都不会被统治者容忍。”雷恩摸着狗头，和一个小兵谈话竟豁然开朗。

“不过等空闲下来，我就把这本书给默写出来。”

“请您务必要拿给我看！”

“会的会的，泰拉人都有机会看到。”雷恩对青年挺有好感，正准备补补课，一直望向黑夜的双眸微微收缩，摁住波尔的小臂。

“停车！”

滋啦——

摸黑前进的卡车猛地停下，将后面货箱里昏昏欲睡的佣兵们全都摇醒。

“怎么了？”泥岩的脑袋凑到窗边，见到雷恩已开门跳下了车。

“前面有个人，你随我来，其他人警戒。”雷恩刚才看到了一朵微弱的灵魂之火，黑夜阻挡不了他的视野，向着摇曳火苗前行数步，借着微弱月光看到一具人体轮廓。

这是个沃尔铂少年，身穿多功能战术背心和黑白相间的制服，胸口钉着一把匕首，不远处还散落着通信机残骸。

“这不是雇佣兵。”泥岩只看了一眼，瓮声瓮气的答道。

“嗯。”雷恩从少年脖子上撤下个兵牌，稍稍看了眼，“巴别塔的随军信使，我们离目的地不远了。”

这人已气若悬丝，濒临死亡，雷恩把他拉起来，用力拍了拍脸。

“喂，我们是巴别塔的援军，识别编号1141511，你们受到谁的攻击？东西现在在哪？？”

信使已在弥留，雷恩拍了半天也没反应，就在他准备放弃的时候，那信使断断续续吐出几个字，雷恩一愣，却没有听懂。

人在迷糊的时候下意识地会说家乡话，可没闲心转化成维多利亚语，这几个字说完，他的生命力也走到尽头。

“看来得多学几门外语。”雷恩见灵魂之火消散，只得将尸体放下，开玩笑似的问了句：

“这鸟语我都没听过，你刚才记住那几个音节没有，待会儿去问问其他人。”

“雷恩，我听懂了。”

“啊？？”刚走了几步的雷恩回过头，一个地下管网出来的雇佣兵还懂外语？

“那他说的什么？”

“他说.....”泥岩停顿了一下，声音变得沉重。

“向北，乌萨斯军。”

第七十五章 这还打个屁！

红月挂于天际，然而今夜云层极厚，月光时常被阻隔，大地立刻就伸手不见五指。

然而咔咔咔的履带声撕破了寂静的夜，一艘巨大的半成品陆地舰行进在平原上，它的外壳还没有修建完毕，能看到暴露出来的密集管线，硕大的舰身忽隐忽现，雷恩曾见过的喀兰贸易商船在其面前跟小孩子差不多。

其长度近千米，高度超过百米，光从体积看不比‘地下黑市’小上多少，偏偏速度极快，一头扎进树林，将拦在路上的巨树碾成碎屑。

顶部紧急安装的探照灯来回扫视，能够看到旷野中武装车辆紧紧跟随，他们保持在射程以外，就如围猎的群狼。

逼迫，挑动，待猎物疲倦再一击毙命。

骤亮的探照灯扫过侧后方一辆装甲车，顶部站着的一个褐发的乌萨斯人双手怀抱。

他宛如岩石，爆炸性的肌肉撑的戎装鼓起，颠簸的装甲车让他身体毫无颤动，唯有探照灯扫来时双眼微眯。

“师团长阁下，萨卡兹人来了。”一个同样壮硕的参谋掀开顶盖，马尾辫被夜风吹得四下飘舞。

“来了多少人？有强者吗？”

“不到两百，带队的是一个影魔伯爵。”参谋长顿了顿，拿出一张纸，“密探刚发来的情报，这两百人近半是地下黑市来的援军，特雷西斯在那里吃败仗了。”

败仗？地下黑市？

师团长摸了摸浓密的胡须，卡兹戴尔周边的国家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自从内战开始就加紧渗透，他对这里的了解比雷恩还强。

“难怪巴别塔的人这么弱，原来去地下黑市了。”他将白纸揉碎扔进黑暗中，“霍芬海姆那混蛋反应倒挺快，立马转移到这边来。”

“毕竟和您是血峰战役的老相识，伯爵那时候还在当......”

话说一半，参谋长已经将嘴闭上，因为师团长目中带血，像是要把他给吃掉。

那场战役是师团长的痛点，某人大放异彩，他却丢官去职，爬了二十年才到现在的位置，也就是亲信才敢提，其他人已经被一巴掌拍下装甲车了。

“不过那位影魔就要来了，我们是不是发动总攻？”参谋长转移了话题。

“不急，花了这么大代价把这艘陆地舰逼到北面，一定要稳妥的运回乌萨斯，作为我们第二集团军献给陛下的礼物。”师团长望向前方移动中的‘山岳’，目光透着炙热。

一艘从雷姆必拓挖出来的古代遗产，其价值无法估量，光是这速度就能让帝国舰队上一个台阶。

“亚德洛夫司令官会更高兴这件礼物，说不定能击败维特担任议长，而您就能执掌整个集团军。”参谋长马屁立刻奉上。

壮汉笑了，笑出满嘴的白牙，乌萨斯的军人们很乐意给肩膀上再加上一颗将星，他们如鬣狗般到处寻找机会，炎国、叙拉古、卡兹戴尔、莱塔尼亚就没有不敢搞事的，更别说吃饭睡觉打卡西米尔。

国家命运和士兵生命毫无意义，军人唯有在不断战争中获取地位和荣耀！

“派两个大队去前面，逼迫陆地舰向东，弗拉基尔那混蛋已经带第三师团的部队在边境线等着了，等出了卡兹戴尔——”

少将微微抬头，彷如饿极了的棕熊。

“就是我们乌萨斯说了算！”

........

“这还打个屁！”

雷恩站在货箱顶部，根本不用灵魂视野就能看到远方那一片围绕山岳的‘繁星’。

数以十计的装甲车在前进，按每辆车五个人算，这也是三百多人的军队。

而雷恩只有一辆破卡车，熄灭全部光亮在外围悄悄跟随的破卡车！

难怪凯尔希说我带不走，敢情是打着拖延时间的算盘，可我这二十多个人给人家塞牙缝也不够啊。

“只能尽力去做了。”他扶住栏杆，扭头问道：“通讯接通了没有？”

这次出来泥岩小队带了随军信使，背着维多利亚军用通话器。

背着长长天线的少女不管颠簸调着频率，听到沙沙声响后把话筒递来。

“喂喂，我是雷恩.罗德兰，识别编号1141511，听得到吗？”

雷恩压低声音呼叫，过了数秒，他听到一阵欢呼。

“识别编号正确，谢天谢地，援兵到了，咦，雷恩，我怎么没听说过这个名字？”

话筒中传来个女声，声音兴奋而急促，雷恩皱皱眉，正想着护卫队员咋这么不靠谱，对面又换成了男声。

“我是scout，报告你们的人数，方位。”

冷静的声音一下子让雷恩心态放缓，这声音一听就是个好队友。

“人数二十，正在你们西边，距离......两公里左右。”

“仅仅二十人？好，我立刻向你们靠拢。”那声音沉默片刻，立刻就有了决断。

“等等！”雷恩差点祖安，这靠过来不害死人吗？

“时间紧迫，无人机刚刚侦察到我们前方有特雷西斯军阻拦，东方边境有乌萨斯一个师团，继续前行死路一条。”

scout做出判断，却让雷恩冷汗都流出来了，他之所以不带大部队就是为了随时跑路，现在敌军数以千计，要真把佣兵们都带来，怕不是初战就全灭。

救不了，救不了，您自己看着办。

雷恩刚想这么说，就听那scout又补充道：“我已经报告给凯尔希勋爵，她会有办法的。”

她？她会有办法？

那女人看起来很吊的模样，到底什么水平也不知道，就是有些神神秘秘，知道许多东西但一句话都不说。

能探探底也好，希望以后能派的上用场，最好能让她欠个人情，搞懂她到底知道什么！

思索刹那，雷恩冷声问道：“好，你想怎么做？”

“两面夹击打开一个缺口，本舰向西南面突围，与大部队汇合。”scout的声音依旧冷静，命令道：

“你要击毁那些挡在航路上的自爆车，不能让它们破坏本舰的移动系统。”

一旦陆地舰改变航向有突围的苗头，那些乌萨斯军立刻就会发动总攻。

陆地舰再大也怕断腿，装满源石爆炸物的卡车能破坏履带，而这艘船在雷姆必拓挖出来以后尚未添加武器系统，光靠甲板上那临时安装的弩炮杯水车薪。

“好，我们尽全力掩护。”

既然没得选，剩下的只有果断。雷恩将通话器抛回给随军信使，拍了拍驾驶室的顶棚。

“波尔，靠过去！”

青年毫不犹豫的往右打方向盘，卡车直奔那移动的山岳和漫天‘繁星’，车灯太过密集，就像冲向地狱，许多人吓得当场呆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