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沙罗双树
“小安，要不要动手？”莫斯提马凑了过来，压低声音。
“干嘛要动手？即使他是萨卡兹也算救了我们的命。”雷缪安爱憎分明，没有这个尖盔男人，他们两个已经成感染者了。
借由神的恩惠，萨科塔确实难以感染，可刚才尸爆的浓度足以感染一片街区。
“那你刚才抬铳做啥？”
“呃，算是一种本能吧。”少女湛蓝的双眸望向前方，到现在都觉得不可思议。
萨卡兹营救萨科塔？就算敌人的敌人是朋友，也显得太过玄幻，而且这个人是怎么从那种源石浓度里安然脱身的？
满心疑惑，三人走到了一片小溪边，茭白月色照在水面上，波光粼粼，雷恩踏入小溪，身上的血污很快把溪水染得通红。
“就在这歇一下吧，那个祭坛移动不便，追兵的速度快不起来。”雷恩卸下头盔，满头灰发泼洒，没刻俄柏在的时候他语气一向低沉。
“果然是萨卡兹，不过你那个角属于哪个部族的？”莫斯提马来了兴趣，把铳甩到背后，慢慢走来。
“这不重要。”雷恩心说自己是特效族，背着法兰大剑缓缓转身。
“萨科塔人，你们是谁？”
“问别人之前，最好先做自我介绍。”雷缪安向前一步，手里的铳依旧没放下。
雷恩顿了片刻，心想这两人不可能打探到太多情报，可出于谨慎，并没说实话。
“你可以叫我灰烬。”
“多谢你刚才的援救，巴别塔的恩情我们铭记在心。”少女坐在了旁边石头上，简单答道：
“我叫雷缪安，她叫莫斯提马。”
除了名字什么都没有说，双方初见，任何多余的话都显得弱智。不等雷恩发问，她已直接说道：
“巴别塔要是送我们离开卡兹戴尔，需要什么条件？”
顶着两个日光灯离开卡兹戴尔是不可能的，她甚至没搞懂巴别塔插手的用意。
巴别塔才没心情搭理你们。
雷恩扭过头，灰眸看不出感情，只是扬了扬手里的对讲机。
“我现在收不到信号，无法做出答复。”
“源石浓度激增会影响电磁信号，你的那个设备太过老旧。”雷缪安摇摇头，苦笑道：“在签署协议前，我可不敢与巴别塔接触。”
选择无可厚非，在秘密面前生命并不重要。
雷恩也没傻乎乎的废话，沉默少许，语调短促而迅捷。
“你们为什么来卡兹戴尔？”
“找一样东西，我只能说到这种程度。”
“还有其他人吗？”
“或许有，或许没有。”
谜语也会传染人吗？
雷恩听到模棱两可的回答就头疼，思虑稍许，只知道这群拉特兰军人正在找东西，至于找什么无从得知。
强行逼问只会翻脸，他干脆换了种问法：
“既然我救了你们，便会把你们带出战区，之后的事会有专人接触，但为了活着回去，你必须告知我一些情报。”
“救命之恩我铭记于心，在不损害拉特兰利益的前提下，我会回答。”雷缪安语气很真诚，事实也是如此。
这条命是别人救下来的，无论如何也绕不过去，但作为军人她有保守秘密的义务。
“我明白。”雷恩点点头，现在首要目标是把这两个人带出去，之后甩给巴别塔还是让W来问都无所谓。
“刚才那个术士不对劲，有什么眉目吗？”
之前那人明显不是萨卡兹术士，雷缪安沉默稍许，伸手拦住了莫斯提马。
“不能说？”雷恩的语气变得不耐烦。
“这关系到一些机密，不过你问了，我反倒安心，毕竟对你们巴别塔而言这个情报很重要。”
无欲无求才可怕，她和莫斯提马还没漂亮到仅凭两张脸让人家冒险出手的程度，既然这位‘灰烬’冒了险，她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他本身学习的是莱塔尼亚巫王的技艺，在这基础上运用了萨卡兹古老的祭坛巫术，从而达成一种精神控制。”
见男人面露茫然，雷缪安简要介绍了一下巫王，这位许多年前陨落的强者，雷恩静静听着，眼睛越发的明亮。
巫王就是莱塔尼亚之前的统治者，强大而暴虐，被现在的双子女皇给推翻，其传承也被斩杀殆尽。
可知识很难被彻底抹除，莱塔尼亚境内还有许多巫王的追随者，他们被称为‘巫王余毒’，之前遇到的那个肯定是其中的佼佼者。
这些余毒居于高塔之上，轻易不肯离开，时常钻研禁忌的法术倒是和雷恩记忆里的魔法师有些像。
“所谓禁忌，就是他们在源石的精神联系上研究的很深，能够控制感染者？”
“这取决于感染程度，还有感染者自身实力，不过传统的巫王技艺应该是将感染者做成傀儡再使用，但他刚才已经明显超出了这一范畴。”雷缪安斟酌着答道。
“那里面有萨卡兹祭坛的力量，这个古老巫术我听人说起过，能量潮汐范围内的萨卡兹会变得更强壮，也更嗜血。”雷恩皱起眉，他听赫德雷提起过，约莫就是加个狂暴BUFF。
可这个影响不到神智，更不可能对伊内丝和刻俄柏起作用。
“这很可怕，相当于把赶尸人进化到亡灵法师，一个术士就能造成巨大破坏！”
雷缪安听不懂什么叫赶尸人，可意思却明白了，巫王一脉作战是需要提前准备的，顺着源石波动找到术士本人就能解决。
虽然邪恶，但也不算离谱。
可这个人不一样，他结合起来的技艺如果发展下去堪比天灾，只需一个祭坛，就能把人口稠密的移动城市变成炼狱。
所有人都在自相残杀，要是再能够控制，那随手就是一支大军。
“他是我们双方的敌人，特别是卡兹戴尔，萨卡兹受到的影响最大。”雷缪安前倾着身体，像是找到了共同点。
雷恩点点头，确实想起术式展开，加尔森他们受到的影响更大，被特雷西斯掌握说不定会翻盘。
战局自然有博士去头疼，他更关心术式展开后的源石浓度，结合萨科塔少女告知的情报让雷恩产生了一种遐想。
那位巫王，说不得接近了大地的真理......
第一百零九章 冲我来的？？
抛去大海不谈，泰拉的真理就是源石，雷恩不像凯尔希有过深入研究，他更相信自己的双眼。
无处不在，深藏于每个人的灵魂之火，就连深海猎人也难以摆脱，区别只是被影响的大小。
当超越界限，藏于灵魂之火的气息就会结晶化，反过来影响肉体，便会成为人们口中的感染者。
感染者在达到末期，整个身体会风化甚至爆炸，又会将高浓度气息反馈给世界，犹如养蛊那般。
如果侵蚀灵魂之火的东西能够被控制，证明了源石本身有意识，那么巫王技艺的本质是不是沟通这股意识，从而控制感染者的肉体？
没有痛感，受到致命伤也会战斗，那些狂暴者给雷恩留下了深刻印象，若用科幻的原理描述，机器人在控制者之间一定有个信号接收器，除了源石，雷恩实在是想不到其他东西。
‘术式展开时，那些源石气息也侵入我的身体，但是被烧的干干净净......’
“您在想什么？”雷缪安忽然出声，这个男人已经如雕像一样坐了好几分钟。
雷恩回过神，挤出个笑容：“有点好奇巫王技艺。”
“那股力量不要好奇，更不要触碰，否则大地之上没有你的容身之处。”少女认真的告诫道。
“我没有源石技艺方面的天赋，仅仅是好奇而已。”
少女不说话，莫斯提玛则撇撇嘴，刚才那么强大的火焰，在这骗鬼呢。
“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巫王技艺没有影响到你们。”
“因为我们有神的庇护！”莫斯提玛抢答，见雷恩一副‘继续忽悠’的模样又挠挠头，“好吧好吧，那都是老头子说来骗鬼的，我早就想过了，巫王技艺只对感染者有效，记得那招自爆吗？就是想把我们也变成感染者。”
雷恩静静听着，心中已笃定了自己的想法，果然和源石有关，灵魂之火被侵蚀的越多，‘信号’越强。
“我们休息一个小时，再向南出发，从卡罗尔峡口绕回巴别塔控制区域。”
“你不问了？”
走出几步的雷恩回过头，脸上慢慢泛起笑：“你说的这些情报，就已经值回票价了。”
蕾缪安所说的都是机密，这种情报佣兵团没人知道，巴别塔也不会拿出来分享，雷恩更不会去查探，那个菲林鬼精鬼精的，怕不是能反向分析出一些问题来。
他找了根树干坐下，感受着后背潮湿触感，仰望双月，竟觉得有些寂寞。
以往有刻俄柏在身边，长期高血压之下许多事情没有注意到，当这次散开，清寂双月下竟有些不习惯起来。
‘或许我也有些变了。’雷恩自嘲一笑，灰烬是最能耐住寂寞的，但这次醒来，他几乎没有独行过。
从斯卡蒂到刻俄柏，从红雀到巴别塔，自己身边总是围绕着许多人，雷恩救了他们，他们也改变了雷恩。
“这种改变也不赖。”
雷恩既不自闭，也不自虐，只不过这种羁绊也带来了一些副作用。
斯卡蒂是同伴，海嗣便是无法言和的敌人，雷恩必然将他们斩尽杀绝。
红雀是同伴，矿石病就是必须解决的问题，身边一堆感染者，他甚至不敢寄希望于巴别塔。
源石有意识，那这就不是医学，当牵扯到灵魂，灰烬才是专家。
“要做的事越来越多，只能慢慢来了，总好过被拉起来传火。”
雷恩苦中作乐，脸上的复杂表情却被两个萨科塔看在眼中。
“小安，我觉得那个人是神经病啊，一会儿板着脸，一会儿又笑出声。”
小溪边，莫斯提玛用手肘戳了戳好友。
“或许是经历太复杂。”蕾缪安没听说过‘灰烬’的名字，想了想又说道：“能带领几百人的军队，这个人肯定是巴别塔高层，他没有骗我们的道理。”
“你信他了？”
“救了我俩一命是事实，你知道我.......”
“蕾缪安有恩必报嘛，知道知道。”莫斯提玛翻了个白眼，往弹夹里装填着子弹，“不过你得想好，回去以后怎么忽悠老头子们。”
“据实报告就行，他们本来就对巴别塔挺感兴趣的，说不得我们还能立上一功。”
拉特兰和卡兹戴尔的过往两人不知道，但用屁股想也明白巴别塔比特雷西斯强上一万倍。
“还是我们好说话，骑士团那群铁皮罐头死板的很。”蓝发少女伸了个懒腰，显露出姣好的身材。
“赶紧回去吧，说不得能赶上小乐的毕业典礼~~~”
提到妹妹，蕾缪安脸上显露出几分温柔，转瞬又头疼起来。
那个捣蛋鬼要是知道自己失踪，怕不是敢杀到卡兹戴尔来，不由得对雷恩又感激了几分。
还有人等自己回去，任务、教义、使命都比不上妹妹的笑容。
“回去以后给她做个苹果派吧。”
“可别忘了我啊。”
“行行行，如果真能出去，也给这位灰烬先生邮递一份。”少女稳重而不死板，莫斯提玛刚想打趣苹果派运到这都馊了，余光察觉到黑影袭来，迅速抬起了铳。
“上路吧，追兵来了。”雷恩稍稍避开了铳口。
来了？
两个萨科塔没有察觉到任何敌人接近，正疑惑不定，就听到轻微的‘嗡嗡’声。
无人机！
不必多说，HK416迅速抬起，借着月光就来了个短点射。
哒哒——
铳声落下，林中爆起一团火球，隔着两百米，这个莫斯提玛竟然准确命中，引得雷恩也是一阵愕然。
之前的战斗他已经观察了拉特兰战术，黎博利突击没什么，萨科塔的‘枪械’很有特色，但破甲无力，对付重装敌人多半抛光。
‘原来天使都是一些打fei机的高手。’
术业有专攻，隔着几百米准确命中飞行中的无人机也算很强了。
“敌人术士近了，快走。”雷恩就不掺和打fei机了，拧着剑跳下小溪，然后踏着膝盖深的水往对岸而去。
“小莫，节省弹药！”蕾缪安一边指挥，一边跟上，“灰烬先生，你不说往南走吗？”
“得绕点路。”雷恩戴上了头盔，闷闷道：“敌人比想象中更重视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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