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三生拂晓
先前觉得张绣穿着那身滑稽的轻甲，着实可笑，这会儿，再看到张绣的打扮，只觉得是对他明晃晃的讽刺。
樊稠阴晴不定，张绣笑意盈盈，这一回合，高下立判。
顾恒此时就等在大帐之外，他可不会傻乎乎的跑去给自己找不痛快。
没一会儿，张绣在樊稠身边亲卫的带领下，走出大帐。
向顾恒吐槽道：“都不留我吃顿饭，太小气了！”
“没请你吃顿军棍就不错了。”顾恒笑道。
“他倒是想，奈何没那个能耐！”张绣说。
两人都没把樊稠放在眼里，更何况是樊稠身边一个小小的亲卫。
当着那个亲卫的面，这么讲，也不怕回头被高密。
反正，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痒，樊稠早就恨死他们了。
这次将张绣送到折冲将军的位置上，就是奔着弄死张绣去的。
所以，不用和樊稠这个老小子客气。
亲卫将顾恒两人领到破甲营的营地前，二话不说，转头就走。
“一，二，三……”张绣嘀咕。
其实都不用数，一眼看过去，眼前就七座孤零零的军帐。
一座军帐中能住下一百人吗？显然是不可能的事。
“这也太夸张了点吧？”张绣脸皮抽搐。
这七座军帐当中，全部加起来能有一百人，张绣都谢天谢地。
获封折冲将军，领破甲营，麾下三千人马，这是在满编的状态下，通常能有个两千多人，也算正常。
知道樊稠与自己有过节，肯定会克扣兵员，这个张绣也早有心理准备。
但是，再怎么克扣，张绣觉着最少也得有一千多人吧？
可是，眼前，这也太离谱了吧？怕是连一百人都没有，所以，他这个正六品的折冲将军，当得还不如一个百夫长。
“你俩是什么人？何故站在营外？”从其中一个军帐当中，走出一个身高将将六尺的兵卒，端着一碗粟米饭问话说。
嘴边长着一圈泛黄的绒毛，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毛都没长齐。
这小子也就十四五的样子，张绣眼角又是一跳。
“这是你们破甲营新来的将军！”顾恒笑着答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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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稠的吃相确实够难看的，而且，他觉得肯定还有更难看的。
“呀，原来是新来的将军！”那小子一声惊呼。
很快从一旁的大营当中，陆陆续续的挤出来四五十人，这些人老的老，小的小，而且很多人连一副完整的轻甲都凑不齐。
这会儿正值饭口，好多人身上连把兵器都不带，端着个碗，腋下夹一双筷子就出来了。
胡乱站成一堆，打量着张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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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绣大白天的生出一种错觉，他这是在军营里么？眼前这帮老弱病残和流民有什么区别？
“能凑出这么一伙人，樊稠也是有心了！”顾恒开玩笑说。
张绣翻了个白眼，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开这种玩笑，带着这些人上阵杀敌，他还不如干脆直接抹脖子算了。
“属下王永参见将军！”有人回过神来，搁下碗筷行礼道。
很快其他人也有样学样。
张绣走入营门，心里暗暗数了数，共计六十八人，相比三千，连个零头都不够。
而且其中有好几个，都已经两鬓斑白，少说得有六十多了，端碗饭都在晃，还能握住刀吗？
“大人吃了没？刚做好的粟米饭，要不要来点？”一个勉强看得过眼的小伙子上前谄媚道。
这人就是刚才领头向张绣行礼的那个，名叫王永。
张绣感觉自己都气饱了，还吃饭？瞪了王永一眼，王永讪讪一笑，顿时不敢言语。九.
第七十六章 冷眼旁观
“看起来还不错，盛上一碗！”顾恒出声道。
王永憨厚一笑，连忙去给顾恒盛饭，他们这会儿都认识了将军张绣，还不知道顾恒是干嘛的。
但将军身边的人，哪怕只是仆从，也是他们能够得罪吗？
在王永盛饭的时候，其他人将顾恒，张绣两人请入居中那座军帐当中。
这里的军帐与樊稠那边也有天壤之别，不仅破烂不堪，而且狭小逼仄，进到里面去，更是凌乱不堪。
各种杂物扔了一地，几乎连个落脚的地都没有，张绣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九一零”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武威张家自祖上就是领兵起家，治家如治军。
更何况，而今张济就是当朝武将，论品阶还要稍高樊稠一级，麾下兵马更是胜于樊稠。
张绣可就不止一次的去过自家军营，纪律严明，一丝不苟，军令通达，那才是实实在在的战斗力。
像这样的，这都什么啊？
说句不好听的，连一帮兵痞都不如，要都是些兵痞，张绣都能高兴几分。
“末将彭茂见过将军！”
军帐之中还有一个只顾埋头吃饭，没有走出营帐迎接张绣的家伙。
身着缁衣，却并未披挂甲胄，整个人不修边幅的样子，对张绣这个新来的将军，实在算不上客气。
兵痞么？张绣想要给这个家伙一点教训瞧瞧，其他人也全都察觉到气氛不对，围在一旁察言观色。
顾恒拦下张绣，将张绣拉到那条足够容纳三四十人吃饭的长条木桌前。
说道：“吃饭，先吃饭！”
这使得彭茂，不仅抬头看来，顾恒两人却懒得搭理。
王永很快将饭菜端上来，算不上丰盛，但是在这年头，能有口吃的，已经算是不错。
顾恒与张绣也不是挑剔的主，拿起筷子开动，其他人见张绣没有别的指示，也全都回到桌边，拿起刚才吃到一半的饭，继续吃。
心中却惶惶不安，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就破甲营而今这状况，张绣烧三十把火，他们都觉得不奇怪。
但是，张绣却偏偏什么都没讲，反而与他们坐在一块儿，就只是吃饭。
这让他们悬着的心，如何放的下？难不成这次上面派来的将军，也是个与他们一样的无能货色？
所有人心思各异，这顿饭吃的味同嚼蜡，除了顾恒之外。
等到顾恒慢条斯理的吃完饭时，才发现他是最后一个，其他人全都眼巴巴的盯着他，包括张绣。
王永上前来麻溜的收走餐具，脸上挂着和气的憨笑。
没人讲话，军营当中气氛沉重的所有人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委实太过煎熬。
有个都掉了五颗牙的老兵，站出来问：“将军可是要检阅操练？”
“不用！”张绣此时平静下来，心中已经另有主意。
学着顾恒一样，冷眼旁观，就这么六十多号人，还用得着检阅？
这下，更是让其他人难堪，不知该如何是好。
唯独彭茂倒是放的开，转头躺倒在床铺之上，拉过被子，说睡就睡。
这份儿目中无人的架势，让其他人十分羡慕，却一点都学不来.. .....
“他娘的，破甲营的人呢，有喘气的没有？”不等片刻，营帐外传来一道声音。
所有人看向张绣，等待张绣的指令，张绣不开口，其他人谁敢动？
就连躺回床上的彭茂，这会儿眼睛也悄悄睁开一条缝。
“出去看看呗！”顾恒笑道。
眼下这状况，发生什么事，也都不奇怪。
张绣带头，所有人走出帐外，迎面就站着一个膘肥体壮，一身鲜亮甲胄的家伙，大包小包的带着一堆东西，看样子和张绣他们一样，是新来破甲营的。
“一个个都看什么看，我乃你们破甲营新来的副将马廖，见了我还不快下跪？”马廖咋咋呼呼的说道。
同时又问说：“听说主将已经上任了，在那座军帐当中，我这儿有上面传达的军令。”
这情况，破甲营的人看看张绣，又看看马廖，跪还是不跪？
张绣就站在马0.9廖面前，马廖却满大营的找人，从这个马廖的做派，看的出来，这家伙十有八九是樊稠派来的心腹。
“有什么军令在这儿说就是了！”顾恒出声道。
马廖鼻孔朝天，面带怒色，手中马鞭一指顾恒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与我说话，懂不懂规矩？”
顾恒呵呵一笑：“我什么都不是，不过我身边这位，就是破甲营主将！”
马廖将目光挪到张绣身上，看过几眼之后，从身上摸出一封军令，随手丢向张绣，就好像给狗丢骨头一样。.
第七十七章 下马威
马廖的举动羞辱至极，摆明了就是要让张绣难堪。
“别生气，生气咱们就输了，看着就行！”顾恒在张绣旁边叨咕。
反正他就当是看戏，还挺有意思的。
军令是但丢过来的，张绣没有接，掉在地下的泥泞当中，其他人也都不敢去捡。
“出去透口气！”张绣大步迈出，不偏不倚的踩在那封军令之上。
让已经污浊的军令与泥泞混为一体，彻底没法看，烂的稀碎！
与顾恒径直向营门外走去，其他人看的心惊肉跳，那可是军令啊！
无视军令，有谋逆之嫌，这是大罪。
马廖的脸色也是阴晴不25定，等到顾恒两人无视他的存在，从他身边经过之后。
扯着刺耳至极的公鸭嗓子叫嚷：“大胆，张绣，你可知你拒接军令，该当何罪？”
张绣回头，呵呵一笑，说了句：“原来你认识我啊！”
马廖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手中马鞭指着张绣，痛斥道：“你放肆，别忘了，你虽为主将，但我这个副将有弹劾之权！”
顾恒让张绣看着，张绣已经将今日的闹剧，看的七七八八。
当即直言不讳的说道：“行了，我知道你是樊稠派来给我找茬，别马脚的。”
“想告状，赶紧的吧，晚了都赶不上热乎的了，最好让樊稠将我这个折冲将军给撸了，谁愿意干谁干！”
“要是把我弄到大牢里去，我感谢他八辈祖宗，明年清明，一定给他烧纸钱！”
顾恒憋笑，在一旁暗暗给张绣竖大拇指。
马廖更是气的浑身直哆嗦，弹劾这种事，吓唬吓唬别人还行，在张绣这儿，算个屁啊！
“太尉府有令，着破甲营即日拔营，调防泛水关！”马廖再度出声。
将本该交给张绣的军令，大声念出来，张绣不怕问罪，但是他怕啊。
“太尉府有令？令在哪儿啊？空口无凭你说有就有吗？改天随便来个阿猫阿狗，是不是都能调动我破甲营了？”张绣不客气的说道。
马廖看向已经一团稀碎，与泥浆混在一块儿，捡都捡不起来的太尉府军令，猛地愣住。
恨恨地看向张绣，咬牙道：“军令已经让你给毁了，你还要什么军令？”
“饭能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我何时见到军令了？你可有将军令交到我手中？”张绣冷笑。
马廖还要争辩。
张绣却抢先一步问在场的其他人说：“你们刚才看到什么了吗？”
全场寂然，无人答话，这会儿说什么都是错的，两头都得罪不起。
马廖无话可说，终于恼羞成怒，斥问张绣：“你到底想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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