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天同
这两女侠也跟着这位男子贴着山壁，开始攀爬。
只见得他低头拾起了一块石头，随手朝着庙宇里扔出，吸引了注意力庙子里人的注意力。
这位身材高大的年轻男子，朝着其中看了一眼，便看到里面有几个人。两个妇人缩在墙角；大概有六个汉子坐在一堆火前喝着酒，金块银块散落一地。
“我先进去，二师姐护我后背。”这位男子转头低声道，说道二师姐，名为苏媚的女子点点头。
“大师姐就麻烦你在这里勘探...”
另外一位大师姐，她也用着眼神回应。“彦卿，你且放心。”
话音刚落，这马彦卿已经跳出去了。
庙里那几个汉子还坐在地上，冲过去，拳头够不着，便“砰砰”两脚飞过去，两个在右边的汉子痛叫一声，连滚带翻，被猛地踢到了门外，顷刻间传来一声声惨烈的大叫，俩人都滚下悬崖了。
这时一个汉子刚刚站起来，马彦卿便一个直拳，“砰”地一声，一拳打到那人的脸上，那人整个身体都向后飞出去，“哐”地一声撞到了墙上。
还剩两个人趴着抓起了砍刀。
苏媚手里的剑如同虚蛇，阴毒狠厉已往那两汉子脑袋上探去！
不愧是同出一个师门，苏媚的招式毒辣得很，背后背负的那两柄剑幻若邪魅，银光一闪。
那汉子的脖间已经被砍断了动脉，鲜红色止不住地开始往下流，他们俩的身子一倒，死了下去。
最后一个汉子已举刀向马彦卿劈去，马彦卿冷笑一下，右手拇指和食指两个指头就捏住了刀口，手像铁钳一样，接着手臂往前一挥。
“嚓”地一声，那砍刀已经被他徒手捏碎，顺带着往那挥动砍刀这厮的脖子上拉出一条血口子，那厮双手抱住脖子，在地上不断挣扎。
顷刻之间，师门二人，便连杀六人。
这些无甲的匪盗，这两位简直没放在眼里。
跟进来的大师姐，不禁多瞧了刚刚闯进去的几人一眼。
“苏媚你的剑，太阴毒了。师傅可没有如此教人使剑。”
“是么...师姐。你要教训我，还是先找到师傅吧。”
比起已经有点争吵起来的两人。
马彦卿他转头看着墙角的两个女子，她们满脸都是污垢，蓬头垢面，竟然没穿衣裳，拿着一张破被褥盖着。
两个人正满眼惊恐地看着马彦卿等人。
“你们别怕，我们不是盗贼，尔等是流匪抢来的？”马彦卿用川话问道，他细看之下，在黑乎乎的泥垢下面，俩女子年纪并不大。
其中一个胆大的点头道：“妾身的爹娘兄弟，在驿道上都被这些人杀了，只有妾身与丫鬟幸免，被掳到山里，遭这些畜生日夜凌辱！”
“看来咱们没杀错人！”苏媚冷笑道。
马彦卿立刻把身上的袍服和里衬都脱了下来，走上去递给说话的女子。女子一脸感激地看着他，又看见马彦卿胸口裸露的肌肉，她目光闪烁，避过头去，轻声道，“山中有寒气，公子莫染了风寒。”
马彦卿道：“我还有衣服，在山下的马背上。”
大师姐拿起布包，便忙着拾地上大小形状不一的金块银块。马彦卿看了一眼大师姐，便问那女子：“你们家在何处，家中可还有人？”
女子道：“妾身乃重庆府人，家人已被这些山匪所杀，在湖广尚有舅舅。”
马彦卿便捡起一块银道，“咱们给你盘缠，你可愿意投奔亲戚？”
那女子没吭声，拿眼睛瞧高大年轻、身材挺拔的马彦卿……
马彦卿等三人寻到这地方来，显然是因为地上这些金银钱财被流匪抢了；良材在那小娘眼里，恐怕便是个年少多金的良人。她又遭凌辱失贞，家破人亡，却是个机灵的小娘，第一眼就注意到了良材。
可问题是她完全比不过这位高大男子身旁的两位同门师姐...她们显得太过清丽。
尤其是刚刚挥动而出的那两柄两仪剑，更是让该女子骇然，她曾经见过这样的招式。
是在传说中的某位神仙的身上。
便进一步胆大地问道，“敢问官人是否出自赤鸢仙人的门下。”
马彦卿看在眼里，笑了笑便道：“是，我们寻师傅已久。听闻师傅将欲在顺天府成婚，我们这些当徒弟的，自然要替师傅送去祝贺。”
“就算是妾身，也明白的。你们师傅下嫁的乃是当今武功第一人——游将军。听说游将军，要弄那什么武院，不问出身，不问过往，只问心性与品格，建立武院...”
刚刚凌厉出招的苏媚，听到‘武院’眼神冷的可怕，打断了谈话。“咱们先把尸首埋了。”
三人便下山忙活。山坡上的路非常窄，马匹一时半会儿不好弄上来，于是他们又找了处山林，牵马拴在里面藏起。等回到庙里时，两个小娘都穿好了衣裳，丫鬟穿着马彦卿的里衬，她们看起来像穿着长裙一样。
这匪窝庙子只有两间房，苏媚弄到了一些锅盆碗筷，又在里面搜查，瞧瞧土匪们是否藏了有用的东西。
及至下午，大师姐林朝雨在里面房屋的墙角边，偶然踏在一块石板上，感觉有点奇怪，便蹲下去敲那块石板，果然隐隐有空响。
她立刻找来木棍撬开石板，便见里面有个湿漉漉的石洞。
“弄一枝火把来！”林朝雨道。
他们有时候会走夜路，携带了松脂等燃料，做好了一个火把，马彦卿身为男人，便率先往洞子里溜。
他接过火把一看，洞子里居然有人工开凿的石阶。于是马彦卿便拿着火把往里走，苏媚与林朝雨过了一会儿也跟上来了。
黑漆漆的洞里蜿蜒曲折，石壁上滴着水。三人一前一后走了许久，便看到前面有了亮光。
他们循着亮光走过去，出得洞口，顿时眼前便豁然开朗。
洞口仍在山壁上，但下面却一片鸟语花香，树木竹子丛生，春天的各种花儿开得五颜六色，一条小溪从山脚下缓缓向远处流去。
从山壁上俯视下去，非常漂亮，简直就像一个桃源！
“哈！”见惯了太虚山上的缥缈，林朝雨也发出了一声惊叹。
继而观察四周，见这片山谷地四面悬崖峭壁，高山环绕，中间一个谷地草木繁茂，她说道：“住在这儿，也不错！”
马彦卿立刻赞同道：“世外桃源，山中幽谷。比起太虚山上的道观也不差！”
“哼……”倒是一直冷冷的，苏媚转头道，“武院将要建立，江湖与朝堂混在一块，长生的法决都被师傅献出送到狗皇帝的手上...你们俩竟然还有如此心性。你们忘了此行的目的了么？大师姐...”
他们三人的师傅，自然是赤鸢仙人——符华。
“自然没忘...”马彦卿躬身道，面露难色“可是刺杀狗皇帝与游甄，逼迫一事，能成么...”
“...成不成，自然是由师傅说的算。”苏媚拍了拍马彦卿的宽实后背。
“这话不假。把游甄的枕边人，咱们的师傅，过去的武林第一人赤鸢仙人拉到我们阵营上，这事自然有了八成的把握。”林朝雨淡淡地回着，眼里闪过不忍。“不过这样子，对师傅而言，太过残忍了一些。”
“残忍...？说到残忍，有谁比师傅对我们狠心，让我们切身接触到了仙人之境，对长生不老充斥憧憬，可越是如此，陷入的深沉便也越深...”苏媚的言语有些刻薄。“本以为长生之法不能够外传，师傅是在考验我们师姐弟的心性...可没想到转眼间就给了她的情郎。”
“你怎么能够如此诋毁师傅！”林朝雨瞬间皱起眉头，手上催动着轻柳尘，袖间挥出了一把银色细长软剑，就如此架在了苏媚的脖间。
“你对我下招式，就能够谋求长生了么？大师姐？”苏媚一根青葱玉指，砰一声便弹开了这脖间的软剑，使其弯曲到了一种不可思议的地步。
随后苏媚，双指卡着这柄弯曲压到极致的软件，狠狠地骂道。
“...我们七位赤鸢仙人的座下弟子，有谁不想长生？...你跟随师傅最久，从小被师傅照顾长大，就属你最恋旧么？...我看翰林院那些老不死的派人来请我们的时刻，你不照样出谋划策么？”
“苏媚...你！”林朝雨的心弦被拨动，有些想要发作。
马彦卿自然不肯，和弄起来道。
“祸兮福所倚。如若不是师傅大婚，我们又如何有机会谋求长生？翰林院内阁那些老不死贪官又如何会来请我们出山？我们同出一个师门，自然应当同仇敌忾，连通师傅一起，对抗那狗皇帝与游甄。”
他轻巧地取下林朝雨的细软长剑，摆起双手安抚道。
“大师姐，二师姐也别闹了。我们先在此地驻扎下去。按照谋划，等待三师姐、四师姐、五师姐、七师妹那里来信即可。”
......
符华这里，也从密闭空间里，被放了出来，开始过起了少奶奶的生活。
快要名义成婚，她必须要经过宫里来人的礼仪教导。
此次主持结婚的长辈，竟然是宫里的天子朱见深与他的爱妃——万贞儿。
有些可笑，不过是年龄几何的小辈，也做得了她的堂。
不过，按照尘世间的习俗，也的确是皇帝的尊卑位份最高了。
她休憩在房中。
直到一位白发的女子突然在空中脚踏着她熟悉的步伐闯入府邸，地让她的如同美梦的感官破裂。
“师傅！不孝徒弟凌霜拜见。”
符华皱眉不答。
这道轻灵的嗓音，让符华的记忆开始重置。
门外没有动静，也没有走动。
符华念心许久，怕已成是非红火之地的游甄府邸上出现茬子，便开口道。
“...你且先进来。”
哒——一声，这位一身素袍的白发女子，背负着沉沉的木箱，叮铃晃荡一下，能够看得出来其中的分量。
符华一脸忧心道：“你是我的徒弟...凌霜？”
符华留心观察面前徒弟凌霜的神情。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复杂的心情。
使用‘羽渡尘’失去了记忆，现如今见到了自己收下来的徒弟，却半分记忆记不起，只有着浓厚的情感压在心头。
不知道如何应对。
比如面前的凌霜，符华已然忘却了她最看重甚么……
凌霜行礼过后道：“师傅，凌霜此次前来。正是为了代表师姐与师弟向师傅献上贺礼。”她说着如此的言语，便放下木箱。
“...这些是我们精心收集起来，师傅平日里最喜欢使用的物品。知道师傅念旧，也知道此地什么都不缺，但是这份心情还请师傅收下。”
符华的心被触动了一下，喉咙里想要说些感人的言语，最后化为了冷静。
“无事不登三宝殿。你们单纯地前来，还不是走正门拜访，不是为了正事吧。”
凌霜动用真气一掌颌上房门，走到符华面前，便试探地说道：“师傅，知我莫若师父……我此次前来，一是想要向师傅贺喜，二来是为了想要寻求师傅帮助。师傅可知当今天下的安危困苦？”
“嗯？”符华一脸厌恶的表情。
凌霜见状，一颗心往下一沉，还是继续轻轻说道：“当今皇帝朱见深荒淫无道，任用佞臣宦官，建立传奉宫，大把国库当成自家钱囊来使，如今又得到了师傅您的未婚夫游晋卿的长生之法……天下的将来，怕不是要陷于崩溃的危机中...宁可牺牲我此条性命，也要拿下...”
听闻此言，符华一看到这位名义徒弟的表情，她就明白了：世人愤恨者，非确有其事，而只是虚伪而已！
别人也好，自己面前的这位徒弟也罢，都是如此。
外人不了解凌霜……
可偏偏符华明白。
如今凌霜如此说了太多忠心爱国有气节的话，还嚷嚷着要自裁殉国，都是虚假的。
有关于凌霜的情感记忆，符华很淡，还是能略微地感知到，面前的女子。
面前的徒弟，是不会在乎天下的困苦乃至百姓的生死的。
不过是另有目的。
如此她的徒弟，这么要面子、名声的人，现在为了天下大义而站出来拉拢她，怕不是有着别的名号。
符华想通了这一节，便不动声色道：“永乐期间，方孝孺十族被诛可依旧历历在目，你可知道你们的行径将会连累多少人？……”
“那些都是该有的牺牲！如果师傅你已经贪图这里的荣华，那逆徒凌霜不敢多言。可是我们师姐弟都明白师傅不是这样的人！我们跟随师傅如此之久...哪里不知道师傅的淡然性子...怕不是跟在游将军的身边，都是为了更大的宏愿。”凌霜满口胡言乱语。
“住嘴！”符华沉声骂道。
她急躁地走了一圈，深吸了一口气，忽然语气炙热：“师傅，我从未忘记你的教诲，也没有忘记杀身成仁、舍生取义的要义！天下百姓苦狗皇帝久已！他开设西厂，搜集各种财宝金银送进宫中...弄得天下困苦万分。这件事必须要有人做...我们身为‘武林江湖第一人’的赤鸢仙人的座下弟子，更应当负起这个担子...”
“...天下的担子你们来抗！？”
符华的手捏了起来，准备一拳把这位孽徒打得半死，省的她闹心。
可凌霜，言语充斥情感说道：“师傅我们好想你...我们都念及你常年的教诲...正因为师傅你下山离开，我们才会如此决定！我们想要替师傅做些事情！有些事情师傅不敢做！那我们来做！”
让符华说不出半点言语，就算失去记忆，可是健在的情感让她心头发软。
她是仙人，可是她不是石人。
就算是花花草草养了十几载都具有感情。
更何况人？
就在这时，凌霜转过身来，神色坚定地说道：“这件事，师傅自然不必去做！只希望师傅能够拖住师公一二！让我们好对狗皇帝动手！”
她盯着符华的脸，轻轻颔首。
“请师傅放心！在刺杀狗皇帝这件事上...我们定然不会拖累师傅！”
她自信地念叨着言语，让符华劝说了好几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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