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想多快好省的恋爱 第297章

“那为什么不联合Hello-work哄骗更多的无业者过来呢？团块世代带来的老龄化压力很大，年轻人失业的压力也很大，政府出钱培训失业者，不管合适不合适，直接介绍分流到各处的看护机构去，雇佣的看护机构还有补助金可以拿，只要在培训过程中反复强调，被照顾者感谢是最好的报酬，大部分人也会安于这种低廉的非正式员工的工资，当然，哪怕是正式员工，月薪也不过是二十万左右，基本上算是所有工作中最低的一档，但是和非正式员工相比，好歹算是有些盼头的。”

早坂爱想了想，发现自己无话可说。

她其实也是那种工作繁重的人，不过因为是学生，好歹会有上课的时间，相对来说还算是能够休息，而且四宫家给的工资也非常可观，算上奖金一年有一千万円，和这些护工一比，她现在甚至有些心虚，觉得自己是不是挣得太多了。

而这一切，如果没有点破其中的关窍的话，在大多数人看来，似乎还挺美好的，贫困根本不存在。

政府免费提供了就业指导，失业者得到了工作，养老院得到了护工，老板领到了补助。

然而这一切的美好的底层逻辑，是一批人看不到希望的活着。

感激是最好的报酬。

也许一开始还真的相信，但是最后可能只是将其做为一种自我欺骗和自我麻醉的借口。

因为不如此的话，就没办法活下去。

早坂爱感觉自己更加喘不过气来了。

“爱同学，爱同学？”

有力的声音把她从晕眩感中叫醒，早坂爱抬起头看向加藤觉，发现这个男人依然保持着一如既往的平静的态度。

“你刚刚状态不太好的样子，没事吧？”

“没事，只是，只是……”

“心里很不舒服，很难受？”

“嗯。”

金发的女仆点了点头。

“想为这些人做点事情？”

“有什么办法吗？我，我还有些存款。”

“这不是办法，就算是一亿日元拿出来，也不过是杯水车薪，这不是简单的一些钱就能解决的问题。”

某人摇摇头。

早坂爱忽然明白了加藤觉为什么说这个是反抗社会的主题，因为这种情况是按照日本现有的社会规则来运行出来的，而且必然会导致这样的结果。

看到这样的绝望，只要还存在同理心，那么自然会产生想要改变什么的想法。

一半的给钱是不行的，因为这是按照社会规则，源源不断运行所产生出来的贫困。而唯一的方法。

藤原千花提出的一个搞笑一般的建议，有必要吗？

早坂爱很想这么说，但是话到了嘴边，却根本无法说出口。

“所以加藤君让他们看这个情况？”

早坂爱感觉自己领悟到了什么。

“嗯，柏木同学家里是商业联合会和造船业的巨头，田沼同学家里是开医院的，四宫副会长自然不必说，让他们看看，知道有这样的事情，总比不知道好一些，我也就是借着这个机会尝试一下，关键不在于这里。”

加藤觉说道。

572.关键

关键不在于这里。

无论四宫辉夜还是早坂爱，田沼翼或者柏木渚，她们都是年轻人，年轻意味着未来的可能性，但是也同时意味着没有话语权。

尤其是在日本这样的地方，老人，六十岁以上的老人占据了绝大部分的社会财富和地位，把年轻人的身体和未来一起蚕食殆尽，再加上日本特有的年龄辈分阶层，年轻人想要出头那是遥遥无期的事情。

但是，也绝不能因此就说完全没有了希望。

“关键在于，这样的人会源源不断的，逐年扩大的产生，实际上，爱同学，你觉得，我们学校就没有这样的家庭吗？”

“秀知院？”

这下早坂爱是真的吓了一跳。

秀知院那是什么地方，家里没有点资产根本进不来的，就算是合校了，依然算是不菲的学费也足够把很多人隔离在外。

“学生会长真是个不错的位置，在这里可以调动很多资源，我稍微查了一下学校食堂和学校小卖部的营业数据，得到了一些可能的趋势。”

某人说着，从桌子下的抽屉里抽出了一份表格放在桌子上，推给早坂爱。

秀知院情况特殊，直接调查学生家长的背景会比较敏感，但是如果是校内的一些销售数据，还是可以从中看出一些东西的。

早坂爱一眼看到了几条用红笔画出来的线，那是学校里最便宜的面包的占比。

从上个学期开始，这种面包的销售比例一直在上升。

“秀知院内部面向学生和教职员工的小型商店是有一定的优惠的，卖的东西比外面便宜一些，不过最便宜的那种面包口味并不是很好，所以这种面包销量占比的上升意味着什么，应该很容易想到的。”

加藤觉的言外之意很明显，一些人的家庭可能因为上这个学校已经竭尽全力，父母，或者只有一方需要全力工作才能供养的起，所以孩子的午饭就只能靠最便宜的面包度日。

至于为什么不选择便宜的公立学校，原因也很简单，教学质量差距摆在那里，日本属于东亚文化圈，比较认同的是知识改变命运，一般来说，父母都会尽可能为子女提供好的教育条件以期未来，也确实有好的公立，但是总体来说是私立学校会提供比较严格的管理和教学质量，因为私立学校可以更加不顾虑所谓的快乐教育。

“而且也不知道有没有人是家里借了助学金，靠这个来上学的，我估计是有。”

某人摇头说道。

“助学金，那个还有问题吗？我记得很好申请的。”

早坂爱有些好奇的问道。

“助学金分两种的，一种是奖给学业非常优秀的学生的，这种没有利息，还有一种是有利息要还的，现在愿意雇佣高中生的地方越来越少，所以至少要上短大或者正式大学，然而国立大学每年的学费从1996年到现在差不多翻了44倍，日本家庭年收入却从664万降低到现在的560万，所以很多人都会听从老师或者相关助学机构的人的建议申请助学贷款，但是他们不清楚或者没意识到的事情是，虽然求学期间利率助学贷款的年利率是0.01%，但是毕业之后立刻会跳到上限的的3%，容易申请此时就成了陷阱，只要归还滞纳三个月以上，就会被列入征信黑名单，然后会有专门的公司催缴，这笔钱连本带利还上往往可能要六百万日元以上，甚至超过一千万日元，如果找不到工作，或者像是看护机构那样的工作，爱同学，你想想这是多么可怕的事情。更别说这笔钱打入的是父母的账户，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爱同学？有些父母会直接挪用掉这笔钱，因为需要申请助学金的家庭本来就贫困，所以他们可能不但不能给孩子提供帮助，甚至会利用这些钱来维持生活。”

早坂爱再次感觉到那种连呼吸都为止停滞的沉重感，她的母亲也是忙于工作的，但是她自己现在有大概四千万左右的储蓄金，而且早坂爱也肯定自己的母亲不会去挪用助学金。

但是，此刻的她也能够感受得到这种厚重的，化不开的绝望感。

贫困的家庭为了改变命运，所以申请助学金来让孩子上好学校，可是这种结果往往是把所有人都推入深渊之中。

“得想办法帮帮这些人啊，得想想办法。”

女仆下意识的说道，这是正常人的基本情感。

“看护我们暂时帮不了太多，但是学校里倒是可以想想办法。”

加藤觉吐出一口气说道。

他其实还有些话没说，日本的风俗业发达，很多女子大学生跑去拍片，相当一部分的原因就是贫穷导致的，仅靠打工赚的钱根本没法维持求学的生活，毕业还要面临大笔的贷款要还，日本社会又是对女性极为严苛的地方，所以不是喜欢，而是别无选择，而且这样的人会越来越多——日本大学生使用助学金，或者说是助学贷款的比例大概在48%到52%左右，基本上是一半的比例，这里面假设有一半的女生，这些人的家庭一旦遭遇变故，那么她们要不然放弃求学，要不然基本上只能踏上这条路。

一般来说，日本初步踏入风俗行业的女性年龄是22岁，换而言之正好是大学毕业的年纪，这不能不说和助学金制度有着难以分割的关系。

而风俗业这种东西是和正常社会割裂的，钱来的太容易会对正常消费失去概念，陪客人久了，精神会收到损害，容易被骗，也难以从事正常工作，到最后往往只能一个人，有时候还带着一个孩子甚至几个孩子，麻木的活着。

加藤先生打工打的多，什么行业都涉及一点，一边打工一边做社会调查，这样的事情，他没少见到。

前任会长对他说，这次合校其实是想让那些贵族的孩子见识一下人间烟火和苦难，加藤觉觉得这很好，他正好有不少相关的资料，可以稍微的抖落出来一些给这些人看。

“有什么办法，加藤君，只要我能帮忙的，都可以。”

早坂爱很认真的说道。

573.从实招来

加藤觉所描绘的那种悲惨的现实因为有这数据的支撑而显得格外有力，毫无疑问的是，这种力度深深地浸染了现在的早坂爱，让她为之感动，愿意为之做些什么。

加藤先生很想说你去给我和四宫辉夜谈恋爱好不好。

很可惜，这话说出来会显得他像个神经病，人设一下子就塌掉了。

“放松一些，爱同学，这种事情不是短期之内就能改变的，也不是说一个人做些什么就能改变的，时间，机会必不可少。”

加藤觉伸出手，轻轻的按在早坂爱的肩膀上。

“那么，什么是机会？”

“最近刚好有一个不错的。”

秀知院的学生在校门口遇到袭击这种事情，虽然被媒体压了下来，但是传闻一直都有，而且这种事情也不可能瞒得过家长联合会。

所以学校多多少少还是承担了压力的，毕竟就算有万般理由，也是在校门口出的事情。

家长不会管这个，他们只会说孩子是在你们学校门口出的事儿，你学校必须给我们拿出个说法来。

这个说法之一，就是加藤先生不得不多抽出几次时间来和教师代表，也就是桐须老师一起去慰问受伤的子安燕。

而另外的一个说法，就是秀知院的学生证做了一次免费的升级，据说是增加了一些美容养颜，磁力健身，玄学护佑等功能，总之账单上的数字十分美好，为学校的年底突击预算消费增加了一个非常方便的项目，就连学生会本身也因此得到了更多的资金。

加藤先生这位学生会长作为挽回了学校声誉的重大功臣，又和学院长有秘密的协定，所以学生会自然是要得到一些好处的。

“恭喜子安学姐，明天就可以出院了，不过这些东西你可能不会太喜欢。”

加藤觉一边把花束插进边上的花瓶里一边说道。

他是学生会长，换而言之就是秀知院全体学生之代表，他的到来代表着学校对子安同学受伤的事情的重视，虽然这是个面子工程，但是很多时候就得有这样的面子工程，才能让人看明白。

至于里子，子安燕的治疗期间的一并费用全部由学校承担，她住的四宫家产业下的私人医院最好的特护病房，用的是最好的药物，根据主治医生的保证，几个月后伤口都不会有什么疤痕，这对子安燕来说是个好消息，她是芭蕾舞社的成员，芭蕾舞的服装有不少是露背的，如果留下一条大疤痕，基本上就是舞蹈生涯的破灭。

“谢谢加藤学弟，每天跑过来也很辛苦吧，要是没带这份礼物就更好了。”

子安燕的脸上总是带着温柔的笑容，不过这个时候，这位以温柔可亲著称的女孩秀美的面孔上也稍微的露出了苦恼的神情，把病床上的被子抱在怀里，用一种故作抱怨的口吻说道。

“这个嘛，没办法，老师交给的任务，不能不完成，要不然学姐当成没看到好了。”

加藤先生带来的不受欢迎的礼物，当然是课堂作业。

因为确实没法要求一个后背被人砍了一刀的人来上课，但是为了表示学校的重视——子安燕也是品学兼优的好学生，所以这课堂笔记加上作业是要经常送的，而这个任务也理所当然的交到了有政治任务要探望受伤者的加藤觉手里。

“唉，怎么能当成看不到呢，成绩落后就麻烦了呢。”

子安燕叹了口气。

她也是秀知院的学生，既然有着这样的身份，那么除了少数完全放飞自我的人之外，肯定是要重视学业的，住院一周多，虽然有朋友的探望和问候，但是要说内心不焦虑那是不可能的。

所以尽管嘴上说着不喜欢这份礼物，但是实际上也只能靠着这个来补一补落下的课业的样子。

她已经是高二的学生，现在是第二学期，升学的压力已经如同阴影一般在头上漂浮着，就算家里条件再好，在重视分数的全社会的氛围下，也必然是有所担心。

“学姐不要太担心，以学姐的能力，很快就能追回来。”

加藤先生进行了一个普通的安慰。

“太例行公事了。”

好脾气如子安燕也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抱歉啦，其实我不该抱怨这个，但是一直待在病房里，闲是闲着，一开始觉得很轻松，可时间长了就觉得有些莫名的心慌。”

不过她马上又开始道歉。

“没关系的，学姐，这种情况很正常，要是我一直这么待着，也会觉得全身都不舒服。”

“对吧对吧，还好明天就能出院了，我都快憋死了。”

听到这话，子安燕顿时眉开眼笑起来，她原本是坐在床上，抱着被子，不过此时却是松开，伸展手臂，相当美好的曲线将病号服都撑起来一些。

“明天出院的时候，需要帮忙吗？”

“不用不用，我父亲会来接我，而且这边也没什么需要拿的东西。”

子安燕摆摆手，神态很是放松。

“好的，如果有什么事情的话，可以打我的电话。”

“好好，到时候我可不会客气的。”

“时间也不早了，那我先不打扰学姐休息了。”

眼看时间差不多了，加藤先生便告退。

“加藤君。”

某人的脚步还没踏出房门，忽然听到子安燕在后面这么叫他。

“学姐还有什么事情吗？”

“那个……谢谢你救了我。”

“啊，不客气。”

“再见，一路保重。”

“当然会的，学姐再见。”

加藤觉打开门，却正好看见几个女生站在门口，此时都是一本正经的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