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神破产倒计时 第581章

“这不可能——！”

这时，祖尔宛发出了一声惊呼，本该被祂‘锁定’的时间以及编织好的命运，被一道无形的光辉扫过，尽数化作了泡影，祂所熟悉的时间和命运的权能，挣脱了祂的控制，选择在眼前这个人面前，低头、臣服。

目睹到自己的攻势被对方随手化解，又听到祖尔宛的惊呼声，意识到了什么的密特拉，眼中闪过了一缕疯狂之色。

“一起死吧！”

没有迟疑、没有犹豫，密特拉将最后的生命与神力，注入了救世神刀中——祂，引爆了这件神兵。

在正常的情况下，救世神刀是坚不可摧的，但掌握了这把神具许久的密特拉，却很清楚救世神刀的坚不可摧，也是有界限的。

若是祂不是风中残烛之身，完全可以不断挥动救世神刀，来上一场漫长的激战，但在时间有限的状态之下，密特拉只能选择最刚烈的做法。

下一秒，白金色的耀光，从救世神刀上并发而出，带着密特拉决死的怒吼，向着整个【无限时间的神殿】扩散了开来。

与其同时，似乎心有灵犀一样，祖尔宛也不计代价的，以自己的神力撕裂、动摇了这个特殊空间的稳定，准备以自己圣域的崩溃，配合着密特拉施展出的同归于尽的一击，埋葬掉这个能够抗衡救世神刀的大敌。

“别这样啊！”

不过，就在这个瞬间，一个略显无奈的声音，传入了密特拉和祖尔宛的耳中。

“一上来就要启动后备隐藏能源，就不能听一听我想要说的话吗？”

话语落下。

暗金色的流沙，从虚空中涌出，填充进了这个世界，取缔了白色的沙漠，所过之处、万物失色，转眼之间整个世界化作了单调的黑白两色。

密特拉竭力挣扎了一下，但很快就再也动弹不得，而拥有时间方面权能的祖尔宛，虽说没有被凝固在黑白的世界中，可却被禁锢在了一处网格分明的空间中。

接着，一道目光，扫过了动弹不得的密特拉，以及被困住无法脱身的祖尔宛。

而受制于敌的祂们，忽然感受到了一阵深入灵魂的‘恶寒’，似乎自己所有的秘密，祂们知道的和祂们不知道的，统统都被这道目光给扒拉了出来。

“嗯，果然被我猜中了。”

站在密特拉和祖尔宛面前的夏林，凝视着这一人一面具半响，感叹道：

“难怪如此......这就说得通了......既然有一个叫做草薙的疑似存活了下来，那么为何不能有第二个、第三个，曾经的前文明超级战士，也挣扎着留下一口气呢？”

“你们说是吧！”

动弹不得以及受困的密特拉与祖尔宛，在刚刚听到‘草薙’一词的时候，忽然发自内心的滋生出了厌恶之情，一种无法用言语来准确形容的冲动和执着，驱使着祂们对这个词产生了浓浓的敌意与杀意。

但接下来，在听到‘前文明’、‘超级战士’等词语后，两位波斯神话中的‘神祇’，充盈着敌意和杀意的意识，又瞬间陷入了茫然。

紧接着，在动弹不得的密特拉眼中，理智被突如其来的疯狂尽数吞没。

而被禁锢在【四维力量】形成的结界中的祖尔宛，面具上雕刻的雄狮面庞一下子扭曲地不成样子，左右两端的蛇更是直接炸裂开来，变成了数十根蠕动的触须。

随即，无形的污染，从祂们身上扩散了出去——接着，夏林附着心灵之光的两巴掌，刷刷落了下去，抽在了密特拉的脸颊，以及祖尔宛的面具上。

砰——！

时间停止和空间结界的禁锢消失，密特拉和祖尔宛被一人一巴掌抽飞了出去，以空中转体720度向后翻腾三周半的姿态，倒插葱一般栽入了沙子中。

不等祂们回过神，夏林就一步追了上去，先是伸手将密特拉提了起来又是一记耳光打飞出去，后又顺手捡起了祖尔宛送上了一个大比兜子。

啪啪啪啪啪......

在蕴含着心灵之光的巴掌下，密特拉眼中的疯狂之色，以及祖尔宛的面具发生的扭曲，被硬生生修正了回去，等到祂们一个脸肿胀地像是猪头，一个整个面具都被抽的变形的时候，密特拉和祖尔宛这才重新找回了名为理智的事物，压下了连祂们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可怕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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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5章 名为‘神’的梦

在白色宫殿外，两柱神躺在柔软的沙地上，有人样的那个整张脸肿地像头猪，掺杂着白丝的浓茶色头发下，几乎再也看不出有半点原本英俊中带着一股沧桑之色的模样。

另外一个没有人样的，其实也好不到哪里去，原本面具上雕刻着的颇具威严的雄狮，青一片、肿一片、淤一片，鬃毛还缺了一大块，长在左右两侧的蛇，虽然从之前炸裂成数十根触须蠕动的状态，重新变了回去，但两条蛇却是一副萎靡不振的姿态。

总之，密特拉和祖尔宛，这两位出自波斯神话的神祇，如今在感到脸上火辣辣的同时，意识也陷入了一片混沌当中。

那种从灵魂深处涌出来的，完全不受控制的疯狂，仿佛一个不真实的噩梦，让祂们不禁心有余悸、一阵后怕。

其中，祖尔宛对于这种疯狂的惊惧，远比密特拉要严重的多。

密特拉刚刚陷入疯狂，还没来得及做出什么，或者发生什么，就因为时间停止而被堵死了。

但被禁锢一个空间结界中的祖尔宛，却是遭受到了疯狂所带来的恶性畸变。

在清醒过来后，作为波斯神话中，原始琐罗亚斯德教的异端神，司掌时间和命运的永劫之神，祖尔宛很容易就通过自己的神力，知晓了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

然而，以神力回溯时间和命运，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目睹了‘自己’的变化，祖尔宛不解地发出了一声呢咛。

“为什么？”

祂是在命运领域编织命运之线，辅佐最后之王密特拉履行救世勇者使命，剿灭地上犯下弑神之罪的魔王的命运神。

哪怕在脱离了【神话】之后，祂已经不再是原始琐罗亚斯德教中，基于二元论衍生出的异端教派神学家们，所推崇的阿胡拉和安哥拉之父，对标古希腊神话俄尔甫斯教崇拜的，原始神柯罗诺斯的‘无限时间’和‘命运’。

但在这个【无限时间的神殿】，祂以神力所开辟的圣域之内，祖尔宛近可以说是乎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过去、现在、未来，都在祂的视线中。

甚至，基于这个【无限时间的神殿】的特殊性，祂还可以预知到其余的平行世界，乃至幽世深处从【神话】衍生出的神话世界，即将可能发生的一些事情。

理论上，这世界几乎不存在，能够瞒过祂的事物，更别说还是这种与自己息息相关的事情。

虽然祂知道不从之神在进入现世后，都会无可避免的坠入极端化的情绪中，并且会干出许多不理智有，乃至都堪称疯狂的行为。

但在这之前，祂却从来都不知晓，在自己和密特拉的灵魂中，居然会存在着如此恐怖的疯狂。

而且，在经历了疯狂的侵蚀后，这种不受自己掌控，又出乎自己预料的情况，不仅让祖尔宛毫无半点的头绪，更是让祂产生了一种不真实感。

仿佛是陷入了一个清醒梦，忽然知道了自己身处虚幻，却无法从这个梦境中挣脱出来。

“密特拉......”

面具模样的祖尔宛，不顾自己的狼狈姿态，重新飘了起来，在看了眼近在咫尺，既是作为不速之客引发祂们陷入疯狂的罪魁祸首，却又在刚才以暴力手段将祂们两人从疯狂中解救出来夏林，并没有对暂时失去战斗力的祂们痛下杀手后，转向了一脸迷茫的密特拉，沉声说道：

“......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在这个世界上，在所有降临于现世的‘神’当中，只有我们两个格格不入？”

刚刚被揍了一顿，脸上肿地不成人样，脑子一片混乱的密特拉，在听到了祖尔宛的询问后，有些不知所措地看了过来。

祂们是不从之神中的异类。

但对于为什么会这样，在这上千年的时光当中，密特拉和祖尔宛也没有找到一个准确的答案。

祂们很少会陷入陷入极端化情绪中，也不同于那些悖道神话描述的不从之神，会将自己的意愿随意强加在人类的身上。

相反，看着人类一步一个脚印将自己的文明从萌芽发展到兴盛，看着人类的足迹遍布整个星球的各个角落，祂们还发自内心的，欣喜于这种秩序与文明的进步。

哪怕信仰祂们的波斯文明，早就淹没在了历史的长河中，但祂们也没有半点难过之情，也没有想过重建已经覆灭的古波斯。

这是其祂不从之神绝对不会有的情绪。

有的时候，在置身【无限时间的神殿】的宫殿中，眺望着人类的文明和国家，亦或者在以救世神刀手刃了其余不从之神后，密特拉和祖尔宛都会自嘲，自己比起‘神’，更加像是一个人。

祂们一个是国王，一个是宰相，一直以来干的事情，都等同于在庇护自己的子民（人类），对外征战一切会威胁到自己子民的外敌（不从之神），扼杀掉内部一切会威胁到稳定的叛逆（弑神者）。

“祖尔宛，你想说什么？”

密特拉露出了茫然的表情。

“我忽然觉得，我们两个，是不是一直在做一场梦——”

祖尔宛悠悠地说道：

“——在梦中，我们一个是‘密特拉’，一个是‘祖尔宛’，而且这场梦已经持续了数千年的时间？”

“我......”

密特拉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按理说祂应该直接反驳祖尔宛，并且怀疑这位‘老搭档’是不是被不速之客迷惑了心智，但此刻在祂的内心深处，却同样也浮现出了一种不真实感。

但还不等祂们两个理顺清楚自己的情绪。

“呦~拿着，虽然只是我临时赶制出来的，但效果应该与正版的差不了多少......”

就见眼前到人影一闪，夏林来到了祂们的身边，手上不知何时已经拿着了一个类似于盾牌的钢铁圆盘。

在这个圆盘上，刻印着类似于‘龙’纹路，而在龙纹的边上，则环绕着八道剑型的刻印。

“这个是——！”

当看到钢铁圆盘的时候，密特拉和祖尔宛顿时精神一震，立刻就认出了这是什么。

然而，夏林并没有给祂们两人拒绝的机会，直接一把将手中的钢铁圆盘塞到了密特拉的手中。

随后，密特拉拿着以‘篡夺’为名的圆盘，整个人愣在了原地，下意识的将手按在了圆盘中央的龙首上。

在祂的手掌触及到龙首之际，原本只是刻印和纹路的龙首，直接张开了嘴巴，露出了一个空洞，在密特拉的整个手掌都伸了进去后，忽然开始合拢。

接着，圆盘上的八道剑型的刻印，开始向着被龙首咬住的手腕刺了下去。

咔嚓——！

下一秒，整个钢铁圆盘开始旋转，在转动中进行收缩，化为了一滩液态金属，沿着密特拉的手臂，融入了祂的身体当中。

也就在这一个瞬间，在密特拉的脑海中，无数支离破碎的记忆伴随着刚才出现过的疯狂，一并涌了上来。

但这一次，疯狂并没能侵蚀密特拉的意识，融入了祂体内的钢铁圆盘，屏蔽和隔绝掉了绝大多数的疯狂影响，维持住了密特拉的意识清醒。

这时，脑海中浮现的破碎记忆，让密特拉呆愣了许久，而祂的双眼也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流出了两痕清泪。

在这一刻，名为‘密特拉’、名为‘神’的梦境，走到了终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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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6章 我是人——！（四千二）

仿佛大梦初醒了一样。

恍惚之间，众多支离破碎的记忆，在密特拉的意识中，构建出了一个‘人类’的一生。

虽然，这个为人的一生，是最后之王密特拉至今为止渡过的数千年时光的零头，不过是祂所经历过的漫长时光中的沧海一粟。

但伴随着这些记忆，一起出现的强烈情感，却轻松压过了密特拉作为神的日子。

爱恨情仇、喜怒哀乐......有憧憬的青涩、有牺牲的嚎哭、有决绝的坚毅，也有大是大非的悲叹......

而这些强烈的情绪，共同构建出了名为人性的事物，但也因此，名为‘密特拉’的神性，在现实与神话的冲突下，开始坠入了疯狂。

不过，融入了密特拉身体中的，如今以‘篡夺’为名，曾经则叫做【强夺】的神具，成功屏蔽和隔绝掉了绝大多数，由神性所滋生出的疯狂，让密特拉维持住了意识的清醒。

接着，在意识清醒之下，密特拉的自我得以准确衡量人性与神性的冲突，并在拥抱神性的疯狂，还是拥抱人性的清醒，这二选一的抉择中，做出了最理性的决定。

同样的，在以清醒的意识，让自我拥抱人性之时，过去作为最后之王的数千年以来，许多密特拉完全想不通的问题，顿时就变得豁然开朗。

祂为什么会与其余的不从之神格格不入？

祂为什么会觉得不从之神和弑神者一样是问题本身？

祂为什么会如此大公无私的，宁可豁出自己长生久视的生命，也要庇护着整个世界的人类和文明，让他们远离神灾的威胁？

所有的疑问，所有的困惑，在脑中支离破碎的记忆拼凑下，终于让密特拉找到了答案。

“我是人——！我从来就不是什么神——！我曾经就是一个人类——！”

密特拉仰天嘶吼、咆哮，泪水顺着脸颊流之下，带着欣喜、带着悲哀、带着痛苦，带着一切为人该有的清醒。

为什么祂会与其余的不从之神格格不入？

因为祂本质上根本就不是不从之神，只是一个夺取了‘密特拉’的概念，占据着这个概念所对应的神位的人类。

即便祂已经被这个概念反过来所覆盖，祂的本能也没有忘记，曾经作为人类与‘神’为敌的过往。

为什么祂觉得不从之神和弑神者一样是问题本身？

因为这就是祂身为人的经历，所得出的最终答案，也是作为人的祂之所以会囚禁在名为‘密特拉’的幻梦中的缘故。

为什么祂会不惜一切代价选择庇护人类以及文明？

因为即使忘却了过去、丢失了记忆、遗忘了人性，祂也对于人类和文明本身，留下了最深刻地影响，让祂下意识想要重现昔日以人类的身份，对着从神话中诞生的‘神’说过话——向人类俯首，向文明低头。

并且，不止是祂，祖尔宛也一样。

祂也是被‘神’的概念所覆盖，忘却、丢失、遗忘了一切，却本能的对于过去还依稀残存着印象。

因此在密特拉选择了人类和文明，将屠刀对准不从之神的时候，祖尔宛才没有任何的反对和劝阻，而是一拍即合，彼此互相辅佐、互相依靠，走上了这条将神与人一视同仁的道路。

因为，祂也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