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玉楼主人
但雷电真对此早已司空见惯，她没有去看那个已成为废品的金属舱室，而是直接进了原本属于巫女宿舍的老宅。
推开门，里面已经被翻修的很是干净，跨过走道在右边就是一间面对着院子，并且能够晒到太阳的温暖和室，一个用梦见木精心雕刻而成的摇篮安置在米色的榻榻米上，空气里是淡淡的燃香味道，阳光下能看见室内微微翻涌的灰尘。
一个身穿纯黑的帘式修女服的成熟女子体态谦卑的跪坐在摇篮旁，一边轻轻摇动着摇篮，一边轻轻的哼唱。
“安睡吧，安睡吧，宝贝。”
“床头布满玫瑰，伴随你入睡。”
“愿主保佑你，一直睡到天明。”
“摇啊摇，摇啊摇，宝贝。”
“月光洒满大地，微风轻轻吹。”
“愿天使永陪你，直到天穹坠落。”
钟离有些不解的看着这一幕，但直到摇篮曲哼唱完毕，雷电真才上前一步。
那名谦卑的修女仍旧没有回头，可直到雷电真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钟离才发现她的身形瞬间虚幻了一下，就像是水面被碰触。
她根本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投影，一个类似于幻象的东西。
“真小姐，等立体投影装置的能量消耗完毕，他的成长，就完全依靠你了啊。”修女轻声说，“每次死亡后，夏娃的生理会回溯到一岁，这个时候他是几乎没有什么记忆和思考能力的。所以，真小姐，等他长大后，记得告诉他，他的家不在这里。”
“我如果不告诉呢？”雷电真轻笑，“一个打心眼里认为自己是提瓦特人的孩子，似乎……更符合我的利益吧？我会将他培养成稻妻的主宰，继我之后的下一任雷神都有可能哦，你……不嫉妒吗？”
修女沉默了一会，她始终闭着眼睛，尽管长相美艳的惊心动魄，但她始终没有睁开眼，只是轻声道。
“真小姐，您在说谎，您不会这么做。”
“何以见得。”
“您知道这么做毫无意义。”修女轻声道，“夏娃流着地球的血，他的所有永远属于地球，属于穆大陆，属于逐火之蛾，也属于……我。”
“你给他下了‘戒律’？”
“我无意强制他人，但……夏娃不同。”修女闭着眼，淡淡的说，“这是我唯一一次强制无视他人意志施加‘戒律’，因为他没有选择的权利。夏娃是属于我且是属于逐火之蛾的产品……他有自己必须完成的责任，我必须让他……热爱地球。”
“所以你亲手杀了他？”雷电真眯起眼睛。
“不，”修女抬起头，雷电真看到她终于睁开了那双让人垂涎般美丽的眼睛，青碧色的美眸里此刻竟然蓄满了泪水，雷电真一时愣住。
“是他亲自央求我，杀了他。”修女的眼泪一滴滴落下，“我怎能下得了手呢，可他央求我……他忘记了一切，失去了一切，所以竟然会来找我……五万年的时光过去，我竟然要亲手杀死喊着我阿波尼亚妈妈的的……夏娃。”
雷电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看向钟离。
事实上她们两个人都很懵逼。
但此刻雷电真忽然灵光一闪。
“等等，但你现在在这里，你说的这些话……他能理解，对吧？”雷电真看着无声哭泣的修女，忽然警醒，“你……在用这种方式，让他知道……你是他的……”
画面忽然闪烁。
沈凉捂着脑袋，似乎感觉到全世界都头晕目眩，旁边似乎是神里绫华惶急的声音，还有很多人的叫嚷，乱七八糟，似乎还有什么海潮声……是了，我现在是在璃月港的码头上，这里确实有海。
视野里满是警告的红色的信号，系统的疯狂报错已经拉满了整个视线框架，违法操作，信息泄露，各种震耳欲聋的报警声音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他摇摇晃晃的扶着谁，低着头，摸了摸鼻子，发现手是红色……
但刚刚的画面是什么？是谁？想干什么？那个摇篮……那个摇篮是谁做的？谁睡在里面？谁在摇？那个修女……那个修女为什么没有回过头来，不对！让我再看一眼！再看一眼那个修女到底是谁到底长什么模样！我不要现在就回归现实让我他妈的再看一眼！
璃月港的地砖和超时空的记忆里那间和室榻榻米的模样交织起来，沈凉努力的抬起头，眼前景象在双重世界里就像是同时播放两个重叠幻灯片那样……他挣扎着去看那人的模样。
那流泪的修女终于缓缓的扭过头。
“希望你下一次见我的时候，想起我的名字。”
画面闪烁模糊。
“就算是英桀，我们也……真的……很害怕……被你……遗……”
眼前一片漆黑。
沈凉再也克制不住的倒下，最后他只看到了那修女沿着脸颊的，淡色的长长刘海。
“阿波尼亚……妈妈……”
第十五章 好久不见,凉
沈凉不记得自己是第几次晕眩了。
但总之起来的时候已经不再是马车的铺盖，而是大约有五米高的室内空间，陌生的木色天花板，边上是神州气息浓郁的横竖窗棂。
他摸了摸鼻子，里面有一些干涸的血痂，然后他就很没有形象的伸手进去把血痂抠出来了。
作为龙裔，沈凉的恢复能力极强，而在身体里随时运转的化海月也会很快愈合他的伤势。所以他并不用担心这样强硬排出血痂时撕裂伤口导致二次出血，因为出血口可能已经愈合了。
但身体仍旧很虚弱，就像是体力透支后倒在地板上休息才一分钟就被叫起来干活的工人。沈凉运转化海月检查身体，发现并没有任何机能问题，只是单纯的疲惫。
或者说，精神力消耗过度，用网络用语来形容就是大脑过载。
他每一次与雷电真的记忆互通时，都会消耗许多精神，但这一次看到的信息尤为多。而大脑最扛不住的时候，就是画面转移到影向山的那间小院，那个摇篮旁边的，一身禁欲修女服的成熟女子时。
在看到那名女子的瞬间他头痛欲裂，似乎大脑在极力反对他去看到她的模样。同时反对的还不止有大脑，连带他的系统似乎也出现了错误，在他的视野里出现那女人的瞬间就开始报错。
沈凉不知道她是谁，连长相也没看见，最后甚至连名字也没想起来。到现在唯一记得的只是她是个女人。
“系统。”沈凉低吼道。
【发生信息泄露。发生信息泄露。发生信息泄露。】
明晃晃的红字在视野里反复闪烁，并且答非所问。
“你们到底在瞒着我什么？夏娃计划到底是什么？你让我在提瓦特大陆整日搜寻所谓的圣痕适格者，究竟是要干什么？”沈凉压抑着疼痛的大脑，尽可能用平稳的情绪，以免再度精神崩溃，“别人家的系统会给主角一个目标，你们只给计划？哪怕你们是想利用我完了再抹杀也起码给我个信息啊，我难道能反抗你们吗？”
【请执行者加快提瓦特探索进程。】
整天只会一句冰冷的“加快探索进程”！沈凉快被这什么前置条件都不给的破系统逼笑了！
就像是打游戏没有主线任务一样！哪怕这个系统并没有任何危害他的举动，可它背后的谜团如此明晃晃，要说隐藏也没隐藏起来，就若隐若现的勾着你，搞的沈凉心态都要崩了。
不过既然系统不肯透露，沈凉只能自己思考。
很明显，五百年前的雷电真已经和自己双相记忆互通，她明显已经获取了五百年后的信息，甚至知道坎瑞亚战争的结果。
但她通过努力已经找到了变数，例如，那个蓝白色的太空舱。
沈凉虽然记不清那间和室里的女人容貌，但那个院子里的太空舱他还有印象，那虽然看起来很先进但一看就知道是科技产物的东西，提瓦特文明的画风和那玩意就对不上。
但历史从未记载过，稻妻五百年前有过什么太空舱落地的大事件。
那是雷电真隐藏在历史背后的东西。
而那个和室的女人，她的穿着很明显也不是提瓦特的风格，那布料的质感绝对不是农耕时代能产出的东西，那种修女风格的长裙也决然只有地球的文明可能出现。
五百年前，有地球文明的人类……抵达了提瓦特？
沈凉忽然抓住了一个细节。
虽然记不起来女人的名字，可那个女人对着摇篮里的婴儿唱着摇篮曲，并且称呼那个婴儿……
夏娃？
沈凉悚然。
他记忆里很好，瞬间回想起在黑渊白花出世的塔林，那个被审判级崩坏兽舍沙尊为主人的，妖媚如蛇的幼女——梅比乌斯。
那个蛇蛇萝莉在问他名字时曾经笑着说，“还是喜欢以前我给你取的名字，夏娃。”
这一模一样的称呼……真的没有联系吗？
沈凉不知道是否是自己多疑了，因为很明显那个摇篮里的孩子是个婴儿，而自己虽然不记得十岁前的事情了，但也不太可能是个五百岁的老妖怪……因为他生长速度和普通人没啥区别，虽然现在变小了，但是从十五岁长到十六岁也没有变快或者变慢。
而且他的记忆是没有断层的，他非常清楚自己从十岁进孤儿院开始到现在二十二岁的所有事情。
再说“夏娃”这个名字非常多人用，因为出自圣经典籍所以很多文学作品都会捏他一波，那个一头及地长发身材极为高挑，永远闭着眼的禁欲修女一看就是西方人种，还是宗教人士，宗教人士给小孩子取名为夏娃也……应该也很常见吧。
沈凉抓着乱糟糟的头发，思绪有些不集中。
——说起来那个修女和他老妈挺像的，玛丽亚也是西方人，玛丽亚也是修女，玛丽亚也很漂亮而且身材很好，玛丽亚还是个不怎么喜欢睁开眼睛看人的傲慢眯眯眼。
这时候有人推门进来，看到坐起来的沈凉，语气一下子就轻快起来。
“醒了就好，给你熬了清心酿鸡汤，要喝点吗？”
沈凉抬头便看到一双纤细的黑丝美腿，少女细腻透肉的丝袜上还绣着淡金的暗纹，便下意识道：“猫猫？”
“不要在外人面前叫我猫猫啊。”第二个人也踏进屋子，一听到就有些抓狂，“而且我还没进来你怎么知道是我的啊！”
沈凉大脑短暂的宕机了一会，才反应过来，然后便意识到这双好看的大腿搭配的裙摆并非紫色而是蓝白，绣鞋也并非刻晴的小小细高跟。
抬头一看，蓝发长角的非人少女端起汤碗，正温柔的吹凉。
“真奇怪，你是怎么认出我来的？”后面进来的是风风火火的刻晴，此时她皱着眉头，看着仿若大病初愈的男孩，“你身体……到底是什么情况，忽然间就倒下了，还口鼻都流血，简直要把人吓坏了。”
沈凉心说我怎么认出你的？我没认出你啊，我只是认错了丝袜而已。但他不敢把这句话说出来，让一个女孩子知道自己认人居然是靠大腿丝袜实在是……太尴尬了。
但他也没有什么办法，并不是他满脑子都是女孩子的美好身体啦，而是他身高摆在这里，任何时候看人的第一反应都是从大腿往上看……要知道绝大部分男人的天生视线都不是平行的而是下行的，这是从远古时代搜寻猎物和果实就养成的生理习惯。
所以一般男性看人总是从胸口往上，而沈凉只能从大腿往上。
这个习惯大概得等他长到一米八才能解决。
【所以你那么热衷给人家白鹭公主买过膝袜穿？因为你看人最多的就是看大腿？】
【我没有！】沈凉心虚的反驳。
然后回到对话。
“中暑了。”沈凉随便找了个理由。
“中暑绝对不会二窍流血，哼，不想说就算了，反正大夫已经看过了，你身体根本没有任何毛病。”刻晴哼了一声，“我才不在意你有什么隐疾呢。”
“我真没有隐疾啊！”
这时候甘雨坐在床沿，舀起勺子递过来，“喝吗？”
“你是？”沈凉一怔。
随后他敏锐的注意到甘雨的眼神微微一闪，似乎有些诧异，但随后又释然，轻笑一声：“果然啊，你……叫沈凉，是啊，你叫沈凉。”
沈凉隐约觉得气氛有些……错乱。
“是了，你是第一次见我，却是我唐突了。”甘雨温顺的放下汤碗，晃了晃头上的黑色兽角，凝视着床上的病号男孩。看得出来她其实很想表现的柔和安静一些，表现的没有什么心情波动的样子。
可她看着看着还是按捺不住的微笑起来，笑容就像是夜晚留在庭院里的水盆，偶尔倒映出明媚的月。
“你怎么了？”沈凉心头有些发虚的看着忽然就笑起来的半仙少女。
“好久不见，凉。”甘雨笑着说。
沈凉更疑惑了，可他鬼使神差的，终究还是没有问出口，却点点头，“嗯。”
一旁的刻猫猫这才道：“原来你们两个以前认识啊？”
“不认识。”沈凉果断答道，“还请你介绍一下，猫小姐。”
“越来越过分了啊！”刻晴恼火的拍了拍床铺，不过看在沈凉是病号的份上她还是决定放过他，尽管对对话还有些疑虑，不过看沈凉懵逼的表情她还是尽职尽责道，“这位是月海亭的甘雨小姐，来这里是代表璃月七星探望你的。”
“你不是就在这吗需要代表？”
“璃月七星和璃月七星代表是两个不同的意思你不懂吗？”刻晴没好气的说，“鸡汤喝吗？还让人家甘雨小姐亲自喂，你好大的威风啊！”
说着她就要伸手接过甘雨的汤碗，可却拿了个空。扭头一看，蓝发的半仙小姐似是没注意到她一样移开了碗。她再度去拿，甘雨不动声色的扭过腰去。
刻猫猫愣住。
甘雨没有露出任何故意的表情，就像刚刚根本没发生任何事情，温温柔柔的道：“刻晴小姐言重了，这没关系，让客人中暑也是总务司的失职。凉君，这是客栈用翘英庄的老母鸡配合山间清心炖的鸡汤，非常滋补。你看，我特意叮嘱要炖的时间久一点，方便病人吸收。”
沈凉看着她勺里黄澄澄的汤水，沉默了一会，然后道：“事实上熬汤时间越久，油脂被析出的越多，这上面的一层全都是纯粹的脂肪。”
“啊？是……是吗？”甘雨有些慌乱，急急忙忙又撇了一些油。
“是的，其实鸡汤对病人来说没什么价值，且汤里面的嘌呤含量极高，对某些疾病甚至有害。而鸡汤的滋补主要来自于蛋白质，可鸡肉的蛋白质含量是鸡汤的数十倍。”沈凉认真的看着甘雨，“而如维生素a、锌、钙等微量元素，一整碗汤也不可能比得过一口肉。”
甘雨和刻晴都有些发晕，这些名词她们听得就像是在听天书。
“当然我能理解，营养学发现这些问题也是在近代，提瓦特人不懂也属正常。”沈凉道，“而且对于资源贫瘠的地区来说，鸡汤过剩的嘌呤和脂肪本身也是极为重要的营养。”
两个穿黑色连裤袜的美少女面面相觑。
“幼龙先生你很懂……吃？”刻晴愣愣的说。
“哦我只是单纯的想装个逼而已。”沈凉终于绷不下去了，坏笑起来顺便下床，“行了行了，我不是什么病号，别围着我了，这么多人搞的好像我有什么大病似的。”
甘雨看着捧着的汤碗，有些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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