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玉楼主人
沈凉并没有察觉到他早已成为一名坚定的平权主义者。
不过沈凉也不在意这所谓的要挟，他和艾莉丝现在是一组，那对杀训练就能开始了。
艾莉丝也不废话，扔了斗篷，把白金色的长发收拢以避免妨碍战斗，然后和沈凉举行了个颇暧昧的贴面礼。
沈凉没理解为什么她忽然要来这么一套，但是她现在是场上许多人的注意力焦点，这种娇艳可爱的魔女小姐虽然是老师身份但果然比留云这种正儿八经的仙女老师更好亲近。看到艾莉丝和沈凉温柔的贴贴私聊，不少人都露出了羡慕的神色。
不过因为沈凉本身也是明艳的小美人，所以羡慕居多，而没有看到嫉妒神色。人就是这样奇怪，明明和你在意的人搞暧昧的“外人”无论是男是女都是在搞暧昧，但很多人就是对“异性”之间非常在意甚至难过，而对“同性”之间，哪怕只是“外貌上的同性”之间，却完全不会觉得不妥。
可哪怕是同性之间也有暧昧啊，最关键的是女孩子之间的爱恋比例可远比男生之间要高得多啊。为什么很多人都不理解这一点呢？
而此时脸颊相贴的两人，艾莉丝在他耳边笑道：“这群同学存心整你诶，公主殿下。”
“你怎么知道的？”她明明才刚来。
“不用读空气，人家都有伴，就你孤零零只能等着我。考虑到你这种被人追捧才对的身份，那不就很明显了吗？”艾莉丝满脸的得意。
“所以？”
“果然是骄纵的殿下啊，”艾莉丝笑道：
“你不在乎别人的意见，那是因为你觉得你足够强大，狮子不需要在乎老鼠的蝇营狗苟。但是身为‘神’，在人间格格不入，难道不寂寞吗。所以啊凉儿，加入我，成为世界第一公主殿下，我会把你塑造成所有人都会憧憬迷恋的超级偶像！那时候你就算仍然保持现在的性子，大家也会疯狂的爱上你！组合名字我都想好了，你觉得‘闪电松鼠’怎么样？闪电能代表作为主c的你稻妻公主的身份，松鼠增加可爱程度，到时候你的粉丝也可以自称为松果松子什么的，到时候第一场见面会演出就安排在天守阁上面，反正你可是公主殿下啊你老妈绝对会批准的吧……”
“拔剑。”她太兴致勃勃了，沈凉懒得听下去了，看到艾莉丝也穿上了铁布衫，所以直接准备开打。
对杀训练只要求不能使用超凡能力，没说不能用武器，而事实上空手搏斗在正常战斗里也不常见，所以稷宫准备了许多武器可供挑选。
但是在沈凉这十几年跟随影的训练里，他最出众最熟练的武器反而是璃月没有的薙刀。薙刀这玩意轻盈便捷，比璃月的长柄武器战法完全不同。
璃月人其实擅长用长柄的武器，所谓长枪、棍杖、矛戟和长刀各有所长，准确来说稻妻反而更擅长太刀术。但是众所周知的是，单手刀剑这玩意终究是实战价值远不如长柄武器，尤其是重视实用价值的东方两国，无论是璃月还是稻妻，看看军队就知道了。
不可能有任何一国的军队真的会拿单手刀剑做制式武器，嘴巴上说什么剑仙啊剑圣啊，实际上一个比一个玩枪玩的溜。
而沈凉玩的“薙刀”，也是长柄武器的一种。可这种特殊的武器在璃月是找不到的，因为它本质上传承自雷电影的武艺，是历史悠久的兵器，尽管曾经也作为战场的主流武器但现在基本只有武家女子才会使用，在世人眼里，薙刀道几乎和女子武道绑定。
这也难怪，薙刀最强大的使用者就是雷之神，而薙刀在形制方面并没有比长枪有多少优势。久而久之稻妻的武人若是用长柄武器，也更习惯用更沉重强大的长枪，如薙刀这般纤细轻盈的长柄武器，逐渐成为女性专武的代名词。
在稻妻都逐渐式微了，更何况璃月？璃月尚武，什么武器都有，哪怕长柄大刀也有“刀八色”之说。
分别是手刀、笔刀、掉刀、屈刀、偃月刀、戟刀、眉间刀、凤嘴刀，琳琅满目，应有尽有。但即便是刀刃最纤细的眉间刀，也比稻妻薙刀要粗壮，不适合沈凉的战法。
民间有种说法是，薙刀本身就是由眉间刀改制而来，因为雷电将军身为女子不习惯所以改的更纤细秀美。但这个说法被稻妻幕府反驳了，理由是不可能，因为雷电将军绝对不会在乎刀剑的那点重量，薙刀绝对是稻妻的本地发明。
总之，沈凉既然没有薙刀，就选择了最接近的眉间刀。
艾莉丝则是自信满满的从神之眼里掏出了一根木质法杖，看到沈凉疑惑的视线，她狡黠一笑：“虽然现在本魔女已经不需要法杖也能随便施法啦，但是这可是我小时候的生日礼物，拿蒙德最硬的桦木做的，可沉了，比铁还结实。我在外旅行时拿它不知道打破了多少流氓的头！”
说着，她尖尖的长耳朵得意的耸动一下。
“你多少岁了？”沈凉忽然问，“看你的耳朵，明显不是普通人类吧，精灵？”
艾莉丝一愣，“岁数是女孩子的秘密，这个不可能告诉你啦，唔嗯，可你知道……‘精灵’？”
“不这么叫吗？”
“不不不，不是这么算的。”艾莉丝油然而生了一股琢磨不透的神色，笑吟吟道，“凉儿，耳朵不同的种族在提瓦特大陆遍地都是，有长着猫耳的，有长着犬耳的，还有狐狸耳朵的。有人是因为血统，有人则是妖怪化形或者仙人修行，有人甚至可能是什么失落种族，导致身上会有各种各样的‘异常点’。但对于提瓦特大陆的大多数人来说，这已经司空见惯，大家都只是‘人’的一部分罢了。
“可唯有你，小公主，你怎么会张口就说出‘精灵’二字来呢？”
沈凉奇怪道：“不能是我见过其他精灵吗？”
艾莉丝笑容更加富有深意。
“唔嗯，真是有趣啊，小公主，你是从哪里取得了……世界之外的知识？”
“？？？”
【！！！】
沈凉和米丝忒琳同时被这句话惊得冷汗都出来了！
“这片大地可没有‘精灵’的概念，大多数人都不会以种族分别称呼其他人，更不可能专门造一个另类名词来区别。‘精灵’这个词，若我没记错，应该是‘另一个地方’的文艺概念而已，对吧。”艾莉丝眼神逐渐发亮，“怪不得你对我的‘偶像’‘篮球’‘经纪人’等名词，居然没有出现无法理解的困境，你明白的吧，你果然是明白的吧！只是你以为这是一些你没经历过的，可能不是稻妻璃月而是其他国家的常识，所以你没有对我表示疑惑……小公主，你可能怀疑过我的身份，但是不确定，对吧？”
沈凉下意识的退后一步。
【宝贝？】
沈凉没有回应米丝忒琳，他此时的大脑飞速思考。
——等等，也就是说，艾莉丝知晓这些概念不是提瓦特大陆的？她在通过对话引导我，诳我，就像我在怀疑她，她也在怀疑我。
——她的那些异常知识来自于“其他世界”！
——她居然能从世界之外取得知识，是魔女会那群超绝的魔法师的力量吗？还是艾莉丝自己的能力？她不肯暴露岁数，也许她是深藏不露的长生者？窥探诸多秘密的幕后人？
——不。
——更重要的是。
——羽兔姐没有说谎，她的那些知识果然来自于另一个世界！她不是我的癔症，而是确确实实从另一个世界依附在我身上，希冀我有朝一日复苏她的身躯的……切实存在的人！
沈凉一瞬间兴奋的无以复加。
是活着的。
不是根据棺材里那具躯体臆想出来的癔症，不是精神分裂，米丝忒琳的确是守护着他的背后灵，小女鬼。他和米丝忒琳十几年来的交流并不是一个精神病人的自导自演。
“开战！”沈凉露出灿烂的笑容来。
虽然不知道沈凉为什么明明被看穿了身份还是那么开心，但是艾莉丝被打断了对话很不爽，她嘟囔了一句“你这个秘密我要吃十年你不跟我做偶像就等着吧”，然后盯着沈凉。
“看在我们师生关系的份上，我就让你先出手吧，毕竟我虽然是个魔女，但无论如何习武的时间肯定也比你这个十来岁的小家伙强。”艾莉丝将法杖架起在身前，“你要是输了就跟我去当偶像练习生！”
“好啊。”沈凉心情很好，笑容明艳。
“你不同意我就每天……诶？一言为定！一言为定哦，就算你是雷之神的孩子也不准反悔！我超厉害，我是大魔女艾莉丝！你可能不知道这句话的含金量！反悔的责任你可担当不起哦！”
“担当不起吗？不过没必要，我会信守承诺，就当是你让我开心的奖励了。”
沈凉那神态口气，让艾莉丝气的不轻，简直是就是完全没把她放在眼里一样。好歹她也是身经百战的大魔女，对一个十来岁的孩子诶，她多少也有几分自傲的，毕竟她可是知道的，同年龄的情况下，魔神还不如普通人学东西学得快呢。
长生种学习都是百年千年计的，艾莉丝自己太清楚了。哼，你就乖乖跟我去穿上可可爱爱亮闪闪的打歌服吧！世界第一公主殿下！
一点五秒钟。
沈凉手持眉间刀末端轻易挑飞艾莉丝手中法杖，双膝夹着她的脖子把她强硬的往后压的栽倒在地面，薙刀离她脖子两公分就插在地面上！
“对杀结束。”沈凉说。
整个奥藏山都安静了。
每个关注这里的学生都把眼睛瞪的几乎发干，而一开始没关注这里的通过其他人的视线也反应过来了，正在疑惑所以也没有发声。
距离十米起步，一点五秒，无非一个刹那。
艾莉丝躺在草地，难以置信的看着正骑着她的脖子，双腿压着她双肩，小屁股正坐在她柔软高耸的胸口上的小家伙。沈凉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仍旧挂着那可爱但如今看了甚至欠打的笑容。
“我不服气！！！”
搏斗根本毫无价值，她几乎都没看清沈凉的动作就被放倒了，而且不是偷袭，是正儿八经从正面放倒！她几千年的身体素质在这个十来岁的孩子面前毫无招架之力，沈凉甚至还贴心的是夹着她的脖子把她放倒的，这样先接触地面的其实是沈凉夹在她脑后的小腿，这意味着沈凉还担心太突然把她脑袋磕着碰着了！
艾莉丝甚觉耻辱，为了防止她受伤，沈凉好像没在意这个冲击姿势下，她的脸正巧就撞上了某个奇怪又讨厌的地方啊！
“铁布衫没有运作，没有问题。”留云无奈的看着指着沈凉鼻子大声质问的艾莉丝，“他没有使用超过凡人上限的身体素质，艾老师，我都盯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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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这就是沈家人打招呼的方式!
大概没有人会相信单凭武术技巧，年纪不足二十的沈凉竟然能正面干掉一位大魔女。
武术技巧可是实打实需要学习的东西，并不是你种族高贵就能无视客观条件的，沈凉放倒艾莉丝后，视线依旧扫过其他人。
被扫过去的每个学生都连忙低下头，只有罗莎琳兴奋的看过来，眼神跃跃欲试。
【至少这一下可以让你那群傻叉同学改观了吧。】
【羽兔姐，不可以说脏话。】
【我总觉得你应该环顾四周然后厉声喊一句“还有谁！”】
【……你是不是在玩什么我没听过的梗。】
【这么漂亮的一个白毛萝莉，就因为是稻妻太子爷享受点特权待遇，就被你们给孤立到这儿份上，还有王法吗？还有法律吗？你们岩神都得给我们天守阁面子，要不然他就当不了这个帝君，你他妈的不认识我？】
【你怎么还玩上瘾了？】
【哼哼。】
一般米丝忒琳无聊的时候就会玩一些沈凉听不懂的烂梗，然后她还会费心思的解释是出自什么片子的，不过说实话烂梗还需要解释才是最无聊的。
至于艾莉丝要求重赛，沈凉才不会搭理她，反正她还被自己骑在脖子上呢，只要她不认输就一直骑下去，看看谁丢脸。
然后他捏了捏艾莉丝的精灵耳朵。
艾莉丝白皙的脸蛋瞬间红了起来，沈凉看她几乎是一秒进入娇羞模式的神情，嘴角抽了抽，“你不会要说什么耳朵是敏感带还是你们种族具有美好象征意义的神圣部位，摸了就代表要负责任之类的话来诓骗我要挟我逼我加入你的偶像团体吧？”
“你怎么这么懂啊！可恶！”艾莉丝大怒。
“毕竟我有充足的应对老女人撒娇卖萌却腹黑阴险的经验。”
“身经百战了呢。”
“哪里，没有，只是见得多了。”
正闲聊间，有人踏入山顶的演武场，站在留云借风身旁。
“看起来殿下很有闲情逸致。”伐难淡淡的说。
留云看了她一眼，发现她没有穿那套紧裹着娇躯的鳞皮泳装，而是换上了类似旗袍的打扮，墨蓝的连身袜裹在旗袍里面，相比起战时打扮显得文静了许多。
“弥怒的事情，办完了？”留云问。
“三哥性格洒脱，说死后也不必立碑塑像，尸体自然烧尽扔入群山便好。”伐难低声说，“我既然亲手处决了他，也就我亲手把他的愿望完成。”
“这样啊。”
“习惯了。”
留云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其实在众仙里算得上口齿伶俐的了，但是她亲自发现了弥怒，某种程度上她正是直接导致弥怒死亡的那个人。她想劝慰伐难，可其实夜叉们终有这一天，每个仙人都知晓，既然早已生死置之度外，又何苦听她劝说？
反而会让夜叉们心烦。
璃月众仙对夜叉一族都有愧疚心，因为夜叉强大所以他们承担了仙人里最危险的驱逐邪祟工作，也正因为如此，魔神战争结束后他们是唯一一个还在不断消亡的种族。夜叉一族与岩王帝君定约也许无怨无悔，可哪有人真能忍心看着他们走向灭亡呢？
可无能为力，就只能沉默。
“三哥活着的时候，花天酒地，女伴甚多。尽管这样让应达和我都有些不适，但三哥说人生得意，及时行乐。我想也许在三哥逐渐放纵不羁的时候，就已经说明了他逐渐察觉到了自己的业障快要压抑不住了。其实夜叉都能感应到自己的死期，我们早该意识到三哥的变化的，他其实……很想在死去前留下什么。只是他终究是最内敛的‘岩’，他把自己隐藏的太好，不想让我们悲怒。”
留云站在岩石上，观望着演武场上搏杀的新生，心思却只在伐难的话语里。
“他想留下……后人么？”
“夜叉一族人丁衰落，谁不希望多几个传承者呢？但这世上有公理，越强大的生命，繁殖能力越低。”伐难轻声说，“哲学院说过的。”
“人之生也柔弱，其死也坚强。草木之生也柔脆，其死也枯槁。故坚强者死之徒。”留云知道她想说的是什么，复述出来，“那些教授认为越高等、复杂的生命组织，越容易灭亡；而越低级、原始、简单的物种存在的时间越长。如同一个人吃个饭都要用一大堆器具，生火架锅捏碗剥皮烤肉淋酱各种工序，但万年前的原始人，杀掉野兽茹毛饮血生吞活剥也毫无问题。草木鳞虫在人与神都未睁开眼睛时便已经在提瓦特大陆之上了，而若有朝一日大地灭绝生灵涂炭，人与神都将死去，但草木鳞虫必然还会幸存。”
“这其实是天地给予高位者的惩罚啊。”伐难凝视着沈凉骑在大魔女身上左摇摇右摆摆的可爱模样，“身处高位者必定杀孽加身，业障缠绕，所以不得好死，难享天伦。”
这句话留云就下意识的想反驳了，她是文化人，稷宫典籍读的恐怕比伐难多得多，她当然有不同的理解。其实所谓越强大生命越难以维系这个公理，稷宫也不是没有理论猜测。
留云和尘之魔神归终就辩论过这个哲学命题，两人最后得出的结论是。越强大的生命就越需要更多的资源来供养，例如羊只需要草地，而虎需要吃羊，所以老虎不能随意繁衍，因为它并不能保证自己永远能抓到羊。羊却可以随意繁衍，因为大部分情况下草都是够吃的。
这是一个强者吞食弱者的食物链条，站在链条越高位的当然抗风险能力更低，毕竟资源是有限的，需要更多资源的生命就是更强大且更脆弱。
但留云刚准备开口就忽然发现伐难说的只是描述方式不同，本质道理其实和她想说的一样。
食物链的高层……正是杀孽加身啊。老虎要吃羊，人要占领土地灭绝更多的生命。
活在食物链上端的生者必然是把楼阁建立在累累白骨之上。
“但直到最后，三哥也没有完成他的些许梦想，我去璃月港拜会过几位和三哥关系最密切的嫂子，三哥一直在外养着亲眷，但可能有孕的也不存在……三哥这一支，也是彻底断绝了。”伐难低声道，“夜叉一族香火再少一柱。”
天要绝夜叉一族。
留云本身就是颇通医术的仙人，她知晓业障入体只能苟延残喘，绝然无药可救。与大地联系最深刻的岩夜叉先走一步，预示着其他四位仙众夜叉也即将开始末路，她有心无力，不知道该说什么。
而伐难仍旧文静的站在这儿，只包裹在墨蓝色连身袜里的双腿没穿鞋就这样踩在山上。她低着头，长久的不说话，长长的睫毛颤抖着，视线里只有那个白发的漂亮少年，微闭的眸子里似乎温柔到要滴出水来。
“看起来还只是个贪玩的孩子，但是殿下已经发育的很好了呢。”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留云不知道这句话是什么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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