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玉楼主人
“那……对不起嘛，”白毛团子咬了咬牙，把脸凑过去，“这……你的钱我已经用来付房租了，暂时没钱给你，那要不你揍我一顿，随便用劲，把我揍到医院去吧，我保证不说一个不字！”
羽生一雄想起眼前这个看起来漂亮的少女是个能一打二十的人形暴龙，他赶紧拼命摇头，匆匆忙忙的逃跑了。
“呵。”雷电芽衣轻蔑的勾起嘴角。
“笑什么！不是还有吗，你们风雷组去夜总会收保护费，我亲眼所见，这个总没有假了吧！”
实话说琪亚娜挺怕她又拉个谁进来，到时候自己这草履虫的智商就坐实了，连着揍了三次都揍错人，她真在雷电芽衣面前硬气不起来了。
好在这次雷电芽衣总算是放了她一马，少女沉默良久，点点头：“确实没错，这个并没有任何误会在，风雷组的势力范围是白山町和本乡町，他们负责监管并保护所有夜店，这正是我们雷电家所要求的的。”
“我还以为你不会承认这一点呢。”琪亚娜道。
“东京23区，雷电家至少在16个区有自己的势力，文京区这里是我们的大本营，这里几乎每一家店铺都和我们打过交道。我不否认，也没必要否认。”雷电芽衣倒了两杯清酒，放在台面上推过去一杯，“这不是什么罪孽。”
“你家做极道的，还敢这么说话？”琪亚娜皱眉。
“极道在这个国家是合法的。”
“那不代表你们的所作所为是合理的！”
雷电芽衣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放下酒杯，居高临下的直视着她的眼睛，“当然合理，要不然你以为极道是什么？”
她身材本就比琪亚娜还高挑，还因为出席正式场合，穿着八厘米的高跟鞋，足足压了琪亚娜十几公分，此刻白毛团子居然被她凌厉的眼神威慑住了。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极道出现的时代，这里还不叫东京，叫江户。那个时候废刀令还没实施，武士还有佩刀权，可以在任何时候心情不开心了就直接斩杀平民，美其名曰‘试刀’。维新后社会动荡，外国人和武士们杀人都不会被问责，连罚金都不交，幕府失去了对国家的掌控力无法为平民做任何事。
“而极道便是在那个时候悄然出现的，成员无非是落难的武士、码头工人、失去田地的农民、小工商贩和援交女。这些人每个都弱小的不会被上层的武士和官僚以及外国人看一眼，但他们联合起来，就拔出了刀，就能以武力在那个时代立威。
“于是极道便获得了拥戴，他们庇护穷人，保护商业，收取保护费但真的能为他们拔刀相助，直到今天。有句话叫‘存在必然有其合理之处’，对极道来说这句话很正确，我们的存在是合理的。”
“狡辩！”琪亚娜耐心的听她说完，大声反驳，“我原以为你有何高论，没想到还是这些狡辩的逻辑！没有你们，人家能活的更好，你说的时代已经过去了，现在是没有人斩也没有武士的年代了，你们早就不应该存在了！”
“但是弱小的人还存在。”雷电芽衣淡淡的说。
“那又怎样？”琪亚娜没听懂。
“你只看到极道在行恶事，但没看见恶事背后自有逻辑。极道是社会的阴暗面，因为世上永远有弱小的、被欺凌的卑微者，他们要么需要极道来保护他们，要么就需要加入极道。”
“加入……极道？”琪亚娜懵了。
“弱者永远需要抱团取暖，组成极道的大部分人并不是我这样出身优越的大小姐，而是融不进主流社会的失败者。会拿刀去抢劫女高中生的混混往往是因家境辍学的孩子，家庭教育环境失败的孩子。在夜场援交的女人往往是欠了无数贷款毫无办法，意外怀孕又被迫打胎失去生育能力，被家人拖累只能用身体偿还赌资。而你口中的风雷组五年前只是一群疏通下水道的工人，现在排水系统更新了才被安排看夜场。这些人的确是烂人，已经对所谓的生活失去了任何信心，他们还想活下来还没有报复社会是因为什么呢？
“是因为还能抱团取暖，他们还有极道保护他们不被社会的‘主流印象’抹杀，或者他们本身就加入极道，用这份工作换取外人的‘正视’，哪怕这种正视往往是害怕和厌恶，至少也比漠不关注好。”雷电芽衣看着琪亚娜的眼睛，“极道接纳了他们，让他们勉强融进社会而不是拿把刀冲进幼儿园。”
“抱团取暖……”琪亚娜咀嚼着这段话。
“日本是需要极道的，底层人没有任何人保护，资本也好政府也罢，甚至一些凶暴的左邻右舍都能欺负他们。这样的国家离抛弃极道还差得远，如果日本也能像海对面那个国家一样除恶务尽让哪怕最底层的人都能获得有尊严的生活，我们确实没有存在的必要。”她顿了顿，“可日本做不到，那只能让极道合法，因为我们本质上也是维护社会稳定的一个不可或缺的环节。”
潜台词她没有说也相信琪亚娜听得懂。
如果没有雷电家这样的人，因为社会问题而导致无法融入社会的部分人口谁来管制？谁来操控这些不安分的底层人？谁来保护他们？谁去给他们用合法手段养活自己的本钱？
雷电芽衣虽然不至于敢说自己有多干净，但本质上，沙尼亚特家又比雷电家干净多少呢？
看到琪亚娜脸色涨红，想反驳又说不出个所以然的模样，雷电芽衣知道自己取得了优势，这场辩论的目的就是让沙尼亚特家失去“大义”，沙尼亚特家的第一招被她轻松破解！
虽然感觉这个白毛团子好像和她想象的那个奸贼有点出入，甚至还有点笨蛋，雷电芽衣有些不确定自己废了这么多口舌是不是在对牛弹琴……
琪亚娜挣扎了好久，终于还是憋出话来了。
“我承认你说的有点道理，但你还是说服不了本小姐的。”
“我没想说服你，这是事实。顺便说一句，雷电家在极道里也算是比较洁身自好的了，我们不沾染绝大部分违法勾当，me社大部分产业都是光明正大的，比如你所在的这个酒吧。”雷电芽衣暗示沙尼亚特家如果想进军日本可以找其他极道下手。
“这也是你的？你不会扣我工资吧？”琪亚娜下意识道。
雷电芽衣一愣。
“算了……”琪亚娜叹了口气，“讲这么多也确实累人，这样吧，你是找我要说法的，我也给不了你什么说法，那就打一架吧！你赢了我我就去打工把搞来的钱还给你！你输了就当这些事没发生过，不准继续来找我！”
——谁要你那点钱啊！
雷电芽衣刚准备拒绝，但忽然反应过来。
——不对，这家伙是沙尼亚特家的先锋。她的意思不能字面理解，她意思是如果我赢了，沙尼亚特家就放弃针对雷电家。如果我输了，我就只能坐视沙尼亚特家侵吞产业了！
雷电芽衣深吸一口气。
“那就来吧。”
她发梢闪过一道电弧，伸手将随身携带的刀具从小提琴盒离解出，挎在校服裙边上，“北辰一刀流皆传，雷电芽衣，还请赐教。”
琪亚娜笑容绽放开来，从吧台底下掏出棒球棍，“嘿嘿，我最喜欢陪美少女打架了！没什么流派，非要说就是卡斯兰娜枪斗术流，琪亚娜·卡斯……沙尼亚特，参上！”
然后下一秒。
雷电芽衣就看到这个斗志满满的白毛团子忽然表情垮掉了，急急忙忙的把棍子收起，那张白皙可爱的脸蛋上露出一个尴尬但不失谄媚的笑容。
“哎呀房东你怎么来这了别听她胡说本小姐根本没有出去搞事没有给你带麻烦哦根本没人知道本小姐住在这呢，这位是我好朋友啦是我同学才不是什么仇家找上门呢你说是不是啊芽衣芽衣？”
第六十六章 圣芙蕾雅是女校啊兄弟
人格一秒切换。
雷电芽衣愕然的回过头，就看到酒吧掩着的门后转进来一个比她矮了不少的孩子。
虽然是男孩子，但是头发长度留到了过肩的位置，被整整齐齐的束好。容貌与其说是帅气不如说是秀美，但配上他清冷的表情和穿着的明显定制的风衣……怎么说呢。
中二病？
这种明明还像是个小孩子却非要双手插袋表情冷淡穿风衣装大人的孩子，真的很中二病啊！
但是确实很可爱！
放在其他时候雷电芽衣会温柔的低头问候一下，像个大姐姐那样和可爱的孩子打个招呼，但现在剑拔弩张，雷电芽衣只能保持住自己冷硬的人设。
“小孩子？”雷电芽衣皱了皱眉。
“哦靠。”琪亚娜捂脸，她其实蛮清楚沈凉并不怎么喜欢被人当成小孩子对待的。他心理确实比一般同龄人成熟很多，虽然长得容易让人失去和他平等对话的资格。
“我至多比你小两岁。”沈凉看了她一眼，“暂且算是同龄人，你对同龄人这样说话很不礼貌。”
雷电芽衣低头看着他仅仅只能碰到自己下巴的身高，表情疑惑。
沈凉看到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了，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别这么看我，你的高跟鞋至少有十五厘米。”
“不，它只有八厘米。”雷电芽衣下意识接道。
“哈哈哈哈哈！”琪亚娜绷不住了，捶着酒吧吧台笑的直不起腰。沈凉想恶狠狠的瞪她一眼，但是听到背后俩小混蛋也丝毫没给面子的捧腹大笑，表情更阴郁了。
他只能转念，打量起眼前这个和自己同为黑发色，明显是本土人的少女。
该说果然是美少女都集中在社会高层了吗，雷电芽衣的颜值完全不输于琪亚娜，看起来也许只有豪门才能出这种惊为天人的大小姐，至少沈凉前半生真没见过这么多漂亮姑娘……再说一遍孤儿院都是小孩子。
而且相比起琪亚娜草履虫一般的智商情商，眼前这个黑发少女清冷而不容冒犯的气场才像是真正的大小姐啊。
“你们是准备打架？”沈凉问。
“嗨……”琪亚娜赶紧打马虎眼，“怎么可能呢房东，我在外一直是乖巧听话懂事不给任何人添麻烦的乖乖女诶。这是我同学啦，来找我玩的。”
然后她就当着沈凉的面疯狂给雷电芽衣打眼色。
雷电芽衣很想说你这幅表情都被人家看着呢，但没法说，她于是没理会琪亚娜，只是好奇问道：“你好，在下雷电芽衣，您是琪亚娜同学的房东？”
按理说沙尼亚特家的人应该住在学校里啊，琪亚娜一直不住校，反而在外租房……就是租这家吗？
“不要用疑问回答疑问，很不礼貌。”沈凉说。
雷电芽衣才意识到自己因为一直把这个少年当成孩子，所以没注意到他的问题，当下露出抱歉的神色：“失礼了小弟弟，我们刚才吗？嗯……如果你不来的话，应该已经打起来了。”
小弟弟……就算是大小姐也是真的不会说话！
“在这里打起来？”沈凉点了点头，“圣芙蕾雅学园不管学生在外私斗吗？”
他其实并不知道圣芙蕾雅是什么样的学校，但是这样说就给人一种“我也了解圣芙蕾雅”的感觉，也许会让雷电芽衣把他当成同为“超凡侧”的存在也说不定。
“您……知道圣芙蕾雅？”雷电芽衣一开始疑惑，不过想了想也是，能给琪亚娜当房东的应该也是超凡侧世界的人。
“我收到了录取通知书，也许什么时候，我们可能就是同学了。”沈凉随便找了个理由。
但雷电芽衣立刻瞪大了眼睛。
“怎么可能？”她看向琪亚娜，又看看沈凉，难以置信的开口，“圣芙蕾雅可是沙尼亚特家占股四成的学校……它……”
“是女校啊！”
四个人都惊住了，只有琪亚娜灰溜溜的想溜走。
沈凉面无表情的揪住了她的双马尾。
不用想了，这种事绝对是和她跑不了关系。
“解释一下吧。”
“呜呜呜房东放手啦……我我我我可是找大姨妈商量了好几次她才觉得收一个男孩子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琪亚娜歪着头被拽着马尾辫子痛的眼泪都要出来了，“圣芙蕾雅学园是超级好玩的学校哦，房东你占大便宜了我跟你说，我……痛痛痛！”
“到底怎么回事。”
“大姨妈有你的照片……她觉得你很可爱，可以和她相提并论了，就算是个男孩子也不会被同学们反感。”琪亚娜感到一阵愤怒，居然因为大姨妈的任性导致自己受苦，一般情况下这种事都是她干的！
“圣芙蕾雅学园招生只招女孩子，一方面是因为女孩子对崩坏能适应性显著优于男性，另一方面是因为大姨妈比较……看脸。”琪亚娜低声道，“严格来说圣芙蕾雅并不是女校，只是没招过男生而已，但学校里不也有男老师和男校工吗？所以没关系啦。”
沈凉捕捉到了关键词，也顾不得伪装了，直接问。
“崩坏能是什么？”
第六十七章 女武神
就在沈凉似乎踏入了“里世界”的大门时，与此同时的提瓦特大陆。
珊瑚宫。
珊瑚宫流歌正在聆听汇报。
“万国商会的负责人申请珊瑚宫保护他们离岛，他们抗议珊瑚宫近一年的放任政策，藤兜砦战役的差点失守让他们吓破了胆子。”思鹤念着边防部队上来的奏折，“第二师团拒绝了这个请求，让他们想滚蛋就自己滚，但他们也不敢从前线经过，所以至今仍然在抗议。”
珊瑚宫流歌无动于衷。
“文官阶层里，由主计寮代表的一系文臣坚持认为应当不惜一切代价与幕府交好求和。而雅乐寮、玄蕃寮、丧仪司等部门因为游离在珊瑚宫外，无实权甚久，已生出异心，许多官僚已经在想办法逃离海祇岛。”
珊瑚宫流歌仍旧无动于衷。
思鹤毕竟是跟随珊瑚宫流歌二十年的巫女了，她低声道：“如今海祇岛的高层绝大部分都在考虑如何求和，底层官僚怯战想移民，珊瑚宫大人……您不准备做些什么吗？”
“兵马司呢？”珊瑚宫流歌只问军方的事。
“兵马司和珊瑚宫永远是一条心的，您也知道。珊瑚宫可以放权其他各司各寮，但唯独军权不可能有二心，即便现如今也不会哗乱。”思鹤道，“当然，军方也希望和平。”
“也就是说，现在整个海祇岛，大家都希望求和，哪怕要交出去的是整个海祇岛的恩人。”珊瑚宫流歌缓缓的说，“我们讲复仇讲大义讲不屈，现如今却活的跟蛆虫一样扭曲。真是让人想吐啊。”
珊瑚宫心海在一旁做文书工作，闻言，表情也有些阴郁。
“那就顺他们的心吧，想要求和，也好，那就和。”珊瑚宫流歌懒得继续听了，随意的看向珊瑚宫心海，道，“心海，把我的意思传出去，珊瑚宫禁止人口流出，违者斩。若有官僚持反对意见者，抄家灭族，女眷劳军。”
珊瑚宫心海愣了，抬头看向姑姑，“这是……要和平？”
禁止人口流出？这算哪门子要和平？
“对，和平。”珊瑚宫流歌笑了笑，“真的，把消息放出去，珊瑚宫准备求和了，不打了，这些要求只是为了不让海祇岛恐慌，避免人才流失，没什么特殊的意思。等到和平的条约签订后，这些自然会撤销。”
避免人才流失这个借口……珊瑚宫心海隐隐觉得姑姑有内情，但她也知道就算问也不会说，于是只能收起了文书告退。
珊瑚宫流歌看着侄女就这么离开，随后看向思鹤，“接着呢？”
相处这么多年，珊瑚宫流歌知道思鹤还有东西没说，因为珊瑚宫心海在这里……
有些事，是不能告诉心海的。
“幕府向我们要俘虏。”思鹤注视着她，“这是条约的第一步，幕府军要求两百一十六名俘虏全数归还，并且将藤兜砦附近的没有回收的幕府军尸体也尽可能归还。”
“俘虏？”珊瑚宫流歌皱了皱眉，“他们还没死呢？”
思鹤脸色微变。
“那正好了，告诉前线的第三师团，那两百个俘虏，在城墙上吊起来，挑断手脚顺便阉了，脱光衣服，当着幕府军的面冻死。”珊瑚宫流歌语气轻快，“至于尸体，啧，有点多了，把头砍下来，挖眼割舌堆在城头，记得找个好点的角度，让幕府看的清楚些。”
思鹤沉重的叹了口气，她知道就会这样。
“珊瑚宫大人，您这样做……”
“有何不妥吗？”珊瑚宫流歌回过头，嫣然一笑。
“不，没什么。”思鹤轻轻一叹，也笑了，“珊瑚宫大人，您一直都是这么疯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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