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玉楼主人
他是老兵了,白发比黑发还多,在军中摸爬滚打二十年的大智自然而然也有了邪眼这种东西,他没试过,听说邪眼这玩意能让人爆发堪比神之眼使用者的力量,只要他用了,这条贱命就能发挥出更大的价值。
大智知道用了邪眼会损失什么,但是这完全无所谓啊。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啊,大智知道五郎为代表的的年轻军人们都不怎么待见邪眼,但是大智总觉得那是因为五郎自己就有神之眼。对于有力量的人来说,这力量就像是手臂,没有付出代价才能用自己手臂的道理。
大智简直迫不及待的想用邪眼了,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生还的希望。在战场上残疾,倒下,意味着死亡,但他现在还不能用。
——邪眼,是搏命的东西。
——一定要发挥最大价值。
大智看着远处督军的九条裟罗,这个人是幕府的大将,是重臣,是能杀的人里最有价值的一个!
“我投降!”大智嘶声大吼,“我认识沈凉!我知道沈凉的秘密!他用的法油配方我知道!”
在乱战中根本没人注意到他,但正准备了结他的幕府兵听懂了,却冷笑一声。
这种假借投降实际只是想等对方放松警惕再拖一个人下水的士兵他见多了!珊瑚宫军大多都是硬汉,阵中投降?根本不可能!
然而大智只是奋力的抽出长枪,直接狠狠的扎在他身旁同样奄奄一息的老兵胸口上,咬牙大喝:“我投降!别杀我!我投降啊!”
阵前投降甚至倒戈是会被督战的其他人直接处决的,但现在大智身边只有幕府兵,别人想处决他也没机会!
那和他一起并肩作战冲到幕府本帐前的老兵难以置信的看着他,他虽然也快要死了,但根本没想到自己的致命伤来自于战友之手……他们两人自幼从军,服役二十余年,生死之交!
但他很快注意到了大智袖里的东西,硬生生将想说的话和血液咽了下去。
大智眼神赤红,就像是为了活下去不惜一切的恶鬼,他拔枪再戳!
“够了!真是……”幕府兵喝止,他眼里尽是鄙夷,哪怕身为不同阵营但任何军人都看不起这种人,他夺了大智的枪,押着他前往九条裟罗处。
正是因为不愿意正眼看大智,他没注意到被大智杀死的那个士兵最后的眼神。
那是狰狞和喜悦的眼神。
“裟罗将军,这个人自称了解璃月人的法油配方,我们把他。”幕府兵并没有对大智有多少警惕,已经残疾的大智不值得他们捆绑。
“哦?”九条裟罗狐疑的转头,“沈先生的朋友会在战场……呵。”
她忽然冷笑了一声。
“我是当时在城墙上的一名守军,沈先生调制法油时我就在附近,我看的很清楚,都是一些很常见的原料……”大智一边往前蹒跚的走一边装出一副谄媚献策的模样,同时脑子里飞速思索着怎么组织词汇吸引九条裟罗的注意力使其放松警惕。
但九条裟罗厉喝道:“停下!”
大智做出一副不敢动弹的模样。
“我太熟悉这个表情了。”九条裟罗忽然道,“这是要慷慨赴死的人的表情,你不是来投降的,你是来接近我的。你想杀我,对不对?”
旁边的幕府兵脸色大变!
但大智只是狞笑一声,随后他身上爆发出漆黑的电流!直接将身旁扑来的幕府兵动作打断麻痹,然后他仿佛无视了伤痕累累的身体,雷属性邪眼给他的速度增益极强,拔出隐藏在袖子里的匕首朝着九条裟罗就如闪电般袭去!
第七十三章 火系人上人!
当然他最后也没触碰到九条裟罗。
九条裟罗的速度比他更快,甚至不需要动用武器,雷光闪过,高热的雷霆就直接击穿大智的胸膛,令他心脏处焦黑一片。
元素力掌握亦有差距,大智只会靠邪眼加速,外放雷电都不适应。而九条裟罗的雷霆足够在身旁十米范围内降下高压电流,寻常生物非死即残。
说到底,邪眼一个人能用几次?神之眼可是时时刻刻都在使用,熟练度的不同意味着强度的不同。
在神之眼面前,邪眼,永远只是劣质的赝品。
但九条裟罗心情并不太好。
她低下头看着即便死去仍然紧紧握着匕首,目眦欲裂的大智,表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真危险,裟罗,你怎么能让人近身到这种距离?”九条孝行来到她背后,“那是邪眼吧,呵,愚人众的小把戏,但还是挺危险的。”
“珊瑚宫军看起来还没有把邪眼普及,目前来看有邪眼的军人极少。”
“愚人众产量也是有限的,而且珊瑚宫打压邪眼,这场战争里这种东西不足为虑。”
九条裟罗不说话了,确实不足为虑,邪眼使用者不如神之眼强,只能对普通人用用……而普通人,说的难听点,十万多的军人,你杀也杀不完。
她又看了眼大智的残躯,其他士兵过来准备抬走尸体,她想了想,道:“立个碑吧。”
“给敌人立碑?”幕府兵们露出了匪夷所思的表情。
“也是,算了。”九条裟罗挥挥手,像是在嘲笑自己,“战场上什么人没有呢,随便找个地方埋了吧。”
而就在这时,九条裟罗听到有人向九条孝行报告:“总大将,锁定了对方斩首部队的位置。”
“哦?这么快,珊瑚宫流歌的部队隐蔽性不太强啊。”
“是这样的,对方根本没想过隐蔽,对方是直接从我们九条阵屋一路杀过来的!”通讯员慌张的大喊,“根本拦不住!对方只有不到百人,但是我们的后防部队根本拦不住!直接朝我们本帐杀过来了!”
“那是当然的。”九条孝行淡淡的说,“那可是用邪眼武装的部队啊,怎么可能拦得住呢,这才叫斩首小队……我太熟悉珊瑚宫流歌的作风了,她之所以一直挑衅幕府,就是逼我现身,要来取我的人头啊。”
“可是……我九条孝行的人头,靠区区邪眼,可能拿得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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吠尾觉得胜券在握了。
这就是斩首部队,以全员都是邪眼持有者,根本不考虑活着回来而诞生的终极刺客队伍!
不到百人的规模,潜伏在幕府后方根本无人能发觉,而现在战争开始了,这支部队就真正发挥了他的恐怖!
由后方往前方一路杀穿!
直指九条孝行本帐!
九条孝行太谨慎了,他的本帐在踏鞴砂而不是名椎滩,大军离他的位置太远了,回防速度根本没有吠尾进军的速度快!
幕府军本帐不过数千人,看起来多,但是吠尾这边有近百号邪眼持有者,优势极大,想不到任何办法能拦得住。
吠尾的声音透过暴风雪,响彻在整个斩首部队里!
“兄弟们!老东西们!吠尾和你们同在!此时此刻,我们就是殿下最毒辣的那把刀!我们都是老兵,我们都活够了,我们该做点轰轰烈烈的事情了!”
斩首部队们齐齐的呼喝!
吠尾一刀劈死一个奋不顾身前来拦截的幕府兵,仰天大笑,“老东西们!这次我们恐怕没人能活着回去了!问问,你们开心吗!”
“开心!!!”吼声震天。
“为什么开心!”
“就是开心!!!”
吠尾笑的更猖狂了。
斩首部队全部都是老兵,入伍时间甚至有不少比他吠尾还长,这里的人大多都是从珊瑚宫流歌少女时期就跟着,直到现在还在拼杀的军中基石了。
吠尾和他们是兄弟,虽然他早就贵为大将,而这里好些只是混军饷的醉汉老鬼,但一起扛过枪的过命交情,在男人这里就叫兄弟。
甚至他们都暗恋过同一个女孩。
珊瑚宫流歌是个很自恋的女人,但她大概仍然会低估自己在军中的人气。和她一个时代的绝大多数军人都暗恋过她,只是没人敢鼓起勇气对注定孤独一生的下一任现人神巫女表白。
如今同一个时代的少年们要么死了,要么就成了这样难看的老兵,而美艳雍容的珊瑚宫流歌更是高不可攀。
但现在,他们有了为她战死的可能。
人生在世,跟个好老大特别重要,珊瑚宫流歌就是这样的老大,能和兄弟们打成一片,不忘本,而且她还特漂亮。
死不可怕,可怕的是连个为谁而死的人都没有。一条贱命最终还能派上用场,有这么多好兄弟陪着,那就一点也不孤单,只想笑啊!
所有斩首部队的老兵都被激励了!
其实战场上的人是最单纯的,就像是有人心态崩了逃跑会跟着一大批人逃跑,要是有人不怕死,剩下的其实也不怕。
勇气其实是很廉价的东西,只要你为了什么相信的东西而战,就算向神灵拔刀也轻而易举。
“不杀九条不罢休!朋友一生一起走!”
“都别活啊!你们这群老东西都别想活!大家都特么一起死,到下面做兄弟!谁要是不来我晚上做鬼来削你!”
“老子杀了十二个了!有人比老子多的吗!哈哈哈哈火属性邪眼就是人上人啊!”
高涨的战意甚至都能用肉眼观察到了!
吠尾带着这群老东西冲阵了!
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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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这些老东西真特么乱来。”珊瑚宫流歌潜伏在斩首部队后方,用瞭望镜观摩战况,听到他们高喊着羞耻的口号,一副受不了的表情。
她独身一人,没有人知道她居然跟在斩首部队后面。
绝大多数了解她的人,都觉得她的计划是通过激怒幕府,逼迫九条孝行出面,再让由邪眼组成的部队斩首九条孝行。
但这其实并不是她计划的全部。
大多数人都以为她此时在珊瑚宫后方运筹帷幄,因为大多数人其实都看不穿珊瑚宫流歌,能看穿她的人也许只有思鹤和吠尾。
以及……沈凉。
又想到了这个孩子,珊瑚宫流歌无声的笑笑。
然后下一秒。
她听见变故发生了。
第七十四章 一切都是计划的一部分
填充子弹,点燃引线,发射。
一轮。
下去装弹,再换人,继续发射,又一轮。
吠尾旋转着两把刀,一把是正常的武士刀,另一把是宽大的野太刀!他发出狂暴的怒吼,雪色的刀刃把所有空间封死,将子弹全部阻挡在外!
斩落!
吠尾挥刀狂斩,每一次挥刀他都在往前踏!风车一般的剑刃席卷人潮,那是拼了命来阻挡他接近九条孝行的士兵们,吠尾一边屠杀一边往前!身上鲜血淋漓!
来自战场的双刀流武学!二天晒日!
吠尾天生神力,他的武器就是两把太刀,所谓二刀流最需要的就是力气大,他之所以能登上将军之位靠的就是这一手战场武学,一路杀一路升迁,最后功成名就!
但此时此刻,二刀流也拯救不了他。
或者说,拯救不了斩首部队。
因为他们面对的不是什么绞肉机一样的战场,而是一排排冷血的火铳兵。
——天领奉行的火铳部队。
这是一个造价极为高昂的部队,火铳这种东西面世才几十年,培养一个火铳兵消耗的财力是普通足轻的三十倍。吠尾不是不知道天领奉行有火铳部队,但是这种部队一般是作为奇兵在主力战场进行歼灭的。
这样的部队怎么可能留在大本营?
就为了……保护九条孝行一个人?
“将军!”有人吼叫着拔刀冲在他身前,随后被沉重的铅弹集中胸膛,飞扬出漂亮的血花。
吠尾发出震耳欲聋的大喝,他勃然大怒,他奋力劈杀。
这里有超过三百名火铳兵,以吠尾这些年作战的了解,这应该就是稻妻所有的火铳部队了。九条孝行宁可让前线战士攻城困难放大几倍,也要让这些部队守在他旁边……这种战争理念是海祇岛无法理解的。
如果珊瑚宫流歌上战场,说要把最精锐的部队留下来保护自己,那吠尾只会劝说她您还是别去了,别给大军添乱了行不行?
“想不到?”九条孝行负手而立,表情平静。
吠尾的嗓子已经在连番的战斗中喊的沙哑了,他不想和九条孝行对话,但环顾四周,战友们所剩无几,皆是残兵败将。
他们没有丢人,依仗邪眼,即便是火铳兵这种远距离火力手他们也消灭了一半以上。这代表幕府培养了十多年的火铳部队一战就彻底付之东流,单纯以战绩而论,他们甚至血赚了。
“我和珊瑚宫流歌对弈二十年了,她弱,我强,故而她任何时候都喜欢剑走偏锋,兵行险着。”九条孝行即便现在也没有往前走,因为他担心被吠尾的邪眼以什么未知方式暗算,“她之所以羞辱我,除了保全沈凉,更大意义不就是逼我上阵吗?杀了我,这就是她的目的。”
吠尾终于力竭了,他被人一枪扎在腹腔上,精疲力尽的他回头一刀,但被躲开,随后又是一枪枪扎进来,血流如注。
“虽然我不理解,杀了我又能怎样,难道杀了我就能让幕府认输?”九条孝行疑惑,“杀了我,难道你们就能赢了?你们不会觉得能坚持到海水稻收割吧……或者你们就算有了粮食,难道就能打赢幕府了吗?”
“所以,幕府,永远理解不了,珊瑚宫。”吠尾咳出一口血,嘶哑的笑。
“什么意思?”九条孝行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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