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鸽子共和国
九条没有说话，认真地点点头。
看着萧翼背影消失在远方的夜幕，九条裟罗心底满是敬佩。
他虽然并非武人，连腰间的配刀都像随地捡来的废品，却能讲出令身为武士的自己也自愧不如的道理，了不起！
另一边，萧翼孤独地行走于荒郊野岭。
“何必如此无情呢，九条小姐。”他嘀咕道，“让我睡一晚上，又有什么不好的？”
木轮碾压石子的躁动格外响亮，一辆华丽的马车快速向他驶来。
车停在萧翼前方不远处，借助车厢上提灯的光芒，萧翼发现车夫有一张熟悉且亲切的脸。
托马微笑着说：“早就知道她不会留人过夜，我特地来接你了。”
“托马，我的超人！”萧翼惊喜道。
萧翼流畅地跳上车厢，好奇道：“你要带我去哪里住宿，不会是神里屋敷吧？”
托马故作神秘道：“休息什么的先放下，夜晚还很长，不去城里找点乐子吗？”
萧翼疑惑：“去哪找乐子？”
托马不假思索：“符合你爱好的地方。”
萧翼更加茫然。
爱好？我什么时候跟他讲过自己的爱好，等等！
几天前，初次见面时：我叫萧翼，不是正经人，是个好……
想到这，他不禁翘起大拇指，万分期待。
第10章 稻妻三大怪谈
马车颠簸地行使在路上，即使夜晚的荒野漆黑如墨，托马依然能平稳驾驭车辆。
“今天下午，九条似乎把你错认成某人，甚至直接朝你射箭。”托马直截了当地发问，“她不像是这么不小心的人，所以我很好奇，难道你真的是宫本翼？”
经过之前“听君一席话胜似一席话”的教训，他决定以后有疑惑，直接向本尊提问而不是拐弯抹角。
然而萧翼沉默不语，场面瞬间变得冷寂。
“不想回答也没关系……”托马连忙打圆场。
萧翼无奈地叹气，摆烂道：“你觉得是就是吧，我也不想否认，别让九条裟罗知道就行。”
既然大家都觉得他姓宫本，那萧翼只好表示“啊对对对对”了，反正托马和社奉行不会四处宣扬，一时半会没啥坏处。
何况他记得，心海曾说过“宫本翼的身份很干净”，既然这样，社奉行没理由因此厌恶自己。
再者，适当的坦白还能减少托马对自己的怀疑，何乐不为。
“哇喔！”托马惊叹道。
“不觉得膈应吗，家政官先生？”萧翼耸了耸肩膀，“你的车厢里坐着个江洋大盗欸。”
“膈应？当然不会。”托马果断回答，“比起你恶赢满贯的哥哥，我更愿意替你开车——啊抱歉，不该在你面前这么说。”
萧翼有种认知割裂的违和感。
在自己印象里，宫本次郎有本事并且很善良，但在别人描述中，他欺男霸女无恶不作，是个破坏稻妻安定的大魔头。
其中肯定存在某种误会，为了解开谜题，萧翼决定直接反问托马。
“在你们社奉行和稻妻民众眼中，宫本两兄弟是什么样的形象？”
金发青年犹豫几秒，回答：“根据天领奉行对外公布的调查报告，你哥哥酷爱杀人放火，拿无辜的民众试刀。与武人的形象不同，他还是制造炸弹的天才，因而更加可怖。”
关于以上的描述，只有制造炸弹符合萧翼的印象：平日宫本次郎喜欢摆弄各种爆炸物，甚至能够把废品改造成危险品。
当然，这也是宫本次郎唯一的爱好，至于杀人放火什么的，萧翼一眼都没见过。
托马继续说：“你和你的哥哥截然相反，你主动庇护战争难民，扫清偏僻村庄周围的强盗，虽然偶尔会劫掠幕府的资源，但也是为了救济穷苦的民众……”
萧翼伸手扶额，陷入沉默。
似乎有人把宫本次郎的善举，全部按到了萧翼身上，然后又不知从哪里找来一堆坏事，强行扣在宫本次郎脑袋上。
一半注意力用于驾驶的托马，自然没有察觉萧翼的反应。
“上面所说的，是幕府官方认可的情报，接下来我要讲的东西，是居酒屋听来的杂谈，如果你不想听我可以就此打住。”
“没关系，继续吧。”萧翼并不在乎。
他还想再听听，谣言到底能多离谱。
托马思索片刻，侃侃而谈：“传言你一直在追杀哥哥，想要亲手消灭这骨肉至亲的祸害，听说宫本次郎被珊瑚宫逮捕关押，你不希望他死在外人手里，潜入珊瑚宫打算先救他再除掉他。”
“然后你遇见了一生的挚爱，海祇岛的现人神巫女，珊瑚宫心海。两颗青涩的心相互碰撞，彼此产生了不可分离的羁绊，为了她你愿意放弃执念，全心全意替海祇岛服务——这也是在外人眼中，宫本兄弟最近失踪的原因……”
“打住，打住！”萧翼快听不下去了，此时此刻，他的脸上仿佛戴着痛苦面具，“小说都不敢这么编。”
“原来是错的吗？看来流言蜚语不可靠啊！”托马感慨道，“虽然我很在意，流浪四方的大盗宫本翼为什么加入珊瑚宫，不过这是你的个人隐私，我也不方便多问。”
“等哪天方便了，慢慢讲给你听。”萧翼苦笑道，“事实和传言，差距还是很大的。”
“说起传言怪谈，这可是稻妻城的特产，和雨后新生的春笋一样，每隔几个月就会长出一大堆。”托马把话题往轻松的方向引，“例如最近，城里出现了三大怪谈。”
“三大怪谈？”长时间待在海祇岛的萧翼闻所未闻，“细讲。”
托马把缰绳捆在左手，举起右手伸出三根指头，比划道：“其一，正是你们宫本兄弟，既然你对谣言不感兴趣，就先略过。”
他折下无名指，手势看着像在比“V”。
“其二，‘祟’。我们凡人，把上古时期魔神残留的怨念称为祟神，属于极其有害的大不净物。所谓的祟，却是一个人，一个浑身被黑暗笼罩的人，据说他能肆意操控祟神的邪恶力量。”
“这家伙出现时，会伴随极其浓重的呼吸声，好像还会吸食活人生命，非常怪异……”
像这种无聊的故事，萧翼穿越前已经听得够多了，腻得不能再腻。
原理很简单，瞎编一个神秘的诡异存在，最好贴近生活，从而让听众自己吓自己，再通过言语传播给周围的人。
最终以讹传讹，越来越恐怖，以至于形成各种亚文化圈，像什么影视剧，电影，动画，甚至还有本……
老套的都市传说，太假了！萧翼心想。
“妖魔鬼怪方面，我不太感兴趣。”他说，“第三条怪谈呢？”
“第三条倒与鬼怪无关，是神秘组织的传说。”托马折下中指，只竖立食指，“战争结束后，很多士兵深陷干戈与杀戮无法自拔，他们聚集到一起抱团取暖，妄图重新点燃战争的导火索。”
“这条还蛮有趣的。”萧翼评价。
“我却觉得这比第二条怪谈更缺乏真实性。”托马放下手臂，双手握住缰绳，“组织好像叫做‘战狂’，更有甚者传言说，战狂准备刺杀我们的白鹭公主，再嫁祸给珊瑚宫，借此引发战争……”
“那你还一点也不紧张？”萧翼调侃道，“赶紧调头去神里屋敷，救救大小姐吧。”
托马爽快地笑道：“哈哈，谁会因为危言耸听的传闻而紧张呢？神里大小姐本人也听过这消息，她甚至觉得挺有意思。”
萧翼突然听见哗哗水声，马车似乎正在驶过浅滩，由于地面潮湿易打滑，托马开始集中精神驾驭车辆。
“我们这是要去哪？”萧翼询问。
他尚未忘记托马带自己找乐子的约定，而且是投其所好的乐子。
“半夜进稻妻城有点麻烦，我们去离岛。”托马回答。
有地方过夜就好，萧翼不挑剔位置。
他不再打扰托马开车，停止谈话并半瘫在座椅上，使疲乏的身躯慢慢恢复精力。
第11章 神里遇刺
离岛，鸣神岛的港口城镇。
本土商家的货物中转，各类店铺的经营，以及幕府的捕鱼船出海，都离不开这座历史悠久的避风港。
种种优势共同作用下，使离岛变成稻妻城以外，鸣神岛最繁荣的经济区域。
托马带领萧翼东走西闯，来到了类似花街的位置，周围灯红酒绿，就算是深夜也无法冲淡这条街道的活力。
他们走近一座神秘的大木屋，即使木屋门窗紧闭，依然能感受到其中热闹非凡，关闭的门反而增添了一丝神秘感。
“这难道就是符合我爱好的地方？”萧翼满怀期待地问道。
他已经迫不及待闯进面前的妙妙屋了。
托马笃定地点点头。
萧翼猛然拉开房门，惊艳的场面映入眼帘。
房屋内灯火通明，回荡着一股浓烈的酒气，宽敞的大厅中摆放着数十张木桌，粗犷的汉子们聚在一块，搭配腌萝卜茴香豆之类的小菜，一边畅谈一边豪饮着清酒或烈酒。
萧翼仿佛石雕般伫立不动。
“这就是你说的，迎合我爱好的地方？”他疑惑地再次确认。
托马不假思索地说：“没错，我清楚记得初次见面时你讲过，你很喜欢喝酒以至于当水喝，这里可是稻妻最好的居酒屋，宫本先生，不要客气尽情畅饮吧。”
萧翼扶额：敢情你就记住这个？
某种意义上，托马也算是用心了，他并非喜欢喝酒的人，投萧翼所好才来到这里，默默忍受漫天的酒精气息。
于公，托马觉得和海祇岛的间谍打好关系，对社奉行没有坏处；于私，托马认可“宫本翼”的人品，想和他交朋友。
因此特意大晚上不睡觉，领着萧翼出去消磨时间。
至于萧翼这边，他其实也不喜欢酒，当初为了生存才豪饮如水，可现在托马都做到了这份上，他总不能直接说出真相，只好顺驴下坡走进这家热闹的居酒屋。
他知道托马滴酒不沾，惊讶道：“在船上那段时间没见你饮酒，还以为你不喜欢喝，没想到竟然熟悉这种地方！”
托马摊开双手，微笑着回答：“我的工作除了家政官外，偶尔要帮社奉行处理‘小麻烦’，居酒屋可以获得很多情报，属于工作方面不得不来的地方。实不相瞒，就算这样我的酒量还是特别差。”
相比狭小的其他居酒屋，这座建筑的风格更像蒙德酒馆，桌子多且宽敞亮堂。
萧翼不讨厌这种布局，但他心中产生了其他疑惑：“稻妻最好的居酒屋不应该在稻妻城吗，为什么是在离岛？”
托马略显无奈：“如果居酒屋只是用来喝酒，那该多好。稻妻城审查非常严格，这种店铺根本开不起来，不过离岛归勘定奉行管理，只要给够钱大多数商店都能经营。”
也就是说酒馆内隐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萧翼心想。
二人来到吧台前，托马向酒保打招呼。
“好久不见，最近生意怎么样？”
“托马先生！”酒保脸上浮现难以掩饰的兴奋，“好久不见，今早琢磨着您也应该大驾光临了，果真不出我所料。”
“生意和往常差不多，只不过刚才……”他话锋一转面露难色，“店里出了些小事情，安保人员又恰巧请假了。”
“有什么问题直说吧，我也许能帮你解决。”托马拍拍胸脯。
酒保如同抓住救命稻草，急忙解释：“不久前两个顾客喝醉了，声称要跑到小巷子里决斗，您也知道我们小店的性质，附近如果出现流血事件，引来天领奉行就麻烦了。”
“那好吧，我帮你去看看，顺便拉拉架。”托马爽朗地笑道。
“万分感谢！”酒保就差跪下了。
“不用谢我，给我朋友来壶最好的酒，咱们就算扯平了。”托马朝门口走去，同时对萧翼说，“我很快搞定，先稍等一会，尝尝这里的佳酿吧。”
房门关闭没多久，酒保已经取出香醇浓厚的清酒，替萧翼倒上。
萧翼没办法，只好坐在吧台前细抿美酒，装作陶醉的样子。
“好酒，淡淡的青梅甜味，搭配浓郁的麦香，让人感觉仿佛躺在即将丰收的田野中，旁边还有一片茂密的梅林。”
酒保满脸赞许，他已经有段时间，没遇到这么懂行的顾客了。
实际上萧翼根本不懂酒，没有抓起酒壶直接“吨吨吨”当水喝，是顾及托马好兄弟的面子。
自己丢脸事小，托马是这的地头蛇，作为他的朋友不该没品味。
嘭！！！
萧翼继续把陶瓷酒杯递到嘴边时，身后传来沉重的开门声，仿佛谁在用力砸门。
紧接着有人重重撞了萧翼背后，他不由自主地前倾身体，整杯酒泼洒在脸上。
萧翼用袖子擦净满脸的液体，发现酒保满脸惊恐，他转身看去，身后站着个皮肤黝黑的胖子，同样恶狠狠地瞪着自己。
看来摔门而入，然后撞自己的人，就是这个满脸横肉的家伙。
“是不是该表示点什么，这位先生？”萧翼随口说。
“表示什么？呵呵！”胖子扯开衣服扣子，露出满是肥肉的上身，“确实该好好管教你，小孩不要乱进大人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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