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山谷的回音
她对赫拉的认知还维持在普通人的视角上，也就是所谓的神秘莫测的古老的沙尼亚特族人。突然揭露的真相，令姬子短暂地忘记了现在的紧张，甚至风中凌乱了片刻。
赫拉目光偏移，斜眼看姬子，笑眯眯道：
“是男是女，这个问题重要吗？”
“确实不重要。不管怎样，您都很可怕，知道这一点就够了。”
姬子迅速接受了现实，长出了口气。奥托这个人，作为敌人的时候令人毛骨悚然，但如果是站在一边与他同行的话，老实说，确实让人安心。至少姬子是这么认为的。
随后，姬子仰望了一下仿佛直通天际的金色屏障，从屏障内的天空中，见到无数巨大的旋转着的金色齿轮，道：
“可以进去了吗？时间要是拖久了，对德丽莎应该更不利。”
“你以为我守在外边没进去是在等谁？做好心理准备吧，看在小德丽莎和琪亚娜的份上，我会尽量顾着你一点，但约束力场对我们的压制很大，上纪元死在里边的融合战士不计其数……我不保证，你能活着走出来。”
“不必顾虑我，如果您有成熟的计划请尽管施展。要是因为我而耽误了德丽莎的事情，那才叫得不偿失。”
“好提议，我记下了。走吧，姬子大校。”
赫拉轻笑一声，只手触摸约束力场的边界，随后整个身体缓缓进入了里边。
“吸——”
姬子深吸了口气，眼神坚毅，带着淡淡的微笑，同样飞进来金色屏障之中。
……
海天景象消失，时空转换的冲击令姬子有一瞬间的眩晕，然后她瞪大了眼睛。
“这是……平原？”
眼前所见不再是海洋，而是一片浅草才能没马蹄的无边平原，唯有天空中依然旋转着的金色齿轮以及陡然消失了大部分的体内能量，证明了这就是约束力场笼罩的世界。
“虚数空间与现实空间的相位交叠，因为律者本身的崩坏能作用，虚数领域覆盖了现实，创造了这片无限逼近真实的世界——约束之律者的固有技能罢了，不必大惊小怪。”
赫拉一边漫不经心地解释着，一边在眼前翻动洁白手掌，感受着体内骤然消退大半的力量，摇了摇头，又道：
“不愧是让鼎盛的前纪元都大伤元气的权能，即使以肉身素质最强的这一副躯体前来，削弱程度依然惊人。齐克的担忧是对的，这样子的律者若是某天突然降临，我方的主要战力军团将任人宰割，即使是作为战略单位的那一批人，也未必强得到哪里去。还好，现在我们已经把她带到这个世界了，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赫拉捏拳，自信从容的样子，完全看不出畏惧，也看不出对德丽莎的担忧。
姬子对她的理智和自信没有什么意见，只是指向平原中心那一束贯天彻地的金色光柱，道：
“那里就是目的地了吧？”
“是。不过做好准备，你要努力活下去，而最难的一点是，要抱着杀死对方的觉悟去面对小德丽莎，做得到吗？现在退出，还来得及的。”
“不要小瞧我，和那些小姑娘不同，我可是身经百战的女武神，不会拖后腿的。”
“好，那就继续前进。”
赫拉平静从容地说道，身影化作一缕金色的风，在平原上疾驰而去。该给的提点和警告都给了，既然姬子的选择始终没有动摇，那赫拉也不打算在这方面继续浪费时间了，接下来的行程，生死有命，怨不得任何人。
“运气足够好的话，我们会有一个小时的时间。用六十分钟的时间，将小德丽莎唤醒，解除约束力场，一切就能顺利结束。六十分钟搞不定，沿岸的一百零三座基地式月光王座装置同时发射，配合天基武器，将我们三个一同化为灰烬；六十分钟内若约束力场扩张到危险线外，也是同样的结果。”
“我明白了，那就抓紧时间。”
“还有一件事。你知道英灵殿是怎么回事，但复活的成本和难度，与死亡的时间和死者的状态相关。也就是说，失败了的话，你复活的难度不高，相信有不少人愿意帮你凑足功勋，但身为律者的小德丽莎……你明白我的意思吧？用尽一切手段，不惜一切代价，我们必须成功。”
“……好！！”
奔驰途中，赫拉讲解了一些基本状况，纵使情绪掌控能力极强，也不由得透出了一丝沉重。
姬子最终重重点头，表达了自己的决心。
大概是空间足够大，距离足够远，前进路上并没有遭遇到德丽莎的攻击，赫拉于是趁着空暇又指点了几句，姬子也非常认真地听着。在赫拉面前，姬子自认能力和认知都远远不如，所以很乐于接纳对方的建议。
“小心，她来了！”
某一个瞬间，姬子还没察觉到，而赫拉耳朵一动，然后迅速中断了指点，开口警示道。
“咻！”
“轰！！”
一条金色锁链从空中飞射而来，如居高临下释放的火箭弹，轰碎地表，炸出一个大坑，而锁链尖端深深插入底下，可见其威力是足以撕碎女武神肉体的。
姬子与赫拉分两个方向避开了攻击，在后退的时刻同时对视点头，然后划分两路，从两个方向往远处的光柱绕行而去。
“轰！轰！轰！”
这里是约束之律者的领域，一旦被她察觉到，攻击自然只会越来越密集，越来越强大。无数金色锁链从空中冒出，追逐着狂奔的二人，不断刺入大地，很快，密密麻麻的金色锁链交织在空中，形成壮观华丽的景象。
再之后，或许是因为两人靠近了本体，或许是屡次出手无果而震怒，约束之律者的攻击愈加频繁，除了金色锁链外还有无数巨大的金色齿轮砸下，攻击的频率和强度更上一层。
“嘭！”
一声撞击巨响，姬子在避开一个巨大齿轮的滚动冲击后，扛起犹大挡住了几道随之而来的锁链。
这是她第一次与约束之律者的攻击相碰撞，姬子的体力和能量被大幅度压制，但律者的攻击强度却并没有打折扣。
对抗之中，姬子很快被弹飞出去，用犹大拖地缓解冲击，却依然被击退了数百步。慌乱之中，她用余光观察了一下赫拉那边的状况。见那抹金发红裙的身影依然如蝴蝶般灵巧地穿行在密集攻击的缝隙之中，毫无停滞地前进着，姬子暗自松了口气。
随即，锁链穿刺挥打，齿轮撞击滚动，各种攻击从四面八方围击姬子。
“轰！轰！轰！”
震天动地的巨响之后，一阵狂风吹散了烟尘，露出姬子举着巨大十字架防御的身影。
“咳！什么嘛，我原来还蛮强的，根本不痛不痒啊！”
姬子笑道，嘴角溢出血沫，然后赤红色的崩坏能侵蚀纹路爬上四肢和脸庞，挥舞犹大断开了阻挡道路的金色锁链。
“德丽莎！等着，我来找你了！”
姬子抹去嘴角的血，举着平日里属于德丽莎的武器，起步飞奔向前。
“轰！轰！轰！”
来自约束空间主人的攻击接连落下，一路上姬子被击倒许多次，却依然不要命地爬起前进。而即使是状态好得多的赫拉，也数次被阻碍了步伐。
曲折的路途过后，穿过密密麻麻的锁链封锁，两人最终在光柱之下会和了。
而在她们的前方，德丽莎一身洁白长裙，缓缓从光柱之上飘落下来，用冰冷无情的金色眼眸注视着两人。
“死！”
德丽莎的状况并不是其她律者那样的癫狂挣扎或歇斯底里，她看起来很冷静，同时也冷漠到像机器一样。她摊开了一双小手，虚空中便蹿出数之不清的金色锁链，快如闪电地刺向姬子和赫拉。
赫拉拳掌挥舞，一边倒退着抵御攻势，一边高喊：“突进，我必须接近她！准备好崩坏能抑制剂！”
姬子扛着犹大，点头：“明白！德丽莎，清醒一点，我是姬子！你要是再不醒过来，我就把你偷藏在食堂冰箱里的苦瓜和床底下的吼姆珍藏全丢了！”
两人扛过了狂风暴雨般的见面轰炸，然后分两个方向，迎着德丽莎几乎空隙的下一轮攻势逆流而上，强行逼近她们的目标。
第四百六十五章 最后的抗争
“哐啷！”
铁链从虚空中降下，贯入地底，在地面上形成密集的金光闪闪的封锁网。
姬子被捆住四肢，吊在半空中，拖到了德丽莎面前。
与她相同下场的，还有一脸无奈的赫拉。
姬子确定自己是无能为力了，体力耗尽，犹大在博弈中被打飞，现在一丝崩坏能都感应不到，五脏六腑好像都在灼烧——她确实已经尽力了。至于赫拉嘛……姬子怀疑对方在演，可惜她没有证据。
“额！！！”
姬子使出最后的力气试图脱离锁链的拘束，可惜，虚弱的力量对抗律者的伴生武器，自然是徒劳无功。
最后，她气喘吁吁地停下，任由锁链将自己缓缓带到德丽莎面前，心里祈祷着赫拉那边最好有什么后备方案，否则事情就麻烦了。
“哟，这不是我可爱又迷人的好朋友姬子吗？怎么这么狼狈了？”
姬子本来做好了被撕碎之类的心理准备，但出乎意料，德丽莎并没有像一开始见到的那样杀气腾腾。姬子感觉到自己被德丽莎挑起了下巴，于是正面对上了德丽莎那张精致可爱、稚气未脱的脸。
此刻，德丽莎带着危险的笑容，既像胜券在握的从容，又像琢磨着什么邪恶心思一样，虽然可爱，但让人觉得很不妙。
最重要的是，姬子从那双金色的眼眸中，看不见昔日的狡黠和温柔，只感觉到一股陌生的……孤傲？大概是类似这样的东西吧。
“德丽莎，你……”
“嘘！不要吵，我正在努力适应新的身份，新的力量，还有全新的我。所以千万别让我分心了，否则，你会像前些天在餐厅里吃的神州菜手撕鸡一样——刺啦一声，把我的衣服染红弄脏哦。”
德丽莎用粉色的指甲轻轻划过姬子的脸庞，留下一道血痕，然后捧腹大笑。
“哈哈哈！奇妙！真是奇妙！现在的我感觉无比的自由，我什么都做得到！对，这才是真正的我，一个能把世界变成我想要的样子的人，而不是被人耍得团团转还不敢接受现实的窝囊废！”
德丽莎笑着，冷漠无感的眼中并没有什么情绪，却有泪水从眼角溢出。
“嗯？怪了，怎么会有眼泪呢？难道这就是喜极而泣？”
德丽莎用手指接下一滴泪水，面对微笑，眼神淡漠地自语道。
然后，赫拉轻笑出声。
“不愧是小德丽莎，竟然这么快就走出了最初的精神混乱阶段，律者人格开始稳定起来了，你的资质果然强悍！可惜了，如果我当年没有做那个选择，也许，现在的天命最强女武神不会是幽兰黛尔，而是你啊！”
“闭嘴！你有什么资格说出这个名字！！！”
德丽莎的笑容一瞬间消失，带着冰冷的杀机看向赫拉，然后四条锁链从虚空中射出，刹那间洞穿了赫拉的腹部，又深深地穿入地下。
“轰！！！”
轰鸣过后，赫拉纤细的腰腹被四条锁链贯穿，身体看起来几乎要被从中断开，鲜血肆意流淌，惨白的嘴唇里发出断断续续的吸气声。
姬子瞳孔一缩。
‘完了！’
虽然不知道赫拉原先有没有什么预案，但她现在的模样，再多的预案恐怕也指望不上了。
姬子慌乱之际，德丽莎伸手，捏住了赫拉惨白的脸。
“不要把我当成那个唯唯诺诺的心软废物！爷爷，我要创造的世界，没有为你预留的坐席。我知道这只是你的一个分身，所以这只是开胃菜而已，今天之后，我会把你所有的身体都找出来，一具一具地碾成肉泥！爷爷，我知道你最疼爱我了，所以好好配合一下好吗？我会感激你的，哈哈哈！”
“咳咳！还真是热情如火，和原来的乖孙女截然不同呢……”
“我要感谢你和齐克给的这个机会，如果不是你们，我永远也不会知道，真正的我应该是什么样子！”
“……小德丽莎，听爷爷一句劝，在我这里得意一下就够了，千万别去齐克面前嚣张，他心眼小，会报复的。咳！”
赫拉一边咳血，一边笑眯眯地劝告道。
然后德丽莎仿佛失去了耐心，打了一个响指，天空中降下巨大的金色齿轮，将赫拉已经比许多尸体都要凄惨的身躯砸入地下。
“轰！！！”
硝烟弥漫而起，却又在逼近德丽莎和姬子的时候消散，未曾影响两人的谈话空间。
然后德丽莎伸出食指，再次轻轻挑起姬子的下巴，微笑道：
“姬子，我亲爱的朋友，现在你有两个选择。一个是跪在我的面前，跟着我去往我打造的新世界，还有一个……这地方风景不错，挺适合做坟墓，我以后也会好好记住你的。”
“新世界……听起来不错，不过学园长你的新世界会是什么样子的，总得说明一下吧？哪怕不是货到付款，起码也让我知道商品质量吧？”
姬子喘着气，强装从容地问道。
德丽莎摸下巴，歪了歪头。
“这你倒是问倒我了，我其实也没有想好，总之就做成我看着顺眼的样子吧！比如，没有爷爷的世界。还有，把琪亚娜和幽兰黛尔养在身边。哦，笨蛋齐格飞也顺便抹除掉好了。还有嘛……你可以尽情想象，也可以适当提提意见，说不定我会接受哦！”
“呵呵，那不就是画大饼，空手套白狼？”
“嗯姆，我毕竟刚刚由内而外地脱胎换骨，有些许不成熟也很正常，总会好起来的。姬子，我喜欢你，所以愿意把你留在身边，你最好珍惜这种机会。”
德丽莎傲慢地说道。
“哇，这算是告白吗？我的要求可是很高的，即使是最可爱的学园长，鲜花红酒和烛光晚餐也不能少！”
姬子扯起一个笑容，表达了自己身为大龄剩女也绝不放弃的矜持。
德丽莎同样笑了起来，缠绕在姬子右手上的锁链开始发力，在令人头皮发麻的骨肉撕裂声中，姬子的右手被完全撕烂扭曲，痛楚一瞬间涌上了她的大脑。
“啊啊啊！！！”
姬子疯狂尖叫，泪水从惨白的脸颊上滑落。
德丽莎则慢悠悠地接过从姬子右手上掉落的一根银白色注射管，咔嚓一声捏碎，看着淡蓝色液体从指缝间滑落，道：
“崩坏能抑制剂，针对律者的特殊加强版，好东西，不过我的新世界里不需要这种玩意儿——考虑得怎么样？我对你已经很宽容了，姬子。”
“考你哔——！！！”
需要消音的呐喊声中，姬子奋力挣扎了一下，然后整个身体无力地软了下来，剧烈地喘息着，嘴唇白得不见丝毫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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