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八云青
【“怎么了我的好弟弟？现在不应该是为我们的父亲在教堂守灵的时间吗？”
“...那你又为什么来到这里，丽萨姐姐。”
昏暗的阿波卡利斯地下室内，奥托和她的姐姐，丽萨·阿波卡利斯，在一起谈论着一场交易。
而交易的双方，其中之一是毒害了父亲的凶手，另一个则是清楚一切却选择性遗忘的走投无路之人。
天命主教的宝座，正是两人之间的交易。
“真可惜，她明天就要被绞死，在晃晃悠悠地绳索下变成了一具永远也醒不过来的尸体。”
而且还是她自愿的，不是么？
丽萨·阿波卡利斯调侃着自己的弟弟，真是一个痴情的家伙，我的好弟弟啊，你是个聪明人，聪明人理应知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真可惜啊，卡莲·卡斯兰娜毁掉了你。
真幸运啊，卡莲·卡斯兰娜成就了你。
最是无情帝王家，丽萨·阿波卡利斯眼中唯有权利，亲情？只会影响她带上冠冕的纯度。
手中握着卡莲，这位奥托唯一的软肋，丽萨眼中的奥托，犹如一个待宰杀的羔羊。
“是我们把她逼上这条绝路的，我们每个人都有罪。”
奥托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他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
时间不多了。
既然丽萨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对前主教进行谋杀，那么暗中拯救卡莲的办法，肯定不会让奥托失望。
事实上也是如此，不过，也是有着条件——
“你不打算帮助我？”
“哎呀，别急嘛，奥托·阿波卡利斯，我并没有说不打算放你们一条生路，只要....你愿意搞脏自己的双手......”
昏暗的地下室内，烛火摇曳着，在墙壁上映照出二人的影子，似魔鬼在诱惑着毒蛇......】
“最毒妇人心呢，权利果然是腐蚀一个人心智的剧毒。”
丽萨是奥托的姐姐，还是当时天命的掌权人，那么她为什么会帮奥托的理由，自然不可能是因为什么姐弟情深，而是...血流成河的权力交易。
无量塔姬子咋舌道，丽萨·阿波卡利斯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很有教养的金发贵族大小姐。
可背地里透露出来的面孔宛如蛇蝎。
德丽莎该不会被阿波卡利斯病毒传染吧，虽然她和这个家族的直接关系，唯有冠以的姓氏。
利用奥托这位手中根本就没有什么权利的阿波卡利斯族人，去开启关押崩坏兽的教会地牢，一个人就放出那么多的崩坏兽的之类的说辞。
引发骚乱的原因不仅仅是为了让奥托彻底丧失继承权。
“恐怕不是那么简单。”瓦尔特·杨眼神眯起：“我相信，她绝对有更好能够救出卡莲的办法，但她却选择了最危险的办法。”
这是确保，无论最后卡莲有没有活下去，她都可以将放出崩坏兽的这个罪名完美的推到你的头上，而她的权利也不会再有人能够动摇
更是为了在灾难中，展现她的底蕴还有实力，因此谋取更高的权力。
过程中伤亡的民众们在她眼中，可能就像是麦子般，割掉一片，一段时间后还会再长回来一片的食粮罢了。
果然阿波卡利斯家族就没有一个好人。
视频还再继续播放着——
【眼睁睁看着奥托毫无风度的和丽萨完成了不平衡交易，虚空万藏想了想它与奥托的交易，顿时底层逻辑产生了丝丝波动，语气中甚至是透露出了几分嫉妒。
“你知道吗....奥托，我有时候真的很嫉妒你的姐姐。”
“我当年处心积虑的给你造了那么多大大小小的陷阱，你从来不跳——”
“可她只是向你递了一把铁锹，你怎么就能自己给自己挖出一座坟呢？”
“都说人类的感情会让他们失去理智，可你这一出，也确实匪夷所思了一点。”
面对虚空万藏的质问，奥托无奈道：“多少换位思考一下吧，虚空万藏。除了闭上眼睛相信她，那时的我还有别的办法吗？”
那是奥托这辈子，做出的最错误的一个决定，如果可以的话，他恨不得回到五百年前掐死自己，至于虚空万藏嘛。
“或者，如果当时你就愿意让我随意使用神之键的全部力量——为了救下她，我想必会当场同意你提出的任何条件吧。”
“啧。所以一切都怪我咯？这才是你把我束缚了五百年的真正理由？”
虚空万藏啧了啧舌，他只是个神之键，是否借出力量，不是它可以决定的。
也许可以有几分操作，但当初的奥托确实没有满足资格。
虚空万藏是第一神之键，记录着前文明的科技结晶，如果随随便便就可以被他人查看，符华也不用执行火种计划了。
他们再度进入了回忆中。
这是一个阴沉的日子，一个朴素的墓碑静静的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圣女]
[卡莲·卡斯兰娜]
[1453-1477]】
“.....看到自己的坟墓，总觉得我不该站在这里，而是躺在里面。”
看着自己的坟墓，是卡莲·卡斯兰娜重未体验过的。
可不知道为什么......不，她心中非常清楚。
继续活着，真的是她想要的吗？
人最忧患的不过于死,最看重的不过于生，生死本是一条线上的东西。生是奋斗,死是休息，生是活跃,死是睡眠。
卡莲累了，困了，该休息了。
她想要逃避，想要逃避到自己本该呆着的地方，而不是苟延残喘地继续活着，活着像一具行尸走肉。
“卡莲，你还记得吧，我说过的承诺，只要我还活着，无论你离去多少次，我都会把你接回来。”
卡莲迷离的神色，奥托看得非常清楚。
他的心脏好似在滴血般，可他依旧咬紧牙关，露出往常的神态。
奥托不愿意看到卡莲悲伤，但他更不愿意看到卡莲死去。
他是天命大主教奥托，一个基于私欲的小丑。
而不是放下执念，生存为了传承的神父奥托。
第六百六十九章 奥托,理性的恶人
情不敢至深,恐大梦一场,卦不敢算尽,畏天道无常。
【卡莲的坟墓前，奥托和虚空万藏站在雨幕之下。
雨水打湿了奥托的脸颊和金发，发丝粘在了他的侧脸上。
仿佛是为了与奥托的心境共鸣般，虚空中好似响起了了灭世曲般的音乐。
世界没有死，但卡莲的死，就是奥托的末日。
24岁，她在最美好的年华，成了一具躺在棺材里的尸体。
“哦，她死了。那的确是你的末日，五百年的时间匆匆而过....现在，你终于有了改变这一瞬间的机会。”
“还是说，对你而言，时间其实从未流逝过呢？”
即将面临此世最加盛大的恐怖剧，那停滞时间，超越时间，嫁接时间，只为了一个人的存活而分润本征世界的可能性。
虚空万藏也不禁感慨道，人类真是极大可能性的生物，梅博士的普罗米修斯，奥托此刻的伪神登临。
奥托没有言语站在坟墓前，静静的凝望着眼前冰冷的墓碑。
良久之后，他才长叹了一声，那叹息里饱含了复杂至极的情绪，有对卡莲的思念，对德丽莎的歉意，对幽兰戴尔的无奈，对丽塔......
最终，只归于一句。
“是啊....她死了。”
奥托再怎么疯狂，他总归还只是一个人。
全都要，只是小孩子的妄语罢了。
“在很多语言中，人们都避讳提到死亡本身。”
“死，主观意志永久的消散，让存在本身变得不存在的概念，这固然是一切智慧面前的永恒恐怖——”
“但当我们为了化解这种恐惧，而在死亡的面前当一个瞎子的时候，一种堂而皇之的自欺欺人也就应运而生了。”
人类畏惧着死亡，希望自己所爱之人能够长生不老，永恒不灭，但那只是在自欺欺人罢了。
理智明白血肉之躯无法永恒，但情感上却无论如何也不愿意接受这一点。
人类恐惧着死亡，以至于被这种恐惧带来的慌不择路，又制造出更多原本毫无必要的死亡——
歧视、虐待、谋杀、战争......我们又有谁不是被名为[死亡]的恐惧所支配，而将这阴影提前降临在别人头上呢？
淋过雨，所以想撕碎别人的伞。
奥托的声音都在颤抖着，回顾往昔人生，对他本人而言，不亚于揭开陈年的伤疤，将愈合的伤口暴露出来。
而他也是一样，只是他所恐惧的，并非是自身的死罢了。
随后，奥托仰望天空，提起了他给瓦尔特写过的那封信。
[我们太脆弱了，以至于我们只能在互相威胁之中换取短暂的和平，还要用[秩序]、[伦理]这样冠冕堂皇的字眼来掩饰那些卑劣十足的动机。]
人类，从始至终都在重复着同样的错误——
甚至还会对这种事情本身视而不见。
“我想，我必须提醒你，这些说法也正好可以拿来批判你自己。”虚空万藏越听，越觉得奥托在特指某些人。
“没错，虚空万藏，无论是K423，幽兰黛尔，德丽莎，还是瓦尔特....她们都从不同角度上继承了卡莲的衣钵。”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对于我们眼前这个世界来说，它确实不需要卡莲那勇敢的心脏从坟墓中重新跳动起来。”
奥托嘲讽般说着，世人皆言神之伟力，可殊不知，在真正的神面前，人类宛若蝼蚁般，又有谁会去在意一个蝼蚁的言语呢？
“有人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而你，或许应该叫做揣着明白还要故意装糊涂。”
你明明知道这个世界不需要卡莲了，还要去复活她。
“呵呵呵，这就是你不明白的东西了...虚空万藏。”
奥托笑着笑着，他告诉虚空万藏，人类的感情——它原本就是一种宁可害人害己，也会将它释放出来的欲望。
只不过以一般定义而论，好人擅长用理性去驾驭感情，而恶人更习惯让感情支配自己的理性罢了。
而奥托，或许可以称为理性的恶人。
他把自己的人生活成了一台只会计算利益的机器，甚至不值得被称之为人。
奥托很清楚，自己便是这类糟粕的集大成者，一个理性的恶人。
“我不是说过吗？人类总是在情感上相信我们的所爱之人长生不老。”
奥托笑声中，充满了自嘲，无人可以理解，无人可以分析，此时此刻在他最后的人生中，畅谈人生的居然是个连人类的感情都不懂的机械。
他这一生，活得太累了。
“而我，也只是一个让这种情感支配自己理性，并为此不断算计的愚者罢了。”
奥托笑着笑着，咳嗽了几声，笑声顺势停止的同时，他看向了身后。
“——你看，第一个要来找我算账的人，已经近在咫尺了。”
意识空间的幻境彻底散去，回归了天命的起源城市。
而在视线尽头中，一道穿着蓝白铠甲，手拿长枪的身影，已然来到了奥托的面前。
对于恐怖剧率先登场的演员，奥托给予了真挚的问候。
“欢迎，我亲爱的忘年交，天命首屈一指的S级女武神。”
“比安卡·幽兰黛尔·阿塔吉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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