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东京，职业养马 第15章

既然都已经被抓到了，那就跟着走一趟吧。

就算是想要跑应该也跑不掉，丸善前辈可以随随便便抓住她。

“走吧。”

看见千代已经基本上宣告放弃抵抗了，丸善滑雪满意地点了点头，启动了自己的跑车。

只不过这次稍微有点不同——这次老司姬开车的速度并不快，反而是那种很稳健很温柔的开法，让千代着实吃了一惊。

印象中丸善滑雪只要开车，那就肯定是开的飞快，一点不做停留的那种。

“和其他人见过了吗？”

“我……不知道。”

“不知道？”

“嗯。我和……学生会里面的某个人已经打过照面了，”千代犹豫了一下，决定说话只说一半，“但是我不知道她有没有认出我来。如果前辈这段时间有在学生会里面的话，她又认出我来，应该是会听说的。”

“没有呢。那应该是还没有认出来吧。”

一边把车速控制在一个普通人能够接受的数值，丸善斯基静静地看着车，没有继续说话的打算。

而千代则是因为有点尴尬，外加不想透露太多情报，所以也没有开口。

两个人就这样沉默着，直到跑车开进丸善家的车库。

丸善前辈一直都想邀请一个人来做邻居甚至是来同居，但不知道为什么，从来都没有人愿意答应她——每一个她问到的人，都有各种各样恰好不同的借口来回绝。所以这一片地方都很安静，安静到甚至有点寂寞的程度。

两人无言地回到了丸善家，换好鞋子，面对面地坐在了沙发上，

“……”

“……”

依然是沉默。千代强烈地想找一个话题来说，却发现自己无论说什么都不是很适合。

而丸善滑雪，则是一直静静地盯着她。

过了几秒钟，一直没有动静的丸善滑雪突然凑了上来，紧紧的抱住了千代。

“前辈？！你……”

“我们都……都很想念你。都想着，你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第二十七章 后悔

被丸善斯基紧紧地抱着，千代并没有挣脱开来的意思，反而是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她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享受过这样的感觉了。丸善前辈平时并不会经常这样搂搂抱抱的，只有千代偶尔取得了什么非常高的成就，她才会狠狠地抱上来。

比如无败三冠达成的时候，比如日本杯夺冠的时候，比如天皇赏连霸的时候。

“前辈……”

“别说话，让我这样好好抱抱你。”

丸善斯基闭上眼睛，静静的感受着怀里的娇躯。

气槽、皇帝、千明代表、千代语者。这几个后辈，她是一个比一个更疼爱，哪怕失去其中一个，她都会心疼很长时间。

如果说除了一直关系都很好的鲁铎象征之外，还有谁对于千代的消失非常关心的，那就是丸善斯基无误了。

千代也知道这点，所以出于歉意，她也没有推开丸善斯基，只是静静地陪着她。

前辈身上有一股很好闻的香水味……在跑车上面也有闻到过。

“前辈……”

“好啦好啦。”

听见千代弱弱的声音，丸善滑雪终于放开了自己后辈里面最喜欢的那一个。

“和姐姐我说说吧，当初是为什么要一声不吭地离开呢？”

“这个……我能不能不说？”

“嗯哼？”

丸善滑雪没有说话，只是甩了甩自己的车钥匙。千代马上脸色一变，轻咳了一声开始进入了回忆模式。

不管干什么，都要比被拉上前辈的跑车来的更加好。

“果然还是受伤的问题吧。”

“受伤啊。”

丸善滑雪没有说啥，只是把千代的脚抬了起来，轻轻的按揉着各个地方。

腿部的肌肉依然像是以前依然在役时那么发达，但不知道为什么，丸善斯基摸上去的时候，总觉得好像缺少了一点什么。

和以前的千代语者给人的感觉不同了。

“现在的腿还疼吗？”

“疼倒是已经不疼了。其实医生也说，继续跑步也是可以的。只是……”

“只是？”

本来听见前半句话，丸善斯基高兴地抬起头，但听见后面的转折，她又轻轻蹙眉。

“无论怎么样，都没有办法恢复到以前的那个状态了啊。明明腿不疼了，耐力也恢复到了以前全盛的水平的，但就是速度和爆发力，腿部的力量根本跟不上来。”

这才是千代隐退的最重要原因之一。即使身体其他的部位已经达到了现在这个阶段的全盛，甚至已经可以说是达到了目前状态的巅峰，但依然与以前的自己相去甚远，甚至已经不是一个等级的存在了。

这种巅峰渐去的状态，每个人都会有的，其名曰，衰老。

千代的年龄没有太大变化，但她的腿，“老”了。

“还有就是，当初的报道，真的很讨厌啊。”

千代低下头，回忆着当时报纸报道的情况。

“明明还是有机会康复的，也都没有来采访我，就只是道听途说了些什么，那些记者就开始乱说。”

丸善斯基也保持着沉默。当时她也知道报纸都说的什么情况，所以很能理解千代的感受。

那个主治医师的原话是“有恢复的可能，但是应该比较困难了”，到了报纸上就变成了“千代语者恢复无望，一代传奇就此陨落”，什么“短尾的怪物终将逝去，时代依然属于鲁铎象征”……

是啊，千代和鲁道夫两个人真的从来都没有碰上过，那场有马纪念，就是她们第一次正式的交锋。

作为自主训练的马娘，她们自然也可以控制自己的比赛安排，所以鲁铎象征和千代语者的比赛全部都是恰好错开的，直到那场皇帝出道四年，千代出道三年的有马纪念，她们终于下定决心，在中山竞马场上一决高下。

最后的结果相当明显——千代语者，被鲁铎象征“杀死”了。

正面报道的媒体自然很多，但也有相当一部分那些为了博人眼球的媒体，故意塑造了两人的死敌关系，把这说成是鲁铎象征的大获全胜，把千代语者贬得一文不值。

日本媒体，喜欢造神，而至高神不能有两个，否则就不至高了。

如果只是一家两家这样报道，千代或许不会在意，但如果是五家，六家，甚至于十家呢？

而那些正常报道的报纸，也纷纷都开始“千代语者生涯结束”？

“前辈，其实我后悔了啊。”

“后悔了？”

“我当时说，这场有马纪念就是我的退役赛了……但是在和鲁道夫最后比赛冲刺的时候，是真的很开心。”

千代微微抬头，把自己的身体靠在沙发上。

“所以我后悔了，我想着，拿下这次的有马纪念冠军，然后向全世界宣告，我千代语者会再继续在这个赛道上驰骋一年。”

“结果上天好像也不是太赞同我的这个观点呢。”

苦笑着摇了摇头，千代闭上了眼睛。

“我……逃避了。所以回去了，切断了联系，封闭了一切外界的信息，逃避了整整一年多。”

“嗯。”

丸善滑雪静静听着自己后辈的肺腑之言，没有急着出言打断。她很能理解这样的感受，所以不会去责怪她什么。

千代又啰啰嗦嗦说了一些自己当时的情况，丸善也静静地听着。等到千代终于停下来的时候，时间都已经快要到下午两点多了。

“啊，抱歉。我自己一个人在这边说了那么多东西，前辈听的应该都不耐烦了吧。”

“嗯哼，不会哦，”丸善滑雪笑着摇了摇头，“毕竟真的很长时间没有和千代聊过天了，再长时间也没关系的。”

“谢谢前辈。”

“感谢的话语就不用了，”丸善滑雪再次从后面抱住了站起来的千代，“能够再次和你重逢，本来就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了。”

“前辈……”

“当然，如果小千代想要好好感谢我的话……”

丸善滑雪的手再次下滑，轻轻把千代的短尾巴绕在了自己的手上。

“留下来陪姐姐一晚上，怎么样？”

“这个还是算了！”

第二十八章 所不见的光

没有人知道那个时候的千代到底受到了多大的委屈。

朋友来探望她的时候，千代露出温柔的笑容，告诉她们，自己肯定会恢复的。

但实际上，能不能够恢复，她并不知道，脸上带着的笑容，是长期在胜者舞台上面练出来的假笑容。

回应的时候，她的内心在滴血啊。在此之前，她所收到的目光都是善意的，憧憬的，甚至有点崇敬的，但她从来不知道目光原来可以这么扎心，让她感觉那么疼。

露娜也好，前辈也好，气槽也好千明也好，她们温柔地抱着自己，说自己一定会康复的什么的，等着回到赛场的那一天。

但她做不到了。

露娜她还能像是以前一样奔跑，继续着她时代最强的皇帝征途，短尾的怪物，却永远都是过去式了。

就算是再回到赛场，那又能如何呢。已经不是全胜的自己，无法回应任何人的期待，像是以前一样酣畅淋漓地奔跑了。

一开始，千代想要安心养伤，同时防止无良媒体扭曲自己的话语，给鲁道夫带来负面的影响，她拒绝了所有媒体的采访。

然后，媒体就开始了。

“短尾的怪物屈服于皇帝的荣光之下，一蹶不振。”

之后，是鲁铎象征正式接手中央特雷森学生会会长一职，并且公布了传奇跑者千代语者的具体情况，“有恢复的可能，但是应该比较难以回复到巅峰的状态”。

在报纸上，“千代语者恢复无望，一代传奇就此陨落”的头条悄然出现。

放弃和这群家伙辩驳的千代闭上了眼睛，不闻不问。

最后，“千代语者依旧拒绝接受采访，重归赛场已然无望”作为标题的文章，在报纸上大幅度刊登。

而更为残酷，更为戏谑的，是千代最后的心情。

她后悔了，重新找回了在赛场上的初心，甚至因此再度爆发，达到了一个全新的境界，一个比鲁道夫还要快上一截的境界。

她在最后的一刻，触碰到了全新的风景，却被神的恶作剧所击溃了身体，倒在了她最爱的跑道上。

摔的浑身是血，意识模糊，却依然一点一点朝着重点爬去的千代语者，成了多少爱马人士的噩梦。

只能说不管如何，对于赛马娘来说断腿都是最残酷的事吧。就像把鸟儿的翅膀折断一样，原先能在天空中翱翔的自己现在只能于泥地中步履蹒跚地前行，与尘土为伍。

所能触碰到的，最耀眼的光，已经在那一瞬间离她远去，缓缓消失了。

所以那么坚强的语者崩溃了，逃避了，失去了所有的联系……就仿佛世界上从来都不存在这个人一样。

丸善斯基只知道外面的媒体很过分，乱说话，但后面这些，都是千代亲自说了她才终于知道的。

静静的坐在自己的沙发里面，“红色跑车”丸善斯基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要和学生会的其他人说这件事情吗？

不……或许不要吧。她都这么防备的离开了这么长时间了，自己强行凑合大家重聚，可能只会再次伤害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