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无辜的怪物
“喂....喂....是谁?”
是他的声音,不知为何听着有些疲倦,因为她换过电话号码,所以不知道自己是谁也理所当然。
她一直沉默着,没有说话,不敢说话。
“........是沙希吗?”
听到对话喊出自己的名字,沙希下意识就按下了挂机键。
她坐在椅子上,手上紧握着一枚半旧的银色耳坠,迎着雷声,哭着笑,笑着哭,活像个傻子。
她是个失责的姐姐。
直到她发现的时候,已经有人站在她面前。
对方轻轻抚着她眼角上的泪水,用低沉柔和的声音说道。
“这次,我没有再迟到了吧。”
沙希抬头,眼中的泪水再次溢出,朦胧了双眼,一如眼前湿漉漉的他一般。
压抑了五年的情绪将一切理智和刹车都吹飞,主动搂在他的身上,哭得像个孩子。
第一卷·终
追忆篇01 然后他们的青春快结束了。
枪响,血染在黑色的西装上,生出一朵恶之花。
那个仿佛随时会鲸吞天地的男人似乎不可思议地看着开枪的八幡。
他的步伐从未如此虚弱,摇摇欲坠的身子走到八幡身前。
少年苍白的脸色如同死寂了般。
男人将手插进伤口内,然后将血抹在少年的脸上。
“撕咬、饮血、食肉,弱者为鱼肉,社会用虚假温和的秩序饲养羊群,既然如此,比企谷,我们要成为狼,大丈夫生不五鼎食,死则五鼎烹。”
明明是将死之人,却让人感到面对野兽般的恐怖。
他的手掐着八幡的脖子,青筋怒起,让八幡不能呼吸,发出痛苦的呻吟。
“小子,这次是你赢了,我的女人、女儿、财产、家世、地位,现在全部都是你的了,化作野兽吧,将欲望、权力、美色、金钱成为你强大的养分,然后掠夺一切,否则下次你的血肉就会沦为别人的猎物,你的一切也会被夺走。”
在肆意的笑声中,巨人的眼眸逐渐变得死寂,慢慢倒下。
但他深信,他的烙印会寄宿在少年身上,然后永生。
少年的枪从手上滑落,看着眼前渗血的尸体,还有满手的鲜血,周边的一切仿佛都模糊了,仅有野兽般的男人死前的话如同诅咒般不断在他的脑海中响起。
掠夺吧,掠夺吧,掠夺吧,掠夺吧,化作野兽吧,比企谷!
八幡猛地睁开眼睛,黑暗的天花板,略带霉味的被褥,拧不紧的水龙头永远发出滴水的声音。
这里并非自己熟悉的比企谷家。
“唔......”少年醒来的瞬间,胃部犹如波涛翻滚,他下床跑到浴室,回忆起那血腥的味道时,他就忍不住要吐出来。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浴室逐渐平静下来,他打开灯,还挂着水珠的脸颊,苍白得厉害。
他走出狭窄的浴室,就这样躺在榻榻米上。
从他杀了那个男人后,雪之下家那边就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是将他当成弃子么,什么时候会被警察上门逮捕?
偶尔他会想着这个问题,所以他选择了搬出来,以距离高三统考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希望能够安心复习为借口,欺骗了小町和父母。
现在谎言对他而言如同水和空气般自然,别说考入名牌大学,现在就连参不参加统考都是问题。
他睁着眼睛,不知道看着天花板多久,逐渐窗外微亮,街上的人流汇聚。
世界很残酷,不会因为你杀人还是被杀就停止运转,哪怕对他而言现在每天都如末日。
杀人的恐惧、不安,还有那个男人死前的话语一直萦绕在少年的脑海。
对仅有18岁的少年来说实在太过沉重。
大概8点,他终于支起身体,穿上校服,拖着沉重的步伐,如同行尸走肉。
可是等他走到学校门口的时候,却遇到了最不希望见到的人。
雪之下雪乃。
从未见过如此慌乱的她,凛然、冰山、高岭之花,这才应该是形容她的词汇。
可现在的她,只是像一只受了伤的刺猬,哭得核桃肿的眼眸不安地看着八幡。
他停下脚步,樱花漂亮的校道,却没有让他感到有丝毫美感。
“比企谷君.......父亲死了。”
少女压抑着情绪说道,与母亲的关系并不好,所以从小到大,父亲都是那个最关心她的人。
学生人流穿梭,八幡的心顿时生出一股怒意,你什么都不知道!
随即又释怀,依旧用懒散没精神的声音说道:“那又怎么样?”
雪乃的身体僵直,一时间茫然,父亲死了,母亲和姐姐都不管她,她能够想到的人,就只有比企谷君而已。
可他没想到,对方会是这样的回答。
可是下一刻,少女的手被八幡粗暴的地抓住,然后推到围墙上。
“比企谷....君?”
她仿佛不认识眼前这个面目狰狞的人。
“你不就是想要我安慰你吗?”
八幡笑着在雪乃的耳边说道,但笑容却骇人,仿佛是冰冷的尸体在笑。
雪乃颤抖着,没错,她其实想要从少年身上获得安慰和温暖,却不是这种形式。
八幡在她的脸上啃咬着,旁观的学生都不由得停下脚步看着他们。
“不要,比企谷君,不要这样.....”
雪乃哀求着,可是少年根本没有顾及她的感受。
男人的话语不断萦绕在他的脑海.....你亲爱的父亲,就是这么教我的。
当雪乃被触碰到嘴唇的时候,雪乃重重地将他推开。
“为什么....要....这样....我只是想要...一点温暖而已。”
雪乃的声音近乎哀鸣,说着,雪乃在众人的目光下逃离现场。
为什么要这样?
八幡默默地站了起来,因为他没办法一边杀了她的父亲,一边再假惺惺地安慰她。
或许以往他不会用这般极端的方式,但少女的父亲用摧枯拉朽的方式,改变了他的世界观。
他低声喃喃:“这种温暖,我也想要呢。”
他不再试图回到正常人的秩序里面,与学生人潮相反,缓缓离开学校。
但是很快,他又发现了异样,有人在远远地跟踪他。
他回过头看,却令他沉默,轻轻地用贝齿咬着嘴唇。
雪之下雪乃,远远地,跟在他身后。
他试图快走,甩开对方,可是她依旧沉默着,跟在身后。
“不要跟着我!”他怒吼,她以低头回应。
八幡试图走上去,她又如兔子般,慌张地跑开。
本以为终于将她赶走,可是没有两分钟,她又出现在自己身后。
“你为什么总是这样.....”淡淡的铁锈腥味,在他舌尖蔓延。
三年F班的教室,上课铃刚刚响起,喧嚣的声音逐渐归于平静。
平冢静拿着点名簿开始数人头。
“由比滨结衣。”
“到。”
结衣应了一句后,看着缺席的两个座位,满眉头都是担忧。
“比企谷八幡....缺席。”
......
“雪之下雪乃...缺席。”
“叶山隼人。”
“到。”
.....
“川崎沙希...缺席,全班51人,缺席3人,真是的,以为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平冢静看着窗外初开的樱花,距离告别这届学生,也只剩下些许时间了。
追忆篇02 黑色的蕾丝
二手烟的烟雾萦绕着柏青哥店,狭窄拥挤的过道人来人往,仅有数十平方的房子里面,机器声、拍打声、弹珠声、怒骂声、欢呼声,吵杂得犹如施工的工地。
八幡的嘴角吊着一根烟,旁边放着一瓶酒精饮料,弹珠的跌落勾起了赌博的欲望,不断将弹珠塞进机器里面,然后发泄般地拍打按键。
以往他自以为对柏青哥了解,全国两千亿美元的营收,占据霓虹全年GDP的4%,由此也产生了许多社会问题,之前他仅以旁观者的角度去看待,颇为不屑,也从未进来玩过。
但堕落总是比自律要更容易,他发现唯有酒精、尼古丁和赌博刺激肾上腺素,才能让他多少有活着的触感,尽管过后更加空虚。
当他不知道多少次输光了手上的弹珠之后,再次去到贩售机,取出钱包的时候却发现没钱了。
在他搬出来住之前,父母给了他一笔生活费,当时他也没有留意多少。
但这些天流连在柏青哥店,无论多少自然都会输光。
苍白的脸孔显得更加瘦削,他拖着被酒精麻痹的身体离开店内。
相比起震耳欲聋的柏青哥店,回到街道好像突然按下静音键。
雪之下雪乃就这样蹲在柏青哥店对面的电线杆旁边。
以往她有勇气踏足这种店,但现在却如同乖乖女般没有进去,只是选择这样等着。
就算离开了,她也不知道应该要去哪里。
八幡摇摇晃晃地走了过去,仅仅只是靠近,就嗅到一大股的酒味。
“比企谷君,你喝酒了?”少女抬起头,有些不可思议地问道。
“喂,你身上有带钱吗?”他用粗犷的声音问道。
少女站了起来,一时间又沉默了起来。
“所以问你有带钱吗,别人家问你就不说话,从以前就是这样,你知道这样很烦人吗?”
八幡肆意地发泄自己的情绪。
“我....有带。”在父亲死后,失去了人生支柱的少女,仿佛又变回了丝毫没有主见的菟丝子,想要依赖着唯一信任的男孩,尽管对方变得好像她都快要不认识了。
雪乃拿出钱包之后就被八幡抢了过去,钱包里面有三四张银行卡,八幡当垃圾一样扔在地上,现金有十多万,对于高中生来说算是一笔不少的钱,不愧是大小姐。
他突然看到了钱包里面,那张他们三人的合照,心中生出尖锐的疼痛感,面无表情地将钱包扔下,正当他想要回去柏青哥店的时候,却被人一脚踢倒在地,踢得人又快又狠,让他根本躲不开。
“给我打。”来人用低沉的声音指示,两个打手就朝着八幡的脸上和肚子上招呼。
黑黑瘦瘦的中年男子从地上捡起了银行卡和四处散落的现金,放回钱包后,拍了拍尘土,交回到雪乃手上。
“二小姐,您没遇到危险实在太好了。”
“武叔.....让他们住手,不要打了,他是我的...同学,不是坏人。”
黑廋精壮的中年男名叫高田武也,以往是雪之下家的司机,后来负责其他业务,至于什么业务,雪乃也不甚清楚。
“停手吧。”被雪乃喊作武叔的男子说道,俩打手就停下手上的动作。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倒是忘记了,稻毛大半的柏青哥店,都是你家的产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