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迷失的幻境
来到方舱医院准备换班的时候，同事们看到了赵小沫打着哈欠，一副没有休息好的样子。
高副院长是中日友好医院负责后勤工作和院里采购的副院长，这次他也是第四批的时候来到武汉的，他一来到武汉，就把本来负责方舱医院的赵军顶替了。
他来这里负责方舱医院所有的工作，赵军到重病区负责具体的工作。
高副院长看到赵小沫一副心神不集中的样子，就过来关心的问道：“小沫，昨天没有休息好？”
“是的高院长，我在为一个事情发愁，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当事人。”赵小沫
谷</span> “哦，什么事情，是关于咱们这里病人的？”高副院长
“是啊，就是那个康老爷子，他不是拜托我给他找一下他的儿子吗？现在找到了就在火神山医院，情况非常不好，而且刚刚移植了双肺，现在排异非常严重。”赵小沫苦恼的说道。
高副院长听后，马上就知道是谁了。
“是这样啊，那是不能告诉他，他的情况比较特殊，家里只剩这么一个儿子了，而且儿子也已经离婚了，可以说是父子俩相依为命，告诉他这个消息，无异于打击他活下去的希望。”高副院长
“那您说怎么办啊？老爷子已经知道我托人给他找儿子了，就是今天不问我，明天一准问我，到时候我该怎么说啊！”赵小沫
高副院长想了想问道：“你是通过王默了解到的吧？”
“是啊，在那里我也只认识我师兄。”赵小沫
“这样，今天你抽时间给王默打个电话，让他找一个长的和康老爷子儿子长的差不多的病人，让人家配合一下打个视频电话，这样就能暂时稳定住老爷子了。”高副院长
“这行不行啊？哪有长的那么像的人啊？”赵小沫为难的问道。
“现在不行也得行，不然你还有什么办法，要不你去直接告诉老爷子实情？而且得了病这么长时间，病人的脸色肯定非常憔悴了，而且你让王默把镜头离的远一点，最好是隔着玻璃，就说正在隔离不就行了。”高副院长
“这个主意好，还是您老谋深算。”赵小沫
“嗯，有你这么夸人的吗？”高副院长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
中午休息的时候，赵小沫抽空给王默打了电话，把这个主意和王默说了，王默当时听完，也是一阵无语，这种主意也能想得出来，一听就不怎么靠谱，不过王默也没有更好的主意，只能答应下来，下午去找一个相似的病人。
下午的时候还真的让王默找到一个和康老爷子的儿子体型脸型相似的，不过不能靠近看，一看就露馅了。
王默把这个事情和人家说了，这个大哥也是一个热心人，虽然身体不舒服，但是毕竟他还清醒着，说一定配合他们。
赵小沫接到王默的电话后，也是一阵高兴，匆匆吃过晚饭后就急忙去找康老爷子了。
最近康老爷子一直在担忧自己的儿子，心情一直不怎么好，而且休息的也不怎么好。
毕竟这里是一个体育场馆改造的，空荡荡的地方，肯定没有家里暖和，再加上晚上此起彼伏的咳嗽声，让康老爷子本来焦虑的心情更不安了。
休息不好自然身体就日渐消瘦，负责他的医生和护士们也是一阵为难，实在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只能平时尽可能抽时间来陪着老爷子说说话。
康老爷子也是刚刚吃过晚饭，看到赵小沫急匆匆的过来，他的心里似乎已经猜到了什么事情。
没等赵小沫开口说话，他就急忙问道：“小沫，是不是找到我儿子了？”
“是啊，一会我让那面的医生打个视频电话，给您看看您儿子，不过因为现在他正在隔离中，所以你们只能隔着玻璃看一看对方，说话也不一定能听到。”赵小沫心虚的说着，不过此时正在高兴的康老爷子并没有发现她的异常。
第一百六十八章 出院
“好好好，没有问题，我都听你的，只要能让我看一看他，就是不说话也没问题。”康老爷子高兴的说道。
大慨过了半个多小时，赵小沫的电话响起了视频，康老爷子一副急不可耐的看着赵小沫。
赵小沫接通视频后，电话里就出现了王默穿着防护服的身影。
“小沫，这个就是你让我找的康远生，现在我切换一下镜头。”说着王默就把镜头切换到了玻璃那面的人。
屏幕中出现了一个脸色黑黑的，而且很憔悴的病人，此时正在隔着玻璃说着什么。
电话这面的康老爷子一看到屏幕里的人，心里就是一颤，自己的儿子不管变成什么样子怎么可能认不出来，不过他看到赵小沫一副期盼的样子看着自己，实在不忍心伤了这个孩子的好心。
看样子自己的儿子恐怕是凶多吉少了，康老爷子也是一副配合的样子，视频只是通了十多分钟就结束了，时间长了王默和赵小沫也怕出现岔劈。
视频挂断后，康老爷子眼睛中不由的流出了眼泪。
“康爷爷您怎么哭了？现在不是看到你儿子了吗，应该高兴才对。”赵小沫
康老爷子看到赵小沫一副手忙脚乱的给自己拿着纸巾，虽然没有了儿子，但是身边还是有着其他人关心自己。
“是啊，应该高兴才对，我这是高兴的，小沫我没事，你忙你的去吧，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康老爷子
赵小沫以为他是这么长时间突然见到自己的儿子，喜极而泣了，也没有当一回事，就去忙自己的去了。
康老爷子蜷缩着身体侧躺在床上，眼泪无声的流了下来。
在这个夜晚康老爷子很晚才睡的，他看着体育场馆顶上发着微弱的灯光，一晚上想了很多。
第二天的时候，当每一个人看到康老爷子的时候，也感觉到了不同，那是一种积极向上，很阳光的态度。
赵小沫看到以后，也是一阵高兴，但是与此同时心里为他儿子以后的情况担心，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和他说。
康远生在坚持了一个星期后，最后无奈的离世了，对于这个情况钱教授也是没有办法。
就是没有病毒的情况下，对于排异严重的，也只能靠药物维持，更何况现在还有病毒感染，让他存活的时间更短了。
当王默把这个消息告诉了赵小沫以后，俩人在电话里也是一阵沉默。
这个事情对于刚刚经历世事的赵小沫，让她认识到了病毒的残酷，也是第一次见识到了死亡。
赵小沫把这个事情告诉了高副院长，高副院长也是一阵为难，他觉得现在还是不要告诉老爷子为好，等他出院回家的时候再告诉他，那个时候他就是伤心，最起码身体好了，也不用担心让病毒有可趁之机。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康老爷子一直都非常配合赵小沫她们，他们让他喝药他就喝药，让他休息他就休息，可以说是整个方舱医院里的模范病人了。
一个星期的治疗下来，康老爷子的病终于好了，这一天和他一起出院的一共有13个病人。
出了方舱医院其他人都有人来接，只有康老爷子一个人，看到他落寞的样子，赵小沫实在不忍心告诉了他儿子的事情，但是他毕竟是家属，有权利知道家人的一切消息。
在送别康老爷子的时候，一些正在休班的医生和护士此时都出来了，就是高副院长也来了。
康老爷子看到这么多人庆祝他出院，再看到赵小沫一副为难的样子，就主动开口说道：
“娃，别为难了，我儿子是不是出事了？”
看到康老爷子一副我已经知道了所有事情的样子，赵小沫结结巴巴的说道：“您怎么知道？”
康老爷子落寞的说道：“自己的儿子怎么可能认错，当初第一眼我就认出来那不是我儿子了，那个时候我就知道他出事了。”
“那您当初怎么…”赵小沫纳闷道。
“我是看到你个娃子为了我的事情一直忙前忙后的，实在不忍心让你失望，更何况就是我亲身儿子在身边，也就如此了，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这么多人为我好，如果我自己想不开，那不光对不起你们，也对不起已经死去的儿子，恐怕他走的时候也希望我好好活下去。”康老爷子落寞又洒脱的说道。
赵小沫一时之间没有说话，但是眼泪不由自主的下来了。
康老爷子在上车之前给所有来送行的医护工作者们深深的鞠了一躬。
大家看到这个场面后，都是眼眶含泪看着康老爷子的背影，他们知道这段时间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因为有人在感谢他们！
晚上的时候赵小沫把这个事情告诉了王默，王默听后也是一阵沉默。
这段时间王默和李医生相处下来，也是知道了她的为人，只要她能看得上的人，相处的时候也是很调皮的，只有和外人的时候才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钱教授这段时间也是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虽然大家每天工作都是排的满满的，但是正因为如此轮班后才会八卦，这会让他们心灵上放松下来，也是工作之余消除压力的一种方式。
钱教授在知道自己得意的学生和王默走的很近后，也是很头疼，虽然王默很优秀，但是一想到俩人不是一个系统，而且工作的地方还不在一个省，他就决定让自己来做这个恶人。
在晚上的例会结束后，钱教授把王默留了下来，其他人都是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最近病区里也没有棘手的病历，这个时候留下王默谁都知道是什么事了，不过李医生并不知道，走得时候还奇怪的看了老师一眼，不过钱教授假装没有看到。
会议室里只剩下王默和钱教授后，看到钱教授正在为难的不知道怎么开口，王默就说道：
“钱教授，您是我尊敬的前辈，有什么话您就直说，我能理解的。”
听到王默的话里有话，钱教授也知道王默估计猜到了自己找他是什么事了。
“既然你猜到了，我就直说了，你虽然很优秀，但是你和心儿并不合适，你和她离的太远，她不可能放弃自己的事业，你也不可能放弃你在北京的事业。”钱教授开门见山的说道。
第一百六十九章 安慰
王默听了钱教授的话，感到一阵好笑，自己可是有女朋友的人，而且和李心儿接触以来，一直是朋友间的距离，谁都没有越线。
“钱教授我想您是想多了，第一我已经有女朋友了，而且如果没有这次的疫情估计我们已经订婚了，第二就是我和李医生一直都是朋友间的交流，我想她也是这个想法。”王默
钱教授摇了摇头：“你不懂，我了解这个丫头，她和同事之间的交流可不是这个样子的，如果不是对你有好感，她怎么会亲近你，就是我在她面前也没有过这种待遇。
既然你有女朋友了，那我的担心就多余了，找个时间你让她无意之间知道你有女朋友的事情就行了，早一点知道免得她陷得太深。”
“我明白了，我会照做的。”王默
王默从会议室出来，就碰到了李心儿，她好奇的问道：“我师傅找你什么事？”
王默摇了摇头，“没什么事，是关于病人的，对了今天是你值班吧？”
“对啊，怎么了？”李心儿
“没什么，正好最近我也睡不着，我和小张换一换吧，我和你一个班。”王默
“好啊，值班的时候也能和你探讨一下病情。”李心儿高兴的说道。
前面有了钱教授的说法，这个时候王默也注意到了李心儿听到这个消息，不同于一般的态度，这可不是同事之间的态度。
以前自己没有在意，她一有时间找自己，都是问的关于病例的事情，自己也没有往那方面想，还以为她就是专注于专业知识，估计她自己此时都不一定知道自己的想法。
正好晚上和她一个班，到时候给李若雪打个视频，让她知道自己有女朋友了，估计以后她就会远离自己。
当晚上安排完所以的事情，在办公区，此时除了王默和李心儿之外，还有几个护士在。
王默刚刚准备拨通李若雪的电话，这个时候李心儿的电话响了起来，于是王默只能放下了手，准备稍后再拨。
李心儿接起电话，也没有走出大办公室，只是走在了一边人少的地方。
具体说的什么王默并不知道，只是他看见李心儿在接到电话后，愣神的站在那里，也没有说话，而且脸色刷白。
没一会李心儿的电话就打完了，心不在焉的来到自己的办公位上。
王默看她的神色不对，于是走过去悄悄的问道：“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李心儿听到声音后，愣愣的抬起头看了王默一眼，但是她并没有说话，王默看她并不想说，也只能离开了，让她自己静一静。
因为王默提前和李若雪说了今天自己值夜班了，所以李若雪也并没有给他打电话，俩人只是在微信上说这话，都是王默有时间才会回信息。
晚上查病房的时候也是王默自己一个人去吧，走的时候并没有叫李心儿，因为王默看到李心儿自从打完电话后，就一直在那里打着电话或者发着微信，一看就是有事的样子。
在王默走到危重病区的时候，正在一个一个对照着病人观察着情况看没有突发情况。
谷</span> 这个时候身后传来了脚步声，王默还以为是哪个护士，一回头居然看到了李心儿穿着防护服过来了。
“走的时候怎么没有叫我？”说着就把王默手里的询问记录表拿了过去。
“我看你是有事情，就一个人来了，更何况这一个人也能完成。”王默
“是一个人也能完成，但是俩个人可以效率更快，不然为什么要安排俩个医生一起值班，又不是为了做伴。”李心儿没好气的说道。
被李心儿怼了一顿，王默也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他看出来李心儿心情不好，这个时候和她反驳不是明智的选择。
于是俩人分工开始一人负责一头查房，有一个人加入，效率确实快了不少，只是一个多小时就完事了。
出了污染区后，俩人正在脱着防护服，而且互相给对方喷着医用消毒液。
李心儿这个时候突然问道：“你就不好奇我晚上怎么了？”
“好奇啊，不过我知道你想告诉我了，不用我问你也会告诉我的，反之就是问了也没什么用。”王默
李心儿叹了口气说道：“刚刚我的奶奶心梗走了，走的很突然，刚才是我妈妈给我打的电话。”
“对不起啊，没有想到是这种事。”王默
“这是我自己和你说的，又不怪你。我从小就是和奶奶一起长大的，小的时候我的父母因为工作原因经常不在家，所以我可以说是被奶奶带大的。
那个时候我在学校里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或者有其他同学欺负我了，我都是告诉奶奶的，奶奶也经常开导我安慰我，有的时候还会去学校给我做主。
我没有想到她会突然就走了，她的身体一直都是挺好的，没有什么慢性疾病，走的太突然了，我们一点准备都没有，最主要的就是我居然没有见到她老人家最后一面，她平时可是最疼我这个孙女了，为了这我的婶婶还经常埋怨我奶奶偏心。
王默，我现在不知道自己一直喜欢的这个职业对不对，连自己的亲人都见不到最后一面，就是你的职业再成功又有什么用呢？”李心儿伤感的说道。
王默知道李心儿这是走进死胡同了，开始怀疑自己的理想对不对？
于是他顺着她的话说道：“确实，这种情况让人挺无奈的。人们都说医生这个职业挺伟大的，但是谁又能理解我们？
你做的好了是你应该的，稍微有一点差错，就是你的技术不行还来当什么医生，而且还上升到态职业道德。”
李心儿听到这里辩解道：“你说的太绝对了，这个世上好病人还是很多的，你说的那些只是少数。”
王默一听她开始为自己的职业说话了，就知道目的达到了：“是啊，这个世界好人还是占多数的，所以我们这次才能义无反顾的来到武汉，不是为了那回去后的一点荣誉，也不是为了这几个月的那点补助，只是为了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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