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今令冷泠
此时蒙骜脸上的沉思之色变成了震惊之色。
“兵阴阳者,顺时而发,推行德,随斗击,因五胜,假鬼神而为助者也。”嬴政继续道。
当嬴政说到这里时,蒙骜脸上震惊的神色凝固了。
“兵技巧者,习手足,便器械,积机关,以利攻守之胜者也。”嬴政道出了最后的答案。
当嬴政说出最后一个字时,蒙骜脸上震惊的神色消失了,此时的他已经顾不得了震惊了,他所有的心神都沉浸在了嬴政的这四句解释之中。
嬴政说完不再多说,静静地等待着蒙骜从沉思中醒转过来。
“兵家数百年间,英杰辈出,兵法之变更是数不胜数,却不想,大王寥寥数语就已将兵家数百年的发展尽数囊括了。”许久之后,蒙骜才悠悠地说道。
兵家四派,任他兵法有千万种变法,终究离不了兵家四派地范畴,短短四句话,已经道尽了兵家变化。
“只是旁观者清罢了,想要真正掌握兵家聚合变化之术,孤还有很长的路要走,离不开上将军的教导。”嬴政不见丝毫得意地说道。
这些东西终究不是他的,他只不过是站在了别人的肩膀上罢了,真正令蒙骜拜服的也不说他,而是提出兵家四派之说的人。
如果,嬴政因此就认下了蒙骜的拜服,帮因此而沾沾自喜的话,那么,终究有一天,他会得到血淋淋的教训。
“大王,有兵家宗师之资,臣定当倾囊相授,以期在未来,兵家在添一位宗师。”蒙骜此时再无其他念想。
此时的他虽然没有忘记嬴政秦王的身份,但是已经将嬴政当成了真正的弟子。
第10章猎物
箭术,军中诸艺之首,即使是儒家也将其设为六艺之一,对于嬴政来说,箭术自然而然也就成为了必修的科目之一。
咸阳宫的演武场上,嬴政走在一排长弓之前,目光从最左侧的一张软弓前移开了,如今的他,已经不能被这张拉力不过八斗的软弓满足了。
“一石二的正到好处。”嬴政的手划到了第三张弓前。
“大王,长安君求见。”当嬴政拿起长弓之时,清夕禀报道。
“孤的二弟啊。”嬴政说着缓缓拉来长弓,随着弓弦的紧绷声,长弓被嬴政拉成了满月状。
感受着手中弓弦的力量,嬴政觉得这还不是自己的极限,不过,练习箭术,本就不能将力量用尽,否则就只是练力,而不是练箭了。
嬴政猛地点转过头,将本来对准箭靶的弓对准了清夕,在那一刹那,嬴政明显感觉到清夕的腰肢下意识的一紧,手掌更胜摸向了腰间。
“放松。”嬴政戏谑道。
“是。”清夕也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实在是过度了,这里是咸阳宫,不是罗网的战场。
“长安难安啊。”嬴政收起长弓,翻阅着关于自己这个弟弟长安君成蟜的记忆,似乎没有太好的记忆。
“大王可要见长安君?”清夕询问道。
“让他等一等吧。”嬴政说着从箭壶中拿出一支羽箭,搭箭上弦,随着一声破空声,羽箭划破空气,钉在了七十步外的箭靶红心之处。
嬴政不慌不忙的拿出第一支羽箭,这次瞄向了八十步外的箭靶,这一次,弓弦张开的弧度又满上了一分。
宫墙之外,一位不过十四五岁,一身武士短打劲装的少年面无表情的看着面前由朱砂装饰的墙壁,眼睛中闪现着莫名的神采。
观其相貌,与嬴政有着三分相似之处,英武而不失贵气,但与嬴政眼中的那股冷意相比,在他的眼睛深处,却有着一股阴鸷之气。
他是长安君嬴成蟜,嬴政唯一的弟弟,在嬴政没有后嗣的情况下,他还是秦国王位的第一顺位继承人。
“这里本应该属于我。”成蟜从宫墙上收回视线。
在时间的流逝中,等待将成蟜这些年来竭力压在心中的怨念再次揭开了。
在七岁之前,他是秦王宫唯一的孩子,那个时候,王宫中所有人都在围着他转,他是秦王唯一的子嗣,但是,一切都在他八岁那一年发生了改变。
一个他从未听说过的兄长出现在了秦王宫之中,从那以后,一切都发生了改变,自此,他只能生活在他兄长的阴影之下。
直到他的兄长成为了秦国太子,成为了秦王,而他成为了长安君。
如今,更是来秦王宫都需要别人通报。
“我不是这里的客人,更不是这里的仆人。”成蟜在心中这般对自己说道。
“长安君,大王已经在等您了。”当成蟜在反思着时,负责传讯的宫人来到了他的身边。
“多谢。”成蟜温和地对宫人笑道,丝毫没有因为对方的身份而有什么轻视的意思。
“长安君客气了。”宫人回答道,对于成蟜的话显然十分适用。
“王兄今天都忙了些什么?”成蟜似是无意地问道。
“没什么,和平时一样,随着上将军学习兵法,随后练习箭术,直到现在。”宫人回答道,对于成蟜的问题倒也没有多想。
“王兄的生活还真是无聊。”成蟜笑道,笑的很天真,很灿烂,这样的笑容只因该出现在毫无城府的纯真少年身上。
这话宫人可没办法接了,但对于成蟜的好感不由又增加了几分。
成蟜不再多说什么,有些话,只能适可而止,说多了只会起到相反的效果,转过院门,演武场出现在了成蟜的眼前,宽阔的演武场之上,成蟜一眼就看到了嬴政的所在。
没办法,对于自己的这位王兄,至亲兄长,成蟜可是无时无刻都在关心着、惦记着。
只见在演武场边缘,摆放着一张案几,案几之后的嬴政正端着一杯热茶品着,而在他的对面,是一位宫装妇人,俯首调配着案几上的茶具,宫装夫人头上的钗饰随着她手中的动作轻微的晃动着,成蟜下意识地将视线停留在了那一头乌黑的长发上,只觉得有些眼晕。
“成蟜拜见王兄。”成蟜来到嬴政身边躬身施礼道。
“成蟜,坐。”嬴政指着案几右侧的空位道。
“这种茶,似乎从未见过。”成蟜嗅着飘荡在空气中的热气,只觉得清香之中,有着一种陌生的感觉。
他自己本就是喜欢喝茶的人,以他的身份,在秦国,没有他得不到的茶叶,但他却发现,此时出现在面前的茶,是他从未见过的。
“你没见过很正常,这些茶来自楚王宫,即使是楚国人品过这些茶叶的人也是极少。”嬴政放下已经空了的茶杯道。
“楚王宫?”成蟜诧异道,下一刻,他就想到了一件事情,那位不久前来到秦国的楚国公主吗?
“尝尝,楚王宫的珍藏,下一次想要品尝到,就要等到二三十年后了。”嬴政从清夕手中接过一杯茶递给了成蟜。
“是。”成蟜接过茶杯,轻轻的嗅了一下,才将茶杯送到了唇间,眼神却是不着痕迹的瞟了一眼已经直起身子的清夕,有些失望。
可惜了一张脸了。
“臣弟这才来找王兄,是有一件事情需要劳烦王兄。”成蟜饮完茶,对嬴政说道。
“劳烦?何事?”嬴政道。
“母妃给臣弟物色了一门亲事,还需要王兄的许可。”成蟜解释道。
“亲事?也是,成蟜你也不小了,只是不知道,是哪一家的贵女能够入的韩夫人的眼?”嬴政不无意外地问道。
“是白家的女儿。”成蟜回答着不忘观察着嬴政的反应。
“白家,武安君的白家吗?”嬴政问道。
在秦国,白姓也算是大族,但能够被成蟜的母亲看中的白家,却只能有一家,那就是武安君白起的后人。
虽然当年武安君被秦昭襄王冤杀,但当年在他麾下效力的那些将军们,此时大多数还在任上,比如如今镇守在平阳,手握十万平阳重甲兵的桓齮,即使是蒙骜,也算有着相当一段长的时间是随着武安君白起征战的,当年的秦国军中第一人,虽然已经死去了十几年,但如今的秦国军中,又有谁能够不认当年的几分香火情呢?
虽然白家自白起之后,没有再出什么人才,但人情还在那里,那位韩夫人倒是精明,竟然给成蟜物色了这么一个正妻人选。
“是。”成蟜回答道,但心中却有些忐忑,母亲韩姬为他相中的这门亲事,其背后的意义,成蟜可从来都不认为自己这位精明的王兄会看不出来。
也正因为如此,成蟜才会忐忑,对于这位王兄,他虽然从心底了讨厌,但却不得不承认,在权术一道上,嬴政的天赋要在他之上。
“倒也合适的人选,白家能够与王族联姻,倒也能够重振家门。”嬴政说道。
“王兄可是同意了?”成蟜惊喜道。
“君子成人之美,更何况,这个人还是成蟜你,下聘之时,有什么所缺的,尽可向孤这位王兄开,父王已经不再了,孤不能不照顾你。”嬴政意味深长地说道。
“王兄!”成蟜动容道。
“毕竟,长兄如父啊。”嬴政悠悠地说道。
在嬴政的对面,清夕听到这句话,眼眸中不由流露出一丝笑意,再看在嬴政向自己看来,下意识地偏过了头,略显心虚。
“王弟会永远记得王兄的关爱。”成蟜强忍着心中的别扭,感动地说道。
第11章水中鲵
长安君成蟜带着让自己满意的答案离开了,嬴政则来到了浴池之中,冬日之中,在筋骨劳累之后,舒舒服服地跑泡上一个热水澡,实在是一件莫大的享受。
嬴政背靠在玉枕之上,真个身体完全沉在冒着热气的池水之中,湿漉漉的头发平摊在浴池边缘的木板之上,一双白嫩的手掌轻轻的梳理着嬴政的长发。
“大王,时间已经不早了,已经快到了与太后约定的时间了。”身上只有一身里衣,如同象牙般般白腻的四肢尽数暴露在热气之中的清夕轻声的提醒道。
“还早,在这样寒冷的天气中,这里实在是一个难以拒绝的地方。”嬴政惬意地说道。
“大王,时间过长,对身体并没有多少好处。”清夕劝谏道。
“这里可是第二舒服的地方,其他的,暂且就管不上了。”嬴政不为所动道。
清夕见状也不再多说什么,老老实实地梳洗着掌下的长发,只是,在心中却有着一个疑问:既然有了第二,那第一又是什么呢?
“成蟜,你对他怎么看?”心神沉浸在热水的温柔之中的嬴政突然间说道。
“长安君?”清夕诧异道,嬴政的问题显然是让她措手不及的。
“孤记得,你当时的神情,似乎对成蟜有着什么看法。”嬴政询问道。
“长安君是大王的弟弟,奴又怎敢有什么看法。”清夕回答道。
“你啊,一点也不算像是罗网资深的天字一等杀手。”嬴政翻过身子,拉过清夕的小臂点在颌下道。
“奴······”清夕的心神不由一紧,难道我暴露了?这般想着的她下意识的用空着的那支手摸向了脸颊,还好,没有想象中的东西。
“你就像是一个初出巢穴的雏鸟一般,有些天真了。”嬴政说着视线撇向了垫在颌下那圆润之中带着几分独有的弹性的手臂上。
太嫩了。嬴政在心中补充道,只是没有人知道,他所说的这个‘嫩’字只是单纯地在说清夕的经验不足,还说在说颌下的这条温润如玉的手臂。
“对于秦王宫来说,奴就是一只刚出巢穴的雏鸟啊。”清夕的慌乱只是一瞬,便找到了一个很好的借口。
“这里没有外人,说说吧,你对孤的这个王弟怎么看。”嬴政接过刚才的问题道。
“长安君他·····”清夕迟疑道,那些话,她适合说吗?
在嬴政的视线下,清夕瞬间就忘了了心中的那份迟疑,说道:“奴不知道长安君是什么样的人,但奴能够看的出来,长安君他在大王面前表现出的东西绝非是他心中真正所想的东西,他的隐藏着什么。”
“你看到倒是不错,隐藏的才是真正的他。”嬴政说着从池水中站起身,跨出了水池。
清夕见状,慌乱地移开视线,下一刻,又强迫着自己转过头,好在,这个时候,留给她的只是嬴政的背影。
嬴政走到衣架前,扯过一条干的麻布,将身上的水迹擦去,直到将一套干净的里衣穿上,那边的清夕才磨磨蹭蹭又似乎是正好的走到了嬴政的身侧,服侍着嬴政穿起繁琐的王袍。
看着跪在地上专心地打理着自己腰带的清夕,嬴政的目光停留在了那一截雪白的玉颈上,心中微微一动,手随心动,已经抚在了那一截雪白之上。
“你真的已经三十多岁了?”嬴政感受着手掌间非同寻常的触感道、
“大王是在说什么?”清夕仰起脸道。
“没什么,孤会自己找到答案。”嬴政拉起清夕道。
迎上嬴政的目光,清夕不着痕迹的错开了,心中已经多出了一丝明悟,但此时,在她的心中,却没有因为这一丝明悟而又丝毫紧张慌乱的感觉,反而隐约间有着一种莫名的期待。
“现在离太后约定的时间还有一个时辰,抛出路长所需要的时间,大王还有半个时辰的时间。”清夕负责地提醒道。
“这可不是孤地半个时辰,是你的半个时辰。”嬴政说道。
“奴···的···”清夕微微一怔,没能明白嬴政的意思。
“身上的衣服都被水汽打湿了,你也洗洗吧,不要着凉了。”嬴政提醒道。
此时,呈现在嬴政面前的,是一副堪称完美的身体,被水汽打湿的一副紧紧的贴在清夕的娇躯之上,透过白色的布料隐约可见其下的另外一种颜色。
婀娜多姿,峰峦如聚,波涛如怒,此起彼伏,大概如此。
“是。”清夕回道。
“记得,你只有半个时辰的时间。”嬴政叮嘱道。
“奴用不到半个时辰的,只要一刻钟就够了。”清夕回过头道,幽深如若深渊的眼眸在水汽的映照之下,显得越发的飘渺,越发的吸引人的眼神,让人不自觉地沉浸在其中,最终迷失以至于沉沦。
清夕的身体慢慢没入水中,随着身体的没入,池水向两侧分开,随后又聚合在一起,只是,这一次遇到了柔软的‘礁石’,未能复合。
清夕看着身前的水面,忍不住伸出手臂,用手掌拨动着水面,溅起一道道浪花,撞击在那软软的‘礁石’之上,随后滑落,复归于池水之中。
身前微微的痒意拨动了这位杀手的心弦,只见这位自称是断水的杀手整个人没入水中,却未能断水,反而是化作了一条潜水的游鱼,腰肢摆动见,并拢的双腿如同鱼尾一般,在水中划出一道曲线,在水波下,是晃动的身影。
水汽环绕之中,清水之下,是一条漂亮的鱼儿,突然间远处的水面炸裂,水底之中,冲出了一条矫健的鱼儿。
看着身前滚动的水中,清夕的脸上浮现出纯真的笑意,手掌慢慢伸进了水中,那苦修了十多年的内力缓缓涌进水中,在水底掀起一道道波浪,一层叠过一层地涌向清夕,温柔地撞击在她的娇躯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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