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逐鹿星河又一年
孙伯阳与孙劳尔并肩走在工厂里,孙劳尔望着这庞大的车间看的出神,宛如看到了不可思议的景象。
“真厉害。”孙劳尔看着工厂车间嘴里喃喃半天,吐出这句话。
“真大,我是说……像宫殿一样,不……像府政大楼,这真的是工人干活的地方吗?”孙劳尔用惊奇的眼光看着哥哥问到。
“大规模,流水线,这就是工厂的代表特征之一。”孙伯阳也对自己的心血颇为满意,脸上挂着笑意说到。
“摒弃原本的,小作坊制造方式,组织规模庞大的工人数量进行集体作业,但又不与专门负责的大工坊一样,我们采取用魔法与机械驱动的流水生产线,这种生产方式比传统的工坊师傅单人铸造更加高效,出产的武器质量也更稳定。”
孙伯阳招手带着孙劳尔进入车间内部,依旧是那个熟悉的车间,工人们在热火朝天的干活,在流水线上的正在兢兢业业的工作,不在线上的也在忙于自己的任务,所有人都有事要做,宛如一台精密的仪器,或者一台钟表组装起来,第一车间负责钢铁的熔铸与配比,那里净是精壮的小伙子,他们在熔炉一般的第一车间生产出合格的钢材,然后运往现在孙伯阳所处的第二车间。
第二车间将负责主要的兵器制造工作,将第一车间送来的钢材尽最大的程度使用,这里既有女工人,也有男工人,所有的工人都是平等的,他们领一样的工钱,做一样的工时,享受相同的福利,孙伯阳喜欢这种平等,这才是当初的真正的女性权益,而不是他在穿越前的老拳师,女工人,她们的身份首先是工人,是工作者,无产者,然后才是女性群体,她们与男工人一样都是无产者,也因此他们追求的权益应该首先是相同的工人/无产者权益,是与男工人站在统一的战线上的,这个道理即使是在地球也是相通的,部分极端的同胞为了追求“利益”,反而向同一阶级的男同胞“刀戈相见”,这叫什么道理?
孙伯阳的想法或许有些想当然,但并不无道理,至少真正的女性权益不是靠对抗男同胞争取来的啊,因此他也十分注意女工人的生活与工作,为此他还特地提前筹备组织了妇女联合会,由女工人中最德高望重的阿杰莉娜阿姨担任主事一职,其实按照阿杰莉娜阿姨的想法,孙伯阳有些担忧过头了,那有女工人会那样想事情?那是疯子,但凡是个经历过勇达利姆底层社会人情世故与艰难生活的女性,谁会那样疯疯癫癫的想事情。
再往右边,是第三车间,第三车间的工作倒是要轻松一点,主要负责精细加工与雕刻工艺,说轻松,是因为他们的体力劳动就没有那么高了,但他们实际上也是很辛苦的,工作不累,但是难度高,难度一高,可就不再是那么容易的活了。
还有三间大仓库,储存着每日生产出来的武器装备,这就是托里亚斯克钢铁武器厂的全部构造,哦,还有那间厨房,那间厨房的老师傅们也在每日源源不断的“生产”,生产出可口的有营养的午餐,运到各个车间,为工人朋友们提供能量。
至于礼堂、孙伯阳的办公室,和其他几个建筑,那些就没必要再详加讲述了,但是这三间车间就已经让孙劳尔大开眼界,这是他头一次真正的走入工厂的内部,以前他都是听别人的描述臆想:一团火炉,冒着黑烟的乱糟糟又脏兮兮的地方,比作坊更乱更糟糕,所以他以前一直很抗拒这种哥哥引领出现的工厂,但今天一见,真是没想到,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你觉得他们快乐吗?”孙伯阳看着眼前的一切,忽然带有深意的问向孙劳尔。
“什么意思?”孙劳尔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们每日要工作十个小时,每月领四十个铜币,从事繁重的体力劳动。”孙伯阳看着工人们,与孙劳尔找了个不会打扰他们的角落,向孙劳尔诉说着一切。
“这大概是应得的,毕竟他们干了这么重的活。”孙劳尔不太明白,只能应和哥哥的工薪与工时决定。
“可你知道其他工厂的工人是怎样的吗?”孙伯阳继续说到。
“他们每日天不亮就要起来,一直干到大黑天,一天可能要工作将近十六个小时,甚至不止,有些工厂甚至会要求他们工作十八个小时,但每月却只付给他们25,甚至20个铜币,这笔钱对于工人而言连每日的温饱都难以维持,但他们却要从事比这里的工人更重更长的劳动,因为他们的流水线不够精细,他们的工厂主也舍不得用贵重的材料去制造流水线机械,更舍不得聘请多位魔法师为魔晶供给魔力,因此工人们只能替工厂主背下这一负担,加重他们的体力劳作。”
“这……”孙劳尔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沉默的听着。
“在付出这一切,如果他们生了病,或者受到了工伤,工厂甚至不会赔付一分钱,只会把他们打发走人,这就是勇达利姆的现状,工人们的现状。”
“去看看医馆?”
孙伯阳见孙劳尔陷入了沉思,拍了拍他的肩膀问到。
“好,就去看一下医馆。”孙劳尔的心中有些郁结,他在哥哥的话中听出了两个字,穷苦,这正是勇达利姆王国的底层百姓的真实写照,也是勇达利姆社会始终回避和不愿承认的社会问题,他们也不会承认,商人要压榨工人,贵族语地主要压榨农民,恰巧就是他们,掌握着勇达利姆社会的所有话语权,即使有神学院或者魔法师学院出来的有志气与智慧的学者,也很快会被他们或者打压,或者同化,在孙伯阳出现前,或者说在公共报纸出现前,没有人为穷人们发声过,哦,大抵是有过的,在一百年前,那位曾经的勇者,也就是现在,贵族们口中的老疯子。
“医馆总归是干净的吧?应该不会有什么让人心烦的事情吧?”孙劳尔这样想到,他与孙伯阳走出车间,寒风一吹,二人连忙穿上毛呢大衣戴上帽子,勇达利姆冬天的风可不是闹着玩的,尤其是今年的格外严寒,更是让人严防风寒与感冒。
“上车,去工人医馆。”孙伯阳对马车夫吩咐到。
“哥哥,我发现您的很多产业都以工人命名的。”孙劳尔在马车上兴致勃勃的对孙伯阳说到。
“比如工人医馆,工人之友旅馆,起这样名字的地方可没几个,哥哥你大概在这方面也是领头人了。”孙劳尔笑着说道。
“起个简单的名字也好记,这些地方都是为工人朋友服务的,起什么高端的名字,或者复杂的名字没有任何意义,冠上咱们家的姓更是无趣之举,你想想,咱们又不住,又基本上不会生病,干什么要冠上自己的名字“咒”自己呢?”孙伯阳也笑着回答道。
……
“我来找孙伯阳先生,不知道他在不在。”
高个子先生,也就是海逸安先生站在托里亚斯克钢铁厂的门前,向负责保卫的奥多很温和的问到,他还时不时喘着粗气,没办法,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虽说小时候吃过苦,能走路,但因为身体不是很好,走这么长的一段路对他而言还是太让人疲惫了。
“啊?你找孙伯阳先生?他不在这。”奥多听了海逸安的话,连忙摆手示意孙伯阳不在这,立刻就想要转身回去。
“劳驾!劳驾告诉我他去哪了,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见他。”海逸安依旧很温和的请求到。
“我不知道,我怎么可能知道老板的去处。”奥多警惕的说到,他开始心中盘算怎样套话,看看这个大高个子是什么来路。
“我是农村来的,为了农田集体来找孙伯阳先生的,劳驾兄弟,我不是什么坏人,你瞧,我还在孙伯阳先生的报纸上发表过文章哩。”
海逸安连忙掏出自己怀中的那张誊写下来的有关村集体建设的要点和那几张裁剪页,奥多接过去反复观看,狐疑的看着海逸安心中不知道在盘算什么。
“您大概不太认识字,您看,这上面写的是……”海逸安连忙弯下身子想要给奥多解释,奥多摆了摆手,从怀中掏出一根纸烟来仔细打量着海逸安。
“我识字,孙伯阳先生教过我识字。”奥多不紧不慢的说到。
“您说一下您是打哪来的吧?我肯定都认识。”奥多继续说到。
“我是打北方行省的明斯克城来的,我住在唐贝娜村,贝尔纳,他是我的老乡,我给他写过信,要他推荐我一下。”海逸安连忙解释到。
“孙伯阳先生去医馆了,他今天有事,您不如改天见他。”奥多思考片刻说到。
“那家医馆?”海逸安连忙探头问到。
“那家医馆……您要是去的话,不如我和您一起去,帮您指个路。”奥多最后点出了他的想法。
“您这……害,成,我反正也不是什么坏人或者仇家,您就劳驾一趟,带我去吧。”
海逸安明白了奥多的想法,不由得从心佩服起眼前这位小伙子的谨慎,孙伯阳先生可真行,手底下的工人都这么聪明机谨,不过听起来,孙伯阳先生有仇家吧?或者王城最近大概不怎么太平……
34欢喜悲忧
“今年的冬天格外寒冷,你应当小心,感染风寒可不是一件小事,身体的健康是很重要的(笔者深有体会)。”
孙伯阳掀开车窗的帘子看向外面,勇达利姆的街道并不怎么样,即使是王城,所谓的天子脚下,大批的流民逃荒至此,蜷曲在冰冷的墙角,与泥泞的大街相伴,等待着那位好心的老爷看中他们,把他们买去做工人或者仆人,有时候孙伯阳真不明白,明明勇达利姆的地理环境与气候极为优越,非常适合耕作,但为什么官面上记录的粮食产量一直上不去,始终保持在一个很平常的产量呢?
后来孙伯阳查阅典籍,与几位大官员和大学究多次谈论,他才明白了怎么一回事,并不是勇达利姆一直耕作不适合本地气候与土质的产物,也不是勇达利姆没有可以高产的农作物,完全只是因为……一个很难说服孙伯阳的社会问题。
事实上,在以前,至少勇达利姆刚建国时的粮食产量是很高的,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因为一个很简单的原因:地主开始变多了,勇达利姆王国的明面上和账面上的粮食产量也就骤减了。
勇达利姆之前也有人研究出过高产的小麦与水稻,而且非常容易养活,但为什么时至今日,这些高产的水稻小麦全部消失在明面上的历史之中了呢?农民为什么依旧是种植那些产量一般,甚至较低的坏种子呢?原因依旧很简单,不是因为高产稻子不好种,农民不会,还是因为,地主。
必须要说明,即使是在现代,不同的职业,不同的阶级,这些不同的群体所想的事情是不一样的,有的群体会与国家背道而驰,比如买办,也有的群体会宁肯牺牲自己的利益,也要让国家强大,比如我们所熟知的曾经的实业家,也有的群体,相比国家利益,他们自己的利益才是更重要的,比如地主。
在一个村子里,地主,大地主的地位往往是最高的,他们靠什么维持他们的反动统治?是与官员勾结,在律法上对农民实行控制,是有自己的武力(家丁),在武力上对不听话的农民进行控制。最根本的,是控制了,农民的命脉:粮食。
只有控制了农民的命脉,在地主的眼中,他们的地位才得以维持,如果以地主的眼光去看,农民持有着极少的几亩田地,却能种出足够上税,然后一年温饱的粮食,甚至还有余粮去买卖,去交换他们所需要的东西,更甚至,农田的高产足以让他们完全脱离地主的控制,自力更生,直接与国家对接,这是地主们万万所不能容忍的,他们必须要维持他们的地位,为此,降低农民的生活水平甚至是生死存亡,是非常的有必要的。
对于地主而言,他们有着大量的土地,有着自己的作坊,还会饲养家畜,有着无数的挣钱机遇,即使是使用平常产量,或者低产作物也足以富足一生,因此,他们的首要任务反而是维持自己的地位,为了维持住这种封建的农村社会关系,他们可以“以身作则”,他们可以联合起来打压高产稻物,他们可以以各种名义收走种子,以各种名义联合官员施加更高的税收,目的是非常简单的,农民越穷越就需要依附他们,这种封建的农村社会关系就越不容易打破,就越有利于地主与贵族的统治。
一般地主的手段分为两类,收种子和加地租,这两种手段对于地主而言各有优劣,他们往往会根据不同的社会环境来实行不同的方法,就这样,通过百年的收割,通过百年的“巧立名目”,高产种子对于农民而言,反而成了一种负担,勉强保存下来的稍微多一点的粮食反而会让农民陷入重重的繁琐的事态之中,也因此……
王国不是没有从国家层面施压,强行要求不允许干涉,但我们很清楚,封建社会一个很大的问题就是底层执行力不够,如果中高层沆瀣一气,底层官员或者地主就可以肆无忌惮扭曲法令,甚至是反抗,大家请不要忘记,在封建社会,百姓这个范围是很广泛的,农民,贫民是百姓吗?是的,地主是百姓吗?也是的……那么都是百姓,就更难以论述了。
当贵族和大地主开始大量出现后,他们表面上抵制,却偷偷的在种这些高产作物,这些完全无法计入生产与税收,更没法帮助推广,种子往往被他们想尽办法收集藏起,压根就不会扩散流出,即使是有农民拿到了高产种子,并且保存了下来,开始种植,也往往维持不了多久,王国也曾经出现过一段时间的大规模种植高产作物,但结果对于农民是惨痛的,在官员、粮食商人、地主的联合刻意放纵与操作下,封建社会本来就脆弱的市场经济与粮食交易价格迅速崩溃,对农民造成了难以承受的重大灾难,而国王呢?受限于贵族,本应下场救火的他们,却被迫只能干瞪眼。
根据当时的史料,国王本来是打算逐个省份,甚至逐个县城试点慢慢推行的,但是架不住汹汹的民意与官员和商人的煽风点火,在官员,地主等的阴谋组织下,农民不停的在王城请求(yuan),国王无法冒着叛乱的风险与农民不信任的眼光继续缓慢推行,只能全面允许,结果就导致了,勇达利姆史上最大的几次灾难……
如此反复,每到农民无比央求高产种子到达最高峰时,贵族,官员,粮食商人,地主就会这样操作,就是这样,勇达利姆王国的农业一直被折腾维持原点,百米赛跑依旧卡在起跑线。
孙伯阳有些忧心忡忡了起来,照这样看他在农村开办的农民集体势必要遭到地主们最猛烈的反扑,他不是没有想到过这一点,因此他一直都是以自己的名义,以自己的“面子”去做的,通过这种方式来蔴痹地主与官员确实是很有用的,地主们大多摄于这位城里老爷的威名,多是耍点阴谋诡计或者背后抱怨,但问题是,一旦内战爆发,这些土地和农民集体的未来……
“对,要尽快通知他们,组建保护自己农田的卫队。”孙伯阳单手撑着额头看着窗外喃喃自语道。
“哥哥你在说什么?”孙劳尔好奇的打断了孙伯阳的沉思,孙伯阳宛如惊醒一般的回头,又沉下心来稳定情绪笑了笑,刚要开口说话,就听到了外面的一阵嘈杂声。
“外面那是怎么了?”孙劳尔向车夫问到。
“是一家医馆,看这样子有人在闹事呢。”车夫满不在乎的说到。
“闹事?那家医馆?”孙劳尔连忙探出头去想看看是不是哥哥的医馆。
“放心好了,不是工人医馆。”孙伯阳也探头看了看,又缩回来对孙劳尔安慰道。
“车夫,停一下,让我看看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孙劳尔又拉开背后的小窗口对车夫吩咐到。
“大夫!求你了,我家就指望他顶着,要是他倒下了,家里的顶梁柱就倒了,我们全家都得出去要饭啊。”
孙劳尔拉开帘子看向外面,在医馆那里,一位弯着腰尽力祈求面前的大夫的老妇人正在苦苦央求,她的身边是一位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壮年汉子,看起来撑不了多久了,孙伯阳看着汉子的病症,时不时咳嗽,还难以起身,八成是感染了风寒,这病说小也就是难受两三天,说大可就大咯,在地球历史上,感染风寒而死的王公贵族不计其数,更别说普通人了,要是没有药,恐怕这汉子难撑咯。
“没有钱,我也没法给你看,这是主家定的规矩,有钱别说给你看病了,你就是让我请个大牧师来给你治病都没问题,可你没钱(拖长音),好了,别在这添乱了,我们可不欠你的,您也别在这闹,一会大骑士巡街,或者jc来了,可没你好果子吃。”
大夫不屑的收手返回医馆内,不顾老妇人的苦苦哀求关上了门,其他看戏的人如鸟做兽散,只留下这对可怜的母子还在原地。
“我儿子是为你主家干活才受了风寒的,你们不能看着不管啊!”老妇人还想起身争辩,他的儿子拉住了她的裤腿,摇了摇头表示没必要再争了。”
“我去救济救济他们。”孙劳尔看不下去了,打算下车去帮忙。
“没必要。”孙伯阳摇了摇头拉住了孙劳尔的胳膊,把他拉回了车内。
“车夫,走吧,去工人医馆。”孙伯阳对车夫平静的说到。
“哥哥,你这是怎么了?”孙劳尔大为震惊,对哥哥的这种表现感觉离奇。
“工人医馆转过街去就是。”
孙伯阳忽然没头没脑的说了这么一句。
“王城里的工人都知道工人医馆,就算不知道,也会有人向他们推荐。”
“我肯定,一会我们就会在工人医馆内见到这对母子了。”孙伯阳向孙劳尔解释了原由。
工人医馆,其实最早并不是孙伯阳起的名字。
是王城里面的工人,自发的亲切称呼。
(ps:签啦!马上要签啦!特别感谢,特别感谢各位朋友的支持,特别感谢各位朋友的鼎力相助,也非常感谢各位的推荐,笔者会加强码字的力度,更快更好的玛起来。)
(ps2:一千,大概是什么概念,大概相当于一个团,一个团的朋友鼎力相助,一个团的朋友欢聚在这里,支持着孙伯阳艰难曲折的工作,在这里,笔者要替孙伯阳为大家说一声谢谢,也正如那句话一样,你可以是孙伯阳,我也可以是孙伯阳,大家都是孙伯阳。)
35普罗大众
普罗大众,包罗万象,但最具代表性的,便是这些人数最多的,最勤劳的人们,他们既性格坚强又对生活顽抗到底,他们既天性善良又嫉恶如仇,他们既团结又分散,既愤怒又沉默,他们的眼睛既雪亮,又被迫失明下去。
孙伯阳与孙劳尔缓缓下车眼前的医馆不同孙劳尔见过的其他家的,这里到处都是白色,而不是“木头横行”的黄色和暗黄色,一切显得格外明亮和干净,就是人多了些。
“戴上口罩。”孙伯阳从门前的小匣子里取出了两份简易的布口罩,递给孙劳尔说到。
“戴口罩干什么?”孙劳尔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老老实实的戴上了。
“很多疾病都是通过呼吸传播的,你应当注意,尤其是在这里,要格外的为自己的健康着想。”孙伯阳也戴上口罩,推门而入,走入了本来很宽广,却因为人多而显得格外拥挤的候诊大厅中。
候诊大厅人挤着人,大家都并排的坐在座位上等待着医师的诊断,互相戴着口罩闲聊今日的生活状况,在座位的前面,有这样一张杂乱的大桌子,两位医师一左一右的为自己的病人诊断,给他们提供救治,他们的额头上冒出细细的汗珠,很明显,他们今日已经非常劳累了,估计忙到现在都没有休息。
“先生,请您排队,肯定会轮到您的。”
左边的医师看见孙伯阳与孙劳尔越过人群走到了他们的旁边,连忙抬头向二人解释,孙劳尔这才看清了医师的面容,厚重的大口罩下,他的眼睛炯炯有神,疲惫的身体并没有让他的精神一起拖垮,这双眼睛既严肃又让人亲切,孙劳尔感觉就好像看到了朋友一样,不由得从心对这位医师感到敬重。
“我们不是来看病的。”孙伯阳与孙劳尔对视一眼,并没有暴露自己的身份,只是压低声音说到。
“那你们是……来拿药的?”左边的医师疑惑的问到。
“也不是,我们就是来看看你们的。”孙伯阳拉过两张空闲的板凳,与孙劳尔一同坐下,坐在了医师的斜后方。
“大概是同行。”右边的医师停下来诊断,侧头对左边的医师说到。
“嗯,看起来是,那么两位先生们,请你们保持安静,诊断需要安静,只要不打扰工作,你们二位看多久都行。”左边的医师微微回过头,扬起手说到。
“您忙您的。”孙伯阳在口罩下笑了笑,也扬手说到。
“哥哥,怎么不说您的身份呢?”孙劳尔有些不解,奇怪的向孙伯阳问到。
“嘘,别出声,看就是了。”孙伯阳按下孙劳尔的手说到。
“老伯,你这是,呼吸不太好啊,大概是肺有问题。你应当注意休息,尽量少干重活,歇息几天,这样,我为您开一副药,要按时吃,吃完一周后再来找我,我再为您复诊一次。”医师放下手中的简易听诊器,对面前的身着补丁衣服下老伯语重心长的说到。
“真是太感谢您了大夫,谢谢您为我诊断,您是不清楚,彼得老爷的家具店每日碎屑到处都是,一呼吸都是木屑味,我是实在没有了办法,彼得老爷又不给我们看病,我只能来您这诊断一下。”
老伯站起来弯着腰,十分吃力的就要握医师的手,医师连忙起身,主动向前握手又扶着老人坐下,老人摆了摆手打算起身往回走,医师又连忙把他按下,用早知如此的眼光看向老伯。
“您按着我干什么,我没钱抓药啊。”老伯摘下口罩苦笑到。
“不急不急,先记着,等您以后发了工钱再来还。”医师安慰的拍着老伯的肩膀说到。
“我不能再欠了,已经来您这欠过几次了,怎么好意思再开口。”
老伯捂着脸羞愧的说到,他有些呜咽,身体一抽一抽的,弓着腰完全不敢抬起头来。
“唉可以理解的,没办法嘛,今年天气不好,容易生病,您安心,先欠着,不会有事的,来,我为你开药……”
医师又安慰了老伯几句,开始忙碌的写起药方,勇达利姆的医学是一种类似地球的中西合璧的一种医学,在理论与各种实际操作上,勇达利姆医学更偏向西学,而有关药理与医药上,则更倾向于中医学,这种混杂一体的医学是有历史遗留而导致的,事实上,在勇达利姆,医生并不是不可替代的,王室与贵族,还有大官员更喜欢用大牧师来治疗创伤与疾病,为此勇达利姆的医学一直在艰难的发展,正所谓艰难出奇迹,在这种压力小,勇达利姆的医学不仅没有衰落,反而勃勃生机起来,足以治疗平民很多易得的疾病或者创伤。
但可惜,药是昂贵的,药又是不可替代的,毕竟不能指望医师们通过开刀解决一切问题,更何况开刀也需要麻药啊,因此勇达利姆的医疗,依旧是价格高昂,让平民百姓比较难以接受的。
“我真感谢你们。”老人勉强在几人的安慰下停止了呜咽抬起头来,他从怀中颤颤巍巍的掏出了三个小铜币,这种小铜币的大小比勇达利姆通用的大铜币要小很多,看工艺似乎很粗糙,并不怎么圆,甚至是方形或者多边形的,似乎只是单纯的弄碎大铜币,再将小铜币用工具在不切割耗损的情况下弄的勉强像个圆,这是勇达利姆底层的一种无奈的交易方式,因为王国统一货币只有金银铜三种,而这三种货币,即使是价值最低的铜币,相对生活的每次需要也是较高的,勇达利姆的底层百姓不得不想办法切割开铜币使用,以此降低铜币的价值,用称重来衡量可以替代的价值。
这种做法其实官方是并不鼓励的,但底层官员又很吃这一套,不会去阻拦,因为他们收税时,因为王室不允许这种行为,所以不会收这种碎铜币,为此勇达利姆百姓只能交给官员专门的熔铸作坊,重新熔铸大铜币,而这一来一去,官员自然而然就收到损耗了,就自然而然可以理所应当的问百姓多要税,毕竟有损耗,你交的肯定不够啊,官员就可以多要。
“老伯!您先留着,买点补身体的东西吃,不急着给钱,等您有了钱,凑齐了再说,不用这么着急。”医师连忙按住老伯的手说到。
“怎么能不收钱呢?”孙劳尔有些不解的就想站起来疑问,这可是哥哥的医馆,医馆不收钱像什么话,以哥哥的性格,可以少收,但这里不是发慈善的地方,这么个医师怎么能自作主张不收钱呢?
“别急,那是我允许的。”孙伯阳见劳尔要站起来质问,连忙按住了孙劳尔的手说到,这声解释的声音略微高了些,让医师下意识回过头来打量起了孙伯阳二人,医师仔细观察了孙伯阳的上半脸,他的脸上忽然露出了惊奇的表情。
“是孙伯阳先生!您怎么来了!?”
一旁的正在候诊的众人们听到医师提高声音的疑问,都转头看向戴着口罩的那位先生,孙伯阳只能无奈的摘下了口罩,露出了自己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