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隐书大宅
“试炼？哈兰市，浣熊市，还有高塔、赖斯和威斯克那些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莫名感受到了一丝诡异的感觉，上条当麻没有选择贸然行动，而是继续看着眼前的男人询问起来。
【正如我所说的那样，您是被选中的人，但要通往最终的失乐园的资格，您还需要接受真正的考验。那便是这一次的试炼，从身躯到内心都承受彻底的打击，唯有如此，方可抵达最终的顶点。而您也的确做到了，您的意志直到最后都没有屈服于任何磨难，因此我将作为主的使徒为您加冕，令您成为能够真正的无上存在】
张开双手，名为莫洛的男人，在这一刻露出了难以自拔的狂热。
【来吧，您还在等待着什么呢？这是属于您的命运，是您应当，也必须踏上的道路。一切未来早已被揭示，这就是您最需要的道路，不要再犹豫，主的仁慈是有限的，莫要等到惩罚到来的时刻】
少年的迟迟不动，让莫洛的声音逐渐变得低沉起来，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随着这个男人的气息释放出来。
“我的记忆是怎么一回事？”
但是上条当麻不为所动，只是平静的开口问道。
【只不过为设置合理的考验而给予的礼物，您无需留恋过去，那是您需要抛弃的身外之物】
莫洛的脸上已经没有微笑，而是一脸平淡的对着上条当麻开口。
“试炼，试炼……你是想说，我这半个月的经历全都是假的，这一切只是你塑造出来的幻觉，我看到的过去的残缺画面也是虚假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考验我？你们，到底是什么东西？”
深吸一口气，缓缓捏起拳头来的少年，看向莫洛的神情变得尖锐起来。
【您在质疑伟大的主，您是否意识到这是不敬而污秽的行径？】
莫洛的声音，伴随着整个世界的震动。
【主是一切，主是拯救世界的光，主是带来救赎的希望。这世间的一切都是主的孩子，是属于主的事物，您也并不例外。如我一样遵从主，为其奉献自己的一切才是正确的选择，您这又是在做什么呢？】
黑暗的色彩，渐渐染上了云层，将那些白色的光芒遮蔽起来。
上条当麻能够感觉到窒息般的重压，从眼前的男人身上流露出来，那是绝非人类的可怕气息，是扭曲而残酷的噩梦才会具备的东西。
“因为我不相信你说的话，我对你的主也没有半点狗屁的遵从想法。”
而这一刻的少年，只是声音沉静的，没有丝毫犹豫的说道。
然后下一刻，坠落开始了。
【为将您引导至应当的正途，将最后的试炼施于汝身】
从云层之上跌落，坠向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
光芒在这一刻消失无形，只剩下细碎扭曲的黯淡之物在身侧流转。漆黑的深渊将少年的身躯完全包裹，将他的意识彻底淹没，如同拉拽入深不见底的湖中，一直到再也看不见任何东西为止的绝对黑暗当中。
然后，有什么东西，在眼前开始出现了。
最开始看到的，是自己所有认识的人都彻底死去的世界，克兰、里昂等人也好，还有安丽娜、布鲁尔他们，被不知名的势力轻易的虐杀，剥下全身的皮肉，砍断头颅穿在柱子上插满了道路两侧。少年声嘶力竭的嘶吼着，竭尽全力去拯救这些人，却只能被无力的按在地上，看着他们在惨叫声中一个接一个的死去。直到轮到他自己，也被刀刃一点一点的切割成无数小块。
这样的世界，是真实存在的？是和那个所谓的试炼当中的哈兰市浣熊市一样的地方？
恍惚之中的少年，不知何时发现自己回到了一片黑暗的世界当中，而原本自己被完全撕裂的身躯也恢复了正常。
【主想要让这个世界成为真实，这个世界便是真实的，向着吾主的光跪下吧，您也是属于祂的孩子，不要再违抗了】
莫洛的声音无比温柔虔诚的响起，光芒从上方投射在无尽的黑暗之中，照亮上条当麻的身躯，仿佛是在引导着他伸出手来，抓住这一缕光芒上升一般。
“不，我不会接受你们的。我不相信你们那所谓的主，也不相信什么正途试炼，给我滚开！”
然后，得到了少年毫不退缩的回答。
【执迷不悟，但主是怜悯的，所以您只会再一次的接受惩罚，您终究会回心转意，理解什么才是正确的道路】
光芒忽然的消失，而在莫洛变得冰冷起来的声音当中，又有什么东西开始浮现出来。
这一次的上条当麻成为了罪人，他被所有人唾弃，被所有人厌恶，警察和雇佣兵追杀着他，克兰握着斧头砍断少年的一条胳膊，里昂在追击中一枪打瞎了少年一只眼睛。
当他狼狈不已的逃到了一个僻静角落的时候，布雷肯却从角落里走出，一刀刺穿了少年的肚子，大骂他是天打雷劈的恶棍，声称他亲手杀死了安丽娜，还将过程拍下来发到了网络上供所有人观看。
不论濒死的上条当麻如何解释，所有的人都还是在辱骂着他折磨着他，最后有人将那个视频拿到少年的面前，让他亲眼看见了自己狞笑着挥刀残酷折磨安丽娜的画面。这一刻的少年近乎崩溃，有那么一刻，他几乎要真的怀疑自己是不是做出了这样的事情，他是否真的就是那个十恶不赦的罪人，这个扭曲的世界其实才是自己真正生活的地方。
【能够理解了吗？您是圣人还是罪人，只在吾主的一念之间而已，莫再反抗了】
“不，不对……”
从黑暗的深渊之中，少年艰难而生涩的张开嘴来。
“我不是什么圣人，我也不是什么罪人，我是上条当麻，我也只是上条当麻而已。你玩这套把戏，是想要模糊我的自我认知吗？我才不会屈服于这种东西，你这种只会玩弄小把戏的混蛋！”
这绝不是应当的模样，这绝不是能够理所当然接受的事情。
少年在心底无声的咆哮着，倔强的抬起头来继续和那天空之上的光芒对峙，不肯退缩哪怕一步。
然后画面再一次的连续浮现，一个又一个的世界在他的周围延展开来。
星球破碎，世界毁灭，逃上救生舱的人为了活下来将上条当麻推入了岩浆当中——
被莫名其妙的冤枉，连辩解都做不到的遭受刑罚然后凄惨死去，尸体被示众挂在城墙上直到腐烂的世界——
所有人都得了怪病慢慢死去，自己也无法反抗的变成腐烂骸骨的，充斥着绝望的末日世界——
又或者是被围困在地底的洞窟之中，为了活下来，自己的同伴将少年活生生的分食了的世界——
一次又一次的折磨，接连不断的连喘息时间都不给的撕裂着身躯和精神，然后再到达另一个世界，再经历另一场痛苦到极点的折磨。这场仿佛看不到尽头的地狱一遍又一遍的到来着，而少年就这样无法停歇的不断承受着无尽的苦难。
【能够理解自身的脆弱了吗，那就投入吾主的怀抱，向祂的光芒跪下吧】
“不……我是……不会屈服的……”
【即使无数苦难也依旧不肯认清现实，无可救药的凡人，但是，您终究是会明白的，在看到这真正的幸福之后】
然后，再一次经历的世界，变成了完全不同的光景。
明媚的阳光之下，是一个没有任何灾难的幸福的世界。这里没有丧尸，没有病毒，没有随时会到来的死亡的威胁，人们在幸福的微笑着，拥有着不需要担惊受怕的美好生活。
安丽娜和父母一起在游乐场开心的玩耍着，布鲁尔和朋友们高兴的喝着酒唱着歌，布雷肯和守卫们一起晨跑着锻炼身体，所有的人们都过上了悠闲自在的生活。不论死去的还是活着的。
【您自认为能够凭自己的双手去改变一切，但是，您能挽救已经死去了的人吗？您能改变已经发生了的悲剧吗？】
“不，我、我……”
这种事情，自己怎么可能做得到。
已经发生了的事情，在自己能够出手阻止之前就已经结束了的悲剧，不论少年再怎样拼尽全力，都不可能有任何挽回的机会。他做不到，他永远都不可能做到，这是上条当麻必然无法完成的拯救。
【那么，这便是吾主能够做到的，即使是已经发生的悲剧，也依旧能够将其逆转】
【您否定我们的存在，否定我等的主，那么您也要否定这样的世界吗？您要否定这个幸福的，所有人都能摆脱不幸的世界吗？为了您心中的那个残酷黑暗的哈兰市浣熊市，要破坏掉这个人人得以过上美好生活的国度吗？】
“我……我……”
做不到，不需要回答也知道自己做不到。
这样一个所有人都能够欢笑的幸福的世界，如果是真实存在的，那么自己，又怎么可能将其破坏。
【心中还有所留恋吗？那么，稍微的让您看一看，你被吾主剥夺的记忆吧】
啪嗒！
一颗足球落在了地上。
“茵蒂克丝，快点把球捡回来吧。”
有什么人的声音响了起来。
“知道啦知道啦～”
身着修女服的银发少女，笑嘻嘻的捡起球来，抱着球奔跑起来。
在她的身旁是一个身形高大的红发男人，和一个留着长发梳马尾的女人。
他们的关系一定非常好吧，所以才会这样一起走着，笑着，从神情中的每一部分流露出幸福的表情。
茵蒂克丝，茵蒂克丝，这个名字，真是熟悉的过分啊……
好像稍微的想起来了一点，想起来了，那个和自己一起生活的，走到了一起，决定要彼此相守一生的女孩。
他其实知道那个女孩是有其他认识的人的，虽然具体的数量和人名不太清楚，但她曾经也有过其他的羁绊。只是在宇宙融合之后，一些人消失不见再也不知道去向，而那个伴随在自己身旁的少女，也因此截断了与过去的全部联系，变成了无依无靠的浮萍。
他想起来了，自己曾经竭尽全力的，希望自己能够寻回她的那些伙伴。
但是直到最后，也依旧是一无所获。
做不到就是做不到，这份无能少年无法否认，不论用什么理由遮掩过去，都不可能过得了自己那一关。
【事到如今，您依旧认为，自己应当反抗这份光芒吗？】
“我……才是执迷不悟的恶吗……”
被无尽的黑暗深深包裹着的少年，在这一刻神情空洞的抬起了头来。
没有被苦难打倒，没有被折磨击垮，没有被绝望碾碎，这份意志如此顽强的跨越到了现在，但在这一刻，在这美好而幸福的世界面前，却终于迎来了崩溃。
名为上条当麻的少年，终于被完完全全的打倒。
【那么，向着吾主的光芒伸出手来，这才是您最正确的选择】
在那充满诱导意味的声音之中，一点一点的，少年抬起手来，就要触及那天空之上的光点。
然后，在那光芒垂下之前，被一只小手，就这样忽然的握住。
“不过是我在其他的世界里玩剩下的东西，真是不知廉耻，把自己装点成救世主的垃圾。”
欧提努斯，伴随着涌动的光芒，挡在了上条当麻的前方。
“就凭你们这种玩意儿，也配夺取与我契约的人类吗？”
第二百六十一章：那么就由我们来，站在你的身旁
意识，似乎在一点一点的苏醒过来。
依旧是一片黑暗的世界，看不到一丝光芒的，只有黑暗存在的世界。
但温暖的气息却在左右环绕着，让人丝毫不会担忧被黑暗笼罩，不会惧怕任何的苦难与折磨。
睁开眼睛的上条当麻，看到了静静漂浮于他身前，注视着自己的欧提努斯。
“醒过来了，在噩梦中徘徊的感觉怎么样？”
伸出手来，魔神少女轻轻的抚摸着少年的脸颊。
“那些世界，只是噩梦而已吗？”
上条当麻的神情显得有些呆滞。
“没错，从头到尾都只是噩梦，你依旧还站立在那个走廊的边缘，向前一步就会跌入深渊。那个叫做莫洛的家伙只是利用你的精神最为衰弱的一瞬间入侵进来，让你体验了那些折磨，想要用这种方式彻底洗去你的人格和认知而已。虽然不知道是怎么绕过的幻想杀手，但单从手段而已其实挺厉害的，厉害到让我充满了既视感，简直厌恶到要吐出来。原来那种事情在旁观者的角度里，居然恶劣到了那种程度啊……”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上条当麻经历了那些折磨，但欧提努斯那一脸复杂的表情简直就像是她在经历那些事情一样。
“但是，如果那些世界是真实的……”
已经被压垮了精神的少年在这一刻抓住自己的脑袋，额头上的伤口再一次的疼痛起来，前所未有的露出脆弱表情的上条当麻蜷缩起来，身体在这一刻微微颤抖着。
如果那些世界是真实的呢？
如果那个所有人都能幸福的世界的确是能够创造出来的呢？
这样的世界，这样美好充满欢笑的世界，如果要让他去反抗这种世界，去否定这种东西的话……
“我说啊，人类，不要太钻牛角尖啊。”
然后被欧提努斯伸手敲了下脑袋，无奈的声音也随之传了过来。
“完美幸福的世界是不是真实存在的，这种东西真的重要吗？”
强硬的扳开少年的双手，迫使他面对着自己，欧提努斯的声音在这一刻无比认真。
“可是，那种美好的世界……”
神情恍惚着的少年，还是无法令自己的情绪缓解过来。
“所以说，完全不对，思考的顺序都错了。人类，现在，先别说什么美好不美好的问题，我只问你，你甘心这样吗？”
凑近少年的脸颊，欧提努斯的绿色眼眸死死盯着少年有些涣散了的瞳孔。
“你真的甘心，自己的一切就这样被贬低成一文不值的东西，自己拼尽全力换来的结果被当成随便就能模拟的事物，自己努力想要寻求的东西被这样随意的制造出来，而自己本人却什么都无法拥有的情况。遭受这样的折磨和苦难，你真的甘心吗？”
每一句话，都如此有力的刺入少年的心底。
像是溺水的人抓住救命稻草那样的，一点一点恢复神智，一点一点清醒过来。
张开嘴巴，颤抖着又轻轻闭上，但最终还是再一次的张开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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