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恨耳吟罪
......
夜色逐渐变的幽深的乌城,万家灯火点亮,一片欢声笑语的样子。
这一次的登仙台结果已经出来了,剑宗破天荒的幸运了一次......轮空。
下一战便是佛门大战道宗。
依稀可以看到多宝阁中最高处的九层楼阁,其中设有万盏金灯,每逢盛大节日,便有多宝阁弟子点亮所有金灯,灯火辉煌如白昼,气派浩大。
整栋楼阁大放光明,整座乌城都能看到这里的壮阔景象,好似天上仙宫。
按照以往,多宝阁此时定时人声鼎沸,毕竟下一场战斗或许便是一边倒的局势,毕竟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那一战中童修究竟有多么恐怖的战力。
只是,经历了这两次的剑宗事件,让这些赌鬼明白了一个道理。
——反着押,别墅靠大海!
一个个皆是在观望着,迟迟不敢下注,议论纷纷。
持续着近乎一个月的登仙台还有两场的战斗便要彻底地结束了。
在这么一个乱哄哄的地方,却是有一名少女漫无目的的游走着,年纪很小,正值豆蔻。
两弯似蹙非蹙笼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态生两靥之愁,恍若娇袭一身之病。
那有些稚嫩的脸庞上却是神色恍惚,坐在一处角落,手中拿着那一块金镶玉的龙凤牌子。
上面刻着两个大字:安宁。
苍白的小脸被上方的灯火染的红晕,宛如一朵随风摇曳的小花小草,使人见之生怜。
剑娘咬着薄唇,她背着师尊来到了那个酒楼,看见了那个中年男子。
他同自己说了许多许多的话,说了关于娘亲的许多许多。
从他和善的眸子中,似乎自己能看得出来他对自己娘亲带着追忆的温柔。
只是——
最后在他满是希冀地目光中,自己拒绝了他。
中年男人笑了笑,将这一块牌子递给了自己,说道:
“你怎么想都无关,只是这一块牌子却是属于你的。”
“......”
说完便是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剑娘摆弄着牌子,死死地攥着,眸子茫然地望着圣殿的方向。
心中喃喃自语道:
“才不是什么公主......”
自己会变强的,不辜负师尊。
自然也不会去接受他这迟来的好意......只是看着她手中的那一颗未知的丹药,默默无声。
......
剑宗的驻地。
单无阙拉着单无澜的手,看着她昏睡的模样,嘴角勾着甜甜的笑容。
——阙澜郡。
在东风古国的十州之地并不是什么出名的郡府。
靠近沧江,说起来也会是一个富饶的府邸。
只是或许是地理位置特殊的原因,这一方小郡,比不上周围的大郡,没有诸多的良田,也没有很多的人口,
但是在阙澜郡郡守的治理之下,百姓倒也安居乐业。
而郡守大人百姓对其并没有什么印象,不过印象最为深刻的便是郡守夫人,她总是一副和善的表情,即便是对待任何人都是一脸的笑意。
更为惹眼的便是她那一头白发,配合着她的笑容,好暖融于人心。
新皇初掌权,整个东风古国动乱了不少,似乎是因为那位新登基的皇帝想要查出一些什么。
不过权势的新老交替,自然总是会面临这般景象,皇帝是要兼济天下,牵涉无穷尽的人与事。
流血自然是必不可少的,想要成就一番伟业,并非像小说里写的那样,登高一呼,小弟来朝,然后打败一群卑鄙邪恶的敌人,一统天下。
四处皆是兵荒马乱的,阙澜郡这一方小郡府却是因为地穷人稀的缘故,躲过了一劫。
今日,一场料峭冷雨落在阙澜郡,给这座城池笼上一层蒙蒙雾气。
位于城中心的那一座高大宅邸中,一名中年男子背负着双手,视线掠过重重雨幕,望向城池的尽头,在那儿对面有一条隐隐可见的奔腾河流。
浪花翻涌,冲击在河堤大坝之上,大坝魏巍乎如壁立千仞,人立其下,渺小如蝼蚁。
一名白发女子走到他的身后,轻轻地为他披上了一件衣衫。
单看女子的年龄大约三十岁上下,既有成熟女子历经世事后的淡定,又有多年循规蹈矩的古板,整个人在温和中透着冷漠,这两种原本十分冲突的气质竟是在她的身上完美融合。
这名女子虽然已经不复青春岁月,但依旧可以看出当年的风韵。
而年纪渐长之后,身上那份雍容,威严和从容却是寻常年轻女子无论如何也模仿不出来的。
凡是居于高位的女人,都讲究一个气态,或是端庄,或是威严,或是慈祥,或是雍容。
正如这名女子一般,哪怕是布裙荆钗,也比一般富贵人家更有尊贵气派,哪怕周身上下不见一件首饰,衣着也不见如何名贵。
“阙儿同澜儿睡下了?”
女子点了点头,同他一起望着这愈演愈烈的暴雨。
“大雨已经下了三天了......”
中年男人眉头紧锁着,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这沧江的水位越来越高了......”
“这样下去,怕是。”
后面的话男子没有说,但是女人也很清楚,目光中满是忧心忡忡的望着翻腾的沧江。
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了,大雨却是从未曾停歇。
沧江水势越发的恐怖,照这样下去,怕是包括阙澜郡在内的周遭数十个郡府都要被这近乎泛滥的沧江水所淹没。
两名只有七八岁的小女孩自然什么也不知道,只是在屋内玩耍着,女子就这么温柔地看着她们。
“妈妈,我不想吃煎饼!我讨厌煎饼!!”
一名女孩皱着眉头一脸不开心。
“我喜欢吃白馒头!”
“我要吃白馒头!”
白衣女子笑着拍了她的脑袋:
“妈妈明天就给你做......”
“乖!睡觉。”
在一片凄风苦雨中,远远见到一行人沿着城内主干道路缓缓向上而行,朝着府邸走来,门口的两尊石狮伫立在风雨中,显得有些凄凉冷清。
而后便是听到了一阵激烈的争吵,似乎伴随着摔东西的声音。
女子将两个女孩哄得睡着后,便是迈着步伐,轻轻地移至了议事厅的屏风后面,偷听着一切。
她从未见到那男人这般的表情,眸子中满是怒火,将矮案上的盏茶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就这么望着来使。
啪——
声音夹杂在雷轰声中格外的震耳。
“掘堤!?”
“新皇疯了!?啊?怎么,阙澜郡的百姓不是人吗??”
“她凭什么让掘堤坝?周围的数十郡府为什么不掘?”
“这一掘,会死多少人,他难道不知道吗!!”
“......”
来信的使者脸色苍白,但是紧咬着唇,一脸的决然道:
“新皇说了,这是死命令!”
“必须这么做。”
天灾人祸。
男人的脸色瞬间便是苍白了许多,肉眼可见的颓势了下去,坐在了椅子上,望着远处水势滔天的沧江。
这一切的道理,他是知道的。
沧江水泛滥,治水最有效的方法便是在人口少的地方掘开河堤放水,防止淹没更多的良田和百姓。
这是天下人同一方人的抉择。
可是为何新皇的心这般狠,掘开河堤地方的百姓就是无辜受难,死伤更在千计万计......
如此这般,他却也只能照做。
依旧是暴雨,千余名披着甲胄的骑军冒着风雨行在官路上,任由雨水沿着甲胄纹络缓缓流下,丝毫不为所动,剑戟森森,沉默肃杀。
除了沙沙的雨声之外,就只有甲胄碰撞声和马蹄声。
为首的正是那名男人,他的眸子无神的望着眼前跪倒在地上的近千名百姓。
那一名长髯挂胸的老者,拄着拐杖,一点一点的靠近他,跪在了他的面前,声音沙哑道:
“郡守大人,求求您留给我们一条活路吧。”
“实在是一把老骨头了,不忍背井离乡......”
“草民给您磕头了。”
“......”
鲜血混杂在雨水中,染红了草地。
男人望着比他父亲年龄还要大的老者,心中在滴血,可是命令是死的,他在这一切面前又能怎么做?
泪水夹在了暴雨滂沱之中,他背过身去,声音无比的冰冷,不容拒绝:
“开过去。”
“掘堤!”
蜿蜒骑队在雨幕中缓缓而行,身后夹杂着无数的呼喊声音与咒骂声音,一名名百姓拖家带口的毅然决然的背井离乡。
“老天爷啊......”
——洪水冲垮了良田,冲垮了房屋,只剩下了一片废墟。
白发女子擦了擦男人眼角的泪,她布置好了帐篷,倾尽家产,为那些流离失所的难民施粥。
“这是你的粥,不够在来添啊......”
“这是你的!”
“慢慢喝,不要烫到。”
“......”
沧江的水势逐渐地退了下去,只是阙澜郡却在不副之前的模样。
两名小女孩依偎在母亲的身旁,为这些面黄肌瘦的百姓端碗。
嗖嗖嗖——
是弓箭声。
百姓仓皇失措的逃跑了,那一眼望不见尽头的军队朝着阙澜郡赶了过来,正是席卷了半州之地的叛军。
新皇初掌权,各州各地皆有叛乱,加之各种各样的天灾。
这是一片水深火热。
“乡亲们,这狗官,竟然掘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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