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死亡之歌 第583章

作者:灵月红蝶

到底要不要去告诉时臣呢?

他现在正在做什么?

从容的布置一切,把敌人玩弄在股掌之间,随意蹂躏着?

亦或者已经快要捧到圣杯了吧。

在自己带着凛暂别的时候,那个男人脸上也是一如既往的自信优雅。

就这样想着,想到丈夫时臣,仿佛可以给她带来无尽的勇气和胆量,在夜深人静的冬木市之中徘徊。

不知不觉间,远坂葵走到了新都未远川旁边的市民公园,市民公园对面是旧都的海滨公园,这两个公园,是以前自己经常带着凛过来玩耍的地方。

在小樱没有离开远坂家的时候,母女三人经常来这里玩耍。

那个时候……

想到这里,远坂葵温柔的脸上再度露出愁容。

小樱不在了。

现在凛也不在了。

不行,自己已经失去了一个女儿,不能再失去另外一个女儿。

所以,千万不能有事啊,凛。

远坂葵在内心拼命祈祷着。

只有那个孩子千万不要出现意外。

“如果是你的话,我想一定会来这里,没想到真的等到你了。”

这道声音突然在空气中响起,传播到远坂葵的耳中。

“谁?”

远坂葵被这道声音吓了一跳,用生硬的语气在周围喊着。

“记不得了吗?也对,我的嗓子已经毁了。”

那个人再次说,这次远坂葵找到了声源。

一道人影光明正大出现在路灯的光芒中,只有身体被照亮着,周围却是黑暗一片,仿佛整个人都陷入了无可救药的黑暗泥沼中,被那份绝望说吞噬。

男人穿着黑色的防寒外套,连帽遮住颜面,左腿有着伤,走路的时候不怎么利索。

他说话的时候嗓子如同被火焰烧着一样疼痛,发出来的嗓音和远坂葵印象中完全不同。

“你是……雁夜?”

远坂葵用不怎么确定的问。

间桐雁夜取下了头上的连帽,枯萎到没有生机的白发,左半边脸完全僵硬,皮肤是死人一样的灰白色。

“啊!”

远坂葵害怕的退后一步,不敢置信雁夜会变成这种样子,只能嗫嚅这嘴唇,发出低声的悲鸣。

雁夜无所谓的用还能够活动的右半边脸笑了笑。

“你、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这是间桐家的魔术造成的,只有付出这等代价,才能走上间桐家的魔道。”

“什么?”

远坂葵思绪有点混乱,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雁夜的语气依旧温和。

“小樱现在比任何时候都好,你不用为她担心。”

“小樱……”

这是一年以来,远坂家绝口不提的禁忌。

离别之痛折磨着远坂葵的内心。

看着远坂葵脸上的苦痛,雁夜思绪飘飞到一年前的那一天。

也是在市民公园这里。

这个和自己从小到大关系都很好的青梅竹马,一直到成为远坂时臣的妻子,成为凛和小樱的母亲,每一幕都在雁夜脑海中回想着。

“比起这个,你不是应该问一下凛的下落吗?”

雁夜这样开口。

小樱已经离开了远坂家,这是远坂时臣亲手放弃的女儿。

无论有何种理由,这种事都不可原谅。

“凛?对了,凛!雁夜,你知道凛现在在哪里吗?请告诉我!”

远坂葵这时才想起来自己此行冬木市的目的。

听到雁夜这么说,她像是落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拼命求救着。

看着远坂葵脸上的哀求之色,雁夜心中涌现出悲哀,还有无限的快意。

他记得很清楚,在一年的这个地方,远坂葵亲自说过‘远坂家和间桐家之间的事,和已经脱离魔道的你没有任何关系’这样一句话。

又比如说过‘自从加入远坂家,就已经做好了放弃什么的准备,在魔术师家族中,追求普通家庭的幸福是无比难堪的’。

更遥远的过去,雁夜清楚远坂葵不是这样的人。

她被远坂时臣改变了。

她以家庭,还有远坂时臣为主。

为了所谓的魔道家族,甘愿牺牲对她来说非常重要,但绝对不能抛弃的东西。

正因为理解这样残酷的事实,雁夜才放弃了魔术师的身份,做一个普通人。

因为他觉得所谓的魔术师根本不配称之为人,比机器更加冷血,比野兽更加疯狂,为了所谓的魔术探索,连血亲都可以舍弃。

这样的存在,在他眼里,所有的魔术师都是人渣不如的畜生。

理解了这些,他不觉得魔术师是高傲优雅的,相反觉得继承魔术师之血的自己血脉非常肮脏。

而他最爱的女子,却滑稽可笑的落入了魔术师的世界,成为了远坂时臣的妻子。

这还真是讽刺呢。

如果早知道这样,他当初不应该就这样落败而去,哪怕是死,也要阻止远坂葵的愚蠢举动。

但现在说这种事为时已晚。

“值得吗?”

明知道魔术师的世界是扭曲的,悲观的,恶心的,但这个傻女人还是扑了进去,成为其中的牺牲品。

“什么?”

远坂葵不明白雁夜是什么意思。

“远坂时臣……那个男人真的那么优秀吗?值得你牺牲这么多吗?”

“你在说什么……雁夜?”

远坂葵语气生硬,带着一丝质问。

“小樱在间桐家经历了什么,你们根本不了解,如果不是那个男人出现,小樱的一生就会被你们自以为是的魔术师价值观毁掉。”

“如果不这么做,小樱就会被魔术协会的人带走,那只会加剧不幸。”

“说到底,还不是远坂时臣自己过于自信,还有无能了吗?”

“雁夜!”

远坂葵愤怒了。

没想到一向对自己温柔顺从的雁夜,会说出这样讽刺她丈夫的话语。

“如果他有能耐,就不会让凛和小樱分开,不会让小樱陷入那种绝望中,也不会惧怕魔术协会那些人。”

“你不明白魔术协会那些人的可怕,否则不应该说出这种蠢话。”

“一些猪狗不如的渣滓而已,师父杀徒弟,徒弟杀师父,父亲杀儿子,儿子杀父亲……为了探索魔术,可以六亲不认,这就是所谓魔术协会的魔术师价值观,哈哈,想想这些魔术师做的事情真是优秀,所以我这种废物一辈子都无法成为优秀的魔术师啊。对,我是个废物而已。”

雁夜左半边脸僵硬如死尸,只有右半边脸在笑着,笑出了眼泪,是极端的讽刺,表情诡异无比。

远坂葵脸色一白。

雁夜说的话是对的。

魔术师的价值观便是如此可怕。

他说的那种情况,在魔术师世界屡见不鲜。

就连远坂葵也无法保证,未来一旦丈夫和凛的道路背驰,他们父女会不会因此而自相残杀……这一点远坂葵无法保证。

只是想一想,就应该明白这个世界的魔术师价值观是何等扭曲。

他们所追求的事物,又是何等疯狂。

虽然不排除魔术师之中也有那种心善之辈,但大多数魔术师的价值观都非常危险,危险到亲人也是可以用来当做祭品的程度。

而在他们眼里,献祭亲人不过是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因此,做不到这一点的间桐雁夜,还真是魔术师之中的‘废物’。

不,他已经有了魔术师的觉悟。

他之前有想过杀死间桐脏砚这个虫子,所以,他的价值观也在慢慢转变。

这也是雁夜讽刺的地方。

最讨厌的道路,自己还是走上了。

这份悲哀和绝望,只有成为真正的魔术师之后,才能够体会到。

“雁夜……我不想和你在这边争辩,告诉我,凛在哪里?”

“……”

雁夜没有回答。

“求求你了,我已经失去了一个女儿,现在不能失去凛了……求求你,告诉我凛在哪里?”

上前抓住雁夜的衣袖,眼睛里闪动着柔弱和无助。

在没办法求助丈夫的情况下,她也只是个普通女人罢了。

“如果我要你呢?”

“!?”

远坂葵下意识退后一步,用不敢置信和恼怒的视线看向雁夜。

这个卑鄙的男人。

“为了凛……你什么都能牺牲吧?那么,试着背叛远坂时臣一次如何?如果做到了,我就告诉你凛在哪里。”

“雁夜——”

“怎么,做不到吗?”

宛如死者空洞的左眼睥睨的看着远坂葵。

犹如生者温柔的右眼爱慕的看着远坂葵。

或许在心中早已经死心,心中残留的情感也不再是爱,而是某种执念。

“我……”

愤怒无济于事。

眼前的雁夜非常陌生。

陌生到远坂葵已经快要不认识的地步。

明明一年前还是很温顺的人,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间桐家的魔术……魔术师便是这种存在吗?

一旦成为了魔术师,所谓的价值观便会发生天翻地覆一样的转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