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西时雨
“我回到一贤国国都的时候，武藏国的大名已被乱刀砍死，死无全尸。”
“没办法，我们只能接收武藏国，重写一贤国的版图。”
山神又深深叹口气，“我以为这件事就结束了，毕竟武藏国都没了，事实证明我低估这个时代底层百姓对安定的向往，低估各国大名的不得人心。”
“武藏国没了，我新的邻居，甲斐、相模、上总、下总、上野、下野，连信浓都有不少人拖家带口跑到我们国家来，要加入一贤国。”
“听说有一些郡县，看到武藏国的成功，正计划着连人带地投奔过来。想要复制武藏国，将整个国家都并入一贤国的辉煌成果。”
秦青：“……”
由比滨芽衣：“……”
小林清水：“牛逼。”
梦千年：“你这是有多得人心啊？”
“大概是因为现在全日本到处都是妖祸，各国的大名没能力，也不想花太多军力财力到对抗妖怪上，导致民不聊生。”山神说道，“唯有我们一贤国，一直在压制妖祸，给治下百姓一个安稳的环境。这一年多来，我们还给一些善良的愿意与人共处的，能肥田、驱虫、灭鼠、引水的妖怪，封为土地神和河神。又大力发展渔业，目前基本上没多少饿死的人。可能是这点对他国的百姓有吸引力吧。”
秦青：“能做到这点，确实有足够的吸引力。不过，山神你在册封诸神……莫非已经搞清楚高天原众神消失的原因了？”
“差不多吧。”山神点头，“我们的考古，考出不少的东西。”
他喝口茶润润嗓子，而后道：“我们找到一些神明留下的遗迹，那里面有一些相关记载，真相还是和时代树脱不开关系。”
“据记载，众神在研究时代树的时候，发现一个可怕的真相。”
“这里我首先要说一个事，高天原的神明，并没有自己的神国，他们也不懂怎么构筑神国。整个众神时代唯有一个神国，那便是高天原。”
“在遥远的过去，第一个神明发现了高天原，那是一个破败的世界。”
“那位神明认为高天原是来自更古老的过去，他继承过去的遗产，开始以高天原为根基，收集信仰，修复神国。”
“后面就是一个又一个的神明，进入高天原，一起共建神国。”
“这些人模仿神国原有的残缺秩序神链，以自己对世界规则的领悟理解，编织不同的秩序神链，无数神明一起，将高天原化作神界。”
“这是众神最辉煌的年代，人间是他们的信仰田，挥刀就能收割无数信仰。”
“直到他们发现高天原不是来自过去，而是来自近万年后的未来，是因为未知的原因，通过时代树，穿越到过去，被他们捡到。”
“这里面就有一个很恐怖的事实。”
“未来的高天原是一片破败的，没有任何生机，而他们这些神明的一切都寄托在高天原上。高天原破灭，代表着他们在未来全都死了。”
“那时的众神虽然恐惧，但还不至于绝望，万年时间还很遥远。”
“不过那时候，他们就有意识地寻找，让他们全体暴毙的原因，结果，还真让他们找到。和秦青你说的差不多，就是信仰的反噬。”
“众神发现，用不着等高天原破败，他们恐怕就被信仰、因果给弄死了。”
“最后的两百多年，众神疯狂自救，还剥离秩序神链，造出很多神器，想要以神器的力量，返还一些好处给普通人，减少因果反噬。”
“活着的人，他们能返还好处，减小因果，可那些死去的人就没办法了。”
“来自死去的、过去的人的因果报复才是最可怕最无解的。”
“众神一直在想办法挣扎求生，还有不少堕落成妖魔，一百年前的某一天，一种奇特的火焰从高天原燃起，众神在火焰中扭曲……这就是最后的记载了。”
“那些记录中，还留下一个进入高天原的方法，我们进去看过一眼，到处都是毫无理智的扭曲的怪物，不过实力不算很强，桔梗一箭就能清理一大片。”
“后来我们就有一个想法。”
“高天原和时代树有关联，挺诡异的，我们不敢要，但是并非不能利用。”
“我们打算把高天原清理出来，给妖怪用，变为妖界。”
由比滨芽衣眨了眨大眼睛，看着一脸正气的山神，吐槽道：“好阴险。”
“这主意不是我想出来的，是桔梗的一个妖怪朋友想的，女妖怪。”山神有点不好意思道，“虽然有点阴险，不过高天原破灭还有近万年，妖怪不跟高天原绑在一起，也不会随着高天原一起破灭，不算是太过恶毒。”
“以我们一贤国的情况，若是再不想办法解决妖怪横行的现状，估计武藏国的事情又将重演，可能还会举世皆敌，总不能让我和桔梗两人杀穿日本，一统三界吧？”
“所以我们打算把高天原中的怪物全部消灭，然后把相关资料全部销毁，再把人间大部分的妖怪都赶到高天原中。”
“妖怪这种东西，你就算将它杀了，人心的负面情绪还会孕育出新的。”
“杀之不绝。”
“不过把妖怪丢到高天原，他们就会源源不断地吸纳人间的负面情绪，作为他们的食物，这样人间就不会孕育出新的妖怪。”
“这样人和妖就分离开来，我们就不需要全天下地斩妖。”
“只要守住人间到高天原的大门就可以。”
“人间的妖怪大幅度减少，就不会有无数人要强加入我们一贤国，我们一贤国就可以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过过和平的日子。皆大欢喜。”
由比滨芽衣问：“将大部分妖怪赶到高天原……能做得到吗？”
“应该没问题，我们打算和几个妖族合作，相谈的结果还算不错。”山神说，“人间并非容不得妖怪，能和人类友好相处的，不被本能控制有理智的妖怪，还是可以留下的。把大部分的妖怪赶走，几个妖族重分地盘，对他们是有利的。”
秦青花了好一会儿，才把这么大的信息量消化，他说：“你们这是把时代树的工作抢了啊，亲自埋葬妖怪的时代。”
“……高天原和时代树有关，高天原化妖界，也算是时代树埋葬的吧？”
几人聊了一会儿，又看向莱桑德。
现在只剩下莱桑德和秦青没说了，按照以往的习惯，秦青负责收尾，那么下一个只能是莱桑德。他们发现莱桑德今天似乎一点都不活跃。
之前还算正常，只是安静了一点，没怎么说话，看起来还挺正常的，有时候还会给个笑容，还有“嗯，哦”之类的反应，这时候表情看起来却有些呆滞。
由比滨芽衣发现了不寻常，关心道：“莱桑德……发生什么事了吗？”
“事？啊，没有，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莱桑德摇摇头，若无其事道：“就是发生了一点小事，微不足道的并不值得投入什么精力的小事，已经过去了，没事。”
秦青看着莱桑德强作平静的表情，皱眉：“你这不像没事啊，跟我们有什么可隐瞒的？我们前世都是一个人，是自己。”
由比滨芽衣盯着莱桑德看了一会儿，“以我的分析，应该是莱桑德和阿尔托莉雅之间出问题了，而且是很大的问题。”
“莱桑德把阿尔托莉雅看作自己活着的意义，加上莱桑德的能力，肯定能满足她的吧，还会出什么问题？”小林清水问道。
莱桑德看了看大家，叹口气：“不是什么大事，真的，就是，就是我和阿尔托莉雅分手了。这是很正常的吧，初恋本来就很难走到一起，人各有志，小时候还不觉得，长大后发现彼此三观不合，就此分手，如此罢了。”
“分手了？”
“她亲口说的，她要继承王位，成为卡美洛的国王，不会和我结婚了。还说什么命运、使命之类的……既然出自她自己的意志，我尊重她的选择。”
卷二 : 162 先打死梅林，再挥刀砍向命运
由比滨芽衣：“你没事吧？”
“没事，能有什么事？她不跟我在一起，那就分手，多简单的事情。”
莱桑德故作随意地说了一句。
结果大家都没说话，只是用关切的眼神看着他。
许久后，莱桑德嘴角、眼下的肌肉群不受控制地动了动，眼微红，声音都带着些异样，终于向大家倾诉自己的情绪。
“我们一起十几年，一起练剑，一起冒险，一起走遍不列颠。这么多年了，都要结婚了，都商量好，再等两个月她满十六岁，我们就举行婚礼。她还说要给我生一群孩子。”
“我爸和艾克托爵士都同意了，凯还提前给我们祝福。”
“一切都很正常。”
“突然的，卡美洛的国王尤瑟就死了。”
“反正不知道怎么回事，那个传说中的魔法师梅林出现，所有骑士都跑到教堂墓园中，去拔什么石中剑来选取新的国王。”
“阿尔托莉雅出去一趟，回来就成‘亚瑟·潘多拉贡’了。”
由比滨芽衣都惊呆了：“卧槽？阿尔托莉雅是亚瑟王？亚瑟王之死？不是说亚瑟娶了妻子，还和自己的姐姐有私生子，还和私生子父子相残国家毁灭吗？亚瑟王怎么可能是个女人？还是你的青梅竹马？这不科学！”
“我不知道，反正就成那样了。”莱桑德握着拳头，“反正那天她回来，告诉我她成了王，有自己的命运，不能和我结婚。”
面对这样的情况，秦青他们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由比滨芽衣沉默好一会儿，“有了解过是什么情况吗？”
“我当然有想过，她是不是被什么魔法控制了，是不是被欺骗了，还是有什么苦衷。”莱桑德摇摇头，“以我的‘有不协者，吾必击之’观察过，没有找到不协调的地方，还问了她是不是有苦衷，问半天她只告诉我是命运，为了不列颠什么的。”
“既然她做出选择，我也没什么好留恋的。”
“我当场就跟她说‘那就分手吧，以后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你当你的王，我做我的剑客，不要再见面了，就当没认识过吧’。”
“我不是那种分手后还可以做朋友的好人，既然不见，就再也不见。”
“那时，我就决定了，要离开不列颠。家里五个孩子，不止我一个，我弟弟十三岁，都已经定亲，我亲自教的，他的天资不错，以后肯定有前途。”
“家里不需要我操心，我就想横穿欧亚大陆，回国看看，不列颠再见。”
说到这里，莱桑德又沉默了好一会儿，这才道：“她好像没料到我会说分手，她一向没心没肺的，第一次见到她露出那种难受痛苦的表情。”
“她说不能嫁给你，不就是要分手吗？”小林清水不解道。
莱桑德摊手：“是吧，我理解的没问题吧？她就是要分手啊，她要分手我都成全她了，没死缠着，没做出什么不成熟的事情，露出那表情算什么？神经病。”
他躺在草地上，看着悟道茶树树冠上那倒悬的银河，“其实，很早之前就有预兆了吧，她一个女孩，那么关心国家的事情，一直在向我请教怎么治国。”
“练武的时候，她也非常努力，好像有什么在逼着她一样。”
“不论是内息法，还是剑道，连枪法，她都很努力修行着。每天除了和我一起的时间外，就是在修行，整个人的生活就像是透明的一样。”
“或许这些年，她都在为这天做准备吧。阿尔托莉雅·潘多拉贡，亚瑟·潘多拉贡……呵，在别人眼里，她可一直都是男人。”
秦青：“那你现在……”
“暂时没走成。”莱桑德说话的情绪不高，手指折着地上的草，“那天我才收拾好行李，晚上就听说阿尔托莉雅从马背上摔下来，腿断了。”
秦青：“……”
“简直笑话，她会从马背上摔下来？要是不动用武道修为，我的骑术都比不过她，马在她身下就是个乖宝宝。而且就算摔了，以她那巨龙一样变态的身体素质，腿会折断？我宁愿相信地面被她给折断了。”莱桑德说着说着，又是叹口气，“结果一瞧，她腿真的断了，粉碎性骨折，右腿骨头断成五块，要是不及时治疗以她的恢复能力用不了几天骨头就要长歪了，成瘸子。一看伤势我就知道是她自己用拳头打的。”
由比滨芽衣微微一惊：“用拳头把自己腿骨打成五截，狠人啊。”
“她知道我能治。”莱桑德拔起草，又丢掉，将他手下面的那一块地皮都快拔秃了，“清水的医疗忍术虽然用不了，不过医学知识还是能用的，特别是骨科，我以前有几次帮领地里的人治疗过，她跟在我身边，知道我的医术。”
“你们说她是不是有病，都分手了，还搞这套？有什么意义？完全没意义啊！作为一个成年人肯定要为自己的选择……”莱桑德说到这里又卡住，几秒后若无其事地继续道，“虽然没成年，但阿尔托莉雅都十五岁的人了，做这种幼稚不理性的事情有意思吗？明明是她自己的选择，还哭。”
“她哭了？”
“额，没哭，但又不是完全没哭。”莱桑德叹气道，“我以前就跟她用了灵魂天赋，建立心灵通道。这些天，白天倒是没什么，就是晚上，睡觉之后，总能感觉到她在梦中那种，要哭又哭不出来的情绪，一直压抑着，烦死人。”
由比滨芽衣都茫然了，“不是，你们这……都这样了还能心心相印？她对你还是全心全意？还是没有保留地爱着你？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秦青也很懵逼：“所以她到底想要做什么？”
“我特么也想知道她到底要搞什么啊！”莱桑德莫名地恼怒起来，他站起来，对着树发飙，狠狠挥了几拳，重重踹几脚，“神经病，脑子有问题！妈的，我才把她右腿治好，回房收拾下行李的工夫，她又把自己左腿给打瘸了，死抱着我硬把我留下来有意思吗？打断自己的腿肿成个萝卜很好玩吗？我看她就是疯了，发癫了，神经病一个！”
梦千年：“莱桑德，冷静一点。”
“我很冷静，其实已经发泄过了，现在只是稍微有点情绪。”莱桑德又回来，坐下，冷笑道，“那个搞精神干扰的梦境怪物，那几天又来了，我怒气正没地方发呢，当场就把他砍死十几次。那家伙还想通过别人的梦境逃跑。”
“以为我还是曾经那个莱桑德？开玩笑，我直接用剑劈开梦境空间，追着他到别人的梦境中，连续杀穿几十个梦境，一个晚上把他杀了几百次。”
“看来在梦境中被我杀死，他也不是全无代价，没地方逃了，他就说什么早就跟阿尔托莉雅说过‘一旦拿起那把剑，直到最后你都将不再是人类，你会被所有的人类憎恨，并最终迎接悲惨的死亡’，还说这是阿尔托莉雅的命运，是她自己的选择，说阿尔托莉雅不想让我跟她一起毁灭之类的，还讲了什么拯救不列颠之类屁话。”
“妈的，那一刹那，我还真有点信了，阿尔托莉雅那笨蛋确实有可能做这种事，结果他趁我注意力被引开，偷溜了，简直跟老鼠一样滑溜。”
由比滨芽衣看着莱桑德的眼睛，“有没有一种可能，他说的是真的？”
“哼，关我屁事。”
秦青摸摸下巴，说：“莱桑德，你可能把真凶放跑了。”
莱桑德：“真凶？”
“对啊，阿尔托莉雅是跟你一起长大的吧，你们从小形影不离黏在一起，阿尔托莉雅除了你和家人，就没怎么和其他人接触吧，怎么就那么刻苦修炼，怎么会整天问你怎么治国？小孩子再怎么早慧，没人盯着逼着，也不会做到这种程度。”秦青缓缓说道，“很可能有这么一个人，在她幼年的时候，就一直在盯着她。但是，如果现实中有这么一个人，你肯定不会发觉不了，唯有可能……”
莱桑德：“你是说，梦境？”
“这件事，正常情况下你不会发现不了，你是被气昏头了。不管你嘴上再怎么说不在意，再怎么表达绝情，事实上你的心很乱，从开始到现在一直在发泄情绪，你的理性都被影响了。”秦青看着莱桑德，“在有这个猜想的情况下，我想你要找蛛丝马迹很容易吧，毕竟没人比你更熟悉阿尔托莉雅。”
莱桑德皱着眉头，沉思了好一会儿，“确实，这个打不死的梦境怪物很可能就是真凶，在阿尔托莉雅身上弄精神干扰的是他，我和阿尔托莉雅在一起后，上蹿下跳的也是他，必然是他在一直影响着阿尔托莉雅。”
秦青：“现在冷静下来了？那你再考虑下该怎么做。”
“该怎么做？哼，我想把那个梦境怪物打个半死，再用十八种刑罚把情报都逼供出来。妈的，什么狗东西，想把我玩弄于股掌之间是吧？”莱桑德咬牙切齿道，“可惜我没办法找到他的真身，梦境中就算杀他无数次，恐怕也只是让他付出一点代价，没办法让他生不如死。”
秦青：“既然如此，就增强实力吧，你是内息武道的开创者，在这条路上没人比你更有潜力，我们的武道经验，梦千年两百年对内息的研究，我所推演的几条内息武道的终极，都可以给你，应该能让你在剑道和内息之道上，双脚都踏入神话领域，成为当世神话。以你那技艺、意志能影响时空，能获得种种威能的特殊世界规则下，站立在神话领域的你，很可能会迎来质变。到时候找到那个梦境怪物，大概就不难了。”
说罢，大家一起帮忙，莱桑德再狂灌下几壶的悟道茶，秦青还主动让悟道茶树投下光辉辅助，果然，他剑道踏入十级，武道意志更是散发出一种光辉。
没什么地方比这个空间，更适合验证他的实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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