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乐羊
「一望无际的白云蓝天，单调无趣的绿色草地。那个桌子，椅子，茶杯里魔女的液体，以及，笑眯眯向他打招呼的伪物：“欢迎你，第二次参加魔女的茶会。”」
「“能够不止一次的参与魔女茶会，你的求知欲非常强烈誒，嗯嗯，不错，我真的很喜欢你这种人呢，果然，想要探索未知的心情的欲望的快乐，是无与伦比，是至高无上的享受吧。”」
「“艾姬多娜。”」
「没有理会这个女人像是突发恶疾一样的心情愉悦，比企谷八幡沉默片刻，他叹了口气，露出认输的表情，“我认输了，艾姬多娜。我输给你了。”」
「“喔？”」
「艾姬多娜挑了挑眉，笑吟吟地说：“你在说什么？”」
「恶劣。真的很恶劣。明明什么都一清二楚，可是就是想看他低头说明。在揶揄，在趁机报仇，报复他之前对她的态度。」
「“第一次，我勉强抵御住你的诱惑。第二次，我询问了你一些可有可无的问题，你回不回答我都无所谓。现在是第三次，我不得不承认…你真的很有诱惑力，我输了，输的心服口服，现在我想向你询问我必须要知道的疑惑。”」
「“所以，提出条件吧——要我付出什么代价，才能在离开这里后还能记住你，记住你告诉我的知识。”」
「没有。」
「比企谷八幡没有一丝一毫的不爽，他甚至已经做好了下跪请求的准备，如果艾姬多娜要这么戏弄他的话，他也可以照做。」
「兴致勃勃的艾姬多娜瘪了瘪嘴，她“喔…”了一下，忽然意兴阑珊。」
「“该说你是无聊呢还是无聊呢……明明是挺有趣的一个人，怎么一到我这里就变得这么无聊，简直无聊透顶，我真的是很讨厌啊，超级讨厌你这种态度的。所以说，要请求我的帮助的话，至少先把你这种无聊透顶的情况改变一下吧。”」
「“明明是拥有死亡回归的能力，明明是具备数之不尽的可能性，明明是仅此一个的珍稀素材，为什么要这么无聊，为什么要这么死板，为什么要这么固定，啊啊。”」
「“为了别人可以不在乎自己，为了别人要牺牲自己的什么都可以无所谓，如果你一直都抱着这种态度，那好不容易拥有的无穷无尽的未来可能性不就一下子缩小到肉眼可见的那么微小的几条，甚至是连终点和过程还没体验就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了吗？”」
「“我之前可是对你寄予厚望，对你抱有很大期待，对你很喜欢很喜欢的——可是，你让我失望了啊，比企谷八幡。”
「艾姬多娜的笑容敛起，她面无表情地看着比企谷八幡，下了一半的逐客令：“虽说你的欲望令我讶异，如果是这种无聊透顶的可能性的话，我对你没兴趣了啊。”」
「安静地倾听这个反复无常的魔女的数落和训斥，比企谷八幡微眯了眯眼，他明白了，他知道为什么之前艾姬多娜对自己那么好心了，他也知道自己察觉到的这个女人伪物的味道来源了。」
「“你是说，你已经看透我了，对我已经没有欲望了，是这个意思吗？”」
「艾姬多娜懒洋洋地端坐在椅子上，眼皮都不抬一下，“同样的话不要让我重复两遍，那很无聊，我对无聊的人已经是很讨厌了。”」
「“你读取了我的记忆，看见了我的行动，就自以为是的做出这种傲慢自大的揣测。是吗，原来如此。所谓的强欲魔女，就是这么无知的人啊。”」
「比企谷八幡是无聊的人吗？…也许吧，也许在进入侍奉部之前，他的未来正如艾姬多娜所说是一眼看得到终点的无聊透顶的故事。」
「但是，哪怕是抱着为了重视的人可以牺牲自己的心，这么顽固这么坚持，比企谷八幡可不认为眼前的这个女人就能把自己看透了。」
「艾姬多娜似乎起了些许兴趣，她看着慢慢靠近的男人，“你说什么？”」
「“我说，你应该料不到我会做这种事吧——艾姬多娜！”」
「“？…！！”」
「拥抱，索吻，双手在她的身上肆意的抚动，粗暴的家伙——彻彻底底超出她的意料的。」
「意料之外情理之外计算之外超出固有认知。」
「“唔，唔唔唔——”」
「有趣很有趣非常有趣超出常理的有趣有趣到了兴奋不已激情澎湃开心欢快震撼震惊惊讶惊喜最棒的礼物最好的素材最佳的契约对象。」
「“唔唔…”」
「你，是最有趣最广袤最有看不见的未来的…」
「啊啊，爱你，比企谷八幡。」
151.但是人,本来就是会改变的 中
“——？！”
高坂京介和高坂桐乃一个趔趄，险些头重脚轻的摔倒，他们两个用力揉了揉眼睛，可是，没有看错，不是错觉，全部都是真的。
“你在干嘛，你在干什么——你疯了吧比企谷八幡！”
高坂桐乃拨浪鼓似的摇着头，她迅速用双手遮住眼睛，愤怒，生气，气到快要爆炸了，只觉得先前对这个色狼的所有同情，怜悯和敬佩全部都喂了狗！
“亏我还觉得，啊啊啊——雷姆姐姐，艾米莉亚姐姐，雪之下姐姐…辜负了啊，你辜负了她们啊比企谷八幡，亏我还觉得世界上还有那么美好的爱情。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比企谷八幡，活该死那么多次！”
“桐乃，别说了！”
高坂京介酸涩地捂住妹妹的嘴巴，看着她对自己怒目而视，想一口气把比企谷八幡贬低，把比企谷八幡痛骂成最卑贱最无耻的小人，甚至可能觉得自己自己这个哥哥也是在助纣为虐，比起妹妹更偏帮一个外人，而且还是个人渣，是个渣男的外人。
他真的很替比企谷辛酸…痛，无与伦比的虐心。
咔嚓。
闺房里，四宫辉夜在连续见证了雷姆、雪之下和艾米莉亚对爱情的体现后，她就一直拿在手里，踌躇不决想给白银御行拨去电话的手机咔嚓一下掉在了地板上。
“…呐，你看见了吧，早坂，这不是错觉吧？”
“…是的，这是真的，辉夜小姐。”
没有被愤怒冲昏头脑，面面相觑之后的这对主仆，她们紧缩眉头，心情很沉重，沉默地看着比企谷八幡压倒艾姬多娜。
如果单看这一个画面的话，也许她们也很立刻认定这是在猥.亵，比企谷八幡是个人渣。
可是…只要稍微有一点判断力的人，只要不是嘴巴比脑子更快的人，无论是谁看得出来，人生第一次主动和女孩子接吻的比企谷八幡，他心中藏匿的无奈和决意，究竟抵达了怎样的高峰。
“真物。那是他一直以来都在寻找的…虽然我至今还不能真物到底是什么，可是用真心回报真心，恪守一份爱情，要对得起爱着自己的人，绝对是比企谷八幡的底线。”
“为了这条底线，他可以毅然决然的放弃初恋，为了这条底线，他愿意为雷姆守活寡。为了这条底线，他一直都在刻意和艾米莉亚拉开距离。”
“…可是，打破了。”
白银御行被震撼到头重脚轻，他一个趔趄，被妹妹扶住。
“他自己主动打破了这条底线…”
村庄里，村民们和拉姆雷姆都感觉好像有蚂蚁在身上攀爬，他们鸦雀无声，咽下唾液。
雷姆双手抱着肩膀，她突然感觉很冷，如坠冰窖的寒冷，“艾姬多娜对坚守自我，坚守底线的八幡不感兴趣，不肯给予帮助解惑，所以，所以…”
“为了艾米莉亚大人…为了拯救艾米莉亚大人…艾米莉亚大人的生命安全，艾米莉亚大人的心理健康，八幡哪一个都不想放弃，哪一个都要去拯救。”
“所以…他抛弃了自己。”
以前是抛弃他的生命安全，现在沦落到连他的心理健康都抛弃了。
对八幡这样的人而言，主动打破真物的底线意味着什么呢…不明白，很难明白。
可是，雷姆知道，那一定是很可怕，很恐怖，很难受，会让他恶心作呕到发抖，比起被猎肠者斩杀，被培提奇乌斯扭曲，被多兔啃食殆尽还要残酷的地狱。
“艾米莉亚…大人。”雷姆轻轻呢喃，咀嚼着这个名字。语气里带着颤音，有怜悯，以及…怨气。
一模一样的怨气，艾米莉亚对自己的怨气。那谷怨气就像一柄锤子，化作浓郁的愧疚，羞惭，还有漆黑的自责和懊悔，时时刻刻敲击着她的灵魂。
“……我，绝对不会再让这种事情了，绝对的绝对！”
昂然屹立在王都的银发女孩，艾米莉亚咬着下嘴唇，她的心绪是最杂乱最内疚的，“为了八幡，为了帕克，为了我。不管发生什么，都绝对不可以，不要像未来那样的逃避和恐惧，把所有责任都抛给八幡了！”
“很多，很多很多很多——那么多事情。如果我能够派上用场的话，如果我可以帮八幡分忧的话，如果我有实际作用的话，至少…至少不要拖累八幡！”
“…。”
便利店里，比企谷八幡非常罕见，几乎没有先例，完全是第一次地移开了眸光，他不想，不忍心，也不愿意看着这一段。
即使在穿越后那么多的痛苦里，这也是唯一一个让他做出这种反应的。
雪之下在他怀里，蹭了蹭这个满身伤痕的男人。雪之下是很懂的，她最懂这个男人对真物，对心灵上的底线有多看重…可是，即使如此。
“即使如此，你还是会过去的吧，比企谷君。”
无需回答。比企谷八幡从来都没有提起过要逃避这个未来，拒绝这个未来的想法。即便是沦落到这种地步，依然一如既往！
揪心，无与伦比的揪心。
远在卡尔斯滕宅邸的库珥修，远在合辛商会的安娜塔西亚，乃至于菲莉丝和由里乌斯。越是成熟的人，越是贴近比企谷八幡的人，就越会为他看似人渣的行径感到无与伦比的揪心。
“曾经嫉妒你，羡慕你，怜悯你，也有些喜欢你，艾米莉亚…但我如今，稍微有点敌视你，怨恨你了，艾米莉亚。”
库珥修犀利的眸光直视着未来那个愉悦不已，嗨到了最高点，欢乐到最极限的强欲魔女艾姬多娜，“杀了你，一定要杀了你。只有你是最必须死掉的人，艾姬多娜！”
“…那不是老师，碧翠丝。”
罗兹瓦尔宅邸的楼顶，微风吹拂，头发飘扬的罗兹瓦尔不再用他的小丑腔调说话。
“什么？”
贝蒂一愣，“那怎么可能不是母亲，虽然表现的很怪异，但是…不对，现在最重要的是他啊……啊！你说老师，你，你你你……罗兹、瓦尔？你…你……！？”
纷乱的贝蒂，她看着罗兹瓦尔，又看了看光幕，陷入了死寂的宕机之中。
152.但是人,本来就是会改变的 下
「散乱的头发，在惊讶和好奇之下爆发澎湃激情的羞红脸蛋，当接吻结束，比企谷八幡停止他的亵渎和冒犯的时候，看到的正是这样的艾姬多娜。」
「比企谷八幡心跳正常，面无表情，他连枪都没支楞起来，虽然做了这样的亲密接触，可是他一点兴趣都没有。他只是平静地看着还躺在草地上的那个魔女，轻声地说：“告诉我，艾姬多娜，你意外吗？”」
「“嗯~啊，意外，全部都是意外，意料不到，好奇，强欲，求知，啊啊……好棒，太棒了，你是最棒的，最有趣了，你最有趣了。嗯~是我狭隘了呢，待在这个坟墓四百年，我的思维已经开始固化了吗，唉唉，真令人难过。”」
「艾姬多娜嘿嘿地笑着，她求知欲爆炸的看着比企谷八幡。刚才无聊和厌恶的表情已经全部甩掉，仿佛那些挖苦和谩骂的话都不是她说的，换上了一副满意至极的妩媚表情，惊叹无比，对比企谷八幡不吝赞扬。」
「“艾米莉亚的重要性在我之上，这一点今天不会改变，明天也不会改变。但是，我会为她做到什么程度，你真的以为你就看透了吗？艾姬多娜，你太自大了。”」
「“是的，是的，我太自大了，嗯嗯。”艾姬多娜点着头，她仿佛是在安抚自己的孩子，此时此刻，她对比企谷八幡的耐心是前所未有的高。她真的是太高兴了。」
「“你早就彻底定型了，冥顽不灵，固执己见，有不能打破的底线，有清晰明朗的方向，无聊，无趣，看都不用看就能知道你的全部。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正是因为这样，正是因为如此，你才是最有趣的啊，比企谷八幡。”」
「艾姬多娜絮絮叨叨，她兴高采烈地笑着，好像一个得到新玩具的孩子，她牵住比企谷八幡的手掌，深情地凝望着他。」
「“有不能打破的底线，会不会打破底线什么时候可以打破要遇到什么情况才会打破，有无论如何都想要拯救的人，多久会想放弃遇到什么无法通过的困难才会一个人逃跑，坚强的内心，会被积累到多少层的内疚自责反感痛苦压倒——是的，是的，你很有趣，你根本就是全世界最有趣的素材。我要道歉喔，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啊，最爱你了，嘿嘿。”」
「艾姬多娜对他俏皮的眨了眨眼，拉起他的手，击掌为誓，“嗯嗯，我会帮你，我当然要帮你。虽然很讨厌她，不过看她受苦还是很愉快的，你也一起来吧，我会把她的过去播放给你看的。”」
「前后转变，态度天翻地覆的艾姬多娜，比企谷八幡没有一丝一毫的讶异…毕竟，伪物就是这样的啊。」
「只是。」
「真的很令人作呕，真的很想吐，真的很恶心。」
「只是。」
「“艾姬多娜。”」
「“诶？”」
「“对不起。谢谢你。”」
「“——诶？！”」
「艾姬多娜先是一愣，然后捧腹大笑，她笑得弯着腰。」
「“嗯嗯，我知道，我知道了，这也在意料之外，有意思，太有意思了。啊啊，真丢人啊，差点就错过你了。”」
「比企谷八幡并没有因为她的态度撤回自己的发言，坦白讲，他现在对艾姬多娜的好感比起之前两次见面时要高了很多。」
「虽然依旧是伪物，但是艾姬多娜愿意帮助他。不管是出于什么心态出于什么理由。」
「“艾姬多娜，要保留我的记忆的代价是什么？”」
「“誒，代价吗？”艾姬多娜顿住了，她似乎压根没考虑过这种东西，随后颇具趣味地笑了一下，“是呢，代价啊…嗯，你不许再对我的年龄多加置喙，如果非要说的话，必须要对艾米莉亚也一视同仁，如何呢？”」
「比企谷八幡愣住了。他宕机片刻，“所以其实，所谓的代价，根本不是强制性的等价交换？”」
「“真失礼啊，要是连代价都不能自由随心控制，我还当什么强欲魔女呢。代价，嗯，也只是‘代价’罢了，换一个词汇也可以哟，比如说，‘艾姬多娜的多娜茶’咩？”」
「“说真的，你——”比企谷八幡说到一半，闭上嘴，“好。就这个代价吧。”」
「艾姬多娜心情愉快，她阳光明媚的脸颊，这彰显着她似乎认为自己赚大了，“那么，你现在想知道呢？来，请说吧，我现在最喜欢你了，什么都可以告诉你喔，不用客气。”」
「“给我看看。”」
「比企谷八幡直截了当地说，“给我看看，我要看艾米莉亚在过去试炼里看见的内容，她看到了什么，全部、所有，我都要完完整整的看一遍。”」
「“…”艾姬多娜很明显的露出厌恶的表情，那种货真价实的讨厌，是真正发自肺腑的情绪，一提到艾米莉亚，她就很讨厌。“…呼，既然如此，好吧好吧，谁让我最喜欢你了呢。”」
「“反正看她受苦倒也不错，哎哟，这是约会吗？这是约会吧？嘻嘻。”」
「“来，跟我走吧，我带你去。”艾姬多娜的语气温柔至极，她双手膨出一群绿色的蝴蝶，刹那间泛起涟漪，贯起了试炼世界和魔女茶会之地的通道。」
「跟在她的身后，比企谷八幡大约过了三四秒才迈开脚步，这时候，已经把全部的负面情绪都藏在心间…那个积蓄了太多太多负面情绪的地方，什么时候会跳闸，他也不能肯定…但是至少，不是现在。」
「要开始了。冰结魔女，艾米莉亚的过去，在此揭晓。」
库珥修正襟危坐，她隐隐的有些期待，期待艾米莉亚的过去能让她对这个女人的观感拉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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