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镰刀小红帽
沈苍夜的眼神突变,敏捷地转身格挡住攻击,手腕一转,牢牢地攫住了对方的手。
紧接着,看清了偷袭他的人是谁,“晓歌?”
孤独的黎博利女孩抿着嘴,杀手的反应极快,她的腰部发力,猱身撞向他,将他迎面摁倒在地。
沈苍夜惊了惊,没有想着弄伤她,他不敢反抗,只能任由她推倒。
少女的刀压上了她的脖子,“该死的家伙,你们把人当工具一样使用,用完就扔,然后又捡回来,有意思吗!?”
“等等晓歌,你误会了!”
沈苍夜觉得非常棘手。
这个杀手女孩的戒备心太强了,他不想伤她,但若不动手,想要自保都有点麻烦——她根本不听人说话啊。
“晓歌,你冷静一点,我是从你脖子上的士兵牌得知的你的名字,也绝对没有想迫害你。”沈苍夜尽量加快语速,“我发现你自己一个人跑了,只是出于担心才来追你,一来你有矿石病,二来你可能没有食物,在荒野中也并不安全,你是我们救回的伤员,我总不能这样丢下你不管吧!”
黎博利女孩握刀的手略微松了松,语气却依旧是冷淡的,“与你无关,我死或者活,都与你无关。”
“好的好的,无关无关。”沈苍夜生怕自己说错了什么话又刺到她。
“你先放开我,我绝对不会攻击你的,好吧?要是我真的有敌意,我也犯不着等再等到这个时候,我会在你昏迷的时候就把你铐起来,不是吗?”沈苍夜一叠声道。
晓歌放开了他,但是视线还是十分警惕。
沈苍夜只好说:“你如果不愿意与我们一起走,我也不会逼你的,我给你带了一些简单的药物和干粮,放在这个包里了,你拿去吧……你自己走就注意安全,我不会再跟着你了。”
他把袋子放在地上,然后徐徐的往后退。
黎博利杀手瞟了一眼地上的袋子,又审视着他,目光依然戒备。
半晌,她说:“我不能要你的东西。”
依旧是那固执的语气。
“对不起,我没法给你与之相匹配的东西,不求回报的好意我很难接受,但是……”她犹豫了一下,又说,“但是请不用担心,我知道我自己的身体状况,我也能照顾好我自己。”
最后一句,已经是她最最有人情味的话,算是最对他担心的回应。
沈苍夜没办法,只能道:“保重。”
黎博利灰蓝色的瞳眸里默然凝视着他,不带一点情感。
沈苍夜退了两步,转身离去。
“谢谢你救我……但我,我不能和你们一起……”晓歌忽然说,“我不能……”
沈苍夜再回头,她已经消失在夜色中。
沈苍夜回到营地,看着晓歌离去的方向,只能无奈的摇头。
对方已经如此的警戒和戒备,再进一步只会让她更加反感。
方才接触的时候,他在晓歌身上留下了一个小小的法术,能在一定距离之内侦查到她的位置。
自己撞上门的小鸟,非得抓回罗德岛不可,绝不能让她给跑了。
1050.抓住那只小鸟
次日,罗德岛的干员们和火哨的安保队员驱车离开了峡谷,前往附近的镇子。
荒野之上,有一些无法进入移动城市的拾荒人,他们建起小镇,勉强在夹缝中生存。
罗德岛在附近的一处镇子上设有一个办事处,算是附近最大的办事处了。
办事处和安全屋的主要作用是给外勤人员进行补给,每隔一段时间,便会有从城市离开的干员将必要的补给送到。
沈苍夜和火哨他们商量,最后兵分两路,每人负责几处安全屋的补给,这样一来,也能节省时间和气力。
没多久,沈苍夜便把补给送到了。
抬起头看了看,烈日当空,今天的气温异常的高。
荒野的气温很特殊。
白天里人仿佛是置身于一个巨大的熔炉之中,身体里的血液在四十几多度的高温下似乎随时都会到达沸点,太阳下山时,没有植被覆盖的岩土地面很快被带走了温度,夜里的气温和白日里相比简直是大跳水。
沈苍夜将车锁好,拿上医疗箱,朝着城市的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
……
明明耀阳当空,晓歌却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暖意。
身体之内四处生长的矿石结晶在隐隐作痛,她的额头渗着冷汗,步伐也越来越慢了。
近来,病痛发作得越来越频繁,让她觉得自己死期临近。
……还有那些,没能完成的愿望,或许来不及去完成了。
她一步一步,走向街道尽头的一个废弃的小屋。
这是她选好的地方。
她的身体抖得像是筛糠,她不记得这段路走了多久了,她几乎感受不到双腿。
已经很近了。
凌晨来到这座小镇里,她就感觉到了身体的异状。
她找到了这个废弃的破屋,她买好了密封带,提前已经将屋子里的窗户封死。
再有两百米,走进去,把门锁上,封好门缝,躺下来。
不会有人无聊到闯进一间破旧的、废弃的小屋,她可以安心地去死,一点源石粉末也不会泄露出去,她会变成一团结晶,永远不被人发现。
自己也许命不久矣,但是……绝对不能连累其他人。
她强忍住全身疼痛带来的呕吐的冲动,继续迈步。
晓歌晃晃悠悠的进入了那一幢废弃的小屋,刚刚进门,身体一个不稳,倒在地上。
略一动作,便将颈上的银牌带出,叮当的一声落在她的眼前。
看着这一块小小的士兵牌,记忆如同洪流一样涌来。
她也曾经有美好的童年,她可以无忧无虑,每天在各种乐器中流连。
她活在父母的夸赞中,她活在音乐老师的夸奖中,找得到自己活着的意义,她想成为一个音乐家。
可是有一天,她的一切都被夺走了。
她颈上被系上了这一块代表她身份的银牌,她被逼着去残杀,去夺走别人的生命。
“我一开始就不应该活着。”
“我一开始就不应该存在。”
“我一开始……”
晓歌伸手去拿自己的口琴,简单拨弄一下后,一把明晃晃的小刀弹了出来。
血从她的口中、鼻中无意识地滴落,落在刀刃上。
红色的液体……和自己无数次任务里感到恶心的液体一样,这么多年来,从未改变。
她将刀刃抵在自己的咽喉。
只需向上挪动三厘米,她就能用她最熟悉的方式,结束自己悲惨的一生。
奇怪的求生欲在这个时候突兀地涌出来,少女丢下刀,瘫软的跪倒在地上。
委屈、疼痛、悲伤,一股脑的涌入大脑,全部以泪滴的形式展现。
身上的剧痛在加剧,混乱的思维将她包裹,她在恍惚间觉得,或许自己已经死了,又或许还剩了那么一口气在。
蓦然,小屋的门被推开。
一个人影走了进来。
晓歌惊讶的无以复加。
她下意识的想驱赶来者,想要告诉对方这里不安全。
可是做不到。
全身疼痛,痛得眼前充血,耳膜处震如擂鼓,鼻腔口腔盈满血腥味,几乎失去意识。
可当她看清来者,那难以言说的恐惧又再度涌上心头。
“是……你。”青灰色的琴鸟挣扎着道。
“是我。”对方的声音远得像是从天边飘来。
沈苍夜在她身边蹲下,打开了自己的医药箱,“巡逻人员发现了一名矿石病急性发作的患者,他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于是联系了罗德岛办事处,所以我来了……躺平下来,我给你做检查。”
晓歌无法发出声音,本能地蜷成一团,不住的颤抖。
忽然手上一凉,一支针管扎进了她的皮肤。
晓歌挣扎了一下,药品起效很快,她闭上眼睛昏睡了过去。
1051.创伤的余痕
“——嗯,是的,就是我们之前在峡谷遇上的那个黎博利姑娘。”
“她的矿石病急性发作,情况比较危险,我把她带回来了。”
“现在?还算稳定,暂时脱离生命危险了。”
声音似乎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晓歌听出来,是那个黑发男人的声音。
自幼学习音乐,她对音律一向敏感。
……他叫什么名字来着,沈苍夜,是这个名字吧。
沈苍夜最后说:“安赛尔,你和火哨先往钢铁萝卜城去吧,等她好些了,我再追你们。”
晓歌听到门关上,然后脚步声临近。
阳光很耀眼,一时之间她有点恍惚。
“晓歌,能听到吗?你醒了吗?”
青黑色的琴鸟抬起头,睁开眼睛。
沈苍夜坐到床边,语气还是很温和,给她讲述病情。
最后依然是重申,“罗德岛只是救治感染者的医疗机构,相信我,我们绝对不会害你,我们不是什么无良庇护所。”
晓歌努力地想动动手指,但是矿石病急性发作之后的巨大虚弱感,让她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没法正常的进食,沈苍夜只能煮了粥绞碎了喂给她。
幸而,罗德岛的办事处里设有临时的医疗点,各种设施还算齐全。
如此过了三天,晓歌的情况有所缓解。
沈苍夜在安全屋还有些事情要忙,至于晓歌,更多的时候,她只是安静的坐在窗边,静静的看着窗外,有时也低下头,写着东西,偶尔会出门一趟。
哪怕在沈苍夜给她换药或者给她送饭的时候,大多数情况下,他们也依旧是相互沉默,极少交流。
终于在第七天,沈苍夜推门进来,告诉晓歌,她的病情大体已经被控制住了,脱离危险,可以自由活动了。
晓歌看着他的眼睛,模模糊糊的记起,她险死还生的那一天,这个人一直握着她的手,直到做完整套的治疗。
流动的药物带来阵痛,让她断断续续地清醒,但被握着的手一直恒久温暖着,让她放松下来,困意席卷。
可是。
当她踏上旅途以来,她就决定了要孤身一人。
“我要走了。”晓歌开口道。
窗外阳光炽烈,即使透过厚重的玻璃,也能感受到来自天空的炎热。
然而她心头已经永远蒙上了阴霾。
“我会付清我的治疗费,然后,我希望能离开这里。”她说。
“你已经决定了吗?”沈苍夜轻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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