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倚楼夜听雨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发出了意义不明的笑声，似乎在他的眼中，被魔术师家族视为最珍贵的宝物也不过如此。
“如果只是虚数魔术的话，我只是刚刚有所涉猎，确实称不上精通。”
基尔什塔利亚点了点头，认同了米凯尔的评价，对于虚数魔术的钻研是米凯尔留个他的课业，他用了足足一周的时间，才完全领悟了虚数魔术的浅层知识。
要知道其他类别的魔术式他基本看一眼就能领悟，可见虚数魔术的复杂与困难程度。
“可是……”
狮子劫界离下意识的想要反驳，不过很快他就在米凯尔的笑容中乖乖地闭上了嘴。
“既然米凯尔大人都已经考虑这么周全了，那么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而且我还是蛮喜欢这个孩子的。”
他扭头看着一直捏着他衣角不放手的小樱，在心里深深地叹了口气，然后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那么远坂卿的意见呢？”
米凯尔又看向了远坂时臣，远坂时臣看了眼自己的妻子，略微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同意了这个提议。
小樱回到远坂家，魔术才能与素质被埋没是显而易见的事情。远坂家所传承的是宝石魔术，五百年前的远坂家先祖远坂永人更是得到了当今第二魔法使，魔道元帅，基修亚·泽尔里奇·修拜因奥古的指导，此后更是以其弟子自居。
不过基修亚在时钟塔是出了名的浪费天才，成为“泽尔里奇的弟子”这件事和“被搞成废人”几乎是同义的，远坂永人得幸于那平庸的资质，才成为那唯一无事的例外。
宝石魔术与凛的契合程度更高，甚至有可能完成那名为【宝石剑泽尔里奇】的大业，所以远坂家更不能将宝贵的资源浪费在樱的身上。
与其他的魔术流派不同，宝石魔术就是在赤裸裸的烧钱，远坂时臣虽然尽力用自己的研究成果去赚钱，但也只不过能勉强让家里有所富余。
作为母亲的远坂葵虽然很想将小樱留在身边，就做一个普通人，不去接触魔术也好，但既然一家之主远坂时臣已经做出了决定，身为传统大和抚子的她也就没有再说其他的话，只是无声的流着眼泪。
“那么小樱这个孩子今后就拜托给您了。”
远坂时臣紧紧地握住了狮子劫界离的手，这个结果在他的预计中再好不过了，就算那位君主·阿尼姆斯菲亚看中了小樱那罕见的虚数属性，想要把她作为收藏品，自己也无法去反抗。
“放心吧，远坂家主，还有夫人，我会把小樱当成我的亲生女儿一样去看待，绝对不会让别人再欺负她。”
狮子劫界离诚恳的说道，在此之前谁能想到自己只是参加一场圣杯战争，就光速上岗成为父亲了，他只能将这一切归于世事无常。
他忽然感受到了沉甸甸地担子压在了自己的身上，就连那心中的空缺也有被些许弥补，或者这就是当上父亲的感觉？不得不说还真是奇妙呢。
只不过这一次，绝对不会再发生那样的悲剧了。
第291章 米凯尔与言峰绮礼
言峰绮礼站在一片纯白之中，他茫然地打量着四周，除了他自己以外，再也不见任何的存在。
【这里就是主的天堂吗？】
作为信徒的他脑海里首先浮现出的就是这个想法，不过很快就给他打消掉了。他这样的罪人，怎么可能会上到天堂呢，下地狱倒还有很大可能。
虽然不确定这里是什么地方，不过言峰绮礼唯一能确定的就是自己已经被卫宫切嗣杀死了，也就是说人死之后都会来到这里？
他茫然地向前走着，不知道走了多远，也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视野所及之处尽皆是一片纯白，没有丝毫的改变。
言峰绮礼只是这样走着，并没有在意这些，直到他看到了远方模糊的黑点。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那黑点愈发地清晰了，纯白的四周逐渐被染上了一抹颜色，不知不觉中他发现自己居然漫步在城市的繁华大街上，身边的行人与他插肩而过，每个人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情。
言峰绮礼伸出了手，他的手臂就这样穿过了路过行人的身体，就像被打碎的影子一样，完全没有受到任何的阻碍，那个行人也没有任何感觉。
他收回了手，就这样随着人流穿过了大街，仿佛被封印在时间中的幽灵，不过他并没有在意这些，因为他的目的地并不在这里。
来到了大街的对面，言峰绮礼停下了脚步，这是一家中华料理店，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他本能的感觉似乎有着什么在呼唤着他。
略微犹豫了一下，他走上前去推开了门。
“欢迎光临。”
伴随着风铃的响声，男人慵懒的声音响起，言峰绮礼看向了那个身着厨师装的男人，当看清了他的脸后，瞳孔下意的缩了起来。
他在教会的机密资料中看过眼前这个男人的信息，那还是在得知了他宣布参加圣杯战争以前，每一名代行者应该都看过那份资料。
“死徒第二十祖【愚者】，米凯尔·斯特凡·阿尼姆斯菲亚，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言峰绮礼低沉地声音问道，下意识想要掏出自己随身携带的武器，不过他却意外地摸了个空。
没有黑键也无所谓，对于自己近战的能力，他也很有信心。
“啊咧，这还真是个奇怪的问题呢，应该是为什么你会在这里才对吧。”
米凯尔摆了摆手，丝毫没有在意言峰绮礼的敌意，如果说代行者见到了死徒没有敌意才是奇怪的事情，在教会的洗脑宣传中，死徒早就是无恶不作的存在了。
当然也不排除确实有些死徒就是这样的。
“我在这里，难道不是因为我死掉了吗？”
虽然见到米凯尔并没有攻击他的意思，但言峰绮礼依旧没有放松警惕，继续问道。
“那么这里究竟是哪里？”
“这个问题很重要吗？”
面对米凯尔的反问，言峰绮礼沉默了，这里究竟是哪真的很重要吗？
“好了，不说这些毫无营养的问题了，作为本店的第一名顾客，言峰绮礼先生，你有兴趣品尝本店的招牌菜吗？”
“招牌菜？”
言峰绮礼有些摸不到，虽然不清楚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但想必与眼前的米凯尔脱离不开干系，自己只需要见招拆招就好。
“就是正宗的麻婆豆腐哒。”
米凯尔的手中忽然出现了一盘热气腾腾的，色泽鲜亮的麻婆豆腐，嗅着那弥漫开来的香味，言峰绮礼顿时生出了兴趣。
不知是何时，他疯狂的迷恋上了这道来自于东方的料理，虽然没有开始品尝，但他已经下意识的吞咽口水了，毫无疑问，面前的这盘麻婆豆腐会给他到来绝对不同的体验。
“那么，我开动了。”
他虔诚地夹起了一块麻婆豆腐，小心翼翼地放在口中品尝，就像朝圣的圣徒，然后……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言峰绮礼感受着口中那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美味，这正是他所苦苦追寻的正宗麻婆豆腐，他的手摸了下自己的脸庞，指尖上一片潮湿。
【自己这是流泪了吗……】
“既然被麻婆豆腐感动到哭了，看来我的厨艺还是很不错的嘛。”
米凯尔看着言峰绮礼的表现，点了点头，似乎对这个结果并不是很意外。
“为什么我会在麻婆豆腐之中品尝到苦涩呢？”
言峰绮礼不解的看着盘中的麻婆豆腐，然后又吃了一块，仔细的品味着，明明是辣的不假，但那一抹苦涩才是让自己落泪的原因。
“因为那一抹苦涩就是你的人生啊，言峰绮礼。不懂爱的人，自然不会知晓什么是幸福，这就是世界对你的爱。”
“这是……爱？”
“没错，因为爱就是最大的诅咒啊。”
米凯尔的声音萦绕在言峰绮礼的耳边，即便他不想去听这些话，但这些话直接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当他不得不去听。
“其实，我很中意你，绮礼。”
不知不觉间，米凯尔做了和吉尔伽美什一样的事情，那就是给言峰绮礼洗洗脑，帮助他走出自己的迷惘。
吉尔伽美什是为了愉悦，而他自然也不例外，在他看来言峰绮礼与卫宫切嗣的决斗未免太无聊了些，根本称不上旗鼓相当的对手，而他所在意的，除了公平之外，就只有公平了。
言峰绮礼默默地品尝着麻婆豆腐，对于米凯尔的话不置可否。
“你认为自己是缺陷的吗？”
“难道我不是有缺陷的吗？”
言峰绮礼停了下来，注视着米凯尔的双眼。
“你当然是有缺陷的，但那又如何，人类的本质就是有缺陷的生物，如果人类变得完美无瑕，那么人也就不再是人类了。”
“人类……都是有缺陷的吗？”
言峰绮礼眉头微皱，咀嚼着米凯尔的话语，他很想反驳，但是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所以不要因为自己的缺陷而感觉羞愧，每个人都是有价值的，即便是那些垃圾一样的存在。”
米凯尔的手中忽然出现了一摞硬币，他摊开手掌，将这些硬币展示给言峰绮礼。
“在我这里，每个人都是其中的一枚硬币，只不过有些的价值高些，就像是金币，银币，有些人的价值低一些，就像游戏币和纪念币，但即便是纪念币你也不能完全否定它的价值不是？”
“但话又说回来，价值高的硬币会得到更多的偏爱也是正常的事情，绮礼你啊，在我的心中就是一枚有着高价值的硬币哦。”
第292章 Fate
“这是我的荣幸吗？”
“难道这还不算吗，这是我对你的偏爱啊。”
米凯尔手中的各式硬币就像泡沫一样消失不见，仅仅只剩下一枚金闪闪的钱币。
“那么，你要接受我的偏爱吗？”
他的手掌放在了言峰绮礼的面前，硬币反射着奇异的光芒，就像沉睡在尼伯龙根的黄金，美丽、闪耀却又有着危险。
言峰绮礼盯着那枚硬币，看起来就像是在思考，又似乎什么也没有想，过来好久，他才慢慢的伸出手去，将那枚硬币抓了起来。
然后，他眼前的光景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崩坏的天空，永不燃尽的火焰，残破的建筑就像死去的巨人尸骸一样，升腾的黑烟甚至将太阳的光芒都遮蔽，只剩下血色的光晕。
脚下是死掉的人，无论男女老幼，无数种死法就这样展示在了他的眼前，偶尔还能看到还在苟活着的人，迷茫的徘徊在这燃尽的大地上，麻木的等待着世界的终结。
嗅着那混合起来的腐臭味道，听着那随风传入耳的惨叫声，言峰绮礼的心脏忽然剧烈的跳动的起来，他不禁伸手摁住了自己的胸膛，他能感觉到似乎有着什么正在苏醒。
他看着血泊中自己的面容，那是何等狰狞扭曲的表情，看起来就像是在笑。
“这种世界，难道破灭和叹息……能令我愉快吗？”
虽然是反问，但言峰绮礼能清晰地感受那份从内心深处迸发的强烈情感，这一次他再也无法将其压制下去，他终于明白了自己的根源。
万物崩坏如此之美，痛苦的人们如此可爱，耳边的惨叫声如此大快人心，烧焦的遗骸如此可笑。
“哈哈哈哈——！”
无法克制到达沸点的感情，言峰绮礼绝望地笑了起来。
无论再怎么自欺欺人，但当虚饰的面纱被掀开，他再也无视自己的罪恶，这里就是地狱，而自己就是地狱中最凶恶的魔鬼。
“这到底算是什么？我又算什么？！”
言峰绮礼几近乎癫狂，心中因为吉尔伽美什而摇摇欲坠的坚持彻底崩塌，他从没有感觉到自己如此真实的活着。
“为什么这样扭曲？为什么这样污秽？我真的是言峰璃正的后代？哈哈哈哈，不可能！这不可能！这算什么！？难道说我的父亲居然能生出一条狗吗？！”
“怎么可能呢，人和人是不能生出来狗的。”
“哈哈哈，这个笑话并不好笑。”
言峰绮礼大口呼吸着，努力的平复自己的情绪，那那扭曲的笑容依旧留在他的脸上，他笑着擦拭了眼角的泪水，几乎笑到筋疲力尽。
“这并不是笑话，你只是还没有发觉你存在的意义罢了。”
米凯尔伸出手指，指了指言峰绮礼胸膛的位置。
“你这里是空的，所以你想要将它填满，你要学会理解自己，作为作为恶人的你也有资格为人所爱与爱人。”
“怎么可能……”
“嘘——”
米凯尔将手指竖在了自己的唇上前，
“不要着急去反对，你天生就是恶之化身，但你知道什么才是【恶】吗？世俗的恶能让人感到愉悦，但也只不过是虚假的满足罢了，你要去寻找【恶】的意义啊，那个才是能真正填满你空虚的东西。”
“恶也会有意义吗？”
言峰绮礼无法理解，这与他坚信不疑二十年的人生背道而驰，那称赞善良的珍贵，歌颂神圣的美丽，统统化为了齑粉。
“那就要你自己去探索了，好了，你也该从梦里醒过来了。”
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响指，所有的一切瞬间分崩离析，言峰绮礼还想要说些什么，结果被那无尽的纯白所淹没。
………
“唔……”
言峰绮礼睁开眼睛，外面的天已经亮了起来，他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在自己的记忆中，自己的脑袋应该是被卫宫切嗣爆掉了才是。
身上的法衣也是破破烂烂的，不过身上并没有伤痕，仿佛昨晚发生的一切就像是在做梦一样，不过周围的一片狼藉可以证明他并没有臆想，而是真正发生过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