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十六镜梦
第14章 赤红的双目，希望的战士
被时间停止，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以不同世界的受害者，诸如车毁人亡最无用替身使者、被绝版的心跳危机、张口闭眼沙漏男为例，都可以证明……被时停的人其实是没有任何感觉的。
事实也确实如此，当库莱伊释放了永恒时间停止之后，整个宇宙范围的一切都陷入了停滞状态。时间作为世界最为重要的组成要素之一，绝大多数的人在失去了时间的概念之后，都只会陷入『永恒的一瞬』，没有开始，没有终结，就那么安详地……堕入与死亡无异的境地。
对于活着且有自由的意识的生命来说，这甚至比死亡更加可怕。因为你甚至无法意识到，自己已经身处深渊，而且无法逃离了……
不过对此刻的野乃花来说，稍稍有点不同。
即使陷入这无间的地狱，连动弹手指也做不到，但此刻的她却还有着自己的意识。被剥夺了身体的操控权，全身都无法动弹，甚至是眼前都只能看到一片漆黑……在这永恒的刹那中，少女最后的记忆是那个即使是在时间停止的灰色境界之中也依旧一身显目的白衣，面带微笑的男人脸上的喜悦与满足。
愤怒吗？
是的，面对这样不知所谓的男人，少女感觉到了愤怒。
野乃花是个温柔、善良的女孩，从小到大，她一直都是他人眼中的开心果，充满元气、乐观向上的好孩子。可是现在，只有这一刻，她不想去压制自己内心的怒火……就因为这个蹂躏了自己的世界、欺辱了自己的同伴，还践踏了自己的梦想的男人。
她怎么能不愤怒？乔治·库莱伊所说的每一句话，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对她们至今为止的努力的否定。如果相信了他所描绘的那个世界的话，她们这些Precure的战斗有什么意义？那些被她们所拯救的人们露出的真心的微笑，就要被他所抹去……她爱的家人、她珍惜的友人、那些有着一面之缘却记忆深刻的人们，都将永远地停滞在这个『永恒不幸』的世界之中。
也许最后能够获得幸福的，只有真切地期望着这一切到来的乔治·库莱伊自己吧。
在这没有时间的概念的无尽黑暗之中，以灵魂的具象只身一人站在暗的最深处，感到些许孤独的少女的心绪忽然平静了下来。
花缓缓坐了下来，双手抱住膝盖，抬头望向那一望无垠的深邃漆黑。
泪水在她的面孔上滑落，留下清晰的泪痕，映照得女孩此刻的模样愈发地单薄，不起眼，让她有种回到了自己最不堪回首，被所有人所排斥的那段时间之中。
原来灵魂什么的也是可以流泪的？还是说，现在自己只是以意识存在，就像是在艾伯鲁特附身的那段时间，以这种模样寄居于那个精神世界的小屋一般，所以自己才得以在这一刻保持清醒？
「不甘？」
是的，没有人会甘心失败的吧？但连光之心都被摧毁，现在自己又还能做些什么？
「痛苦？」
是的，无法保护伙伴，眼睁睁地看着她们在自己面前受伤，哭泣……真的很让人难受。
「害怕？」
是的，但是并不是害怕牺牲，而是害怕就这么失去自己宝贵的同伴，珍视的一切……创造了至今为止的『野乃花』的那些宝贵的东西，如果就在这里失落的话，那么她自己又有什么存在的意义呢？
「还能战斗吗？」
花猛地瞪大了双眼。
最后那句疑问……不是她自己的想象，而是她听到的！
少女忽然感到自己的双臂传来一阵刺痛，绚烂而美丽的红色双色的线条自她的掌心开始，如生长的藤蔓一般地蔓延，很快便占据了所有她能够看到的位置。思绪宛如潮涌，记忆不断地浮现，不知为何，她想起自己失去了变身的力量的那段时间，回忆起了……自己与艾伯鲁特『牵绊』真正的开始。
主人精神的变化，也为这片黑暗的世界带来了转变。闪烁如星辰般的光辉在花的面前不断地流动着，勾勒出了熟悉的景象，将她自身的记忆以复写的模式再一次播放。以第三人称的视角走在这自己曾经的记忆片段之中，她忽然看到了那个熟悉的白发青年，还有坐在他面前的那显得有些羞怯的粉发少女。
她想起了来，这是她在失去Precure的力量无法变身之后与他见面的甜品店，出现在她眼前的真是她自己和艾伯鲁特两人。
不知为什么，现在重新看到那个时候嗫嗫嚅嚅的自己，花忽然觉得有些开心想笑。明明应该是不久之前发生的事情，但现在想来却又像是过了很长的一段时间……她看着那个坐在记忆中的自己面前的白发青年，嘴角抿起，眼眶微微湿润。
看着记忆之中显得格外青涩的自己，却听不到交谈的声音，不过她早已经想起了那一场会面每一个细节，想起了他们之间所说的每一句话，回想起了自己最初获得他的力量的那个瞬间，记住了握住他的手掌的触感……
当这一段回忆结束，记忆的世界忽然破碎，世界又重新回到一片黑暗的模样，但她却已经不再是孤零零地一个人坐在地上。粉发的少女挺直了腰杆，摸了摸自己额角那因为自己的不成熟而剪的参差不齐的刘海，低着头，露出一个歉意的笑容。
「你是为什么才战斗的呢？」
熟悉的声音再一次耳畔响起，花昂起头，用力地擦了擦脸上的泪水，伸手放在了自己的心口。
真是……绕了好远的路啊。原来，你一直都与我同在。
这个黑暗的世界，在她视线所及之处忽然亮起了些许的光芒，五彩斑斓的花瓣从天空飘落，名为野乃花的少女伸手握住了两片落在她掌心的花瓣，一片是温润的粉色，一片是鲜烈的红色，表情坚定起来，低声自语道：
“和我一起战斗吧……艾伯鲁特！”
……
……
（BGM：仮面ライダークウガ!——假面骑士空我OP1）
灰色的世界之中，库莱伊缓缓地从半空之中落下。
在这寂静的世界中，只有他的脚步声清晰可见。他轻轻的一挥手中的书本，两道光线边落在了博士和帕普露的身上，他们身上的灰色顿时消散不见。
如从噩梦之中惊醒一般，帕普露满头冷汗地大口喘息着从地上坐起，看着眼前这个灰白色的世界，眼中闪过一丝惊惧。特劳姆博士并未如她这般不适，只是轻轻活动了一下手腕，抱着露露看向正在走向野乃花的库莱伊，开口问道，“社长，完成了吗？”
库莱伊在粉发少女的面前站定，俯下身，面带微笑地向着她的脸颊伸出手掌，“已经完成了，这个世界的时间已经停滞，这就是我所期望的永恒的幸福……”
特劳姆却只是压了压帽檐，并未附和他的这句话。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他淡紫色的眼眸望向那个被束缚着的女孩，嘴角无声地勾起了一丝弧度。
眼见着库莱伊的手指就要触碰到女孩的脸颊，但忽然间，一声清晰的碎裂声响起。那些凝固在粉发少女身上的灰色忽然流水一般地消散，花蓦然瞪大了自己的双眼，扯碎了那束缚着她右腕的黑色光带，在库莱伊的愕然中，一拳打开了他向自己伸来的手掌！
踉跄地向后走了两步，库莱伊难以置信地睁大了双眼，“这……怎么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的，黑暗明日社的社长，乔治·库莱伊。”
另一只手用力，扯碎了那束缚着自己的左腕的黑色光带，花缓缓的从地上站起，面色认真，“我要……打倒你，拯救大家！”
她此刻的模样狼狈无比，即使双手得到了解放，但依旧还有数根锁链束缚在她的身上，可看着女孩那熠熠生辉的双眼，站在库莱伊身后的特劳姆博士却分明看到了一个无畏而强大的战士，无声地低笑起来。
愕然之后的库莱伊很快反应过来，在此刻的野乃花的身上他并未感觉到明日能量，眉头微皱，“是因为我刚刚放松了警惕，这才被她挣脱了束缚吗……未来水晶还在我的手中，她不可能有力量反抗时间停止的力量才是。”
但现在，野乃花却确确实实地脱离了时间停止的影响，站在了他的面前。
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要做什么？”看着眼前的粉发少女，库莱伊皱眉道。
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腕，花长出一口气，双目在陷入时停状态的同伴身上一扫而过，随即紧紧地盯在了库莱伊的双目，肃然地开口道，“我不想再看到朋友受伤，看到那些被你们伤害的人流泪了，我想要让大家都有微笑！”
“我就是为了这个才一直战斗下去的！”
她话音刚落，库莱伊的身上陡然涌现出一股庞大的黑暗之力，那些束缚着她的身体的锁链猛地用力，又一次强行地将她的膝盖压倒在了地面。这个男人将之前被他捏碎的光之心的碎片摄来，丢在了那挣扎着想要重新站起来的粉发少女面前，“现在你已经没有了Precure的力量了，你又能做得了什么？”
库莱伊一双暗紫色的眼眸眯起，“这个世界的时间已经陷入了停滞，永远的幸福已经到来。花，和我一起生活下去吧……这是我为你而寻找的幸福啊！”
“闭嘴啊！”
罕有地怒吼出声，野乃花一拳砸在地上，白皙的皮肤在坚硬的土石的碰撞下绽出一道道的血口，染红了面前的那一小块地面。在拳头传来的痛苦之中，少女缓缓地呼出了一口气，双眼逐渐变得鲜红，隐约能够在眼眸深处看到红与蓝色的微光，“我所要的幸福，才不是你说的这种东西。”
“即使没有Precure的力量，我也还能战斗……就凭这份与他相遇、一同走到此处的力量。”
自那个男人离开之后就变得沉寂下去的星云之力重新开始变得活跃，少女的身躯之中所隐藏着的来自异界神明的因子正在沸腾……她已经明白了，即使艾伯鲁特不在自己的身边，他也依旧与她同在。
所以，那就继续战斗吧。
如今的她正是为了这样的事才存在的。
赤色的火焰般的能量在从她娇小的身躯之中透出，缠绕在昂首挺立的少女的身躯之上，不知不觉中，少女披肩的短发在这力量的催生中长至后背，前所未有的力量自身躯之中涌现，束缚着她身体的锁链在这星云的火焰下，寸寸断裂，被蒸发为无形的雾气。
失去了未来水晶之后变得暗淡的满心拳套在星云之力的催发下，重新回到了流光溢彩的模样，映照得女孩的面容愈发明艳动人，犹如盛开的花朵。在这看不到任何的希望，覆盖了整个世界的灰白面前，花没有丝毫的畏惧，坚定地踏出了一步，迎向那充斥着眼前的一切的黑暗。
没有恐惧，没有苦痛……就没有任何畏惧。
即使此刻的敌人依旧如强大得难以匹敌，看不到半点胜利的希望，但笼罩在星云之光中，此刻少女那娇小的身体竟是显得高大起来。
凝视着自己的右腕，任由星云的光辉满溢自己的身体，名为野乃花的少女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气，赤红的眼眸之中仿佛倒映着自己即将前进的道路。
布满荆棘，看不到希望……又如何？
他问过，如果知道前路布满艰难险阻，甚至可能死去，她是否还要选择继续前进？
她当时的答案是肯定的。
「现在我的答案也依旧相同，艾伯鲁特。」
“拥抱闪耀的未来……Cure Yell、野乃花！见参！”
——就让我来成为那个希望。
……
……
pS：关于本章花所见到的那个画面，具体参考卷一的六十七章“我可以成为你的力量”。
不用觉得奇怪，艾伯鲁特影响下的花确实是类似五代的性格。
另外，虽然艾伯鲁特本人确实很屑，但他对花的确很像是一条。
pS2：按照昨天的书友们的打赏和刀片，今天还有一章加更。
第15章 我没有来晚吧？
能够预知未来的走向这种能力，的确很容易让人产生傲慢。
而当自己所确信的未来被打破的时候，看着那与自己所看到的未来不同的走向，会产生什么样的感觉？
库莱伊的心情有些复杂，有着些许因为自己完全的计划被打破的恼怒，也有看着眼前的少女的如此出色的喜悦……但看到她那一双赤色的眼眸，他还是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野乃花的未来水晶就在他的手中，连光之心也已经被他摧毁，所以他现在从她身上感觉到的那种凌厉的气息绝对不是属于Precure的明日能量，更不是黑暗明日社所操控的暴躁能量，而是一种浩瀚深邃，却危险至极的力量。
不是明日能量，不是Precure，那就是那个男人给她的力量了？
回想起了那个打乱了他的计划的白色骑士，库莱伊的心中升起些许的烦躁，眼下又是一个超出他的预料的展开。对任何一个有着周密的计划的人来说，『意外』都是他们最讨厌的东西。
按照他的期望，现在一切已经成为了定局，根本不会有这种横生枝节的事情发生才是。
手中的书页飞速翻动起来，库莱伊面色微沉，飞回半空中与现在的野乃花拉开距离的，手掌一挥，“既然这样的话，那就让我把这一切纠正，回到正轨吧！”
漆黑的波动自他的身后扩散，在空气荡漾出清晰的波纹，漆黑的光柱从波纹的正中心爆射而出，发出一声声尖锐的啸鸣。
比不得之前一招粉碎了辉木誉的防御，将她和纱绫一同逼至绝境的必杀一击，这些光柱都只有小臂粗细，落点也都只是指向眼前少女的手臂或是腿部，显然抱着的只是让她失去战斗力的打算。
但他这样的行为，未免也太小看现在的花了。
扭转起来，避开这些攻击！
花双瞳紧缩，右手一巴掌甩出，满心拳套手背上覆盖着星云之力顿时将一道迎面而来的光柱打散。在这个瞬间，她的脚下同时划出一道精妙的弧线，娇小的身体一个扭转，避开了剩下的三道指向其他的位置的攻击，从那攻击的狭缝之中挣得了半分的喘息时间。
踏步，前进！
每一次迈步，都在大地上留下一道道的清晰的印痕，土地开裂，迸发出远远超越了如今她这瘦弱的身姿的力量。避开了库莱伊的攻击，短距离的爆发下，现在的野乃花的速度甚至比自己光美变身的时候要来得更快，更加猛烈！
与明日能量不同，有着淡淡的冰冷感觉却充满了生机的力量在血液之中流淌，越是使用这份来自艾伯鲁特的力量，她的感觉就越是雀跃，仿佛心灵正在向着更加广袤的方向延伸，原本束缚自己的桎梏不断地被打破、超越——越发地远离人类。
但她却只觉得喜悦。
加速跳动的心脏让女孩的面颊一片晕红，赤红的双目之中流动着血液一般的光芒，一头粉色的发丝在疾驰之中向后飞扬。她依旧是那个娇小的女孩，但是此刻行动起来却充满了别样的力量感，倾听着自己身体之内传来的呼唤、来自血液的共鸣，花不自觉的露出了笑容。
那熟悉的感觉，指引前路的星光。
「啊，原来你一直与我同在……就在我的身边。」
右手并拢如刀，美丽而危险的星云之力在右腕上凝聚成一道薄如蝉翼的光刃，野乃花双目一凝，对准库莱伊的胸口，倾力地隔空斩下！
手刀落下的瞬间，星云之力凝聚的光刃如剑气一般地飞出，转瞬之间便跨越了二者之间并不算长的距离，来到库莱伊面前，清冷的光芒映照得这个男人的面色异常的苍白。
库莱伊冷哼一声，空余的右手一掌挥下，黑暗波动自然而然地缠绕在他的掌上，像是打碎一块玻璃般地粉碎了袭来的星光剑气。
但在他被阻碍的这短短的刹那，并未追击的花已经突进到了特劳姆博士的面前。
一声刺耳的鞋底与泥沙的摩擦声响起，花一个转身，带着满心拳套的右拳便已经轰向了博士的脸面。特劳姆露出了一个微妙的笑容，松开了自己的右臂环绕着的露露的身体，身体后仰退后一步，躲过了那能粉碎钢铁的一拳，风轻云淡地退到了花的攻击范围之外。
花本身也没有想要就这么一击打倒深不可测的特劳姆博士的打算，左手一揽将露露抱在怀中，一个翻身，右手手掌在地上一支，电光火石之间挪开了半米的距离，躲过了库莱伊后续的炮击。
她本身的目标便是先救回自己的伙伴。
漆黑的光柱落在地上，炸起大片的泥沙，与那一击就足以让她失去战斗力的攻击擦身而过，花的心里却没有任何的动摇，有的只是极致的冷静。
她越发地理解自己如今的状态，这种冷静和艾伯鲁特是完全相同的，不会再因受伤而痛苦，也不会因为恐惧而迷茫，心中的情绪再怎么波动都不会影响到她的动作，唯有目标——以及完成目标的觉悟！
操控着星云之力精准地在露露的身上一扫而过，在刚刚她身上的变化发生之后，不知为何拥有了能够抵抗时间停止的能力的星云之力瞬间驱除了机器人少女身上的灰色。保持着震惊的表情的露露在恢复对自己身体的操控能力的一瞬，立刻清楚地认识到了目前的状况。
神色凝重和花对视了一眼，露露与她默契地一同点了点头，花立刻放开了露露的身体，转身一拳轰碎一道朝她们袭来的黑色光炮。趁此机会，两人立刻错开奔向不同的方向。
「Break Up！」
紫色的光轮在机器人少女的身边浮现，英武的紫白色铠甲覆盖己身，进入骑士态的露露看了一眼面带微笑的特劳姆，随即毫不犹豫地冲向了还趴在地上的惠美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