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洛天依捉鬼
他早就察觉到了，在进入盐风城之后，他们就被人盯上了。
一双年轻的，锐利的眼睛，带着冰冷的目光注视着他们。
但是白夜在进入之前就没有开启光学隐身。
没有必要。
在和恐鱼群交手的时候，就已经惊动了整个巢穴。
千万不要将这些恐鱼和海嗣当做是一个单独的个体，或是一个独立的种群。
这是错误的。
所有的恐鱼都被联系在一起，不同群体间也并非毫不相干，所有个体的存在都是为了大群。
因此，早就已经暴露了，也没有躲藏的必要；至于身后的人，似乎和他们一样，也是外来者。
大概就是伊比利亚的审判官。
“陆地上的鸟儿……”斯卡蒂也猜到了来者的身份，“会找我们麻烦么？”
“想要对抗深海教会，我们需要联合伊比利亚的力量。之前我说，要避免被伊比利亚人盯上，是指动静太大被一大群惩戒军或是国防军包围。”
“但是如果只有一个人……可以提前接触一下。”
白夜说着，率先朝着前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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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降临，白夜和斯卡蒂走到了海边。
他们没有理会周围的小镇居民，因为这些人的行为着实古怪，虽然醒着，但是看上去行动迟缓，不慎清醒。他们神智混乱，也没有受到良好的教育，浑浑噩噩，嘴里不住地呓语着支离破碎的伊比利亚语。
隐隐约约能够听出来，实在数数。
大概是什么奇怪的宗教仪式吧。
“这里如何？”
斯卡蒂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向白夜询问情况。
白夜再一次拔出了“风铃”，长剑的剑尖微微闪烁着光芒，辅助白夜进行权能使用。
“嗯，可以了，这里已经纳入了可以仔细探查的范围……”
之前提到过，白夜借助风探查周围的能力是有局限性的，范围越小，信息越详细，而且对人的负担也越小。
哪怕开启了思维加速，他目前也没有把握接受那么大的信息冲击。
而越接近教堂区，他找到歌蕾蒂娅的把握也就更大。
“……”
白夜无声地站着。
他开始怀念起核心城的风车和中央处理终端。
那个时候，他能够把控整座城市，就像是开启了地球图书馆，天视地听。
“找到了。”
白夜忽然精神一怔，漫无目的的探查终于有了发现，他立刻将风收束，聚焦在了目标上。
是歌蕾蒂娅。
而她的身旁，还有另一个人，并不是幽灵鲨，而是一个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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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到我们，是明智的决定。”
“你以为我想伤害你的同胞。你错了，我是想帮她。”
“只有弄清楚她的——你们的痛苦根源来自哪里，我才能更好地帮助你们切除症结，不是么？”
“就像你。你主动加入我们，你想溶进真正的海洋。等你完成这个任务，你肮脏的本质将得到净化。这是海对你的恩赐。”
“而同样的恩赐，最后也会给予你的故交们，只要她们能同你一样，放下过去为敌时的狭见。”
……
歌蕾蒂娅看着眼前打扮成主教模样的男人滔滔不绝地说着什么。
他的身上，满是肮脏的臭味。
虽然同样是和海嗣有所接触的人类，但是白夜身上就一点异味都没有。
歌蕾蒂娅开始怀念起白夜。
第二十章 哈姆雷特
歌蕾蒂娅按捺着心中翻涌的沸腾杀意。
一切异端都需要被清除，这不仅仅是为了守卫家乡，同样也是作为荣誉军团长，作为深海猎人的职责和意义所在。
但是，此刻，歌蕾蒂娅必须忍耐。
她已经确定了，眼前的这位，和过去她接触到的小鱼小虾完全不同。
那个医生的情报没有出错，很靠谱，她们这一次捞到大鱼了。
冰冷的目光遮掩着浓烈滚烫的杀意，歌蕾蒂娅看着眼前的主教滔滔不绝地说着虚伪的谎言。
以及这幅人类躯体下，隐藏着的罪恶。
她有些忍不住了。
“如果你能适当地减少一些废话，我们共事起来还能更融洽。”
恰当的矛盾，反而可以增进对方的信任。
果不其然，虽然被反对，但是主教并没有任何不悦的情绪，他柔和地开口道：“我也可以说一些会使你高兴的。你的朋友，清醒的那个，她已经到了。”
“还有一个陆地上的朋友。”
就在话音落下的同时，歌蕾蒂娅微微一怔，一种细微的，恰到好处的震动在她的耳边发生，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轻轻吹动她那尖尖的，宛如精灵一样的耳朵。
有些痒。
“怎么了？”似乎是察觉到了歌蕾蒂娅的不自然，主教开口问道。
“不，没什么，只是有一阵风吹过。”
歌蕾蒂娅摇了摇头。
她已经知道，白夜和斯卡蒂就位了。刚才的震动，就是白夜通过自己的能力在提醒她。
和约定好的一模一样。
再一次地，歌蕾蒂娅感受到了拥有同伴的好处。
……
主教当然没有再立绘歌蕾蒂娅。事实上，他压根看不起歌蕾蒂娅这样的深海猎人，认为他们玷污了海嗣纯洁的血脉。
这个人，只是在夸耀自己的力量：“这座城市里的声音，我都听见。祂赞赏我做的一切，赐予了我力量，令我的生命进一步延展。我的感知，我的心灵，都不再受缚于你所见到的躯壳里。”
“如果你想要拥有这份完美，也是有机会的，你做得很好，他很满意。”
而在内心中，他却在嗤笑，嘲笑着眼前自诩为强者的深海猎人，在他看来，这些人，不过是杂种，孽物。
“他？”
歌蕾蒂娅敏锐地捕捉到了主教言语中的细节。她不得不感谢这个话痨，说得越多，透露的信息也越多。
她当然知道这个家伙自视甚高，对于自己的尊重恐怕也是浮于表面。
就和自己极力隐藏杀意一样，这个主教也在极力隐藏自己的蔑视和鄙夷。
‘呵，短视而愚蠢的虫豸。’
歌蕾蒂娅不屑于争辩。
即便这个主教自认为掌控了局面，也不过是白夜和她约定好后表演出来的剧目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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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蕾蒂娅已经知道了。”
白夜将“风铃”收回到了物品栏中。
并不需要广域搜索，也就不需要借助武器的辅助。
“情况怎么样？”
“和之前计划好的一样，我们的演出很成功，对面应该被蒙蔽过去了。”
“演出的剧目是哪一出？”
“1号，也就是哈姆雷特。”
白夜笑了笑。
其实在出发前，众人就已经商议好了各种方案。
一号方案，“哈姆雷特”，歌蕾蒂娅扮演走投无路的深海猎人，带着受伤昏迷的幽灵鲨想要投靠自己昔日的敌人，海嗣。
而白夜和斯卡蒂则是她的旧部，一路追上了她，被她引诱至此。
“哈姆雷特”是白夜取的，他觉得很符合假装不知道敌人的真面目，和他们虚与委蛇。
“我对这些不感兴趣，不过，既然一切顺利就好。”
斯卡蒂说着，在一旁的礁石上坐了下来。
和歌蕾蒂娅、幽灵鲨不同，斯卡蒂并不喜欢艺术和戏剧，她也没有这方面的天赋。
除了
唱歌和舞蹈。
但是每个深海猎人都会唱歌。每个深海猎人也会跳舞。
……
暂时没有收到歌蕾蒂娅的信号，白夜也坐在了斯卡蒂身旁等待着。
夜色渐深，而双月也悄然攀上高天。
白夜总算是有了闲暇，可以亲眼看看眼前的大海。
过去白夜并不是没有见过大海，训练的时候，各种地形他都去过，毕竟也有那种海洋星球的存在。
但是眼前的这种大海，他却从未见过。
这是一片诡异的深蓝，墨色下翻涌这看不见的旋涡。他心中的，和初生相关的部分还是缓缓震颤。
海面下，闪烁着光点，看起来很美。
这是一片活着的海洋。
“天上的光全都是星星，海上的光全都是敌人……”
白夜轻轻说着斯卡蒂和他说过的话。
“没事，我们现在并非孤身一人。”
斯卡蒂握住了白夜的手，两人坐在礁石上，感受着海风的吹拂。
“回家了……”斯卡蒂梦呓般地轻哼着。
现在，她距离自己的家乡只有一步之遥。
但是，中间也阻隔着无法跨越的鸿沟。
好在这一次，她再也不用担心自己吸引恐鱼海嗣的问题了。
没有了伊莎玛拉的寄宿，她只是一个普通的深海猎人，并不会像先前那样，无法靠近大海。
再也不用担心自己会伤害到其他人，这让斯卡蒂很安心。
和冷酷的外表不同，斯卡蒂拥有极为柔软的内心，甚至比其他深海猎人更温柔。
而她的冷酷，其实也是为了拒绝让其他人接近自己，以免被自己带来的灾难牵扯其中。
“别多想了。”白夜当然知道斯卡蒂在担心什么，“现在，轮到你来保护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