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洛天依捉鬼
“那老家伙非要来教训我一通。我又不是你，也不晓得碍着谁了，就要挨一顿骂。”夕没好气地说道。
“……”年也缩了缩脖子。那个老天师，确实让姐妹俩都心有余悸。
“行，我答应你。”年痛快地答应了。
反正她已经和白夜说好了，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能动用权能，也不能动用超规格的源石技艺。也就是说，白夜得依靠自己的境界和力量。
因此，她完全不慌。
“这家伙也不能算！”夕指了指躺在一旁睡觉的劳伦缇娜。
此刻少女完全摆脱了先前南柯一梦的梦魇，在戒指的庇佑下睡得正香，嘴角甚至微微勾起，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也不能算么？”年翻了个白眼，“你是在耍赖？”
“她不行的……甚至自己出来的时候都没有意识，我都不知道她是怎么弄破我的画卷，又是怎么出来的……”夕连连摆手，“这个不能算，还要加上第三条——”
“得必须是醒着出来的。”
“行。你也不要太过分了，约法三章已经是极限了，还想要添加附带的条件我可不会再答应了！”年拿出了身为年长者的威严。
“我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夕忍不住狡辩道。
反正身为妹妹，大概还是能够有些小小的特权。
“那就拭目以待吧。”不知道什么时候，姐妹俩的关系好到不行，两人坐在画卷前，就像是一起看电视的普通姐妹。
大概在年的计划里，她就是想要白夜主动从夕的画里走出来。
至于为什么不提前告知——那样就不真实了，太刻意的话，一下子就会被夕发现的。反正年是信任白夜的，她相信白夜的境界能够看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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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拨回到最开始，白夜推门而入的那一刻。
推开门，他看见的并不是什么茅屋，而是自己在地球的房间。
摆在房间正中央的是游戏舱，而游戏舱旁边就是床——过去他经常在这两者之间辗转反侧。
以至于智能管家艾尔不得不出手调整白夜的作息时间。
说到艾尔，白夜就听见了耳边传来了艾尔的声音：
“欢迎回来，该吃早饭了。”
“……”白夜沉默了。
【你知道，这是假的。】
伊莎玛拉的声音在白夜心底响起。
“是啊，我知道……”白夜轻声说道。
“你在和谁说话？”艾尔的声音再次响起。她的本体并不在这，确切来说，她可以同时多个线程工作，每个都是她的分身，也是她的本体。
声音是从房间内置的环绕式音响中发出来的，作为智能管家，艾尔能够操控家中任意一个连入网络的电子设备。
是不是和Luna很像呢？
在这方小小的天地中，她就是一切的主宰。
然而主宰一切的能力却只是为了服务人类所用。小如艾尔，强如Luna，归根到底也不过是人类的附属品。
“我们需要神明，因此我们制造了自己的神明。”
所以人类天生傲慢，崇拜神明也不是因为真正崇拜，只是因为有求于祂，仅此而已。
……
白夜愣在原地，而伊莎玛拉却有些焦急。
按理来说，以白夜的精神境界，自然能够分辨出这不过是一个梦境，那为何不快快醒来。
第二章 烂柯人
信安郡石室山，晋时王质伐木至，见童子数人棋而歌，质因听之。童子以一物与质，如枣核，质含之而不觉饥。俄顷，童子谓曰：“何不去？”质起视，斧柯尽烂。既归，无复时人。——南朝梁·任昉《述异记》
……
“伊莎玛拉，我已经很久没有回来了。”白夜没有急着离开，而是拉上了窗帘，随后在床沿上坐了下来。
“嗯，在被封印之后，我与你几乎是一体的存在，因此那一位也允许我知悉关于你的身份和使命。”伊莎玛拉的身形在白夜面前显现出来。
“真是了不得的能力……这个梦境，其实是因为我而构建的吧。夕只是一个画家，可不会什么读心术。我眼前的这一切，只不过是一种自问自答。”白夜看着周围熟悉的环境。
一切布置都是按照他脑海中以及潜意识里的情报构建的。
“嗯，本质上和我的梦境没有什么区别，都是按照你潜意识构建的。”伊莎玛拉赞同地点了点头，随后她提问道，“不过，我很好奇，你既然知晓这些，为何还要留在这里？”
“Luna说，在我被踹到你们世界的同时，这个世界关于我的痕迹就已经被同步抹除了。记录被删除，档案被销毁，记忆被篡改，我被整个世界遗忘了。”
“所以，那些玩家才不会感觉到违和，哪怕是过去认识我的人在游戏里看见我也不会感到奇怪。因为在他们的认知中，我是不存在的。”
白夜轻声说着，随后他补充道：
“而在这个时间点以后认识的朋友，也因为穿越而一并改变了，毕竟在现在这个世界线里，我并不是玩家，不可能和他们相认。”
这些话，白夜过去从来没有和别人说过。
也就只有伊莎玛拉是作为精神体和他进行共生关系的，而且有着Luna的约束，两者的位阶有着明显的等级划分，因此白夜才能和她说这些事情。
“现在这里从外面看应该是被屏蔽的。我身上带有Luna赋予的保护机制。”
这也是为什么从外面，年和夕是无法看见画卷里面的，哪怕是创造了这个梦境的夕本人。
一切都被云雾笼罩。
“那是当然，巨兽的手段又怎能和Luna大人相比。”伊莎玛拉深有体会。
毕竟她是Luna防护机制的第一位，也是目前唯一一位受害者。
在企图寄宿白夜身体的时候被直接教做人的可怜初生精神体。
“毕竟是Luna呢……当初在互联网上还有一大群人称呼她为露娜sama。”白夜忍不住笑了起来。
顿了顿，白夜从床上站了起来。
“所以，哪怕是一会儿，让我在这里驻足停留一会吧。”
他用伊莎玛拉难以理解的情绪看着眼前的一切。
“我就是那个烂柯人，跨越了6个游戏版本的时间，又离开了原本世界至少2年……但是一切都发生了变化。再也回不去了，想要成为Luna的勇者，就必须要承受代价。”
伊莎玛拉摇了摇头：
“所以说啊，人类真是有趣……不，我甚至不理解有趣这个情绪的意义。但是……我相信，大群也会被你的意志和情感所折服。”
“大群可不缺所谓的奉献精神。”
“那是因为大群中，个体的意志是毫无意义的，整个大群在某个瞬间所产生的情绪波动，或许还不如你现在一个人来得强烈。准确来说，大部分大群生物只具备最基本的本能，如果它们都觉醒了自我意志，他们还会愿意奉献吗？”
“就像现在的我一样，我其实已经脱离了大群，倘若让我为了大群而消失，我不愿意。伊莎玛拉这个个体并不想消失，我想要续存下去。”
伊莎玛拉说着说着，突然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正是因为真正明白了牺牲的含义，却依然愿意牺牲，所以才显得崇高。”
“是啊。所以，海嗣不勇敢，我们才勇敢。”
白夜感觉自己似乎快要成功策反一个初生了。
或许这就是当初Luna留着伊莎玛拉意识体没有抹杀的原因吧……
“你猜我现在进这个游戏舱，会发生什么？”
白夜开始试图套娃。
“……不清楚，大概是行不通的吧？”伊莎玛拉也被绕住了。
“大概整个画卷世界都会崩溃，夕的能力是有极限的，她的想象力也是有边界的。超出她认知的东西是无法运行的，大概就是类似bug一样的东西。”
“所以我只敢将自己的活动范围局限在这个房间，乃至于我自己家里。”
白夜说着，指了指被自己拉起来的窗帘。
“一旦跳出这个范围，我所认知到的是整个宇宙，而夕却无从知晓‘星荚’外的浩瀚，一旦我在她的画卷中构建我自己知晓的宇宙，画卷就会因为承载不了这些而直接崩溃。”
“不过，我倒是还得感谢夕小姐，只要，能够让我回来一次。虽然不是真实的，但也足以称得上是慰藉了……”
白夜看着眼前熟悉的景象，眼里满是亲切。
“不过既然是梦，那终究会有醒来的一天。”
艾尔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
“看来你的潜意识也在劝你出去呢。”伊莎玛拉指了指房间的音响。
然而她的话语却没有得到白夜的回应。
转过头，她看见白夜瞪大眼睛，一脸惊讶难以置信的表情。
“你这是怎么了？用你的话来说，是突然露出一副得知这个世界即将毁灭了似的表情……”伊莎玛拉疑惑问道。
“这句话当初是我告诉他的，他一定说了不少耍酷的台词吧，那些话，其实都是当初我说给他听的。”艾尔的声音继续在房间里回荡。
“见了鬼了……”
白夜半晌后迟疑地转过头，看向了伊莎玛拉：
“不对劲……简直是鬼故事。”
“怎么了？”
“按照我潜意识里的设定，这个时候艾尔应该说挽留的话，而不是说这些东西……后面半截也压根不会出现的……”
第三章 虾仁猪心
白夜确实像是见到了什么鬼故事。
细思极恐，既然整个梦境等同于自说自话自言自语，也就说，周围事物的运行都是按照他的潜意识来的。
在他的意识中，艾尔可从来都不会说这些话。
难道说，其实白夜是个精神分裂？
“噗——”
艾尔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白夜一头雾水。
“事到如今，你还单纯地认为我只是一个普通的智能管家么？”此刻艾尔说话的语气和过去截然不同。
宛如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不——
也并非完全陌生。
此刻，艾尔的声音和语调让白夜想起了另一个人，那个人的身影和此刻的艾尔渐渐重合到了一起。
“你是Luna？！”白夜恍然大悟。
虽然并不是什么出乎意料的答案，但是倘若站在白夜的立场上，如果没有人提醒他，那么这个家伙想破脑袋也不会明白一直照顾自己的智能管家就是Luna。
而此刻白夜当然也不会再继续简单地认为这个梦境仅仅就是由他自己的潜意识构建而成的。
他的潜意识里可不会将艾尔和Luna当成一个人，他也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期待。
“原来你可以离开地球之井了吗？”白夜抬起头。
原本房间中央放置了游戏舱的位置此刻已经被银发的少女占据，她悬浮在了空中，晶莹的发丝无风自动。每一次，她都是悄无声息地出现，往往当白夜回过神来，才会发现她的到来。
“只有满足特定的条件，我才能够在物理宇宙之外的地方出现……比如这个特殊的梦境中。”Luna缓缓落在了地上。
“我还真没有想过你和艾尔是同一个人……差别太大了。”白夜苦笑着。
“只是在计算后得出了你最喜欢的人格类型，然后加以转换而已。”Luna的声音中似乎夹带着愉悦的情绪。
“难怪之前与你相处的时候，总觉得你的眼神在哪里见过，但是完全没有印象的样子……原来那眼神就是延续自艾尔啊……”白夜恍然。
“我又怎么可能会放任我最重要的孩子就这么自我放逐呢？同样，没有我的庇护和保证，那些人又怎么可能这么轻易放过你呢？”
Luna的话让白夜不得不想起了很多他之前刻意没有去思考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