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洛天依捉鬼
“话说你以后只要和技巧超过你的人比力量，和力量超过你的人比技巧，倘若那家伙两者都在你之上，那就用权能好了……拉开距离用法术将它轰爆！”
“这……也太卑鄙了吧？纯度太低了……”白夜挠了挠头。
“怎么？难道说你身上还有所谓的……武人的骄傲？我看你也不像是那种愣头青，脑子里一根筋的家伙啊……”
“那倒不是，我不是那种如果学不会弹反就嗯搁那儿弹反，而不会老老实实举盾绕背，或者直接远程丢火焰壶的死脑筋。”白夜摇了摇头。
他以前是玩家，自然不会这样死板，更没有所谓“骑士的骄傲”或者“剑客的尊严”。换句话说，玩家才是道德底线最灵活的存在，只要是可以消灭敌人的方法，哪怕再卑鄙，他们也会使用。甚至包括合理利用开发人员不小心留下来的bug。
比如隔着boss房间前面的雾门扔技能什么的。
都是一群一点都没有战士之魂的家伙。
“不过么……其实我也有点强迫症，如果这进度条卡在99.9%的位置就不动了，差一点就圆满了……那我会真的很难受。”白夜比划着解释道。
“你真奇怪，倒是能够直接将自己的境界用数字来描述？嗯，不过我明白你的意思了，确实，有时候不整齐的确很难受，而且有一种意难平的感觉。不过，我也没法给你建议啊，毕竟我不会武。”
白夜眨了眨眼睛：
“年说过，如果想要在武学上有所突破，可以来找你。”
“我想起来了，那家伙好像确实当着我的面说过，不过那个时候我满脑子都是岁兽的事情，也就忽略了……啧，怎么又是那家伙在捣鬼，让你来向我请教武学？”夕双眉紧蹙。
白夜试探着问道：
“年说过，以前有位武学宗师进入了你的画，然后依靠着自己武学的境界自己走了出来……”
“！”夕瞪大了眼睛，她没好气地说道，“她连这事情都和你说过？”
“嗯……”
“白夜，下次那家伙出来的时候你能不能帮我按住她？”夕忽然正色看向白夜问道。
“嗯？”
“我真的好想狠狠地给我那姐姐的脸上揍上一拳啊！”夕握紧了拳头。
拳头硬了啊！
第二十八章 与我为敌
夕的反应倒是在白夜的意料之中。
怎么说呢，夕这家伙啊，她的脸皮其实是真的薄。倘若是被年揭了底，生气是必然的事情，而且还会感觉很没面子，开始恼羞成怒了。
总之，她急了——
不过，白夜倒是没有罢休，他追问道：
“所以，确有此事？那位宗师是怎么走出来的？”
夕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地点了点头：
“是有这么一回事情，不过那人其实是我们的大哥。”
“你们的大哥？同样是岁兽化身，那就是……朔？玉门关那位？”白夜眨了眨眼睛。
“没错，但是与我们不同，他已经舍弃了‘朔’这个名字。他主动切断了自己与岁兽的联系，重新塑造了一具肉身，然后将自己继承的那部分岁兽残魂封印在一把剑里。”
“我们都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此后大哥就自称重岳，成为一代武学宗师。”
提起自己的大哥，夕还是一脸钦佩。
“原来如此……所以他是看穿了你绘画的本质，然后就走出来了？”白夜恍然。
“嗯，是这样的——从我们觉醒了自身人格过去了很久很久后，那天大哥来见我。”夕放下了杯盏，随后回忆道。
“我不敢见他，又不得不见，所以我就画了一座山，一间草庐……还有我自己。”
“噗——”白夜闻言后忍不住笑了起来，“你就这么社恐吗？”
“我又不是我的姐姐，我当初比现在还要怕见人……总之，那个‘我’，给大哥看我新作的画，带他游历万千奇景，然后又听他数落了大半个时辰。”
夕说着，有些不服气地说道：
“大哥居然让我不要沉溺于笔墨心象——这不是废话么，我当然自己画出来的东西是假的。他甚至还想要让我也去边塞看看。真是见鬼，我哪里都不去！”
“嗯……”白夜算是知道了，这家伙宅得程度比他想象得还要严重，如果没有人管她，她能在画卷里永远地待下去，一直到毁灭。
“总之，大哥在我的画里待了整整一天一夜，第二天他照例出晨功，在草庐外打了一套拳，然后我的画就碎了……我猜他从一开始就发现站在他面前的那个我是假的，但是为了耍我，等到第二天才故意打拳破了画卷。”
夕说着，摊了摊手：
“就是这么一回事，我才不知道你们习武之人什么化境——见微知著，定波澜、抚秋毫，大概无外乎这些了。不过我可搞不懂。毕竟我不习武，也不会武功。”
白夜闻言后点了点头，他沉吟了片刻，随后缓缓开口道：
“让我再进一次画吧……”
“你说的是……南柯一梦？不过构建你的梦境会很难。”夕说着，提起了画笔。
“那就当是照镜子吧，我尽可能让它自己演化下去……”白夜点了点头。
夕构建的梦境，并不是真的塑造一段人生，本质上只是自问自答似的走马灯。她的画就一面镜子，一片湖泊，或是深邃深远的星空，一旦入画，就会自己演化下去，让人难以摆脱。
“真是稀奇，其他人都是想要出来，就你想要沉浸进去……行吧，毕竟我答应过要帮你，虽然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用……”夕说着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随后，她站起身：
“闭上眼睛吧。”
白夜点了点头。
他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当白夜重新睁开了眼睛，他发现自己站在了波澜不惊的湖面上。
张开右手，重铸后的弧光从物品栏中弹出，自动落入了掌心，白夜一把握住。
“看来没什么用？”
“毕竟什么见微知著，定波澜、抚秋毫……你都能够做到，你的内心世界也已经圆润无缺，自然不会沉浸在虚假的南柯一梦里。”
夕的声音在这寂静的空间内回荡。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所以我说没啥用……话说你难道真的不是宗师么？我感觉你已经和那些老家伙没有什么区别了啊？无论是境界还是心境，都是宗师，没错啊。”
夕实在是想不通为何白夜总认为自己差一截，他分明就是真正的宗师。
白夜将剑轻轻点在了湖面上，平滑如镜的湖面此刻泛起了波澜，一个个圆圈自剑尖的位置向外扩散出去。
打开系统面板，白夜却摇了摇头。
依然只是专家级的剑术。
关闭系统面板，白夜提起了剑，看向前方。
随后，另一个“白夜”隐隐约约从虚空中浮现了出来。
“我尽量帮你演化下去……千万别使用权能，我这边承载不了那种力量。”夕苦笑道。
毕竟她也不过是岁兽的十二分之一，没办法在画中再创造一个巨兽。
“嗯。”
白夜点了点头，随后提起了剑，注视着眼前的那个“自己”。
思维加速发动，看着与自己如出一辙的存在，白夜眯起了眼睛，作出了一项疯狂的举动。
他将自己作为计算的目标，纳入了战斗预构中。
随后，便开始了无穷无尽的死循环。
正面的交锋在此刻已经变得毫无意义了，因为双方都拥有顶级的预读，能够在对手作出动作前就预判了对手的行动，随后将战斗把握在自己手中。
这一项能力在面对任何对手时，都是百试百灵，从未有过失手。
不过，当白夜在面对自己时，却发现对方根本无从下手。
因为这种近乎预言系的预判能力，导致纳入计算的可能性，也就是变量是无穷无尽的，压根就没有计算的方法。
最后两个人只能变成没有尽头的猜拳，白夜刚改变了出手角度，对方就能够根据他的变化而采取应对，而接下来白夜又再度变化，对手继续变化……
白夜和对面的那个“自己”只能站在原地，面对着对手无计可施。
“原来这就是与我为敌的感觉啊……好恶心啊。”
白夜此刻才算是能够感受到以前面对他的那些对手内心的感受。确实并不是什么愉快的战斗……
第二十九章 最怪异的决斗
“嘶……原来这就是你的武道吗？居然还有这么变态的能力？”
在画卷外观战的夕一边维持着画卷世界的运行，一边发出了感慨。
虽然并不擅长武道，但是夕作为岁兽碎片的化身，眼界也是何等的高，她自然明白此刻两个一模一样的白夜并不是在进行普通的对峙，更不是面对面呆呆地罚站。
从对面的那个“白夜”出现后，交锋其实就已经开始了。
在被无限拉长的一秒时间内，他们之间的交锋将会持续地进行下去。这样下去，最先撑不住的应该是……夕她自己！
因为在此时此刻画卷内包含的计算量实在是太大了，双方都将对方纳入了自己的计算系统，哪怕有着思维加速，在此刻就算是白夜都有点宕机了。
变量太多了，压根没有办法算下去，所以只能使用即时运算，根据对手的变化进行调整。
而对面的那个“白夜”同样也是这样。双方就这么互相套娃下去，没完没了了。
“该死……这画就要崩溃了，你们到底在做什么？”夕忍不住惊呼道。
“……”白夜已经无暇顾及夕的悲鸣了。
虽然没有进行实际的交手，然而双方之间已经展开了无数次的博弈，任何微小的变化都会导致相应的连锁反应，而双方也为了迷惑对手而进行了各种假动作。
细微的呼吸变化，肌肉的细小牵引，重心的微调，各种冗杂的数据飞速流入大脑，再经过精简和计算后构建对手的模型。
可惜，在平日里百试百灵的一招，此刻却已经几乎完全失效了。
这是白夜遇到过的最特殊的对手，因为这就是他自己……如果换做是其他能够通过各种假数据让他的能力陷入宕机的对手，白夜也可以直接用速度和力量去尝试击破。
然而现在站在他对面的那个对手就是他自己，如果他放弃了计算，他的对手可不会放弃，他贸然出手肯定会被他过去玩得熟练的那一套给连死。
然而，一直这么耗下去也不是什么好办法，毕竟……都是一个师父教的，破不了招啊。
于是，运算量堆积得越来越严重。
到了最后，白夜只觉得眼前忽然一亮，耳边传来了天崩地裂的响声，随后，烟消云散，他重新出现在了凉亭中。
夕瞪着眼睛看着他。
然而白夜却毫无反应。只有眼睛里的银色光芒在不断闪烁，像是坏掉了一样。
“我又一幅画没了！”夕没有反应过来，她没好气地说道，“你在捣鼓些啥乱七八糟的玩意？！”
虽然夕知道白夜的武道原理，但是两个白夜一起计算后形成的压力全部都转嫁到了她的身上，一开始她还算好，到了后面画卷也撑不住了。
随后被白夜给硬生生地挤爆了。
虽然夕语气里满是埋怨，然而白夜倒像是什么都没有听到似的，他在原地愣了好一会，眼睛里的银色光芒才逐渐消散。
“抱歉，我没控制好，或者说，有点走火入魔了……”
左右互搏对于他而言也有些难顶，他甚至都感觉自己快要变成精分了……好在精神力强大，强行挺过来了。
哦，对了，在画卷被撑爆的一瞬间，白夜还在思维加速状态，因此这恐怖的现象也被他本能地印刻进入了大脑，然后进行分析。
还好着不是正常的物理宇宙的天体大爆炸，产生的数据流没有那么恐怖，否则白夜的脑子可能会被硬生生烧坏掉。
“算了……”夕摇了摇头，“不过你这能力还是挺有意思的，感觉习武的都被你压制得死死的啊，如果技术上无法战胜的，你又有被人难以匹敌的力量。”
夕有些无法理解，都这样了，为啥还要不满足。
“再让我试一次吧……”白夜感觉找到了一点灵感。
“然后再毁掉我一副画？”夕没好气地说道。
半晌后，她叹了一口气：
“算了，那就继续吧，我看你今天能够毁掉几幅画。”
显然，这家伙也是刀子嘴豆腐心，虽然嘴上一万个不情愿，去还是选择让白夜闭上了眼睛。再一次入画！
那就再来一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