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沙罗双树
不会说谎的梅琳娜想了想，有些不太确定的答道：“倒不至于，只是有点不习惯。”
“既然不厌恶这种感觉，多适应几次就习惯了。”唐恩没有出乎预料。
他做事喜欢循序渐进，通过双人游，与褪色者接触，木头已经渐渐燃起火苗，如果一开始就上这种猛药，有好脸色看才怪了。
“我今天要去找菈妮报告事情，你就留在魔法师塔吧，反正距离也不远，没问题吧。”
“没问题。”少女点点头，就看男人捂着头走了出去，望着沉寂下来的魔法塔，又进入了发呆模式。
他到底想让我感受什么呢？
梅琳娜不太清楚，只是回想起昨夜喧嚣，那张木然的脸上多了几分生动。
起码，并不讨厌。
“昨天有些浪了，这几个混蛋酒量还挺厉害的。”
唐恩走在草坪上，这里与十年前相比，反而平整了许多，现在的卡利亚可不缺人，修葺一下自家公主的居所还是能办到的。
唐恩则感觉自己像是带薪拉屎的‘最佳员工’，明明知道有个项目汇报会，还和狐朋狗友玩到大半夜才睡觉。
啪啪。
轻轻拍了拍脸，顿时精神一振，还对那只凶神恶煞的辉石龙笑了笑。
亚杜拉给了他个凶狠的眼神，把头转到一边。
换成其他人它早就冲上去撕咬了，怎料找殿下告状的时候被斥责一通，现在更是气得发疯。
明明是我先跟随殿下的，这份优容，真是让人嫉妒，万一这家伙成了卡利亚王夫，以后骑在自己身上......
砰！砰！砰！
正准备进入魔法塔的唐恩愕然看去，也不知道这头辉石龙发了什么疯，正在用头撞地。
‘我不就杀了一条飞龙吗？用得着这么大仇？’
唐恩很不理解，随即想起龙娘传说，暗道一声可惜。
只有古龙才能人化，亚杜拉没有这个能力，否则交流一场，必然能消弭误会。
他绕开辉石龙，踏上升降机，走到顶部房间的时候惊奇的发现今天菈妮居然没有坐在高背椅上。
月之公主在窗前看着劳作的农夫，不知道在嘀嘀咕咕什么，而唐恩很有礼貌的等在外面。
过了几分钟，这才走了进去。
“菈妮，你在跟谁说话呢。”
这个有些亲切的叫法让菈妮有些不适应，过了好几秒钟才回过神来，似乎觉得两人之间少了一层隔阂。
不过，她还是保持着威严：“我在安抚布莱泽。”
“他？不会又迷路了吧。”
“这倒不至于，我只是让他别急着回来。”菈妮坐在了窗台上，总算比唐恩高出一个头来，“免得他回来找你麻烦。”
“那请您务必让他继续任务。”唐恩赶紧拜谢，狼哥是个急性子，动手比动嘴要快。
菈妮看了他一眼，像是有了些好想法，这种目光让人毛骨悚然。
“要不，咱们就谈正事吧。”
“你怎么知道我找你来就是谈正事的？”
“不然呢，莫非您闲的无聊找我聊天？我也不反对。”
谁要找你聊天。
菈妮一下子忘了原本的目的，因为顺着话说下去，那是自讨蒙羞，于是缓慢地转过身，当看了眼高高的椅子，又觉得在注视下坐上去很不合适。
干脆靠在窗边，沐浴着阳光。
“我有些问题，比如你是怎么知道‘黑暗弃子’艾丝缇的事情？”
唐恩露出轻松的模样：“从洛克史黛拉的壁画上观察，再从敌人动向反推，这并不困难。”
不困难吗？
菈妮不知道这人的脑袋是怎么长的，也没多想，又问：“你之前被死亡狩猎者追杀，理由是否和杀了葛瑞克没去神授塔一样？”
唐恩盯着她，缓慢的点点头：“是。”
半神的眼睛稍稍瞪大，对于聪明人来说无需解释，这一个字就绰绰有余。
“原来如此，难怪你和黄金树水火不容，不，与交界地每个神祇都是敌人。”
若非相处日久，她已经出手了，这个能力太过可怕，连神授塔都可以绕过，但这岂不是说......
“你的极限在哪？”
“至今未曾达到极限。”唐恩微笑着答道，眼见菈妮从震惊变得兴奋。
没有金刚钻，哪敢揽瓷器活，真正要面对那位无上意志，交界地的力量是远远不够的，而菈妮去往星空，也是要寻找可能性。
蓦然回首，这可能性居然近在咫尺。
“唐恩，我有些舍不得派你出去做任务了。”菈妮默默说道。
“不用放在心上，将可能变成必然，靠的可是以命相搏。”唐恩当然知道自己的局限性，他需要更强大的猎物。
一切尽在不言中，菈妮点点头，也算扫清了心中最后的担忧。
有些负担将变成机遇，有些该放弃的东西应该握在手中，那就做到底吧。
“先说好，如果失败，我会背叛你的。”
只要杀掉双指，她就能走，而唐恩显然走不了。
“那是我的问题，怎么会怪你。”唐恩笑了笑，一旦开始就没有回头路，不可能像阿褪那般一路打怪，登上王位和菈妮跑路。
他要面对的不是一个个衰颓的BOSS，而是一个庞大势力的联合绞杀。
话已至此，多说无益。
菈妮慢慢走到巨大的地图前面，将手摁在之上：“既然去过了诺克史黛拉，你应该有计划了吧。”
“嗯，黄金树依旧强大，但他们已经失去了统治力。”唐恩快步走过去，与菈妮并肩而立，“卡利亚现在已经积蓄了很大一股力量，虽然还不是他们的对手，却已经足够迈上舞台。”
“交界地暗流涌动，这些年来曾经的失败者也在积蓄力量，一旦时机成熟，足以颠覆现有的秩序。”
“战无不胜的黄金大军已经崩坏，众诸侯当中，立场坚定的只有蒙葛特，并且他还有个致命机密；而上古那些失败者，光我知道的就有腐败眷属和源流魔法师等等......”
菈妮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男人专注的侧脸，思维严谨，手段果决，又有一种将交界地众英雄握入鼓掌的豪迈。
冷冽的战士她见过不少，也不乏冷静的谋士，而能将这些杂糅在一起的特殊存在仅此一位。
“你有在听吗？”唐恩从北说到南，嘴都干了，结果看到菈妮在发呆。
“在听。”菈妮回过神，也没有解释什么，干脆问道：“你的意思是联合起来共同对抗黄金树？”
“嗯，就如诺克斯人一样，总归能派上用场，只是有一些太过强大，反而让人担心解决黄金律法以后的事情。”唐恩说起正事来一点都不含糊，“盟友也要区分，就如腐败眷属，谁要跟这些鬼东西联合，还有龙族，他们的力量过于强大。”
唐恩和菈妮都不想让‘律法’束缚交界地，但也不是要让这里成为无序状态，那样唐恩还不如直接发癫。
同时，他们也想要交界地作为根基，而非替古龙找回失落的辉煌。
“这个力度很难掌握，而且交界地的隐秘太多，你不一定了解。”菈妮也进入了状态，低声道：“黄金树时代之前的岁月太过悠久，连我也分不清百族时代有多少残存。”
“这就是我的工作了，会慢慢花时间把它们找出来。”唐恩倒是有信心，在这一点上，他远比菈妮知道的多。
“嗯，我同意了，这交由你去判断，最起码，那些诺克斯人是可以利用的。”菈妮在原则上同意了唐恩的建议，果断的抬起了手，“卡利亚会对盟约做出回应，整个计划有你去执行，包括伊吉在内，所有人都会配合。”
我好像给自己揽了一大堆麻烦事？？？
唐恩抿了抿嘴，可世界上哪有只打嘴炮不做事的人，只是调侃道：“您不给在下封个什么官？”
“正式的卡利亚骑士怎样？”
“好像位阶不够吧，卡利亚骑士有好几个呢。”
“那你想当什么？”菈妮瞪了一眼男人，倒是瞬间就想到了一个足够高的身份，不停地摇头，将之甩出脑海。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这是在干嘛？不就开了个玩笑吗？
唐恩一脸惊悚的望着她，还以为亚杜拉的症状会传染，可稍稍一想，他又得知了原因。
确实有个身份很适合自己，比如传说中的卡利亚王夫。
“殿下，您该不会是要......”
话没说完，月之公主已横了他一眼，咬着唇，用不太坚定的语气喊道：
“不是的，你想都别想！”
第二百一十四章 蚍蜉也可撼大树
唐恩提供了一个可能性，在月之公主的后背轻轻推了一把，并且还是在所有条件都齐备的情况下才图穷匕见。
能做到这点，已不是下属那般简单，就如同向菈妮心中迈了一大步，已到了不可取代的地步。
不过他的要求太过突然，直接激发了菈妮心中的威严防御系统。
“我开个玩笑而已。”唐恩讪笑一声，觉得好端端的庙算变得尴尬起来，“只要拥有力量，什么身份都无所谓，其实我更倾向于保持现在的状态。”
只要有拉达冈的力量，完全可以给那些失败者一个无法拒绝的条件，听不懂人话的，则可以简单粗暴的化作肥料。
但现在他还不够强，需要藏在暗月的阴影中猥琐发育。
菈妮狐疑的看了他一眼，脑子有些乱，忽然发现今天好像特别没有威严感。
“这种玩笑以后不许乱开。”
“明白。”唐恩点点头，不知怎的有点失望。
“如果真有必要，我会告诉你的，但别想多了，我只是需要一个人一同去往星空，在路上相互扶持。”菈妮在‘一个人’上面加重语气，表示这绝对不是复数名词。
不等唐恩回答，她已经跳过了这个话题，皱眉道：“说起来，我这算是正式与祂们开战了吧。”
这里用的是‘我’，而非卡利亚，唐恩自然也能听懂其中含义。
“在祂们搞清楚了是我们在背后捣乱之前，导火索不会点燃，而越往后拖延，对咱们越有利。”
菈妮没有反驳，她没有精神洁癖，也不想做道德楷模，只是告诫道：“不要低估了他们的智慧，有些事瞒不过去的，就比如诺克斯人。”
“我从不小看任何人，有些事情，知道与去做，是两个问题。”唐恩阴笑起来，如果梅琳娜在身边又得后退半步了。
这幅阴谋家的样子，菈妮倒不讨厌，反而充满了兴趣：“你准备利用黄金树之间的派系矛盾？”
“嗯，我研究过了，所谓黄金王朝应该有四股势力，女神玛莉卡、艾尔登之王、双指与黄金树本身，现在王位空悬，女神消失，对付咱们的只是双指，它调动不了太多力量。”
黄金四巨头理论？嗯，有点意思。
菈妮眼中露出莫名的色彩，现在的黄金树群龙无首，双指真要那么厉害，在背弃神人之时自己就该死了，怎么可能好端端的呆在王寨这么多年。
“所以关键是蒙葛特，这位继承了罗德尔王城，拥有部分艾尔登之王权能的诸侯？”
和聪明人说话真是爽快，要换成那根木头，今天怕不是要耗干口水。
唐恩长舒了口气，点头道：“没错，蒙葛特才是维持世俗秩序的关键，而且他的性格我研究过，有点不知变通，双指只能去影响他，而不能命令他。”
这件事他从见到褪色者开始就在研究了，如果双指真有那么大影响力，褪色者不会因为惹恼了赐福王被斩尽杀绝，这位蒙葛特颇有点偏执狂的感觉。
“所以，我们不能用卡利亚去营救永恒之城，这是颠覆黄金秩序，蒙葛特一定会插手。”唐恩脸上闪过阴狠的表情，减少敌人，增加朋友，这就是一切庙算的核心。
“在黄金律法的框架下掌控利耶尼亚，间接帮助诺克斯人，赐福王不是想维护黄金秩序吗？咱们也帮他一把。”
菈妮也很聪明，瞬间‘臭味相投’，想了想，就有了主意：“我母亲还是利耶尼亚的诸侯，魔法学院的院长，你想从这点下手？”
“对啊，比如以蕾娜菈陛下的名义，发布一个小命令。”
“什么命令？”
“选拔新的拉兹利教室主任，或者创建一个新的教室，我看托普斯就很合适，那力场的价值绰绰有余了吧。”
“然后新的主任必须面见院长，咱们就派兵作为随从一起去，如果魔法学院不开门，他们就是叛逆，我们征讨叛逆是在维护拉达冈王定下的秩序，赐福王应该支持。”
“呵呵，除非他否定拉达冈王，但这就是在否定他自己的存在意义。”
菈妮和唐恩相视一笑，魔法师们也是倒了血霉，他们一个策划了黑刀之夜，一个刚刚把葛瑞克给玩死，岂是这些学者能够对付的。
蕾娜菈就是一张王牌，一颗无法拆除的定时炸弹，现在是时候派上用场了。
魔法学院必然不可能开门，更不可能让蕾娜菈出来对峙，所以这个亏他们吃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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