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沙罗双树
噗。
刀刃从额头洞穿那颗藏着无数知识的大脑,唐恩看着那凝固的双眸,长刀一振——
塞尔维斯,死!
第五十二章 等我回来!!
杀戮短暂而迅捷,完全没有史诗中英雄们大战三天,你来我往的拖沓感。
辉石龙被击坠,魔法伏击,闪光弹升起,到那细密剑光落下,总计也不过一分钟而已。
当碎裂的尸体躺在大道上,当剑士的长刀洞穿首级,这是一场精确到毫厘的杀戮盛宴,看的圣树军这种内行拍手叫好。
“不错。”高挑的红发女人点了点头。这种快节奏的杀戮确实是一种享受,能一招制敌,干嘛无聊的打铁。
“殿下,这就是我说的叛逃魔法师,学院将他们视作隐患,只是具体犯了什么罪,他们没有明说。”一个尊腐骑士走上前来,那薄绿色的眼眸正是当日在湖上的芬雷。
起源魔法师是绝密,学院当然不敢宣扬出去,甚至讲师一级都只能猜测。
玛莲妮亚继续看着远方,轻声问道:“你获得的情报呢?”
“说是罗兰.海因贝尔,哦,就是持剑那位杀掉了劫掠的杜鹃骑士,然后在审判的时候公然叛逃。”
“杜鹃骑士?该杀!享受领主的权力,却不对领民承担义务,这本来就是一种罪!”玛莲妮亚的声音很冷,这并非对劳苦大众的怜悯,而是作为诸侯最基本的契约精神。
芬雷点点头,她也是基于这点而插手,在米凯拉殿下的指引下,圣树的秩序便是‘包容’,任何种族都可以在圣树平静生活,当然和杜鹃尿不到一个壶里去。
“况且你错了。”
“错了?”芬雷有些愕然的抬起头,正巧看到玛莲妮亚递来一份已拆开的信封。
他接过一看,先是惊愕,随后坦然,最后有些幸灾乐祸。
“原来他与卡利亚王室有关,难怪魔法学院派出这么大的阵势。”
“不,学院并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啊?那为啥不计代价的追杀?
芬雷并不知道黑锅全被瑟濂背了,她将信封递回,闷闷问道:“所以您要帮他一把吗?”
“菈妮还没有这个资格。”玛莲妮亚摇摇头,没头没脑的问道:“倒是那最后一剑,你看清楚了吗?”
“看清了,那一剑与您的水鸟乱舞有些相似。”芬雷也是顶尖强者,当然是看的清清楚楚。
迅捷、灵动、准确,长刀过处,只留下一地尸首,当然了,剑意相通,双方身体素质天壤之别,就跟幼儿园小孩学了一招精妙拳法一样,刚刚摆出起手式,就会被大人一巴掌拍到地上去。
“他还弱小,但那种‘意’很有趣,并非华而不实。芬雷。”
“在。”骑士单膝跪地。
“把营门打开,他们如果有胆量,就进来吧。”女武神丢下这句话,转身就走,疼痛正让她嘴角抽搐。
芬雷和她的关系很亲近,如开玩笑似的问道:“那如果学院来要人,我们怎么说?”
玛莲妮亚脚步一顿,压抑着猩红腐败的痛苦,随意摆了摆手:“弱者无权纠缠。”
近乎是万众瞩目之下,唐恩拔出了刀,抬腿就把塞尔维斯的脑袋给踢飞,龇牙咧嘴的看了眼肋下。
伤口极深,已经能看到苍白肋骨,自己的血与别人的血混杂在一起,化作血滴溅落,他干脆把魔法师袍给脱了下来,胡乱绑在腰间。
这时候又看到塞尔维斯破碎的身体中夹着本厚厚笔记,他也没多想,直接塞入了戒指。
“你受伤了?”瑟濂摇摇晃晃的走来,皱着鼻,显然在强忍眩晕。
“不碍事。”
“你这叫不碍事?”瑟濂看了眼几乎成烂布条的浪人铠甲。
“当然,塞尔维斯再来一次也得死!”唐恩狞笑一声,直接抬起了手:
“老师,我们走吧。”
“稍微等等。”瑟濂拔出一柄匕首,在掌中一抹,那痛感顿时让人精神一振,这才握住了唐恩的手。
“这下好多了,走吧。”
果然是个狠人!
唐恩眼角一跳,心中却满是欣慰,就他遇到的事情,像蒂娜那种萌妹子是活不下来的,剑鬼身边唯有狠人才能跟随。
两人搀扶在一起,脚步沉重,显然都是强弩之末,一夜惊魂,一夜血战,却连狂喜的兴致都没有了。
远方传来了马蹄声,像是有一支部队在顺着彼鲁姆大道南下,唐恩一颗心悬起,现在才是最危险的时候。
“徒弟,你有多少把握?”瑟濂感受着肩头的沉重,几乎是扛着唐恩在走。
军营就在前方,太阳跃出海平面,洒在盔甲之上反射出一片银光。
唐恩感觉自己反应有些迟钝,一夜下来不知道杀了多少人,无论体力、脑力都到达极限。
即便如此,那双反射着阳光的蓝色眸子依旧极亮,毫不犹豫的答道:
“六成?”
瑟濂一愣,这把握也太高了,便脱口而出:“你和女武神很熟?”
“有个人很熟。”唐恩挤出了一个笑容,他看到亚杜拉的时候,就知道事情成了,可这并不保险,鬼知道的菈妮的面子够不够,所以他第一次使用穿越者的先知先觉。
他就不信了,自己刚才勉强使出来的涡云渡,玛莲妮亚会不好奇。
瑟濂当然不知道这些,她倒是有些无语,自己这个徒弟偶尔会从天才瞬间变成疯子。
“那要是没成功又怎么办?”
“跳海求生,老师,我跟你说说从极高处落水应该采用什么姿势......”
就这么窃窃私语中,两人终于穿过了彼鲁姆大道,或许是唐恩玩笑似的话语,明明马蹄声越来越近,瑟濂也没有惊慌。
加上昨夜,唐恩‘试试看’而创造的奇迹已经有三次,每一次都九死一生,偏偏他就能超越所有概率学找到那条生路。
在学院核心烧毁文献库,然后全须全尾的归来;在几百个魔法师眼皮底下逃跑,轻易逃出了那个堡垒;在塞尔维斯等数十名魔法师、骑士包围下脱身,还反杀了魔法教授。
瑟濂想到这些,就觉得既不科学,也不魔幻,但偏偏下意识相信,他能做到他所说的。
“他们追上来了!”
“嗯,看到了。”唐恩也看到一群魔法师策马踏上了几里外的高坡,领头的两位魔法教授一高一矮,不就是雷昂和奥利提斯。
魔法师们显然也愣了一下,毕竟浑身是血的史玛拉格正摇摇晃晃的飞起,而另一头辉石龙则发出欢快又遗憾的吼声。
这也就罢了,由于地势偏高,他们一下就看到了大道中心的杀戮场,还有两个一瘸一拐的人影正走向军营,接着——
战争法师的怒吼声隔着几里地都能听到,马蹄声骤然急促,狂怒的魔法师策马狂奔。
见此一幕,军营中响起了号声,弓弩手、骑士纷纷保持戒备,一种百战雄狮的压迫力迎面而来。
“还向前走?”瑟濂都有些迟疑了,稍有不慎就是万箭穿心的下场,怎料转过头,只看到男人咧开嘴角,眉宇间透露着赌徒般的疯狂。
“向前!”
瑟濂一咬牙,也信了这个有玄学庇佑的徒弟,一边加快脚步,一边骂骂咧咧。
“太重了,你以后给为师减肥!”
唐恩没说话,只是死死盯着前方的木墙,看到墙上的弓手并没有瞄准自己,搭在瑟濂肩头的手死死握拳。
成了!
嘎吱——
营门正在打开,门缝中透出的阳光洒在他的脸上,唐恩看到了两位高大的尊腐骑士站在门口,手杵刺剑默默等待。
他们就默默看着两人走入大营,并没有拔剑将之拿下的趋势。
“老师,停一下。”唐恩蓦然开口,等瑟濂停下,他强忍着疼痛转过身,对那些停在弓箭射程之外的魔法师伸出了食指。
嘴角咧开,露出的白牙还带着血丝,随着营门关闭,浴血剑士的狂态印刻在每个魔法师脑中,那意思浅显易懂——
等我回来!!
第五十三章 瑟濂的‘照顾’
圣树旗飘荡,巡逻士兵的盔甲摩擦声连成一片,哨楼上,弓手警惕着打量着四周,每隔不远就有一个圣树骑士或尊腐骑士存在。
几具十余米高的魔偶在营地后方沉睡,谁要敢从悬崖爬上来,当场就要被砸成肉酱。
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纪律严明,简直和杜鹃军团天壤之别,再加上那数千人的庞大数量,整个交界地除了王城罗德尔和拉塔恩治下的盖利德能扳扳手腕,其余皆是土鸡瓦狗。
女武神的兵锋无可阻挡,刀锋指向,哪怕是一座山峰也得被军靴踏平,这股威势足够在利耶尼亚横着走。
魔法师驻马于远处,恨恨望着连绵军营,使者已经前去要人了,但玛莲妮亚的回答也很简单。
查无此人,也没见过什么魔法师进入军营。
泼皮的耍赖只能被铁拳修正,而王者的回答不容任何人质疑。
“回去吧,随时准备关闭学院大门,外面的纷扰已经太多,已经不是我们能够参与的。”奥利提斯坐在马上看了良久,轻轻叹了口气。
胳膊拧不过大腿,即便四位魔法教授一起来,也打不过玛莲妮亚,呆在这不过是被人当成笑柄罢了。
“就这么算了?”雷昂攥紧一双铁拳,咬紧牙关,“死了那么多魔法师,学院颜面扫地,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离开?!”
“那你想怎样,确实没有魔法师进入军营,玛莲妮亚做出的交代说得过去。”
海摩教室的主任一愣,虽然知道这交代站不住脚,但众目睽睽,进去的人既没戴头罩,也没有穿魔法师袍,就算黄金树全盛时期,这官司也有的打。
现在更糟,主持公道的艾尔登之王已经不在,强权即公理,而玛莲妮亚手中有尊腐骑士的公理,有圣树大军的公理,更有飞鸟剑术的公理。
反观学院,一群书呆子本来就不擅长讲道理,背后还有卡利亚王室的威胁,若要撕破脸,就算杜鹃军团全心全意配合,面对如此军势能有多少胜算?
更别提杜鹃和圣树大军开战的勇气没有,把他们几人绑了送去求荣华富贵的胆子肯定有,而且很大!
但还是不甘心啊,那个瑟濂是隐患,跟着一起跑的魔法学徒更是祸害。
“真的没办法了?”
“玛莲妮亚说过,如果不信可以去她军中搜查,你去还是我去?”奥利提斯反问道,然后看到同伴彻底僵住,便叹了口气,拍拍他的肩膀。
“放心吧,圣树军不可能收留这两人一辈子,我们还有机会。”
说完,他调转马头直接离开,能当上魔法教授的,哪个不是经历颇多,提得起那就放得下。
雷昂则不甘的看了眼绵延军营,他知道学院没有谈判的本钱,能带来的东西还不如女武神的‘兴趣’。
倒要看看,你们两人能躲到什么时候?!
......
“他们走了。”
瑟濂掀开门帘,踏入了脏兮兮的帐篷,而浑身缠满绷带的唐恩就躺在行军床上,若非轻轻转动的眼珠,还以为他已经死去。
“预料之中,在玛莲妮亚面前,学院没有讲道理的资格,而且这事本来就是他们有错在先。”唐恩强撑起身,扯动伤口龇牙咧嘴。
“杜鹃做的太过分,学院囚禁蕾娜菈,攻打卡利亚王室也让玛莲妮亚不喜。”
“就这么简单?”瑟濂不太懂这些事。
“嗯,抛开亲戚关系不谈,玛莲妮亚是个诸侯,最讨厌下克上那种事,一旦蔓延开来,这些天生为王的半神哪一个会安心。”唐恩抿了抿干涸的嘴巴,解释道:
“女武神的兴趣只是一方面,她作为最有希望登上王位的诸侯,本身就有重铸黄金树秩序的职责,无论她想与不想。”
瑟濂捏住下巴默默思考,觉得唐恩说的没错,无论蕾娜菈有没有发疯,利耶尼亚战争的本质上就是臣子对领主的叛乱,而这个领主还是黄金家族的外戚。
若艾尔登法环没有破碎,估计半神们早就拿魔法师和杜鹃的人头教教其他人什么叫做顺从,什么叫做‘我不给你的,你不能抢’。
话到此处便够了,立场才是基础,说秘剑多么牛逼吸引注意力太自恋,说菈妮暗中帮忙,要是后者没做,岂不自作多情?
“看来咱们安全了,堂堂女武神,要杀我们也没必要提供这样的帮助,也没必要放我们进来。”她一下子就放松下来,看着虚弱的唐恩挑起眉毛。
“徒弟,你伤势怎样?”
我嘴都分析干了,你终于知道关心了。
唐恩闭上眼睛,闷闷答道:“还死不了,修养一些时日就能恢复。”
不仅是恢复那般简单,突围的路上杀了一堆人,其中塞尔维斯更是大补,只可惜他的‘龙胤’不能把力量完全吸取,否则哪需要冒险钻进圣树军。
瑟濂见他闭上双眼,还以为是要睡去,便在旁边盘膝而坐,掏出本笔记写来写去,她在分析托普斯力场的魔力光谱。
光头法师脑洞很大,可即便有唐恩辅助,魔法认知水平和瑟濂也有天壤之别,瑟濂一旦入门,便能通过自己的经验和学识深入研究。
趁着短暂静谧,唐恩眉头微皱,越想越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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