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沙罗双树
不止这三位，梅琳娜和瑟濂也逃不过密探的眼睛，再加上整军备战的大军，也就是说利耶尼亚堆积的战力已经足够威胁到罗德尔生存，但凡脑子没坏掉，也会将之当成主要威胁。
这便是唐恩搞双线操作的最大理由，毕竟拿下一座无王的永恒之城没什么大不了的，而他身边的托丽娜很难被观测，米莉森来历不明，托蕾忒只是一头小牛马而已。
唐恩默默对比了一下，怎么看都是卡利亚的威胁最大，逻辑上没有问题，可直觉怎么都不太妙。
“去问一问这些祖灵之民吧，他们应该有线索。”唐恩继续往前走，看到了一些燃火的石碑，那基座上还有壁画，就是太过意识流让人根本看不懂。
又走了几分钟，唐恩停下脚步看向右侧，那里树林稍稀，这已是地块边缘，悬崖边有着一大块空地，空地上是一个祭坛，约莫看到数十个祖灵之民正载歌载舞。
可是等唐恩大步走去，歌声与舞蹈一起停下，数十个牛头人回首看来，它们没有抽出武器，就这么注视着来客，场面尴尬而寂静。
打又打不过，挡也挡不住，不尴尬才怪了。
唐恩让米莉森和托蕾忒留下，自己带着托丽娜往前走，并没有什么特殊原因，只是这些祖灵之民说话他根本听不懂，需要托丽娜这么个翻译官在。
越是靠近，气氛就越紧张，有唐恩挡在前面，托丽娜丝毫不怕，反而探出个小脑袋四处观察。
“它们好像在守卫什么东西？”
“祖灵的残骸，这座森林最珍贵的秘宝。”唐恩当然知道，难怪这些牛头人收缩兵力，原来是不想参与到战争之中。
之前的合作应该是怕褪色者打搅祖灵的安眠，如今诺克隆恩都跪了，它们实在没必要出头。
“神祇的残躯呢，你有兴趣吗？”
“只要他们不妄图将之唤醒就没有，我没必要到处结仇，贪欲这东西也并非无限制的掠夺。”唐恩着实对祖灵没什么兴趣，而且进入祖灵的意识空间对战也过于危险。
利用贪欲能更加强大，而顺从贪欲，小心阴沟翻船。
他越走越近，就在祖灵之民忍不住拿出石斧、弓箭的时候，唐恩终于停在了阶梯最下方，右手抚胸，慢慢行了个颔首礼。
双方语言不通，但傻子也能看出唐恩没有敌意，那些祖灵之民放松稍许，过了一会儿向两侧让开，接着，唐恩之前在永恒之城见过的‘牛头人酋长’终于走了出来。
它比普通的祖灵之民要高一个脑袋，气息也更加温和自然，忽略掉外表，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棵树站在那，与世无争。
它看了眼唐恩，隐隐有些排斥，不过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忽然抬起头看向远处。
这幅异状被唐恩看在眼里，随着他一起回过头去，看到了林边站着的两人，起初唐恩绷紧肌肉，毕竟米莉森是玛莲妮亚分身，而玛莲妮亚又和猩红腐败有关系，祖灵之民可是参加了猩红战争。
可他很快就觉得不对，现在的米莉森哪有腐败气息，于是又确认了一遍，这个‘牛头人’在看托蕾忒？
嗯？莫非小牛马和祖灵之民能扯上什么关系？
唐恩有些意外，他从未想过托蕾忒的出身，再仔细看了看这牛头人酋长，即便不说话，也能从眼神中辨认他的感情。
惊愕，还有欣喜？
唐恩彻底放下心来，只要不是敌对就行了，这时他见到牛头人酋长学着自己模样，抚胸行了一礼，好像这是善意的象征。
居然还有意外收获，我还以为要废些口舌呢，他竟主动寻求交流。
“托丽娜，开始吧。”唐恩对旁边点了点头，女孩慢慢迎了上去，就站在两人中央。
作为半神，权能已超越了知识，如托丽娜逼格这么高的存在，如果只是单纯翻译官也太掉价了，而交流正是搭建梦境。
唐恩觉得意识迷糊了一瞬，瞪大眼体验着奇妙的感觉，周围似乎涌起浓雾，让一切变得朦胧。渐渐地，他已经看不到森林和阶梯上的牛头人，眼中只有这个酋长而已。
这就是梦境？让人分不清虚幻与现实，处于半梦半醒之间，就跟睁着眼睛做梦一样？
很奇妙，奇妙到唐恩无法描述，而托丽娜就像是这个空间的神，能够制定各种规则，这当然不完整，但用来交流也绰绰有余，比如这位牛头人酋长，明明是在歌唱，落在唐恩耳中就成了标准的交界地语。
“尊贵的客人，您好。”
意识与意识的交流，比任何语言都纯粹简单，反正唐恩听懂了，心里怒斥托丽娜这腹黑萝莉扮猪吃老虎，就这一手梦境能力，半神之下谁能逃脱？
不行，以后得多长两个心眼，这能力拿来恶作剧实在太方便了。
“你好，尊敬的......”唐恩一时卡壳，不知道如何称呼对方，叫牛头人好像不太礼貌，祖灵之民也没有职务。
“叫我大树吧，至少我长得如大树般茁壮。”对方像是看出了唐恩的尴尬，带着微笑答道。
这些祖灵之民给人的感觉很舒服，恰如清风拂过，随性自然，与他们射出的宿灵箭相比简直是两个极端。
唐恩这个人实际上很和善的，别人敬他一尺，他便还人一丈。
“大树先生，你认识托蕾忒？”
“对，请恕我口拙，无法给您描述她是怎样尊贵的一种存在，但请放心，我对她没有半点恶意，所有的祖灵之民对她唯有尊崇。”
唐恩其实看出来了，只是没想到对方评价如此之高，他下意识回身看去，当然只能看到梦境中的浓雾。
“她与祖灵有关系？”
“是。”大树点点头，显得非常实诚。
竟然真和祖灵有关，我就说这头小牛马不简单的。
唐恩其实早就发现托蕾忒不一般了，旅途至此已见过各种马，没有一匹能比得上托蕾忒，即便是龙装大树守卫那匹巨大的龙血马，也只能称得上‘凶’而谈不上‘灵’。
“所以尊贵的客人，我能有一个不情之请吗？”大树见唐恩沉思，并不掩饰的问道：“能否将她还于我等，让她自由地在这片森林中奔跑。”
“这不可能，放心，我没有将她作为工具的意思，这也是托蕾忒自己的意志。”唐恩想都不想就拒绝，开玩笑，托蕾忒是我的。
不过他也没想到祖灵之民并没纠缠，还是微笑着点头：“是的，我看出来了，但如果有机会，还是请她来森林作客，按文明的话讲，这也是她的娘家。”
很好的比喻，既然牛头人这么给面子，他也点点头：“只要托蕾忒愿意，我不会阻拦，现在轮到我问了。”
“请。”
唐恩舔了舔嘴唇，张嘴问道：“第一，祖灵会醒来吗？”
“或许会，或许不会，一切顺其自然，您能明白我们的想法吗？伟大的猎杀者阁下。”
意识超越语言，谎言这种东西太低级了，唐恩毫不犹豫的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你们不强求的态度正是我需要的，如果祖灵醒来，请让祂老老实实呆在这里。”
“我们不会与任何人为敌，除非影响到我们的存亡。”酋长依旧平淡，并且能感觉到唐恩这并非威胁，仅仅是在陈述事实罢了。
阿褪路过，你们也没少射啊，多少人吃了苦头。
唐恩差点没忍住，不过也算了，这些牛头人很随和，也不寻求改变什么，唯有猩红腐败这种人厌狗嫌的东西，才会逼他们出手。
这种咸鱼，既不会扯后腿也不会冲在前面，实在是没有结盟必要，他也懒得浪费时间了。
“告诉我，黄金树的来客去了何方？”
几乎没有迟疑，牛头人立刻伸出手，指向北方：“那边，骑士已经撤退，就在诺克隆恩陷落之前。”
跑了？
牛头人指的正是罗德尔，也是他们来的方向。
‘骑士应该是指的熔炉骑士吧，而且足足有八名，这个实力对付拉塔恩也够了，干嘛面都没碰到就跑？’
唐恩很奇怪，祖灵之民没有必要欺骗自己，那么答案只有一个：
他们撤了，不肯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下世界浪费时间，话说这本就是他绞尽脑汁想要做到的事情，否则干嘛弄个身体回卡利亚，让菈妮蒙羞很有趣吗？
况且黄金树不可能与诺克斯人合作，双方连交流都难，怎么会知道死眠少女的存在。按道理来说，我拿到东西也该撤了，没必要继续深入，他们呆在这只是浪费时间。
从诺克隆恩陷落算起，已经两天了，如果离开，怎么也该撤回罗德尔去了。
“谢谢你的情报，这非常重要。”
唐恩离开了梦境，看向神色有些疲惫的托丽娜，最后再向这群牛头人行了个颔首礼，转身便走。
想再多也没用，快去快回，在葛孚雷反应过来之前把事做完。
第五百一十八章 导水桥 二合一
直觉永远不如逻辑可靠，而逻辑来源于对情报的分析。
唐恩花了足足两天时间等待，再利用托丽娜从祖灵之民身上获取情报，还是谨慎到了极点，而熔炉骑士他也交手过。
实力不错，但脑子僵硬，实在玩不出什么骚操作来，不过作为苟王之王，唐恩依旧多长了几个心眼。
“托丽娜，这个东西你收下，实在不行就想办法去利耶尼亚，把东西交给菈妮。”
唐恩取下了灵化戒指，不用问也知道里面有猎杀指头刀，唐恩并不能隔空传物，如果真有危险，他会被盯上，还是放在托丽娜身上更安全一些。
托丽娜倒是没什么意外，轻轻接过，歪头问道：“照理来说，他们没必要浪费时间与你在地下捉迷藏。”
“这世上不讲道理的事情太多了，还是谨慎一点好。”唐恩无声地笑了，将戒指塞进女孩手中。
“你不能来回跳跃吗？”
“要是能，我就无敌了，但现在我也死不掉，除非同时干掉两个我。”
“你可真是阴险。”托丽娜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容，难怪唐恩敢出来浪，便把戒指戴在无名指上，“说吧，为什么交给我。”
唐恩本想说你戴的不对劲，被这么一打岔，干脆答道：“因为你谁也打不过谁也杀不死。”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把这件小事交代完，唐恩移开目光，特地看了眼托蕾忒，小牛马不停回头，还挥手告别，显然对那些祖灵之民有些恋恋不舍。
真是个懂事的孩子，知道这时候不能离开。
唐恩摸了摸下巴，动起心思，他隐隐有种感觉，祖灵森林对托蕾忒来说是奇遇。
‘看情况让她去一趟算了，到底也算是娘家，说不定能从祖灵身上得到什么东西。’
唐恩决定下来，径直踏上了林间小路，往西北方向走去，高声喝道：
“米莉森、托蕾忒，前面开路，拦者皆杀。”
“是，老师。”
米莉森最喜欢当开路先锋，干脆应道，托蕾忒则很欣喜的打了个呼噜，她现在和米莉森学说话，走在前面也好。
两个人嘀嘀咕咕的走在前面，仿佛有说不完的话，而唐恩跟在身后，四下打望着周围。
祖灵之民的歌声远远传来，林中昏暗看不清远处，只觉得树荫婆娑，偶尔有风拂过，树叶晃动发出沙沙声响。
幽静的宛如世外桃源，而罕见没有大开杀戒的唐恩享受着这份静谧，还好祖灵之民识相，否则这片森林早已被血与火点燃。
森林很大，也感知不到敌意，唐恩瞥了一眼旁边，托丽娜欲言又止，或者说这几天她一直都是这种状态，思考着什么又不好明说。
“想问什么就问吧，如果战斗起来，我没有时间回答你的问题。”
“说的真是难听，那我就不客气了。”托丽娜哼了一声，干脆问道：“唐恩，您觐见死亡是为了什么？怎么看都不像顺路做事的模样。”
唐恩向前走着，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反问道：“怎么感觉你很上心？是因为‘黄金’葛德文吗？”
“是，半神之中他和我关系最好，不仅是兄长，还是很好的朋友，他的死是个错误。”
“不止吧，你除了玛莲妮亚，也替葛德文做了许多事，不是吗？”
托丽娜一愣，那张往往面无表情的脸上出现了明显的惊愕，像是搞不懂唐恩从哪里知道这些隐秘的，便下意识地转了转眼珠。
“你从圣树镇查出来的？”
想来想去，在玛莲妮亚没有恢复正常的前提下，也只有这个理由。
“或许是吧。”唐恩打了个哈哈，其实他也不清楚，毕竟米凯拉在交界地也是最神秘的存在，连环学家都搞不懂她想做什么，但有一点可以肯定：
这个萝莉，也是棋手之一。
“知道我为什么要去见葛德文吗？”
“为了力量，从他身上获得命定之死？”沉默中的托丽娜立刻答道，她早就知道唐恩是个怪物，常识和理论不一定能有效果。
“这只是目的之一，无论是命定之死，弑神黑焰，还是死亡仪式鸟所代表的那位神祇，我都接触过，战斗过，一个正常的世界必须拥有死亡。”唐恩抬起手掌，慢慢握成拳头：“破坏律法不难，但是要建设一个世界就很麻烦。”
托丽娜稍稍眯起双眼，知道唐恩已经在替胜利以后打算了。
这个世界可以没有律法，但不能没有规则，而黄金律法留下的烂摊子中，最大的麻烦就是死亡。
正因摘除死亡，以归树做替代，从而形成了‘回归性’的基本主义，扭曲归扭曲，但也诠释了‘死亡’的概念，即人从哪来又该往哪去，生与死如何循环。
唐恩面无表情的走着，实际上很是头疼，他砍人在行，搞这些神神秘秘、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实在强人所难，可他必须去做。
“这是创立一个新的规则，听起来很难。”托丽娜也没嘲笑，她与唐恩已经算交过心，知道这个男人的理想是什么。
“所以我先要去见葛德文，把事情来龙去脉搞清楚之后再做决定。”
托丽娜目光闪烁了一瞬，却没继续往下说，话锋一转道：“很理智的做法，话说你还有其他目的吗？”
“有，但你先要回答我的问题。”唐恩看到前方树丛中隐约的灵魂水母，扭过头，表情无比凝重：“你恨菈妮吗？”
纵然托丽娜点满了智力，也没料到唐恩会问这一茬，听起来没头没脑，可看着他认真的表情，男人仿佛知晓一切。
她移开目光，抿了抿唇，淡淡说道：“有一点恨，她让我的友人永远也无法长眠，但我更恨玛莉卡。”
黑刀之夜，一切的起始，数位半神与整个交界地的命运交织在一起，唐恩至今也未曾了解过全貌。
可他知道每一位参与者都不是提线木偶，也没有舍己为人的必要，所以唐恩笑着伸出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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