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南火
诸神和地下城的契约，本质是彼此妥协后的约定，随时可以反悔那种。
诸神反悔，地下城无能为力，但地下城直接反抗不了诸神，却能让诸神也玩不了，直接开始摆烂，连怪物都不生成。
这对诸神来说，算得上釜底抽薪，诸神是以乐趣为生的，地下城不配合，诸神能郁闷死。
但对并不想体验这场英雄游戏的神灵来说，和地下城的契约就显得毫无意义，丝毫不在意违反约定。
地下城能不生成怪物，让人类精灵等种族在地上安静的生活更好。
地下城固然层次足够，但力量太弱。
乌拉诺斯真正担心的，从来不是地下城，而是当他暴露真实目的后，其他神灵的反应。
他这边表现的在乎人类，过不了多久，就会有神灵想杀一些人类玩一玩。
毕竟他足够强，在天界，其他神灵根本找不到让他难堪的机会。
对于他和他的合作者来说，在意的从来不是和地下城的约定期限，而是期限到来之前，他能连哄带拐，找来多少哪怕只是暂时站在他这边的同伴。
毕竟连贝尔这种，以色诱女神为目的的手段都用上了。
以及最终要的，事先研究好的，让神灵永远沉睡下去的技术，到底开发到了什么程度。
第十七章 潜力
巴别塔的变故发生之后，在诸神召开神会时，工会也在组织人员前往地下城。
发生了这种变故，在事态稳定之前，禁止冒险者探索地下城，并告知已经在地下城的冒险者迅速撤离。
贝尔·克朗尼正是其中之一。
作为只能在浅层打怪的萌新冒险者，没多久他就遇见了迦尼萨眷族的通知人员，无奈之下只好撤离。
走出地下城时，贝尔揉了揉眼镜，歪头看着眼前的漆黑高塔，满脑子都是问号。
欧拉丽中，似乎发生了一些了不得的变化。
贝尔并未过多考虑这件事，不管神灵的巴别塔发生了什么变化，想来也和他这种萌新冒险者无关。
最重要的，是一日三餐。
想到这，贝尔捂着自己有些空荡的肚皮，表情略微发苦。
冒险者是很赚的生意，怪物死亡后的魔石更是硬通货，是很多行业的必需品，因为只有地下城这类地方生产，就算是普通的萌新冒险者，也能凭此谋生。
但如同赫斯提亚眷族这种从零开始的眷族，需要花钱的地方太多了。
武器，情报， 药品，背包，饮用水，甚至指南针等等。
贝尔倒也不是想抱怨眷族太差，他拜访了欧拉丽中大部分眷族，但都被扫地出门，只有赫斯提亚愿意收留他，加入赫斯提亚眷族，怎么想也没有他抱怨的余地。
但……
“……就算是我，偶尔也想耍一耍帅啊！”
贝尔幽幽叹了口气。
凭借自己在地下城中的努力，拿出像样的成果，让自家上神大人刮目相看什么的，他也是幻想过的。
最起码的程度，赚取足够额度的魔石，偶尔能请自己上神大人吃点好的呢？
而且，贝尔略有担心。
眼前的变故，如果不是短时间就能解决的，地下城禁止进入半个月，那对刚刚起步都算不上的的赫斯提亚眷族来说，简直就是灾难。
生活不易，白兔叹气。
回到了自己所在的废旧教堂，贝尔轻轻敲击着本就遮掩不上房门。
“上神大人，我回来了！”
贝尔小声说着，语气有些发虚。
虽然没能在地下城中获得足量的魔石，这种事怎么想都不是他的错就是了，但有些人就是喜欢将错揽在自己身上。
一边说着，贝尔一边悄悄探头。
映入他眼中的，教堂中一男一女，女性是他的上神，而男性……
贝尔歪了歪头：“有客人？”
……
屋内的谈话声停了下来，赫斯提亚挺了挺胸，向着贝尔招了招手。
“贝尔君，贝尔君，来坐。”
仿佛是跟小伙伴炫耀自家孩子的家长，赫斯提亚招呼着贝尔。
贝尔有些迷糊，但还是乖乖听了自家上神大人的话，走到椅子上乖乖坐下。
“……怎么样？”
赫斯提亚连忙问道，语气中透露着几分担心。
贝尔的身世之类的，她还真就完全不知情，她成为贝尔的上神，完全就是巧合，而不是乌拉诺斯与宙斯计划中的一环。
早在她之前，贝尔来到欧拉丽时，就向很多眷族投了申请，希望能加入那些眷族，成为冒险者。
如果当时有眷族接受了贝尔的申请，后续也就没她什么事了。
当然，仅仅这一步，那还在乌拉诺斯等人的掌控之中。
贝尔一清二白，没有战斗经验，没学习过搏击术剑术等等，又不是精灵那种天生特殊的种族，又没有一技之长，贸然加入眷族，十个眷族里有十个都不会接受他。
但一切都有例外。
尽管从外表上看，贝尔毫无长处又容易被骗，根本就不是做冒险者的料，但如果是能看透人类灵魂颜色的芙蕾雅，自然能发现他的不同寻常。
实际上，贝尔来到欧拉丽后，也申请过加入芙蕾雅眷族。
——但门都没能进，就被赶出去了。
后续芙蕾雅也确实发现了贝尔灵魂的异常，并想要邀请贝尔加入芙蕾雅眷族。
——但贝尔被邀请他的人吓到了，直接逃跑了。
还没等芙蕾雅继续行动，贝尔就被赫斯提亚邀请，成了赫斯提亚的眷族，成了芙蕾雅这辈子都得不到的男人。
贝尔成为赫斯提亚眷族才是巧合，成为芙蕾雅眷族才符合宙斯和乌拉诺斯的计划，顺理成章。
这也不光是为了拉拢芙蕾雅——实际上，在以针对神灵为目的的计划中，芙蕾雅也没有多重要。
芙蕾雅眷族固然强，但那也只是在必要时刻来临之前有作用，在最后一步前能维稳。
战火一旦扩展到神灵的层次，芙蕾雅眷族的力量连个添头都算不上。
乌拉诺斯等人具体的计划，早期借用芙蕾雅眷族的力量，以及乌拉诺斯的暗中照顾，让贝尔成长起来。
以芙蕾雅的作风，一定会尽可能的培养贝尔，让贝尔能尽可能的散发出灵魂的光辉。
——成为英雄。
这是贝尔的路。
等贝尔发展到一定程度后，会逐渐脱离芙蕾雅的掌控，真正的英雄或许会爱上仁慈的女神，但绝不会爱上芙蕾雅那种任性到为了爱什么都不顾的女神。
欧拉丽的英雄谭中，并不缺乏英雄和公主的故事，但英雄和女神的故事却几乎没有。
尤其是芙蕾雅这种‘只要达成目标，其他的一切都无所谓’的女神，哪怕女神的目标正是英雄自身，但那也是对世界的危害。
如果芙蕾雅爱上了贝尔，迟早有一天，她会将贝尔周围的一切都毁掉，只留下她自己——
哪怕女神将来这份爱真实不虚，但结果绝对好不到哪里去——因为地位并不平等，其中占据绝对优势的神灵，太过自我，几乎不懂什么叫共情。
按照乌拉诺斯等人的剧本，这一切应该发生在讨伐黑龙之后。
当贝尔成为地上的英雄时，爆发了和芙蕾雅的矛盾……黑龙杀青了，诸神必然会将注意力转移到这件事上。
在对‘跨越了黑龙的英雄的灵魂’这场争夺战中，越是乐子神，越会参与其中，打死的越多越好。
比起乐子神，正经的神灵少之又少。
那就借此机会，将乐子神坑死一批，神灵死后固然能复活，但复活也是要时间的。
乐子神都打死的差不多了，乌拉诺斯这边就启动计划，封印剩余的乐子神，让神灵的躯体活着，但意识永远处于沉睡状态。
在之后，原本死亡的神灵，复活一批封印一批。
计划具体实施起来有很多难点，就比如在第一步上就出了问题，贝尔没能加入芙蕾雅眷族，反而被赫斯提亚截了胡。
如此一来，就出现了一些问题，最重要的，是没办法控制芙蕾雅暴走的时间。
如果贝尔是芙蕾雅的眷族，乌拉诺斯能保证，芙蕾雅能忍耐到贝尔成为讨伐黑龙的英雄，芙蕾雅是会尽可能引导出孩子光辉的类型。
已经是她锅里的东西，她有慢慢烹饪的耐心。
但贝尔是赫斯提亚眷族……那就是两回事了。
为了防止芙蕾雅下手，乌拉诺斯不得不冒险进行了些操作。
在洛基眷族远征归来时，一只弥诺陶洛斯奇迹般地躲过了洛基眷族的清除，跨越了原本怪物们难以跨越的阶层活动限制，来到了在表层冒险的贝尔面前。
而且当时出现在贝尔面前的，是那位艾丝·华伦斯坦，千年前最后一位人类英雄的女儿，是讨伐的黑龙关键因素之一，也是洛基最不可能放弃的眷族成员。
早期的芙蕾雅或许还游刃有余，只是对贝尔略感兴趣，但随着贝尔的逐渐成长，她对贝尔的兴趣必然会不断增加。
与此同时，贝尔和洛基眷族搭上了线，随着贝尔成长，这联系只会越来越紧。
在欧拉丽内，芙蕾雅眷族需要忌惮的，也就只有洛基眷族里。
但就算如此，能将芙蕾雅抑制到何时，还是未知数。
计划的第一步就出了问题，听了乌拉诺斯的说法，赫斯提亚当时就觉得老爷子也挺难的。
——但问题不在这。
问题在，凭什么贝尔足够特殊，凭什么乌拉诺斯有自信，贝尔成长到极限后，能吸引诸多神灵？
下界的冒险者，这千年来最出色的是‘寂静’阿尔霏亚，但哪怕她真能讨伐了黑龙，也达不到吸引大部分神灵争夺的程度。
哪怕贝尔的天赋真的要比阿尔霏亚更加优秀，将他养在乡下十几年，直到快要成年的年纪才成为冒险者，在之前甚至未曾经历过像样的战斗。
未免有些太孤注一掷。
……
看着眼前有些拘谨的白发少年，苏卿凝视了片刻，对赫斯提亚微微点头。
“……很健康的孩子。”
肉眼可见的，赫斯提亚松了口气。
苏卿微微摇头，问道：“赫斯提亚……哈迪斯，你熟悉吗？”
“不熟。”
“应该是他搞得鬼。”
苏卿说道：“贝尔的灵魂，和身体之间有极为微妙的不契合，此外，他的灵魂也显得过于纯粹。”
微微摇头，苏卿将心中对诸神的评价略微向上提了提，或许是乐子摆烂神太多，导致了他对诸神的印象不佳，但如今看来，诸神里也有能人。
不过也对，如果是摆烂了几亿年的神生，那苏卿不觉得那有什么价值。
但如果是一心专研了几亿年怎么弄死摆烂人的神生，那必然能孕育出一些东西来。
唯一可惜的，大概是运气不好。
生在这种世界，对于一心上进的神灵来说，就是最大的运气不好。
神灵天生强大，但要让神灵知晓自己如何变得强大，神灵也说不出来。
类似箱庭，最强种都有个变强的过程。
但地错世界的众神，刚出生大概就这么强了，没有变强的过程，让诸神凭空锻炼，深挖力量本质——其实很难。
这就好比不学基础，上来就解微积分方程，可能连每个符号是什么意思都不知道。
贝尔的灵魂，存在极为微妙的不协调，苏卿猜测是哈迪斯的手笔……又或者，是其他哪位冥府系神灵的手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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