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箱庭，开局最终试炼 第199章

地错世界的神之恩惠系统，在苏卿看来，属实是非蠢即坏。

哪怕不和箱庭对比，仅仅和漆黑的子弹世界里的古武术对比，这神之恩惠系统问题都大的没边。

不是神之恩惠变强速度不行，毕竟出自神灵之手，神之恩惠的上限再怎么也要高过漆黑的子弹世界里的古武。

但神之恩惠的立意不行。

哪怕是最低端的武侠，都知道因材施教，男性修阳刚功法配阳刚的招式，女性则相反，身体壮实的练体，身体瘦弱的练速度类功法。

所有人类都知道，按照自己的条件，去选择合适自己的能力。

神之恩惠呢？

神之恩惠表面上，说是引导冒险者的可能性，让冒险者觉醒了不同的技能。

但苏卿看的很清楚，冒险者获得技能，在变强的意义上，不是‘获得了能力’，而是‘获得了额外的条件’。

最大的区别就是，能力是后天锻炼而来的，可以自己慢慢修行，可以逐渐掌握，由浅入深。

条件，本应是天生的，类似天生身强体壮，天生逻辑思维能力强，天生眼睛好嗅觉敏感。

冒险者的技能，是依靠神之恩惠获得的。

冒险者能掌握自己的技能到什么程度？

艾丝有着面对怪物就能提升属性的技能，那她能慢慢修行自己的技能，在属性抵达当前lv上限时，暂停锻炼属性，转头锻炼自己杀怪的技能吗？

蒂奥娜有着濒死时能提升全能力的技能，她能够通过精神暗示自己处于危险之中，触发自己的技能吗？甚至把握技能的本质，哪怕不濒死也能使用技能吗？

做不到的。

说白了，当冒险者通过神之恩惠觉醒了所谓的技能后，那就不在是冒险者自身的能力了，而是冒险者自身的‘条件’。

能力，是当事人自身能够完全掌握。

条件，是天生，当事人无法改变，只能适应。

冒险者通过神之恩惠获得的能力，尽管是后天获得，但却依旧是当事人无法更改属性的。

同样以艾丝为例，在没获得‘复仇公主’那针对怪物的技能前，她是资质极高的半仙精。

在获得了‘复仇公主’的技能后，她是‘能够针对怪物的半仙精’。

针对怪物这件事不是艾丝后天锻炼而来的力量，反而成为了艾丝无法更改的属性——无论她将来想不想针对怪物，哪怕艾丝将来觉得怪物被杀太可怜了，她依旧是面对怪物时才能爆发出力量的冒险者。

无论任何世界，变强都是一个当事人逐渐了解自身，掌握自身的过程。

每个人的潜力是不同的，条件是不同的，但如果不和他人比，只和自己相比，一定是越深入的了解自己就越强。

同样体型，同样强度的肌肉，能够熟知自身每一块肌肉发力极限和抗打击能力的人，就是要比一无所知的人更强——哪怕双方都感知不到恐惧，战意拉满，不打死对方绝对不会退缩，那也是前者要更强。

神之恩惠最大的问题在于，他为冒险者创造了‘条件’，增添了无法掌握的领域。

艾丝憎恨怪物，神之恩惠并不是让艾丝变强到能够打败怪物，而是把她变为‘能够克制怪物的人’。

如果仅这么看，这或许还不算离谱。

那换个角度看，有人想要登上高山，神之恩惠却不是让这人在锻炼中不断提升抗寒能力，而是直接改变了这人的体质，让这人天生体质耐寒。

……那副作用呢？

生命之所以是如今的形态，就是因为如今的形态最为合理。

想要登山的人，如果在锻炼中逐渐提升体质，变得耐旱耐缺氧，他回到陆地上也能正常生存。

但如果是因为神之恩惠的开发，当事人变成了耐寒耐缺氧的人，天生就习惯在高山上的生活，回到陆地上……

长年生活在平地的人，适应不了高山的环境，长年生长在高山的人初来地面，难道就能瞬间适应？

但偏偏，神之恩惠并没有类似的情况——不是神之恩惠解决了后遗症，而是只有极少数天才才能觉醒能力，以至于显得似乎没有副作用一般。

当事人根本就不知道，如果没有神之恩惠觉醒的能力，他在地面上的体质会更强。

艾丝面对怪物时，能够爆发出更强的力量，不了解神之恩惠本质的人看了后，会觉得‘哇，这技能好强’。

但苏卿会想，她面对怪物时的力量，来自哪？

如果没有这技能，她是否本就应该那么强？

她lv5时面对怪物，就能发挥出lv6甚至更强的属性。

那如果她没有针对怪物的技能，她是不是早就升级到lv6了？

大部分战斗体系里，变强都是自己逐渐掌握自己的过程，而地错的神之恩惠里，冒险者变强并掌握了技能，反而让自己无法掌握的部分增加了。

如果这能力源于神赐，那苏卿会觉得这是好事。

就比如说箱庭，在箱庭的变强，是不断掌握力量的过程，无论是三位数的创建世界观，还是二位数的宇宙真理，都是只有力量控制达到一定程度后，才能进行的操作。

但箱庭也有神赐体系，神赐体系在箱庭下层甚至称得上是主流。

帝释天赐予黑兔数件神格武装，便是这一体系。

黑兔永远只能持有神格武装，借用神格武装带力量，但她哪怕将这份力量开发到极限，她也改变不了神格武装的属性。

她手里的模拟神格·梵释枪，永远只能是贯穿既胜利，哪怕黑兔偶然成了二位数也没用。

但帝释天本人能改变梵释枪的属性，如果他觉得贯穿既胜利的能力没意思，帝释天可以试着改一改梵释枪的能力——虽然帝释天不疯就不会那么做，改了后肯定会变弱。

黑兔不会因为持有几件神格武装而影响潜力，因为她只是那几件神格武装的持有者。

是在黑兔本身的灵格上，多增添了那几件神格武装。

偏偏，神之恩惠并不是神灵赐予冒险者能力，而是开发冒险者的潜能，让冒险者获得了技能。

地错世界的情况，如果放在箱庭里，可以类比一下。

假设黑兔自身的灵格规模是五位数，但黑兔非常非常喜欢印度史诗里的武器，去恳求自家主神。

帝释天消耗黑兔的灵格，以黑兔自身的灵格凝聚出了几件神格武装。

里里外外，黑兔半点都没变强，依旧还是五位数实力，平日里比以往更弱了，换来了几件她自己最多只能使用，绝对没办法完全控制的灵格武装。

这亏死。

箱庭里的实际情况是，帝释天赐予了黑兔几件神格武装。

黑兔仅凭自身根本没有四位数实力，灵格只有五位数，但凭借那些外置武器，黑兔能发挥出四位数的实力。

这也是箱庭的变强步骤。

四位数是有上限的，越是四位数，就越要摒弃外力，除了模拟创星图这种不占当事人自身灵格规模，而是由时代背负的特殊能力外，四位数基本都不会使用‘外物’。

四位数这一领域的水很深，但全都深在当事人身上。

箱庭任何神群都有大量神器，但从来没有顶级四位数是依靠神器，如海格力斯身上持有的唯一武器，是白羊座的太阳主权，是因为他的灵格和太阳主权有关。

地错世界的神之恩惠，那简直是亏的离谱。

这不是因为地错世界诸神层次不足，导致出了问题，而是最基本的立意就错了。

这就好比，亿万富翁来到了贫民区，告诉贫民们，豪车美人那才是人过的日子，告诉贫民去和他学。

对于诸神来说，通过神力的全能属性，获得一些不到神权层次的神力，只是诸神的日常而已。

对亿万富翁来说，豪车美人只是日常。

可贫民能学吗？

但这不是贫民想不想学的问题，顶级冒险者就好比是贫民里还算富的那些，手里握着几万块钱……心里刚起个念头，就被富翁拉去享受豪车美人了。

体验富豪的生活时，花的还是冒险者——贫民的钱。

顶级冒险者必然资质不错，心里想着‘我要如何如何’，结果就被神之恩惠强拉着，获得了对应的技能。

依靠意志来获得技能，这对神灵来说只是如同吃饭喝水般正常。

但对冒险者来说，这是妨碍未来发展的，冒险者最需要的，从来不是那些花里胡哨的技能，而是尽可能的升级。

就神之恩惠这系统，苏卿只能说，如今的冒险者能不被黑龙秒杀才有鬼了。

古代英雄靠着仙精的帮忙，才能伤到黑龙。

如今的冒险者，顶着神之恩惠这么大的负面buff，能望见古代英雄的尾气就算赢了。

苏卿都不知道，地错世界的诸神到底是蠢还是坏，亦或者又蠢又坏。

毕竟，对于诸神来说，冒险者无论变强到什么程度，都肯定不如他们，所以或许并不算太期待。

反倒是人心可能超越诸神的理解。

纵然神力是全能之力，但如果诸神连想都想不到，一切也就无从谈起。

诸神可能会偶尔想要针对怪物玩玩，进而通过神力获得了针对怪物的技能。

但诸神不可能仇恨怪物，像是艾丝这种，‘对怪物的仇恨之情越强，提升属性幅度越大’的技能，必然在诸神的意料之外。

对于诸神来说，冒险者孕育出的‘技能’，就已经是在他们视角之外的未知了。

而神灵下界就是为了感受未知，体验生活。

——可神灵下界还是为了培养英雄跨越灾难。

要说神灵没认识到神之恩惠系统的问题，那就是蠢，就好比亿万富翁带着贫民过豪车美人的生活，是因为他根本不知道普通人赚钱有多难，只是想把自认为最好的东西介绍给贫民朋友。

要是认识到了神之恩惠系统的问题，那就是坏，有神之恩惠系统拖后腿，冒险者能跨越黑龙才有鬼了。

诸神等着地表人类跨越不了黑龙的试炼，彻底灭族——甚至都未必是看地表的生命不爽，而是为了看其他诸神努力跨越黑龙，但努力完全浪费的表情，到时候嘲笑一番。

苏卿觉得，有些神灵认识到了问题，但憋着坏不说。

有着神灵认识到了问题，但装作自己蠢，为了引导诸神下界，然后在下界对一些神灵动手，没在这种细节上纠结。

其他的神灵是真的不知道内幕，完全不了解其他生命，只觉得神灵能依靠神力获得其他能力很方便，就觉得这对地表的生命也是好事。

还有极少数神灵，不蠢也不坏，但看着其他人一副‘这神之恩惠不错’的神情，决定配合这股气氛，觉得有可能是他没看明白，以为神之恩惠系统里有为冒险者弥补潜力的手段。

神之恩惠影响潜力，尤其影响顶级冒险者的潜力，让顶级冒险者升级困难——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很难有人想到，可一旦转变了思路后，就会有很多证据证明的事。

这一瞬间，洛基脸色微苦。

眷族里，新生代的冒险者或许只是惊讶，并将信将疑。

但老一代的冒险者——

里维莉亚脸色微僵，转头看向了芬恩，对上了芬恩那同样一脸凝重的神情。

这就对上了！

有些东西因为是常识，所以很多人都没多想，但只要细想——

为什么所有顶级冒险者，近乎都有提升属性的能力？

芬恩的狂化后提升属性，艾丝的面对怪物时提升属性，蒂奥娜的濒死时提升属性，伯特的月下提升属性等等。

提升属性不是关键，最关键的，在于——为什么提升属性能到半级到一级的程度？夸张些的，比如艾丝的技能面对龙系怪物时，能提升甚至超过一级的属性？

这其实很滑稽，经历越多的冒险者越能明白这其中的不自然。

lv5的艾丝，面对lv7属性的龙系怪物，都并非没有一战之力——但她卡在lv5，升不上去lv6。

放在网络小说里，主角总是爱卡等级。

但艾丝却是只要能升级就一定升。

然后，卡级了。

能越级杀怪的冒险者，升不上去级。

网络小说里的卡级，是主角主观上的卡机，是能升级但偏偏不升。

艾丝是根本升不了级。

lv6属性的龙系怪物，不足以成为艾丝升级的伟业——明明怪物的力量体质等等都远超艾丝，但艾丝击杀了对方，却不会被判定为伟业。

能越级杀怪，但却升不了级——经历的越多的冒险者，越知道这到底多离谱。

持有杀龙系能力，所以杀龙就不涨经验了？

哪怕不算主观上的伟业，仅仅平日里升级后的提升属性也是如此。

持有杀龙类能力，杀了龙之后，经验反而涨的少——艾丝的能力，是专注杀龙的同时，对普通怪物也能触发。

——恐怕连带着，她升级的速度都被拖慢了，只是这并非如同杀龙那么显眼，能看的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