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咸鱼的我被迫成万世之师 第125章

作者:老夫这暴脾气

这是多么痛……多么饿的领悟啊,黄米粥这种东西怎可能吃饱?

仅仅三天,这群文官的作风就已然不像是文官了。

太庙反省俨然变成了太庙等饭,到了最后一群人的想法变成了这样的:到点儿了吧?嗯,差不多到了,酉时了,该有一顿了……

这哪儿是一群朝堂重臣啊?这分明已经变成一群难民了啊。

接下来么……

接下来就是收尾了。

当光兴皇帝顶着一张蜡黄的脸临朝时——这是花满楼找来姜汁给化妆的来着,但隔得远了后没人看出来,所以大伙都松了口气。

说句诛心的话,对于多数文官而言伺候一个仁厚的君主要比伺候一个拿捏不住的君主舒坦的多。

近些年文官们早摸清楚了光兴皇帝的脉络,所以他们才能如此嚣张,因为光兴皇帝是个讲道理的人,秉承的也是自幼文官们教给他的这套东西,可若是换个皇帝来么……

就比如说吧,光兴朝的玄武卫和东厂都无比的低调,可这俩臭名昭著的衙门之所以臭名昭著,就是因为他们身为皇帝的鹰犬做了许多捕风捉影陷害忠良的事情,远的不说,先帝在位时东厂可谓是权势滔天,大有顺之者昌逆之者亡的意味。

还比如说,太祖那个时候因为一些小案子动辄株连千百人,在这种时代当官又有谁能舒服?

在比如大伙都知道的,一朝天子一朝臣啊,若光兴皇帝若是真发生了点不敢言之事,而后上位的是一个二百五……

接下来大伙谁有好日子过?

所以么,待得一脸平静的光兴皇帝处理完最近积累的一些事情后,就有人迫不及待的弹劾沈德元了,甚至殴打沈德元的花满楼都没被提及。

讽刺的是,这些言之凿凿弹劾的家伙,正是太后寿宴当天在奉天殿怒骂花满楼无故殴打大臣,阻塞言路的那些人。

然而光兴皇帝对此无动于衷,甚至当场将这些人放回家了,连贬谪的动作都没有。

绝大多数人都在说这事儿是因为光兴皇帝仁厚,不与这些忤逆他的臣子计较,可实际上么……

不到三天,这二十余人一个不落的上折请辞了。

太庙里他们的作为就已经非常丢人了,出来后还发现自家变成了垃圾场,甚至自己的门人弟子和一些朋友都割袍断义了,这谁还有脸继续在京中待下去?

但有两个人没这么体面的退场:一个是鲁兴昌,他是被罢免的;还有一个自是沈德元,他被拿进了大理寺等待三法司会审,不出意外的话这家伙将会被流放。

事情仿佛就这么结束了,但仿佛又有哪里怪怪的,很有些违和感。

三位阁老对此的感受最直接也最强烈,他们明显感觉光兴皇帝在处理事情时的一些差异,比如有些看似合理的建议光兴皇帝都会发还,顺便还附带几句诸如‘想清楚百姓要的是什么在说’之类的话。

要温阁老评价的话,就是光兴皇帝更加务实了,是以许多华而不实的东西他看不上眼了。

这个转变……难不成是生病后的大彻大悟?

……

殊不知,光兴皇帝临朝的前一天,乾清宫内有这么一段对话。

“朕一直以为,臣卿虽然说话难听些,可实质上并不会太差,但未曾想这些人说的是一套,做的却是另一套……”靠在软塌上,光兴皇帝将手里的奏折丢到了一旁,一脸的嘲讽:“朕此前总觉得他们说的那些话是有道理的,忠言逆耳嘛,是以他们的劝谏也好,责骂也罢,究其根本是为了大赵,所以朕不以为忤。可这两日的所见所闻……朕颇觉心凉啊!”

“所以说嘛,有些话听听就好,不必当真。”花满楼笃定道:“父皇且看这些人吧,口口声声说为了天下万民,可连万民吃的是什么都不知道,那他们说的到底有几分可信?他们的谏言又有多少是正确的?儿臣还是那个话,知行合一,没有实际支持的理论纯属扯淡。”

这说的就是鲁参议的事儿了。

实际上,此前光兴皇帝对鲁兴昌的感官还不错,并且这位大爷前些日子还上折说过一通怜悯百姓的话来着,可如今将他那奏折翻出来后,光兴皇帝只觉得无比的滑稽:太子尚且知道百姓用度呢,可你们这些朝臣居然一丁点都不知道,那么只凭自己主观臆测写出来的东西有什么价值可言?你们有什么脸斥责太子荒唐?

是以任何人都没想到,自这一天起朝政也好,时事也好,忽然就变得难办了起来,以往的惯例也忽然就不适用了,取而代之的概括起来就是两个字:务实。

且自这一天起,光兴皇帝将知行合一四个字牢牢的刻在了心里,当成了他施政必须遵守的信条。

而花满楼么……

花满楼再次匿了,深藏功与名。

327.淮安伯的教诲

“爹,我回来……噫!”

花满楼在宫里呆了整整五天,为力求给文官们演示何谓孝道,是以他和赵仁俩人真就衣不解带的守在乾清宫来着,今日这是刚刚回来。

可踏入家门还没怎么着就见淮安伯拎着把刀走了过来,登时就吓得一哆嗦:“爹,先放下兵刃,有话好说!”

淮安伯茫然的看看花满楼,又低头瞧了瞧手里的刀,紧接着就爆喝一声:“混账玩意!当你爹是屠夫么?给老子滚进来!”

花满楼这才意识到,自家老爹可能是在练刀法啥的,不是要剁了自己……

讪讪的跟着淮安伯进了书房,待得花满楼乖巧的坐下后,淮安伯才道:“此次的事情是你一手操持的?”

看起来那一日花满楼递给淮安伯的那个眼神后者可谓是心领神会,否则也不会问得如此直接。

花满楼抬头看了看,见亲爹貌似没生气,这才臊眉耷眼道:“是,那一日属实有些看不过眼,所以一时冲动……”

淮安伯瞪他一眼,道:“为父又不是怪你,这事儿你没做错。”

“嗯?”花满楼有点诧异:“我还以为您老要怪我得罪那么多人呢……”

淮安伯冷哼一声:“如今你身份已然不同了,便是得罪了他们又如何?”

“呃……”花满楼还真没怎么见过自家老爹有如此霸气的时候呢。

淮安伯瞧见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疑惑什么,便解释道:“陛下收你做了义子,你又和太子殿下有兄弟之谊,只要你不犯大错,他们在一日你便显赫一日,却又怕得罪谁?”

“但是!”淮安伯忽然加重了语气:“你可以高调,但不可恣意妄为,不可得意忘形,更不可目空一切,知道吗?”

花满楼愣神道:“这我知道,可是爹以前不是说……”

“那是以前。”淮安伯打断花满楼的话,鄙夷道:“我花家走到今日,你真以为是全靠低调?低调是福,可一味低调岂不是显得我花家很好受欺负?”

“这个……”花满楼有点恍然。

淮安伯没管他古怪的表情,继续道:“京师勋贵多如牛毛,侯爵伯爵无数,可你见谁家如花家这般长久了?便是有那显赫一时的,可没落的比崛起还快,你以为是为何?”

不等花满楼回答,淮安伯就自问自答了:“本分!他们忘记了自己的本分!可咱们花家表面上看起来是低调,但实际上则是安分守己,始终本分!不论是授与陛下把柄还是刻意做错事给陛下个由头任由其削职,都是在谨守本分!”

“以往爹不和你说这些,就是怕其中的意味你把握不住,所以只告诉你要低调行事。可如今你自己悟透了,爹也不妨多和你说说……”

花满楼一愣:“我?我悟什么了?”

淮安伯恨铁不成钢的看了一眼花满楼:“混账玩意!莫说你什么都没想就冲上去揍人了?”

花满楼挠挠头:“我想了啊,我想着怎么都该替陛下挡了这一波,且还想好了脱罪的托词,就是咬死自己是在尽孝……”

“这不就结了?”淮安伯翻个白眼:“如今你要尽的不全是臣子的本分,还有义子的本分,那便是不论如何都要站在陛下的一边,不论做什么事儿都守着孝道,待得日后陛下……咳,你就该守着兄长的本分了,明白了么?”

花满楼弱弱点头,心中却在嘀咕:我谨守着咸鱼的本分行不行?

“所以说,只要你谨守本分,那么不论你如何跳腾,任谁都拿你没办法。”淮安伯继续道:“今次也是如此,便是得罪了那些人又有何妨?你好好想想其中的道理,慢慢的悟,这不但关乎你这一代,还有花家的子孙万代,你得传下去,知道了吗?”

“呃……是。”

淮安伯说了许多,花满楼也听得挺仔细,毕竟么……

今次的事情过后,但花满楼算是正式介入了朝堂,不管他乐不乐意都已经卷了进来,那多学点避祸的本事也是极好的。

就是心中属实有些无奈——原本想要咸鱼,原本想着啥都不想管,可一个亲近的人被挤兑成那般模样,不出手的话属实过意不去……

花满楼现在非常痛恨自己的良心没被狗吃掉。

给花满楼讲完花家的传统作风后,淮安伯突兀的问了一句:“你的婚事,你是个什么打算?”

花满楼一时没反应过来:“婚事……婚……呃,那什么,这个还不急的吧?”

今年花满楼才堪堪十七,放在前世还是特么的高中生来着,这种年纪结婚……并且依照这年头的风格结婚后是要立刻要娃的,花满楼有点接受不能。

而且这才刚刚和白毛小姐姐有点升温的意思,可谈婚论嫁啥的……

节奏有点快,花满楼还没怎么感受恋爱呢,总不能真就先婚后恋吧?

淮安伯叹息道:“为父本也不想着急,如今你有本事了,也有主见了,依着你的性子去折腾怎么都行,可……昨日太后派人来了,问了你的八字……”

花满楼瞪大眼睛:“太……太后?话说我就在宫里,也没见她问啊?”

淮安伯道:“总而言之,瞧太后那意思是要给你赐婚的。若只是太后娘家的人还好些,可若是找个亲王,郡王家的郡主……唉!”

花满楼也是一头冷汗:“郡……郡主?我娶这么个姑奶奶回来是要供着还是要镇宅啊?”

不得不说,这次花满楼干的太漂亮了,不单单替光兴皇帝出了气,而且还让太后极度满意,所以她就动这个心思了,想着彻底将花满楼和皇家绑定。

那么如此一来,她自是会顺着光兴皇帝想过的那个路子走,因此八成的可能是选择一个郡主让光兴皇帝认作女儿,嫁给花满楼。

哪怕光兴皇帝觉得没必要,可他孝顺啊,万一真就答应了呢?

这事儿不单单破坏了花满楼非卿不娶的幻想,还破坏了淮安伯授予把柄的计划,且真的搞成皇亲国戚后,花满楼在某些事情上势必非常束手束脚,这是淮安伯不想看到的。

所以他认真的看着花满楼道:“你尽快吧,越快越好,哪怕先定亲都成,如此一来……”

花满楼重重的点头:“明日我就回西山,泡妞去!”

“……泡妞?”

“咳,定亲!”

(端午安康……话说,哪怕是生产队的驴都不能这么使唤啊,累死了!)

328.排查

说实话,花满楼宁可娶戚婉容都不乐意尚公主或者娶个郡主什么的。

道理很简单,戚婉容虽然土匪了些,麻烦了些,可怎么说都瞧着顺眼,性情上也贴合他花伯爷——俩性格不合的人怎么着都不至于能当兄弟吧?

可若是真娶个不知姓甚名谁的陌生妹子,不说磨合有多麻烦吧,倘若性格诡异点,那花家可就真废了。

老话不是说了么,嫁错毁一生,娶错毁三代……

且理论上郡主公主的品级比花满楼还高得多,你说这小两口过日子,办事儿之前还得依着规矩来一出问候啊礼节啊啥的,这谁受得了?

而且么,虽然有关那一个团瘦马的咸鱼梦算是戏言,但是来到这封建时代若还矫情着玩纯情一辈子只娶一个就属实有些太装了——男人嘛,懂的都懂。

也就是说,真要搞个公主郡主什么的,巧巧和沁儿怎么办?总不能当一辈子侍女吧?

所以花满楼忙忙张张的回西山了,着急的和什么似的……

而就在花满楼回西山的档口,慈宁宫。

“来,过来坐这儿。”大清早皇后过来问安后,太后便乐呵呵的拉着她让她坐在自己身边,而后笑道:“来的正好,正想找你说个事呢。”

皇后微笑道:“母后吩咐便是,儿臣定当照办。”

太后笑道:“哀家还得说道你几句呢!这皇帝认了花满楼做义子,你便也多了个儿,该上心的你也得多上上心,是不是?”

皇后不知她的意思,只好附和道:“母后说的是。”

太后又道:“花满楼这孩子可怜,早年没了娘,可花卿家却也没个续弦。这男人独力拉扯个孩子长大虽不容易吧,但到底是不如妇道人家细致,如今你瞧,孩子都十七了,换做其他人家不定都娶几房了,可花卿家还没给孩子说门亲事呢!”

皇后顿时就了解太后想说啥了,便点头道:“母后说的是,陛下也是忙于国事,认了儿便使唤着他忙东忙西,却也忘了这孩子还孑然一身呢。”

太后笑道:“所以啊,你这做干娘的,该操持的也得操持起来。”

皇后应了一声,却又道:“母后,儿臣昨日寻思着,要不要从宗亲那里过继个女儿嫁给花满楼,如此一来他便成了皇亲,岂不更好?”

太后嗔怪道:“你啊你,心思是好的,可做事的斧凿痕迹总是太重!你看看皇帝,他是怎么对花满楼的?花满楼又是如何对他的?”

皇后呆了呆:“这……”

太后又道:“方才哀家就说了,你如今算是多了个儿,女婿是半个儿固然没错,可他都已经是儿了,你又何必多此一举让他反倒隔着那么一层?”

皇后若有所思道:“儿臣明白了。”

太后这才笑道:“前日哀家派人去要了花满楼的生辰八字,你就依着这个在京师里寻摸寻摸,看看哪家的小姐出众些,便使人去说个媒罢。”

不得不说,若是个普通的臣子,普通的能人的话,太后未必就会这么上心。可今次的事情花满楼做的属实太漂亮了,且考虑到他的年纪还小,甚至能辅助太子稳稳的走一辈子,所以太后才开始动脑子了——瞧见了么,根本还在太子这里,谁让他不靠谱呢?

总而言之,姜是老的辣,太后不管是从做事方面还是从看人方面都比皇后老道的多,仅就那一日寿宴的情况来说,太后哪儿还看不出来光兴皇帝和花满楼的相处模式?

所以若说花满楼抽沈德元之前太后还只是表面客气,那么在这之后她就已然彻底接纳了花满楼。尽管这其中她多半还是为着赵家江山考虑,但方式上却更趋向于以亲情拉拢,而非是以联姻的表面形式做事。

于是今日太后就点了皇后一下,因为在太后看来,这其中有个最要的角色非皇后不能扮演:母亲。

你说花满楼缺啥啊?

可以说,如今他基本上啥都不缺——金银财宝不缺,凭着他那随手一划拉就能给光兴皇帝搞来一大笔财富的手段,赏他银子才掉价呢。官位爵位都有,甚至还超脱了他这个年龄的极限,并且有太子的这层关系,他未来的前途也必然是一人之下。

但唯独有一点是空缺的:花满楼没娘。

那如此一来事情就简单了,反正名义上怎么都对,那么不妨让皇后更进一步彻底开始扮演花满楼的母亲角色,这么做不但更加自然,且更加有效,又何乐不为?

那么身为母亲该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