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咸鱼的我被迫成万世之师 第137章

作者:老夫这暴脾气

眼下不是花满楼不问,而是京师懂水战懂航海的人压根就没有,便是有那么一两个接触过倭寇的将领,拉过来后估摸着都说不出个所以然,问他们还不如问墙呢,至少墙还有点回声不是?

“行了,反正眼下该查的也差不多了,明日就向陛下辞行,然后回西山抄家伙。”花满楼没有继续打击戚婉容,而是再次提起这几日一直纠缠不清的一件事:“至于你,老老实实的随令堂去还愿可好?顺便多求几个菩萨老君啥的保佑我早点回来,行不行?”

“不行!”提起这个戚婉容就再次来劲了:“你莫忘了我也隶属西山卫,哪有主将打仗不带副手的道理?”

花满楼瞠目结舌:“我还以为我的副手是黄子超呢,而且他这次也不去!”

“那也不行,便是死我也得死你前头!”戚婉容咋咋呼呼道:“我可不似某个红颜祸水那般只会给你带来麻烦,我能给你挡冷箭呢!”

花满楼无语之极。

自打戚婉容知道聂文炳想拉着他同归于尽的原因后,她就亲切的将温凉称之为红颜祸水,并且昨日还特地写了封嘲讽感十足的信让人送到了西山……

看着这隔空都能掐起来的架势,往后自家后院儿想必是相当之鸡飞狗跳吧?

花满楼忽然就有种不想成婚的冲动,就想带着白毛小姐姐和巧巧、沁儿悄磨叽儿的去天津,然后径自出海不回来了……

二人刚刚踏入淮安伯府,花二便迎了上来:“少爷,有客来拜访,已经等了半下午了。”

(偏头痛犯了……我缓着点更)

356.瞌睡给个枕头

客人姓顾,江南茶叶大鳄之子,目前他本人是西山贸易部外聘的总经理。

当日和花满楼签下那份合同后,顾兴怀便立刻返回老家大肆收购茶叶,前些日子他就带着大批货物返回了,恰好赶上和瓦剌的第一次大型交易。

不得不说,当时和花满楼签约的时候顾兴怀还觉得有些纠结来着,毕竟和勋贵走太近属实不好,可如今……

真香啊!

而且不仅仅是瓦剌,随着鞑靼开始陷入战乱,河套、阴山一带的部落也开始和大赵接触要求互市,而这些事情都是花满楼在操办,是以顾家的茶叶也销售到了这些地方。

一家吃下这么大的市场,银子可谓是哗哗的往顾家流,所以小顾同学仅有的那点纠结都不存在了。

今日他来找花满楼一方面是汇报一下前番接收了瓦剌大批牛羊的销售情况,另一方面却是带着个人来引荐给花满楼的。

“伯爷,这位是慕文彬慕兄……”顾兴怀看着一脸玩味的花满楼,说话的时候可谓是小心翼翼:“前番诗会上,伯爷应该见过慕兄的。”

花满楼笑道:“没错,是见过。所以慕兄今日来找我……莫不是那对子对出来了?”

没错,这位就是当初花满楼第一次出现在诗会时,出‘提锡壶’那段儿难倒的那位金陵才子了,花满楼虽然不至于对他印象深刻,但人倒是还记得。

慕文彬闻言尴尬了一下,但依然规规矩矩的向花满楼行礼问好,然后才道:“伯爷大才,学生不曾对出。”

花满楼挑挑眉毛:“所以你今日来找我是来问答案的?还是说……你想为某个吊死的翰林讨个公道?”

不是花满楼不待见慕文彬,属实是被聂文炳折腾恶心了,所以他是真懒得和这些聂远途的相关人士继续蘑菇这事儿。

尽管当初诗会时慕文彬早早离场了,且看起来他反倒是和顾兴怀关系近一些,但谁知道这些读书人之间的门门道道呢?

所以么,若慕文彬真提起聂远途的死因什么的,花满楼不介意将他赶出去,或者干脆就送到北镇抚司让他冷静冷静,谁让他构陷朝廷命官呢?

可让花满楼没想到的是,慕文彬忽然冲他长揖道:“学生非是为旁的,只是听得伯爷要去平倭才求顾兄引荐一番,特来为伯爷出一份力,仅此而已。”

花满楼眨眨眼,上下打量着他道:“你……意思是要跟我去平倭?”

不是花满楼小看他,属实是这人的身板看着太弱了些,是那种典型的文人体格,这种人上了战场,估摸着……

也别估摸了,第一轮战斗他就得跪。

可慕文彬却正色道:“学生虽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也拿不起刀上不得战场,可对于东南的海路还是有几分心得的,或许能帮上伯爷一二。”

顾兴怀在一旁替他补充:“伯爷,慕兄的祖父辈皆以为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钟情地理图志,所以慕兄耳濡目染下自是喜好游历,今次便是从西湖游历回来……”

花满楼眼睛一亮:“此话当真?来来来,坐下说话!”

顾兴怀没说谎,慕文彬这一家人真就和时下的读书人有点格格不入,过于奇葩,并且是真对地理有那么些研究。

慕家家境殷实,在金陵有不少产业,而慕文彬他爹和他爷爷都没什么心思走科举路线,所以这家人几乎都是往名士的那个风格考虑的来着。只是慕文彬觉得自己该有些志向,因此才倾向于走读书人道路,但对于地理的喜好小慕同学可谓是有增无减。

前番被花满楼一个对子难住后,郁闷了好几天的慕文彬觉得自己该出去走走,所以便径自前往杭州了,并在西湖上泛舟泛了足有半个月,只为了静静思考。

他思考的可不仅仅是花满楼给他出的那个对子,还有未来自己的路该怎么走一事。

事实上,慕文彬原本不觉得依着时下读书人的路线走有什么不妥,可当日听得花满楼一首诗将在场所有人骂了后,他竟然对那首《嘲酸丁》深以为然,并且隐隐也开始反感这群只知道高谈阔论却于经世济国没有任何见解的儒生了。

而就在慕文彬茫然觉得自己和这群儒生没什么分别时,花满楼献策使鞑靼陷入分崩离析的消息传到江南。

慕文彬听到这件事后,恍惚间觉得《嘲酸丁》一诗隐隐的变成了事实——人家花满楼是切切实实是在为大赵做实事,并且几乎可以说是一力改变了大赵和草原的攻守,给北方带来了安宁,可当日被他怼的那群人依旧沉浸在圣人的教诲中不可自拔,这半年多来最拿得出手的,只怕也仅仅是写了几篇说得过去的文章罢。

慕文彬忽然就很想当面问问花满楼,他的志向到底若何。

这个念头生出来后,慕文彬居然连续几天辗转反侧不能眠,于是乎他就真朝着京师来了,打算亲口问问花满楼。

而到了京师后,慕同学听说的第一件事就是花满楼将主持平倭大事,这下子慕文彬觉得自己不用问了,心中只剩下了钦佩:一个年仅十六的少年,几乎是不遗余力的做着让大赵百姓安居乐业的事情,这样的人,还用得着问他的志向么?

于此同时,慕文彬觉得自己找到了和花满楼一样的志向:强国。

花满楼:???

总之,有了这志向后慕文彬便打算来助花满楼一臂之力——别的不敢说,东南沿海的地理慕家若说自己第二的话,大赵还真没人敢说自己第一,且慕文彬本人也游遍了江浙、福建、湖广,他觉得自己应该可以出一份力。

所以他就这么上门了。

“慕兄,旁的先不说,淮安至松江府一带你可熟悉?最重要的是,近海一带的水路可有研究?”

坐下后甚至没来得及让人奉茶,花满楼就急不可待的问话了。

“呃……”慕文彬被花满楼搞得有点愣神,但依然认真道:“那一带还算熟悉,水路的话,家祖曾找过一些古籍,还曾亲自去问过一些海禁不严时下过海的老人,甚至偶有抓到的倭寇家父也想办法接触过,所以水路也不算陌生。”

花满楼开心坏了:“妥!有你在,这次打倭寇心里就有底儿了!”

瞌睡给个枕头啊!前番还说京师没人知道这些呢,现在可不就有了么?

慕文彬:“……”

357.一生追随

实话说,慕文彬是什么都没多想就跑来了,直到进了淮安伯府他才觉得自己这么上门属实有些突兀。

要说也是,上次见面他是站在读书人一方的,还将花满楼挤兑了一番,最后他自己却被花满楼挤兑走……

总之,那次的接触根本算不得愉快。

所以等候的时候他就有点不安了,生怕花满楼见面就要他以圆润的方式离开淮安伯府,可谁曾想花满楼甚至只是听说了他的来头后就开心不已,甚至连面试都没面试一番,这……

也太过于不计前嫌了吧?

殊不知,花满楼听说了他的来头就想起了一个人:徐霞客。

这位明代的地理学家‘达人所之未达,探人所之未知’,同样也是家境殷实,同样有个无心仕途当驴友的爹,且他本人也同样喜欢游历。

从万历三十六年起一直到崇祯十二年,三十多年间这位爷不是在旅行就是在旅行的路上,足迹踏遍了大江南北,直到五十三岁时‘两足俱废、心力交瘁’下,这才被云南地方官送回了江阴老家,第二年便病逝了,可谓是当了一辈子的驴友。

一代地理学家、旅行家、文学家就是这么铸就的,青史留名的同时还给后人留下了许多珍贵的历史文献,可谓是传奇。

尽管花满楼不知道慕文彬是不是能有徐霞客这般成就,但有这么一个人在身边的话,至少平倭上能少走许多弯路不是?

毕竟这年头可没某度和某德地图,导游还是很重要的。

所以晕晕乎乎间慕文彬就被花满楼带了节奏,完全没空说说他的强国之志,也没空表达一下他对花满楼的钦佩,直接就开始讲地理课,反倒是将引荐人顾兴怀晾到了一边,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不得不说,尽管大赵禁海,但有心游历和冒险的人又怎能不去看看海?所以和徐霞客不同的是,慕家这群人对海洋的热情更高一些,从慕父跑去找倭寇交流的举动就能看得出来。

并且花满楼还发现,慕家不单单根据倭寇的描述将东亚一带的地图画了出来,还对季风、洋流有深刻的理解。这等人才若是不跑来找自己的话,自己跟哪儿找去?

所以当下花满楼就乐呵道:“你最近是住在客栈吧?今日别去住店了,就在这儿住下,明日我向陛下道别后一并去西山,带上家伙就随我去天津吧!”

慕文彬晕晕乎乎的应了,并且对花满楼的钦佩更上一层楼: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这才是做大事的人啊!

和慕文彬聊完后,花满楼看了看一旁顾兴怀,莫名其妙道:“咦?你怎么在这儿?啥时候来的?”

顾兴怀:“呃……”

“哦对,一高兴我就错乱了。”花满楼一拍额头,乐呵呵的对顾兴怀道:“多亏你引荐啊,不然这次不定得多费事呢!今次平倭若是有进展,我给你记功!”

顾兴怀连忙客气道:“学生只是将慕兄带来,又哪儿敢居功?”

花满楼点点头:“哦,那算了。”

“呃……”顾兴怀险些被花满楼这个弯闪着腰,呆了好一会儿才苦笑着说起正事儿:“伯爷,瓦剌送来的牛羊已经卖完了,学生今日来除了引荐慕兄外,还得给伯爷报个账……”

花满楼摆摆手:“你报给我作甚?这些小事儿就莫要烦我了,你自己去西山对接就是。哦对,记得交税啊。”

“交……税?”顾兴怀怀疑自己听错了。

花满楼一脸的理所当然:“对啊,交税。十税一,清完账后你亲自送到顺天府去。”

顾兴怀再次确认道:“伯爷,这次的数额可不小,十税一的话……”

十税一的话一下子就是万两白银,连顾兴怀这等富好几代都觉得肉疼。

其实按理来说,莫说这生意是西山的生意的吧,便是花满楼自己都有免税的资格。

尽管官员不许做生意,可是……

就拿顾兴怀说吧,作为西山销售部经理,他怎能不懂运用时下的规则?比如他顾家的茶叶就是一路经由京杭运河送到京师的,那么这一路上有收费站么?

肯定有,但只需要将玄武卫标识挂在船头这一路就不会有人收费,甚至问都不会问,这就是官员的特权了。

莫说顾家了,沿途许多船只都是挂着各种官家标识的,乃至于官员家眷随船归乡都是直接找货船,哪怕随便带个家里的灯笼往货船上一挂,船主也会如供着祖宗一般将这些人供起来——你方便我也方便,就是国库有点亏……

所以花满楼忽然说起交税,顾兴怀就有点纳闷了:这位爷是真不懂行啊,还是别有隐情?

而花满楼见他这么说,便貌似不经意道:“让你交你就去交,往后西山的生意都这么做。顺天府问起,你就说是陛下的意思就对了。”

顾兴怀心中一动:西山的生意本就是陛下的生意,若陛下这么说……说不得陛下要规范商税了?

瞧了瞧一脸淡然的花满楼,顾兴怀没敢多问,只是暗暗做了决定:如此一来,家里的生意也得依着规矩来了,反正又不缺这点银子,且跟上了陛下的脚步,我顾家岂不是飞黄腾达指日可待了?

眼见他似有所悟,花满楼暗暗点头:要不怎么说生意人的脑子灵活呢?这一点就透的本事有哪儿不比读死书的读书人强了?

殊不知,一旁的慕文彬听得二人的对话后,瞧着花满楼的目光简直有些震撼了:连商税都要动?瞧这轻描淡写的样子,只怕这位伯爷早就有计划了,且得到了陛下的支持,这……

慕文彬一时心忧,一时又觉得跟对了人。

心忧的是,历朝历代放手改革的人多半是没啥好下场的,越急躁就死得越快。

可花满楼这等小举动压根称不上激进,说不得做出来后还会有人笑话他不懂行呢,如此作为,怎一个稳字了得?

年岁越长,懂的东西越多,慕文彬就越觉得大赵有问题,而如今花满楼解决的也正是他曾看到并且无能为力的问题,那么如此一来,这样的人难道不值得追随么?

花满楼自己都不知道,这几句话后自己在慕文彬跟前的形象越来越高大了,甚至暗暗做出了一生追随的决定……

(三更……头疼,睡了)

358.你俩差不多点啊

翌日一早,花满楼辞别了紧绷着脸的淮安伯,辞别了几次三番嘱咐他千万小心的光兴皇帝和两位老丈人后,回到了西山。

而花满楼回西山的同时,聂文炳也奉旨出京了,半个朝堂的人都跑去送行来着——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此去便是稍有点不同寻常的动作都会引发巨大的反弹,而且他还不得不动作,所以他这次巡边估摸着在许多个地方都会遭遇一大群莫名其妙冒出来的山贼啥的……

临行前聂文炳还老泪纵横的发表了一番演讲,表示要替光兴皇帝彻底清理东南的蛀虫,使得许多人都跟着抹眼泪——这秀做的,宛若遗体告别一般。

老聂的这番做派其实不仅仅是做给光兴皇帝看的,还是做给花满楼看的。

前者很好理解,因为有了这么一出后,便是他死在路上光兴皇帝都会厚待他的家人——儿子没了,妻子女儿兄弟侄儿这些族人还在,总得换得他们平安吧?

而后者却只有知情人能看懂了。

老聂老老实实的依着花满楼的意思去办事儿,没有作妖的原因就是为了告诉花满楼:我依着你的吩咐做事,生死有命,但此事过后前事一笔勾销,莫在针对我的族人。

也就是说,经过三天缓冲后,老聂终于想明白花满楼是他惹不起的人了——俩岳父一个是国公一个是阁老,亲爹也是个隐藏版大佬,他自己也非常之牛叉,更何况他干爹还是皇帝本人……

这等狠角,当初为何想不开要怼他啊?

可事已至此,老聂和花满楼都没了退路,所以聂文炳只得将戏做足了,一边老老实实的依着花满楼的剧本来,一边诅咒他被倭寇活活打死……

聂文炳难过,花满楼其实也不好过。

回到西山后万俟嫣然和温凉都神色郁郁,且后者还多了一大部分的自责:“若是我能早一步觉察聂文炳同归于尽的心,此事或可避免……”

扫了一眼刚刚被万俟嫣然拉到不远处闲聊的戚婉容,温凉的神色更悲戚了:“也能避免被她嘲讽。”

很显然,对于戚婉容见面就称呼她为祸水一事,温凉也非常难以释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