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老夫这暴脾气
所以他们对有些耸动的喽啰们吼道:“不要慌!赵军上了岸就不行了!”
“怕什么怕!他们只是火炮厉害些而已!”
“火炮上不了岸,都给老子安静等着!”
于是乎,倭寇们便眼睁睁看着水师清了场,然后眼睁睁的看着水师将他们的所有战船一把火烧了,最后……
眼睁睁的看着水师缓缓调头离开,甚至都没清理战场……
山上所有埋伏的倭寇都傻了:杀完人放完火然后就跑了?不是,你们水师要不要脸?你们让我们这些守在山上布口袋的人情何以堪?
一时间,倭寇头子们都不知怎么办了,只想将出谋划策的那位剁了喂狗。
倭寇难以剿灭就是因为他们手上有船,劫掠时可谓来如影去如风,就欺负大赵的海上力量太过于孱弱。可手上没船了之后,他们算是彻底没了退路,卫所再怎么坑也能依着人多势众将他们活生生围剿……
理清楚状况后,倭寇们慌了。
而这个时候,船上的戚婉容则在不解的问花满楼:“没必要跑吧?这山谷宽两里有余,不怕他们居高临下,且倭寇向来都缺少弓箭,就跟他们打呗。”
花满楼解释道:“即便不怕他们围攻也没必要往那口袋里钻,若我估计不错的话,他们这个时候已经要起内讧了。”
“内讧?为何?”
“不都说了这三万倭寇是许多股倭寇汇集的么?为了达成一个目标他们会勉强将此前的矛盾压下,也会临时选出一个盟主之类的人带头,以发号施令。可即便如此他们相互间的矛盾依然存在,也有此消彼长的顾忌,”花满楼笃定道:“所以这种队伍打顺了的话怎么都好,可一旦受到重大挫折他们必然内讧。”
十八路诸侯讨伐董卓时不就这鸟样么?
“如今倭寇们损了所有船只,却没伤到水师一根汗毛,在这种情况下……”花满楼幸灾乐祸的笑道:“估摸着出馊主意的人要被点天灯。”
花满楼估计的一点问题都没有,水师离开后不久,倭寇头子就聚在了一起相互指责谩骂,最后还真的将那个提出要诱敌的倭寇头子剁了,其部下要么同时被杀,要么被其他倭寇收编……
戚婉容悟了后,也是一脸幸灾乐祸的笑容:“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花满楼嘿嘿一笑:“闹过内讧后他们多半就该下山了,接下来他们有两个选择,其一是继续猛攻奉化,其二是南下宁海,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我们上岸和他们打正面,而且也只有这样才能让他们补充一下匮乏的物资和粮食。”
指着地图上的一处,花满楼道:“海门卫已经补上来了,目前就在宁海一带驻防,所以理论上倭寇打宁海的可能不大,最可能的还是围攻奉化。那我们可以从黄岩山登陆一路绕到倭寇背后……”
戚婉容看着地图,凝眉道:“如此一来,挨了狠揍的倭寇岂不是会向北边的宁波府流窜?”
花满楼点头道:“没错,倭寇当然是往北跑,而且必须往北跑,不然的话,某位知府又怎能遭遇一股胆大妄为的倭寇呢?”
“……我懂了,你不是感谢他八辈儿祖宗,你是要送他去见他八辈儿祖宗啊。”
(妹想到吧,下午更了,哈哈哈!)
401.死于西山名产
翌日,水师侦察分队果真探查到了倭寇开始向奉化聚集,同时探查到了倭寇们在山中伐木的动向,貌似是试图制造攻城器械。
闻报后,带着大部躲在黄岩山的花满楼都不知道该做何表情了,只是一叹:“大侄女啊,你说这么蠢的敌人……大赵的卫所到底得窝囊成啥样才输的那么惨?”
“蠢?”戚婉容歪了歪脑袋,一脸不解:“攻城……用点器械好像没毛病吧?”
“是没毛病,可是你觉得劫掠村寨简单还是攻城简单?倭寇放弃四处流窜劫掠就等同于西山卫放下手里的火器和瓦剌拼骑射,这道理你不会不明白吧?”花满楼解释了几句后忽然心有所感:“等会儿……最近这段时间你是不是故意在这儿跟我捧哏呢?”
戚婉容将目光挪到一旁:“我……我哪有?”
花满楼:“……”
尚未抵达宁波府前两人之间可谓是气氛正好,颇有种下一刻就去滚床单的感觉,可前些日子花满楼和尹博文斗智斗勇,紧接着就是倭寇入侵,是以俩人也没多少时间腻味。而如今局势一步步明朗后,花满楼也有了点闲心了,所以他再次发现了戚婉容的一些不寻常的地方,比如:装傻。
早先就说过戚婉容二归二,但智商并不低,至少在战事上她完全能跟得上花满楼的思路,甚至要比耿天定、何庆这些武官能更快的理解战局。
可偏偏她貌似很喜欢在某些很明显问题上刻意的多问那么几句,从花满楼这儿得到答案后就立刻送上一记崇拜的目光或者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搞得花伯爷都快以为自己是当世名将了。
也就是说,这妞的行为越来越趋向于单纯的刷好感,且刷的同时还将花满楼算无遗策的形象给树立了起来——因为每次她问问题的时候,身边多半都是有旁的武官或者士兵在。
在联想到从天津出发的时候她就提醒过花满楼不要在士兵面前太过郁结一事……
花满楼盯着戚婉容看了足足一炷香,将之看得几乎要无地自容时,她才期期艾艾的小声说道:“我……我娘说,男人得捧着,且不甚喜欢女人太聪明,所……所以……”
花满楼揉了揉发疼的脑壳:“虽然指责长辈有点不好,可令堂……是真闲的慌!”
戚婉容纠结了一会儿才道:“那你……你喜欢聪明点的?”
“我喜欢……”花满楼张了张嘴:“别闹了啊,打仗呢!总之,倭寇开始攻城之时我们就从后路攻上去!”
下午时分,倭寇果真打算攻城了。
奉化的城墙并不高,只有区区两丈而已,因附近没有河流所以也就没有护城河,倭寇们大可以直接攻到城下。
倭寇们攻打的是南门,他们的第一梯队就上了足有五千人,前队扛着粗糙滥造的云梯和撞门的巨木在前,后队则在几个真倭的带领下挥舞着乱七八糟的武器,毫无阵型吱哇乱叫着往上冲。
城墙上,奉化知县组织了城内的士兵和民壮乡勇,一个个战战兢兢的站在城头,多有人在倭寇还没抵达城下就开始胡乱放箭或者往下丢石头,简直混乱不堪。
带着大部队赶到奉化东南望海山头的花满楼只看了一眼就叹息道:“菜鸡互啄啊,这都打的是什么玩意?”
“伯爷,看情况奉化支撑不了多久……”耿天定看着山下急切道:“我们上吧?”
“嗯,按计划行动!”
花满楼一声令下,炮兵队当即就开始寻找合适的地方架设火炮,其余人等则在山腰处展开阵型打算应付倭寇的反扑,待得一切就绪后,花满楼亲手点燃了对倭寇的第一炮。
轰!
这发炮弹炸开在山下密集的倭寇群中,登时就让倭寇死伤一片,而直到这个时候倭寇才发觉背后有人,且倭寇们的反应和当初定海城中的那群人一样:“水师将船开到岸上了?”
攻打奉化的倭寇们齐齐脚下一顿,不明就里的回头望向大部队,而这一回头,他们看到的则是漫天的炮火。
隆隆炮声响彻四野,炮弹如雨一般倾泻在倭寇群中,一瞬间倭寇就开始骚乱了。
早就说过,倭寇们的平均素质基本上等同于民团,在这种突袭下他们怎可能有亮眼的表现?
虽然不知这炮火是怎么来的,但倭寇头子们知道若是不将这股莫名其妙冒出来的火炮部队剿灭的话,己方定然会损失惨重,所以他们怒吼着想要聚集人手稳住阵型杀上望海山,可是密集阵型下人群都已经乱成一窝蜂了,跟哪儿去聚集人手啊?
一时间,攻打奉化的倭寇也不知到底该继续打还是该退后,而后部的倭寇群则乱成了一锅粥,人人都在四处乱跑,可任谁都不知道该往哪跑,多有些倭寇甚至因为旁人挡了自己的道儿挥刀就砍……
倒是东南角上有一个倭寇头子挥舞着武士刀连番砍了几个人才将他那一部分人稳住,接着他就嗷嗷高喊着带人往上山冲。
瞧着这倭寇带着数百人试图上山花满楼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下令道:“继续给我轰,轰到这群人彻底崩溃为止!”
话音还未落,山腰处的耿天定部就开火了。
历经嵊山一战挨过罚饭的火铳兵们此刻才算是有了靠谱的表现,千杆火铳的轮射比当初京师城下打瓦剌的轮射更加密集,也更加犀利,几乎是一瞬间就让嗷嗷叫着的倭寇们人仰马翻。
幸运的倭寇头子并未中弹,好勇斗狠的倭国武士之魂让他有进无退,他俯下身子一边闪转腾挪一边大声呼喝着让手下跟着他,借用山石树木的遮挡往上冲,然而……
再往前冲了一段儿之后,铳兵身旁的掷弹兵就出手了。
这倭寇头子足以自傲了,因为昔日额斯图木骑着马都没冲到西山卫跟前,可他却借着复杂地形带着人冲到了数十米内,然后死于西山名产——普渡。
这一支登山的倭寇被打掉之后,就再也没人冲上来了。
(七十几个倭寇杀到南京是真事儿,明世宗实录425章最后一段有记载,原文如下:……此贼自绍兴高埠奔窜,不过六七十人流劫杭严徽宁太平至犯留都(留都就是南京),经行数千里杀戮及战伤无虑四五千人,凡杀一御史一县丞二指挥二把总入二县,历八十余日始灭……所以看的窝火吗诸君?)
402.落草为寇
奉化之战,不到一个时辰就打完了。
是役,花满楼以寡击众,当场击杀倭寇两千三百余,伤五千余——这么多的死伤其中至少一半都是发生踩踏以及夺路而逃时倭寇们自己鼓捣的,己方阵亡者无,伤者……
两人。
没错,就是两人,这两个伤了的倒霉蛋是冲上去喊投降不杀时,一个崴了脚,一个踩到了半截埋进土里的刀上,就离谱。
相比战斗,收拢跪在地上投降的倭寇反倒更费事儿了些——受伤的和没跑掉的倭寇都降了,共计八千余。
投降的倭寇被缴械后集体坐在奉化墙根下,水师看守这群人仅仅用了百人,其他人多半在耿天定的带领下追着倭寇的尾巴去了,不出意外的话,数个时辰后还将抓获一大批倭寇归案——没错,不是俘虏,是归案,花满楼属实不想用战争来形容今天这事儿。
站在望海山上的花满楼此时心中压根没有大胜的喜意,反倒是愈发的理解戚少保了——龙山之战,戚继光明明已经控了场,明明也组织了人反杀,可卫所士兵只是追了一段儿就返回了。问及缘由时,那士兵理直气壮的说,历来打倭寇就是这么干的,将之赶走即可,反正又杀不尽。
就这种一打就溃散的对手,戚继光还险些失手被擒,甚至控场后都没算打赢,而后士兵连追杀都不怎么敢……
不知当初戚少保得有多崩溃。
将心中的一口郁气吐出后,花满楼试着让自己稍稍开心点:反正这一仗打赢了,而且还不需重温戚少保痛定思痛下重新练兵的心路历程不是?
下山后,奉化知县带着县内官员、宿老和百姓出城迎接,普一见面城下就跪了一地,还不断的有百姓从城中奔出,哭天喊地的跪谢花满楼救命之恩,还有乡绅提出要犒军的……
花满楼又是一叹。
明明只是将水师拉到这儿开了几炮罢了,从强度上来说今日的事情甚至赶不上西山卫一天的训练量,打的也是一支空有数量的流寇而已,结果百姓激动到这个地步……
当然,三万余倭寇杀到城下,搁在这时代给谁谁都肝颤,百姓们宛若劫后余生一般的庆祝属实不算浮夸。
心情复杂的花满楼没有在奉化多停留,婉拒了奉化知县的宴请后,只留一部分人帮助知县看押抓捕的倭寇,然后便带着人继续北上了。
而在花满楼前方,耿天定部两千人追着近两万的倭寇打,属实算是将昔日少数倭寇追着卫所打的事情翻转了过来,可谓是相当之解气。
更解气的是,被追急了的倭寇在途中还打算设伏反杀一波,结果却非常惨——早说了,倭寇并没有多少远程攻击手段,所以试图反冲已经打出士气且有严明军纪的水师简直是痴人说梦,二百掷弹兵几轮投弹后,击杀千余,俘虏七千。
且不说普渡在这时代的战争中能起到多大的作用吧,总之倭寇就是倭寇,遇上强大对手时他们的表现根本不可能像一支军队,并且么……
在花满楼不计成本的改善改良水师的伙食下,从身体素质上来说水师就已经碾压倭寇了,是以被追着打了多半天后,日常饥一顿饱一顿的普通倭寇早已耐不住了,索性就直接降了。
至此,剩余的倭寇彻底被打散,化为了一股股的流寇。
……
宁波府。
“你说你要出城杀贼?”
客栈里,脸色苍白的聂文炳看着宋杰,一脸复杂。
宋杰直视着聂文炳:“是的部堂大人,杀贼。”
聂文炳抿了抿嘴,叹息道:“你们已将老夫安全送至此处了,按说老夫也没理由一直留着你们……不过老夫还是想问一句,花满楼真的想这么做?”
宋杰装作不解:“我家千总也没做什么吧?就平个倭寇罢了……”
“混账!”聂文炳瞪着宋杰:“尔等这个时候出城,真当老夫心里没点数?”
宋杰定定的看着聂文炳,忽然笑了:“老大人,我家千总曾经说过一句话,叫难得糊涂,所以您老这个时候就不能装个啥都不知道么?”
聂文炳哼了一声:“不可能!花满楼就不怕老夫告发他?”
宋杰乐呵呵的说道:“老大人,我家千总说:若是聂部堂这么问,就先让部堂遭遇一波倭寇,反正现在宁波府附近都是倭寇,一不小心摸到城内也说不准……”
聂文炳气得直咳嗽:“你……你……竖子……”
“老大人。”将聂文炳气得快跳脚的时候宋杰忽然脸色一正,规规矩矩的说道:“其实我家千总根本就没说什么,不过卑下却有几句话想和大人论道论道。”
聂文炳一愣:“你?和我论道?”
“是。”
按理来说,一个百户和一个尚书之间不单单官位天差地别,身份也天差地别,可偏偏宋杰就这么说了,说得还极为坦然,不卑不亢,致使聂文炳下意识的就点头:“你说吧。”
“此次东南之行,卑下是一直陪在我家千总身边。”宋杰淡然自若道:“千总这一路走来,表情越来越阴郁,怒火越来越旺盛,老大人可知为何?”
不等聂文炳说话,宋杰径自道:“卑下觉得若只是倭寇的话,我家千总还不至于这么火大,因为他曾说过,畜生自然只会做畜生做的事情,人和畜生没法儿计较,灭了他就是,又何必生气?”
“可是,若是人做出畜生一样的事情呢?”宋杰盯着聂文炳,语出如刀:“一府府尊,多么的高不可攀,多么的大权在握,可他们做的事情简直畜生不如。王缙如是,尹博文也如是,说不得还有旁的知府也如是,他们坑惨了百姓,也坑惨了大赵,可偏偏朝中有人替他们蒙蔽朝廷,蒙骗陛下,致使能收拾他们的人竟然不知这里居然是这般模样。”
“所以,便是千总没吩咐,卑下也是会出城的。”宋杰微笑着看着聂文炳,在后者震撼的目光中说道:“若老大人想要告发,那么尽管告发便是,卑下杀了尹博文后便真的落草为寇又如何?”
“老大人,卑下方才说过,出城是要杀贼,此贼乃大赵之贼,既然有心除贼,卑下又怎会怕老大人告发?”
看着宋杰年轻而坚毅的脸庞,聂文炳居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403.苍天饶过谁
宋杰说的非常质朴,话语中也没多少大道理,且就实际而言这种做法属于典型的侠客作风。
所谓侠以武犯禁,从社会治安的方面来说,这样的人越多社会就不稳定,因为这群人多半都是管杀不管埋的,且及其容易制造官府和百姓的对立——白莲教就是这么干的。
可从另一个方面来说,当侠不得不以武犯禁的时候,那么社会就已经趋向于一个极不稳定的状况中了,尤以地方官一手遮天的状况最为明显。
在这种情况下,便是依着国朝的法度来也是趋向于从速立判的,否则巨大的民怨该朝谁发泄?去岁大同府大小官员一并被拿下并且很快就动刀就是这原因了,这群蛀虫不死,那么死的就是更多的百姓,地方上也会更加混乱。
聂文炳深知这道理,所以他沉默了。
“唉……”
良久后他深深的叹了口气,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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