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咸鱼的我被迫成万世之师 第46章

作者:老夫这暴脾气

花满楼混不在意,可巧巧却有些不淡定了:“少爷,这……都怪我……”

在巧巧看来,昨日若非是为了帮她出头,花满楼也不至于捅这等马蜂窝,因此休息**绪稳定下来后,她愈发觉得自己有些对不起花满楼了。

花满楼摆摆手笑道:“所以都说了莫在意,你只管做你的事儿就行。”

巧巧应了一声,低头继续研究花满楼丢给自己的资料,但心中却非常疑惑:他为何要让我学这所谓的大食数字啊?

没错,巧巧开始在花满楼的指点下学数学了,眼下她面对的正是一年级的加减乘除。

在不熟悉花满楼人品性格前,巧巧现在还处于一种谨小慎微的状态中,花满楼怎么吩咐她就怎么来,根本不问缘由。而花满楼却只当她是处在命运变化的打击中,也不多解释,免得有些事情越描越黑,因此两人现在居然微妙的呈现出一种班主任和听话学生的状态,感觉上相当之莫名其妙……

而沁儿就没那么小心翼翼了,她站在花满楼身侧一边磨墨一边进行着沁儿式的絮絮叨叨:“若是那群人没散去的话,少爷还是想想办法吧,哪有如此堵人大门的?府上的人今儿个都吓得不敢出去,方伯说是要去报官少爷也不让。方才花二从后门绕去了前门瞧了瞧,说是顺天府都没来人,五城兵马司倒是来了几个公人,但也没管……”

花满楼随手从桌上的点心盘子里捻起一枚蜜饯塞进她的小嘴里:“好了好了,你吵得少爷头都疼了,一会儿少爷就想办法赶走他们,行不行?”

125.这群人越来越不像话了!

花满楼悠哉悠哉的品着茶体验着做软妹子家庭教师.avi的畅快,待得吃过午饭后又小睡了一会儿,这才找来门房花二问道:“外面那群傻缺还守着呢?”

花二算是淮安伯府上的老人了,即便他才二十一岁——他爹是花满楼爷爷昔年捡到的个孤儿,因感恩于老老花的救命之恩才改姓花,自称花大,且他自己也将子孙后代的名字都订下来了:花二,花三……花N,不论男女辈分,一路往下排,所以如今的花二基本上可以说是花大二代或者二世,嗯。

“回少爷,方才那群人轮换着找地儿吃了饭,饭后便又堵到门口了。午间顺天府也来人问了,但是没敢管他们。”花二老老实实的回答。

这就是身上有功名的好处了。

莫说是堵个勋贵的门了,逼急了后午门他们都敢堵,甚至堵上后禁军还不敢拿人家怎样,可见读书人是有多么嚣张。

顺天府?五城兵马司?呵……

花满楼撇撇嘴:“大冬天的,待在家不好嘛?纯属吃饱撑的!”

花二倒是一脸忧愁:“少爷,还是想想办法吧,此前他们就等得不耐烦了,这会儿在门口瞎嚷嚷呢,还有几个缺德的往府门口扔烂菜叶子啥的,这……传开了的话,咱们脸上也无光啊。”

实际上花二这还是收着点说的,因为读书人的嚷嚷可不只是瞎嚷嚷,他们阴损刻薄起来那是什么都敢骂,挨冻挨了一早上后这群人的火气已经压抑不住了,他们现在不但在辱骂花满楼,甚至还捎带上了花家十八辈祖宗,所以花二这老实人也被气得够呛了。

花满楼挑了挑眉毛:“如果是这样的话……嗯,你且附耳过来,我教你怎么做。”

一番嘱咐后,花二带着万般不解去老管家方伯那里支了一笔银子,然后从后门出了府,依着花满楼的意思办事儿去了。

……

与此同时,宫里。

光兴皇帝端坐在暖阁中,他面前的案几上放着一页纸,上面赫然正是花满楼那首《嘲酸丁》,而且又是光兴皇帝亲笔写下的。

“大成,你觉得这首诗如何?”

许大成堆起笑脸道:“陛下,奴婢可看不来诗,不过听坊间说,这花满楼的口气也未免太大,居然敢自比圣人云云,旁的奴婢也不清楚了。”

这又是一句大实话,非常之符合许厂公的人设,就是有点给花满楼上眼药之嫌。

光兴皇帝哈哈一笑:“他这是在讥讽那些不通时务的酸儒,哪儿是自比圣人了?叔孙通此人说是最识时务的人也不为过,或许他几次背主有贪生怕死之嫌吧,但单就务实来说,他可比那群只知厚古薄今的腐儒强多了。”

“说起来,朕偶尔也在想啊,都说三皇五帝时是大治之世,圣君教化天下,天下人俱知礼,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可是三皇五帝何以让百姓吃饱穿暖,又何以教化天下,让天下人知礼,如何大治天下,史书上却都语焉不详,谁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轻叹一声,光兴皇帝又道:“所以朕有疑惑,朕觉得,此事……是否以讹传讹?”

不得不说,光兴皇帝这番话若是放出去的话,估摸着引起的乱子要比花满楼今日引起的乱子大得多,毕竟么……

儒家崇尚三皇五帝,向往的就是大治之世天下大同,期盼着出现个纯以仁义礼乐治天下的理想社会,因而几乎可以将儒家视为一个宗教,那这么一来光兴皇帝说出的这番怀疑的话岂不是异教徒的言论?

所以许大成惊得瞪大了眼睛:“陛下?”

光兴皇帝自嘲一笑:“朕只是在你面前说说罢了,嗯,有感而发。”

拍了拍桌上的纸,光兴皇帝又道:“显然,花满楼的想法和叔孙通有共通之处,甚至和温阁老常常和朕提起的用人之术也有共同点。朕还记得,当日初次见他时,他便说过知行合一这个话,朕越想就越觉得这话有深度,回过头来瞧瞧,花满楼可不就是身体力行的在做着知行合一的事情么?”

“八十年来大赵对草原没打过像样的仗,西南土司也屡屡也异动,东南倭寇也逐渐猖狂,可这些祸事问及朝臣、百官,得到的答案均为‘不足为患,此乃癣疥之疾,陛下勿忧’。癣疥之疾呐!百年来不曾解决的癣疥之疾,还能叫癣疥之疾吗?便是癣疥之疾,又有谁替朕治了这病?”

“可是你瞧,花满楼这堪堪十五岁的少年,随随便便鼓捣了点东西,朕这癣疥之疾就平了一多半。你说说,这到底是朕的朝臣太没用呢,还是花满楼的知行合一太有用呢?”

许大成张了张嘴,半晌说不出话来。

时至今日他才彻底搞明白,花满楼在光兴皇帝心里到底是个什么地位:不是他以为的宠臣,也不是一个瞧着挺有意思的后辈,而是一个可以治疗大赵顽疾的绝世名医……

这特么的,怎么竞争?

最后他只能挤出几个字:“奴婢瞧着……是花满楼有用……吧。”

光兴皇帝点点头,却又是一叹后拍了拍案几上右手边厚厚的一摞奏本:“若是如此,那么何以这些人要弹劾他诬陷他甚至是不惜将他置于死地?”

许大成现在属实不想给花满楼说话,可如今瞧着光兴皇帝已经有答案了,他能不顺着说么?于是只好道:“这……陛下,俗话说风吹连檐瓦,雨打出头椽,想必他是被人嫉恨了吧。”

“谁说不是呢?”光兴皇帝轻叹一声:“去吧,去将温先生找来,朕有事要和他议。”

许大成应了一声便告退了,光兴皇帝随手抓过一份奏折,扫了一眼便心烦的放到了一旁,目光却又放到了那首诗上。

正待他打算再次抄写一遍时,许大成却忽然回来了:“陛下,淮安伯府出事了!”

光兴皇帝猛抬头:“何事?”

许大成干咳两声:“不是,是那群仕子,他们堵着淮安伯府大门,晌午过后便开始无端谩骂丢烂菜叶,花满楼倒是约束了下人不与他们冲突,可不知怎的,他们却与一些百姓起了冲突,据说是……伤了人……”

光兴皇帝脸色一沉:“仕子打伤了百姓?哼!这群人越来越不像话了!”

126.如此令人发指的事情

在大赵,读书人是强大的,是无敌的,他们怼天怼地怼空气,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可读书人真就没有软肋了么?

有。

所谓民为邦本,本固邦宁,这是《尚书》里的话,读书人可谓是天天在念叨来着。虽然在他们的潜意识中,民指的仅有士和农两个阶层,并且这个农指的还不是寒门,而是地主阶级,但他们嘴上是绝不能这么说的,因为在天子眼里,天下百姓皆为民。

并且,读书人也擅长厚着脸皮用‘为民请命’作为武器,宛若百姓的代言人,浑然不顾百姓乐不乐意被自己代言。

但在这种情况下,民是他们的武器,民也自然就是他们的软肋了。

那么花满楼嘱咐花二干了点啥呢?

很简单,他让花二找到了附近最有名的几个泼妇和大婶儿,塞给了她们每人一两银子,仅此而已。

这几位收了银子后,一句话都没说就齐齐的上阵了——古往今来,泼妇这种生物都是战斗力超强的存在,不论哪朝哪代,不论是谁人主政,她们都是强者。

那么她们和读书人孰强孰弱呢?

战况如下:

一群泼妇有说有笑的从街东头出现,她们旁若无人横行无忌的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所到之处街坊邻居纷纷退避三舍,生怕招惹到了这群母大虫。

而读书人们呢,他们活在象牙塔里,活在天下大同的梦想里,根本没遭受过社会的毒打,诗经他们到是懂得不少,但根本没见识过太多市井风,所以……

这边儿正在呐喊‘厌汝者十者多有六,汝良乎?’、‘狗彘鼠虫之辈,焉与我并列之!’之类的话时,泼妇们已经走到跟前儿了。

读书人当然看到这群人了,但并不怎么在意:我等在此为礼制而战呢,这几个大婶儿有眼色的话总该避让吧?

可这群泼妇却是坚定不移的要从人群中穿过,然后……

一个慷慨激昂的举子正待高举拳头喊一嗓子时,忽然就觉得被人撞在了身上,接着便有人哀嚎一声:“哎哟!”

这举子尚还有些莫名其妙,可转头一瞧便见身边倒下了一个人,紧接着一声宛若杀猪般的尖叫传来:“杀千刀的!你怎么打人啊你!姐姐!姐姐!你怎么样了?”

高喊口号的仕子们闻言齐齐的一滞,全场顿时就静得落针可闻,不论是高举拳头的还是抽冷子丢烂菜叶的都静了下来,一脸的不可置信:打人?

但见一个大婶儿躺在地上,捂着胸口直呻唤,另一个大婶儿抱着她,一边哭一边死命的哀嚎:“我苦~命的姐~姐哟~好端端的,就遭了这些人的毒手哟~”

被碰瓷儿的那举子依然还高举着拳头呢,此时他尚处在懵然中:“我……我没有……”

可不等这群读书读坏脑子的家伙反应过来,一群泼妇已经围了上来,一个个出口成脏:“小王八羔子,你凭什么打人啊你!”

“烂屁·眼的腌臜货,她这么大年纪,你们居然还动手打她?”

“不是?不是你老母!瞎了眼的下贱胚子!”

读书人嘛,说起四书五经他们头头是道,聊起圣人之言时他们滔滔不绝,论骂战他们也能和同级别的对手骂个三天三夜不重样,可遇上专司骂人的泼妇……

战五渣啊。

站在前面的几个读书人还妄图斥责,他们竖起戟指义正言辞道:“斯文扫地……”

可就这么一指,登时就有俩泼妇应声倒地,仿似这书生修炼了什么一阳指啊,灵犀一指啊,大力金刚指之类的玩意,随之旁边的泼妇就宛若被撩了裙子一般凄厉的嚎叫起来:“读书人又打人了啊!”

这番闹腾,刚刚退避到一旁的街坊四邻因为角度和距离的关系根本看不清到底是不是打人,但瞧着地上明显倒下了几个泼妇,顿时就有一群人围了上来……

读书人哪儿见过这种架势?他们标榜正义,他们时常将民挂在嘴边,劝谏皇帝要厚待百姓,张口闭口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民就是他们的武器。

可如今,这武器的锋刃对准了自己……嗯,连手指都对着自己指指戳戳议论不已,他们哪儿敢造次?

读书人讲究有理不在声高,可实际上市井间的吵架谩骂反而是谁声音大谁有理,泼妇们久经锻炼的超巨嗓门哪儿是读书人可以比拟的?

不多时他们就缩成一团,面色苍白,吓得瑟瑟发抖。

就在这一阵混乱当中,顺天府和五城兵马司的人终于到了……

……

淮安伯府的大门依旧没开,但花满楼此时就站在门后,笑嘻嘻的听着外间的动静呢。

“一场好戏啊!”花满楼乐呵呵的负手往回走,但瞧见跟在他身后巧巧那古怪的眼神,他便笑道:“怎么,有疑问?”

接触了这一天,情绪也稳定了下来的巧巧自是觉察到花满楼绝非那种古板苛刻且对下人极尽苛责的人,因此稍稍犹豫了一下便大着胆子道:“是……是少爷派人……”

花满楼立刻一脸悲天悯人:“瞎说什么呢?我可没那能耐让读书人打人啊。啧啧,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这一撮斯文败类居然敢恃强凌弱,简直无法无天,此事一定要谴责……哦对,我也要写份弹劾的奏本递上去,这叫落井下石……啊不,这叫锄强扶弱维护正义,善哉善哉……”

不知为何,瞧着他这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样子,巧巧不由得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一笑,宛若冰雪消融,又仿似冬去春来,一下子将她身上那股郁结之气一扫而光,顿时又恢复了她先前抱着琵琶轻盈出现时的灵动。

花满楼眉头一跳,却忽然板下脸:“笑啥?笑啥?如此令人发指的事情你还能笑得出来?善良的百姓就这样被殴打在地,还有王法吗?还有法律吗?”

巧巧努力的想平静下来,可花满楼越说她就越想笑,最后只得掩着嘴背过身去无声的笑,忍得肚子都发疼了。

瞧着她的背影,花满楼微微一笑,待得她的肩头不在耸动时,伸手敲了敲她的脑袋:“笑够了的话去书房,下午要学的东西还多呢!”

巧巧吓了一跳,但随即立刻回过身,笑吟吟的应道:“是~”

(啧,泼妇真不好写啊……)

127.朕自去教训这逆子!

许大成收到的消息是顺天府报上去的,这事儿原本顺天府尹是可以自行处理,毕竟顺天府负责的就是京师的日常的行政和治安事务。

可是顺天府尹是真的无比的头大:一边儿是读书人,一边是被读书人‘殴打’的百姓,他又该怎么处理?

仕子们堵淮安伯府门的时候他没管,原想着只要淮安伯府那边没动静的话,这群人闹闹就完了——读书人吗,谁还没点儿火气?火气消了自然就好,可谁知一转眼这群人就和百姓起了冲突,当时顺天府尹就气得摔了手里的茶盏……

将两拨人带回来后,仕子们那一腔悲愤无处发泄,想把事情先说清楚吧,可泼妇们哪怕到了公堂上都是泼妇,一个个脱了鞋垫在屁股下面就地坐下就开始哭嚎,顺天府尹顿时就被嚎得脑瓜子嗡嗡的。

这事儿吧,依着顺天府尹看明显是泼妇们碰瓷儿,毕竟……

她们口口声声说被打出了内伤,可顺天府尹是真没见过谁被打出内伤还能嚎得如此中气十足,如此激昂高亢。

可外间围观的百姓们也都一个个口口声声说是读书人打人,在这种情况下顺天府尹能怎么办?最后只能先将这事儿报上去……

说起来,这事儿倒是不大,但性质太恶劣了。

还就那句话,读书人张口为民请命,闭口民为贵君为轻,那现在你们这群人殴打百姓又算啥?

所以不多时光兴皇帝的口谕就到了:罚这群读书人去西山,跟着工匠们打造一万把镰刀,一万把锄头,有一个不合格的话,从头再来。来年在西山每人开垦两亩地,种啥都行,但若是收成太离谱的话,取消其参加下次春闱的资格……

而旨意发出后,光兴皇帝还兀自余怒未消。

拿起手边的奏本翻看了一眼,光兴皇帝再次心烦的将那些弹劾奏本丢到了一旁:“将弹劾花满楼的奏本都挑出来,留中不发!混账!都是一群混账!”

这个时候就能看出简在帝心的好处了:光兴皇帝认定花满楼是在知行合一时,那么自然就会觉得这群怼他的人纯属没事儿找事儿,所以哪怕现在花满楼被这么多人弹劾都不会有问题,甚至还反向的刷了一波好感,这……

堪透真相的话,也不知被安排去打铁种田的读书人们该多绝望,御史言官们却又该多郁闷?

便在光兴皇帝的血压刚刚下去,正待继续处理国事时,许大成又来报:詹事府詹事余朋义求见。

听得是余朋义,光兴皇帝的血压再次高了:太子又犯了什么事儿?

詹事掌统詹事府、坊、局之政事,以辅导太子,是为詹事府主官。

虽然就实际上来说,随着大赵的发展,太子的教育逐渐由内阁大学士以及春坊大学士接管,詹事府已经名不副实,逐渐成了翰林转任升迁的台阶,但余朋义这人比较耿直,出身翰林院的他时常围在太子周围,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