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老夫这暴脾气
瞧着她跑出门,花满楼才好整以暇道:“你跑,你跑出我这院儿的话,回西山我就不带你了啊。”
外间的脚步声停了下来,隔了一会儿才传来沁儿羞愤的声音:“不去便不去,活该少爷没人伺候只能住狗窝!”
花满楼嬉笑道:“小南小北还在西山呢,真以为少爷我没人伺候啊?”
外间传来跺脚的声音,听起来小丫头貌似在后悔。
花满楼接着刺激她:“说起来,晚上还没人暖床……哦不,没人和我抢被子了,嗯,果断还是不带你的好啊……”
话音未落沁儿便冲进来了,她急切喊道:“不行!”
花满楼微笑道:“为何不行?”
沁儿又气又急,跺了跺脚后浑然不知该说点啥好,结果……
再次哇的一声哭出来了。
花满楼连忙把她拉过来按在怀里好一阵儿哄,最后才道:“你记着啊,哪怕你啥也不干就杵在这儿,少爷也不会不要你,知道不?”
“……吸……知道了……”
“下次不许哭知道不?”
“……吸……知道了……”
“以后给少爷生个儿子知道不?”
“知道……不知道!”
果然斗萝其乐无穷啊!
155.又是他?
沁儿的心眼儿太实,花满楼觉得有必要时不时稍稍欺负欺负这小丫头,让她至少懂得一些变通,免得她把自己活活纠结死。
今日这事儿无非是巧巧不知本着什么样的心思替她洗了衣服而已,若是换个人来指不定还乐得清闲呢,可她居然能哭出来……
这到底是谁教她的啊?
可话又说回来,巧巧不去研究她的小学数学去,没事儿抢小丫头的活儿干是要作甚?
安抚完沁儿后,花满楼径自去西厢找巧巧。
昨日回来的晚,今日花满楼也还没顾上问她作业的事儿,所以恰好来看看她的进度。
“啊……少爷!”花满楼推门进屋时,巧巧坐在桌旁手托着下巴貌似在发呆,待得意识到是谁来了后她才忙不迭的起身行礼。
花满楼点点头,笑道:“怎么……感觉你貌似是闲的发慌?”
巧巧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往日里整天都在忙活,可自打来府上后少爷也没安排个活计,所以……”
实际上,巧巧此时也摸不准花满楼到底是怎么想的。
按说吧,她这等身份的女孩被送进府里怎么着都该是妾的待遇,因此这些日子府上的下人们也不敢怠慢她,可花满楼这边儿不表态到底让她做妾还是做婢,只是丢给她一堆数学题,饶是她再怎么聪明也摸不透花满楼的心思,所以不由得有些烦闷。
因此花满楼问及时,她依然没忍住点了一句,可花满楼却没意识到她的言外之意,只是笑道:“怎么就没安排,那堆习题你做完了?”
巧巧点点头,颇有些郁闷的从桌上拿起一沓纸递给花满楼:“请少爷过目。”
花满楼随手接过,扫了几眼便笑道:“嗯,看起来加减乘除你没问题了,也该给你来点难些的了。”
巧巧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的问道:“少爷让我学这些……有什么用吗?”
花满楼微笑道:“你觉得这些没用?”
巧巧咬了咬嘴唇:“我……我不知道……”
嘴上这么说,她心里却在腹诽:这人到底是聪明还是笨啊?怎么就点不透呢?
花满楼拍了拍手里的习题,笑道:“若是将这些东西换一种方式,估摸着你就差不多知道我的意思了。比如……库房里原有三千两银子,本月我赚回来三万两,府上的开支是二百两,下人们每人赏两钱,余下多少?”
巧巧愕然看着花满楼:“所以少爷的意思是,让我做府上的账房?”
“府上的账房有什么好做的?”花满楼笑道:“西山那头的账目更加繁杂,除此之外西山的匠户们未来也需要一些数学支持,我一个人可忙不过来。所以我的意思是,过些日子你要随我去西山,一方面是替我管着西山的账,另一方面是帮匠户们计算一些东西,后续甚至还需要你带一些徒弟出来……嗯,总之后续在说吧,现在就问问你,乐不乐意做这些?”
巧巧呆呆的看着花满楼:“能……能帮到少爷就好……”
“那行,今日横竖没事儿,我接着教你些新东西。”
这一瞬间,巧巧觉得花满楼一定有哪儿不太对。
在秦楼楚馆里,巧巧接受的教育不仅仅是琴棋书画,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取悦男人的本事,毕竟青楼的主业就是这个对吧?
所以青楼女子最希望的事情多半都是这样的:被达官贵人赎身后带回去做妾,凭手段得宠,最好能生个儿子,以后也能母凭子贵,过舒坦日子……
因此,巧巧闯了祸后被送至淮安伯府时她心里还算是有些庆幸的,至少她以后也不至于做红倌人孤单一世,或者被个七老八十的达官贵人买回家遭罪啥的,且花满楼肉眼可见的前途远大,因而当时许多人还羡慕她来着,可……
虽然巧巧没有什么争宠当正妻的意思吧,但内心已然将自己视作是花满楼的妾室了,而花满楼却忽然丢出另一条路,这让她有些无所适从:当西山的账房是什么鬼?瞧他这意思是让自己去做帮他做事?可女子……掺和进公务里不好吧?
“你愣着作甚?坐下啊!”花满楼指了指身边的凳子:“今日要教你的东西还算蛮重要,认真点!”
“啊……哦。”
“来,你看啊,就拿刚刚账房那事儿来说,那就是一道很典型的应用题,你要将所有数字提取出来,然后列个算式……”
恍惚间,巧巧忽然觉得这样也不坏,毕竟……
妾室随便来个漂亮女孩都做得,可助手却很难取代对不对?
……
花满楼教数学的时候,应国公府。
接到花满楼的消息后,应国公当即便下令:“备车,去百香园!拿我的帖子,请温阁老赴宴!”
花满楼的计划没有内阁配合是不行的,而如今的内阁虽然是以曾阁老为首辅,但近些日子曾阁老受了风寒正在病休,并且么,若说支持互市的,怕也只有次辅温学林有这个脏腑,毕竟他在施政上趋向于锐意改革而非墨守成规,外加应国公和他的关系还算良好,因此老戚便将目标指向了他。
那么,内阁的作用是什么呢?
实际上,大赵内阁的建立同大明基本相似,简单来说就是辅国的。
很明显,如此一个庞大的帝国单靠皇帝来处理国政是不行的,精力再好的皇帝都不行。所以自古以来皇帝身边都会有宰辅这个职位,且某种情况下宰相可以当做是半个皇帝或者整个皇帝,比如指鹿为马那位啊,挟天子以令诸侯那位啊,等等。
而正因为宰辅权力过胜会影响到君权,因此内阁建立之初,基本上是等同于皇帝给自己找了几个秘书以代替宰相,借此削弱相权,所以迄今为止内阁大学士都是正五品的官职,和花满楼一毛一样,虽然……
人家偶尔会兼职个尚书,或者顶着个太子太师之类的官衔。
当然,一开始的内阁仅仅是辅助罢了,并不会用重臣,但内阁最主要的职责是票拟,也就是在奏本上贴个小条写明自己对于上奏之事的见解给皇帝提供参考意见——这是能直接影响到皇帝的位置,其权利和职责不可谓不大,所以内阁的影响力越来越大,最后才不得不以影响力大的老臣来担任,于是才变成了天朝特有的内阁制,这和君主立宪制的内阁是有着本质区别的。
而为了制衡内阁,皇帝不得不设司礼监让一群没文化的太监来和内阁打对台,这又是另一桩官司了。
说到底,内阁本质上属于是削弱版的宰辅,因此他们是六部文官之首,但偶尔也会扮演和六部打对台的角色,毕竟他们的作用是承上启下来着,而且他们的官位基本上已经到头了,所以阁老和普通文官的追求有本质的区别,比如生晋太师死谥文正啥的,又或者是实现自己的抱负啥的,所以么……
当应国公详细的对温阁老讲解完互市的作用以及开互市的方法后,老温不由得就笑了:“应国公公忠体国老夫是知道的,却不曾想还有这番见识?”
“温阁老既看出此事非是我的主张,又何必取笑于我?”应国公也不生气,笑道:“实不相瞒,这鬼点子是花满楼那小子的主意。”
温学林捋着胡子的手一顿:“又是他?”
应国公叹息道:“没错,又是他。这小子曾经也不见得有多出色,可自从几个月前仿佛见鬼了一般开了窍后,莫说是我们这些老家伙,便是陛下都对他赞誉有加,且他还真能替陛下出些歪点子,这找谁说理去?”
温阁老笑道:“歪点子?老夫倒是觉得,他这歪点子不妨多些,如此一来内阁也能多省点事,让老夫能免于累死在案牍前啊!”
应国公挑挑眉毛:“阁老觉得此事能成?”
温阁老捋着胡子道:“能,不能也得能,因为此事若成,大赵就多了一种手段来影响和限制草原人,并且国库里也能多上些许银子,甚至还对其他事情有些影响……花满楼这竖子算计的好啊,也难怪陛下时不时会找他聊聊,此时便是老夫也想找他聊聊了!”
应国公嘲讽道:“当朝阁老问计于一小儿,传出去的话你不怕跌面儿?”
温阁老乐呵呵的说道:“孔子尚师项橐,老夫求计于花满楼又岂会跌面儿?”
应国公鄙夷道:“怎么说都是你们这群文人有道理,我懒得辩。总之今日瓦剌人已经提请要朝贡于大赵,阁老或明日会收到消息,到时……”
温阁老道:“我理会得。”
老温到底是阁老,虽然先前没有意识到这事儿的重要性,但应国公三句话没说完他就已经将这事儿想通透了,所以哪怕此事还有些麻烦,但温阁老自会处理掉一些细节,尽量让这事儿没有麻烦——宦海沉浮几十年,老温啥事儿没见过?
而且这事儿虽然是花满楼提出的,但对草原人的手段一旦起效后被世人察觉,那功劳和名声自是会落一大部分在温阁老身上,所以这事儿老温怎会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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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6.明日天上要下矛了么?
当内阁次辅这里通过花满楼的议案后,许多事情就简单多了。
翌日,通政司送到内阁的奏本果然有礼部尚书亲自上奏的、有关瓦剌人提请按照朝贡之礼对大赵进贡一事。只是瓦剌人的朝贡有些不一样,他们提出要求要大赵将赐予的丝帛、钱币等改为粮食、布匹、食盐、铁器这些东西,否则就不同意朝贡,因此礼部不敢擅自决定,将事情转交给了内阁决定。
不得不说,花满楼对于文官们的尿性可谓是了如指掌——那么多史料不是白看的对不对?
毕竟你看,若是只说互市的话,这群人是绝不会答应的,哪怕你打到他家门口刀架在他脖子上他都会为了名声选择拒绝,可当额斯图木将这事儿换个叫法说是进贡,即便要谈的事情一模一样吧,文官们的态度就立刻变成可以谈谈了。
当然,目前的状况只是可以谈谈,毕竟将铁器和粮食‘赐给’瓦剌很明显不符合大赵朝堂的价值观。但朝贡一事又实在太香,这事儿又及其符合文官们有关天朝上国必须‘四方来贺、八方来朝’的价值观,因此礼部议了又议,最后决定将皮球踢给内阁,让内阁做决定。
注意,这里的重点依然在于‘铁器和粮食卖给草原人有资敌之嫌’,万一因此事瓦剌人又崛起,继而继续对大赵造成威胁的话,拍板定案的人岂不是会被舆论淹没?
莫以为古代就没有舆论暴力了,这年头的舆论暴力甚至更甚,搞不好几代人都会因此抬不起头,不然文官那么爱惜羽毛呢?
因此礼部当然不想也不敢背上这个骂名,所以他们自是不会拍板定案——反正不是还有决策层的内阁么?
而温阁老今日是特地等在内阁的,拿到奏本后他还假模假样的和三辅范阁老商议了一番,最后两人一齐票拟,请陛下定夺此事——礼部不想背骂名,那内阁的人也不傻,他们怎会不知这里面的风险?
于是这奏本自然是转呈司礼监,而司礼监么……
司礼监掌印太监基本上一直都是皇帝最最信任的内宦,因此许大成当然也被告知了此事,他拿到奏本甚至看都没看就火速送到了暖阁光兴皇帝的手里。
那么光兴皇帝会如何批示呢?
很简单,就四个字,交付廷议。
廷议是啥呢?就是廷臣会议,召集个几十到一百多和此事有关的朝臣,大家坐在一起议一议这个事儿,而廷议意见不一致时,应摘要奏闻皇帝作裁决或者遵从多数人的意见。
于是乎温阁老就奉旨召开了廷议,那你猜猜他拉来了多少人呢?
一百余,几乎半个朝堂都被拉来了。
首先处置外事的礼部和鸿胪寺跑不了吧,你们是不是都得来议一下?紧接着户部跑不了吧,谁让你们户部掌着钱粮呢?兵部就更不用说了,历年来兵部花钱的大头都在边镇,瓦剌朝贡后边军就没那么大压力了,你敢说和你们无关?
刑部和大理寺的也别想跑,瓦剌开始进贡后,来京师草原人就变多了,到时若是牵涉到作奸犯科你们到底管不管?以草原人的方式处理还是以大赵律法处理,你们得有个数吧?
那同理,有缉拿审讯权的厂卫以及顺天府和五城兵马司也得来聊聊你们的看法吧?虽然玄武卫指挥使陆坤和东厂大档头周翰坐在一旁整个人看着都有点懵:我们啥时候管过这事儿?
至于工部……工部不得管管边镇的修葺和军械么?到时候不打仗了,你们可以调集更多资源用于治河,不香么?
最后,六部来了五个,你们吏部是不是也得来瞧瞧?不然你们多孤单啊?还有都察院和六科,你们不是最喜欢发表意见么?不来高谈阔论一番么?
不得不说,廷议总的来说议的都是“事关大利害”的政事,比如位号、祭祀、官制、人事、财政、军事等方面,前几日论兵备时才来了五十来号人,可今日一个朝贡就被温阁老以各种理由拉来了一百余,这事儿闹得就有些……
嗯,有些不那么庄重了,毕竟人多嘴杂,前几天打一起的人还有好些呢,所以今日的廷议可谓是火药味十足,任谁发表意见都有人反驳,整个大殿内吵吵的人脑壳儿疼。
而温阁老全程没怎么说话,只是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若非他时不时的捋个胡子或者喝口水的话,大伙还都以为他睡着了……
廷议足足持续了三个时辰,吵到最后温阁老才站起身说了句:“要不,投票表决吧?”
投票是最最公平的办法,遇事不决就投票,反正历来都是这么干的。
温阁老甚至都没用太多的黑箱操作,唱票时随便将几个不同意念做同意后,瓦剌朝贡一事就……
就打平了,半斤八两,谁都奈何不得谁。
温阁老一本正经的将投票结果上奏于光兴皇帝,光兴皇帝随即立刻下旨:内阁决策,必须拿出一个章程!
而内阁也随即做出反应:同意!
至此事情完美解决,在这个过程中,大臣们没有表态,皇帝没有表态,内阁最终是被逼着表的态,谁也不用背骂名,谁都可以接受。
当然,表面上看确实是如此,可实际上这群人是依着花满楼的剧本演了一出大戏来着,还演的或全情投入、或声色俱厉、或声泪俱下……
那么话说回来,花满楼为何觉得这样会成功呢?
很简单,有范例啊,万历朝和草原人通商时,高拱就是这么干的,带节奏的方式简直是一模一样:都是先让朝臣吵成一锅粥,然后开始打太极,最后内阁被迫做决定,内核也都是封贡为表互市为里……
所以说嘛,熟读史书还是很有作用的,许多事儿都能找到标准答案和最优答案,省时又省力。
若说有美中不足的地方么……
“老夫是真看不透这竖子啊,他这手段瞧着倒像是浸淫朝堂数十年的老狐狸,将各方的反应都算尽了,甚至连老夫会配合演戏都算在其中,可最终他都没出现过,世人也不知此事是他主导……”温阁老坐在书房的火炉旁,面色复杂:“你说他图个啥?”
火炉的对面正是温家大小姐,她笑嘻嘻的说道:“有凌云之志的人自是不能拿常理来评价,并且……若说他只是为了强国呢?”
温阁老诧异的看着小女儿:“哦?你对他的评价这么高?今日倒是奇了,我家眼高于顶的闺女居然对个毛头小子赞誉有加,明日天上要下矛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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