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键盘大帝
“菜市口这么些死者，总要有人为此担责。”他低下头，目光落在地面遥遥对视的两颗头颅上。
..
半个时辰之后。
方圆行色匆匆，赶到了这一片狼藉的菜市口。
此时，这菜市口已经被官兵封锁，一地残尸都盖上了白布，死伤以百计。
方圆也进不去，只能在路口踮起脚遥遥往里边望。
正好看到一群官兵聚集在一起，正将一个倒地的木桩重新立起，固定在地面上。
重新立起的木桩之上，两个面容颇有几分相似的苍老头颅挂在那迎风招展，白发随风扬起，相映成趣。
“一个六十几，一个九十几，年纪这么大的一对父子，可以说是世所罕有了。”官兵们也啧啧称奇：
“更稀奇的是，这两个人的武功造诣听说都不低。”
“可不是嘛，只可惜走错了道，是个老疯子。”
“乔钟我见过，临死不惧，倒还算是条汉子...但要说他的爹，这乔双林，啧啧，可真是老疯子。”
“被人发现当街非礼女子之后，恼羞成怒拔剑而起，滥杀无辜，幸亏大道宗的仙长就在附近，赶忙过来将其镇压...这才的没让事态继续扩大。”
“是吗？那他可真该死。”
“事情还没调查清楚了，别急着嚼舌根...事情牵扯到了仙门，可就说不清了。”
“...”
后面的声音方圆就听不清了，他脑袋里仿佛挨了一下重锤，整个人都有点懵了。
“乔前辈他就这么死了，而且这一次他究竟招惹了什么人物？”
方圆站在那里，一颗心沉沉往下坠，几乎被自责与内疚填满。
年少时继父说他寄人篱下而不忘本，而今的他受了乔钟、乔双林父子的恩惠，也自然会记在心里。
虽然不知道乔双林是招惹了谁而死，但以他的视角来看，自然与乔双林决定助他复仇一事，多少有所关联。
毕竟，万荣华也是帝都巨富，四大豪商家族之一，而且还攀上了大道宗的高枝。
“乔前辈自然不可能如那些官兵所说那般当街轻薄女子并恼羞成怒滥杀无辜...这其中必有蹊跷。”
“海无涯海大人应该知道内幕。”方圆忽然想起一件事：
“海大人之前允诺说会追查医馆门口闹事的幕后主事者....难道与此事有关吗？”
“以他的权势，这菜市口的事情真相，应该瞒不过他。”
作为六部尚书之一，海无涯已经站在了大炎官场上的顶端，文官体系之中比他权势更高的人已经不多。
流言可以骗一骗方圆这样的小卒，但想来是瞒不过他的。
“得想办法求见海大人...”方圆扭头匆匆离开，他有更多的事情要做。
....
日已西沉，夜幕低垂，明月高悬。
一个老态龙钟的老人，也缓缓走到了这条菜市街，往里边张望。
“老丈，别看了，今天这菜市街不让走，集市也没开。”有过路人好心提醒了一句。
而这老人置若罔闻，只踮起脚，张望了一下里头，目光穿过遥远距离，落在了那两棵迎风招展的头颅之上。
“又送了一次人头啊。”
老人喃喃自语。
“不过也好。乔家人有债必偿。那么接下来，是不是该拜访我这老头子，生前的那些好友了？”
这话让那好心路人听得一阵毛骨悚然，什么叫拜访生前的好友？
正要细问，却是忽然眼前一花。
这个老态龙钟的老人，身形模糊扭曲了一下，居然在他的面前瞬间消失地无影无踪。
“这...”这路人看了眼夜幕下空空荡荡的菜市街，整个人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第157章 为众人抱薪者，已然冻毙于风雪中
夜幕低垂。
乔木在夜色之中穿梭，身形化为残影。
心念一动，脑海中的衔尾蛇长命锁发出微光，一道信息自脑海之中浮现。
本次死亡评价：B-（助人逃生，即便蚍蜉撼树亦有意义）
死亡消耗寿命：10（5*2）年
本周剩余复活次数：3/5
目前年龄：103岁
气血：46%
技能：
略略略
....
潜影步（圆满）
赤月燃血术（熟练）
碎虚指（熟练）
目剑术（未入门）
...
“评价是蚍蜉撼树么？”
乔木笑了笑。
他并不觉得自己是蚍蜉撼树，而是精卫填海。
因为他的每一次死亡，都将化为下一个自己的养分，让他变得更强大。
乔木并不畏惧失败或者死亡，或者说他怕的是不能死得其所...
这一次，又是十年时间匆匆而过，恍然如梦。
“时间过得好快，一晃我来帝都都四十年时间了。”
十年的刻苦练武记忆，深入骨髓。
夏练三九，冬练三伏。
记忆中的他在惨败在道虚手上之后，下定决心刻苦练武，没日没夜，每一天都浸透了汗水，这是苦涩却充实的记忆，每每回想起过去的这十年，都让他心头感慨不已。
“时间不会欺骗你的努力。”
在这十年时间里，乔木痛定思痛，修行的功法武学除了主修的《须弥山王经》之外，精力主要放在两方面。
其一，是将轻功《潜影步》练到了圆满境界。
其二，则是兼顾了一下《赤月燃血术》与《碎虚指》的修行，都练到了熟练的层次。
这一次的死亡评价是B-，同时修炼一共四门武学，且都各有突破，已经是相当有效率的了。
若是达到A或者S，则是可以像乔木以往一般，拥有极高的时间效率，一口气将掌握的多门武学武技齐头并进。
“每一次复活变老，修炼的功法或者武技，正好是我想要的...这并非随机突破，而是根据我临死前的意念，定向修炼么？”
“这倒是有意思，衔尾蛇长命锁应该隐藏着更大的秘密。”
乔木闭上眼睛，他知道这一次自己的败因。
武夫再强，也终究是血肉之躯。
血肉之躯在寒冷之时，会四肢僵硬，肌肉痉挛，纵有千斤力量也难以施展开。
乔木的表现比其他武夫更好，可以在全身冰封之时屡次挣脱，这其实是因为他的内劲深厚，从少年时积累到九十岁，近八十年的苦修功力，可是非同小可的。
但即便如此，他也还是血肉之躯。
武夫只会拳打脚踢，近身搏杀，无法飞行，在修仙者道虚立于半空之时，缺乏针对性的对抗手段。
所以在乔木看来，要么学弓弩暗器，要么让自己的速度更快，要么掌握破虚指这种隔空发劲的指法...
然后，他的美梦就实现了。
十年苦练，破虚指已经可以熟练运用。
“感谢道虚大姐送我的十年功力，下次若有机会见面，一定送你早登西天。”
至于气血那一栏，从66%下降到了46%...这玩意从出现的那一天起，就像天气预报一样从来没准过，乔木看都不看。
因为还在持续修炼《须弥山王经》的缘故，乔木自觉气血并未有下滑的迹象，这就足够了。
比起关心这些功法，重情重义的乔木比较关心他的至交好友们。
道虚得暂时放过，乔木估摸着用完剩下的4次复活机会，也未必能够战而胜之，将寿命耗费在她身上没有意义。
治不了仙人，还治不了凡人么...
乔木在临死之前，可是好好记忆了一下围观人群之中，出挑的那几个。
包括污蔑他的那个少妇、那位挺身而出的龙爪大侠胡涵，以及....疑似幕后主使者的帝都巨富，万荣华。
乔木身形一个提纵，背影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如今的他，已经将一门飞贼轻功修炼到了圆满，对于潜行匿踪颇有心得，接下来他准备找出这几个人的踪迹，跟到他们各自的家宅之中。
..
当夜。
“乔双林，他也死了？”
海府之中，海无涯听完方圆的讲述，一双老眼忽然一时失去了焦距，有些无神。
海无涯目光黯然，明明他才特意警告过，让乔双林低调一些，免得引起幕后黑手的针对，可他为什么不听劝...
以他已经练到了须弥山王经第五层的实力，哪怕介入道真道虚之间的战斗，想来也未必不能独善其身，可为什么...
“总有一些蚍蜉撼树的愚者，敢于面对仙门的威严...”他微微叹了口气，往昔记忆浮现。
在先帝时期，文臣武将之中，都不乏为国效死命之人，而当这些人相继死亡、锒铛入狱、或是告老归乡之后，大炎的朝堂也就安静了。
“先是乔钟、又是乔双林么...不，远不止他们二人。”
海无涯知道，在乔钟之前，尚有多个乔家人，也曾经与他们一般拼死奋战过。
乔双林不会是第一个，也同样不会是最后一个。
乔双林若死，那么按照乔家人血亲复仇的规律，接下来一个更强的乔家人，或许已经在前往帝都的路上了吧？
“老爷，人我带过来了。”
海府的老管家推门而入，随着他进来的，还有两三名平民打扮的百姓。
他们之中有今日去菜市场赶集的农户，也有家住菜市街的商贩，甚至还有一名当时在菜市街买菜的海府下人。
这一次事情发生在菜市街这种闹市，目睹此案发生的目击者数以千百计，其中不乏因此家破人亡者。
朝廷的反应虽然不慢，但想要堵住这千百人悠悠之口，自然是很难的。
方圆的判断并没有错，这一趟来海府，他是来对了。
海无涯是极少数愿意冒险追查真相，又的确有足够权势查清真相的帝都高官。
从这几名目击者的口中，海无涯也算是拼凑出了事情的七八分真相.....
“方圆，你且放心好了。此事老夫自会处理。”海无涯站起身来，叹道：
“为众人抱薪者，已然冻毙于风雪之中。”
“我等救不了抱薪者，但至少不能让他被随意泼脏水，人死之后还要清誉全毁。”
话说到这，这个老人面上罕有地流露出几分怒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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