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键盘大帝
“乱纪兵痞也罢,刀兵灾殃也罢....说一千道一万,我这个所谓羽王,都难辞其咎。”
“还是羽王大度,器量非同常人。”旁边黑袍女一脸星星眼。
周围其余士卒也纷纷面露崇敬之色。
羽王的实力,远远超出了世人对武夫的认知,毕竟她本就不是纯血人族。
这样一个空前强悍的西南州武道巅峰高手,甚至能够在西南州这片妖物横行之地,力敌大妖,自然名声显赫。
所以羽王这样的绝世猛人,单单靠自身的武力,就能在军中打下极高的威望。
更不用说羽王为人谦逊,心念苍生,多次力斩为祸四方的大妖,不知从大妖之口救下了多少山民。
“夸奖的话我早已听腻了。”羽王虽然戴着面甲,看不清表情,但声音却一如既往清冷,如山间深潭波澜不惊:
“兼听则暗,兼听则明。多骂我两句,我还能更清醒点。”
羽王越是如此谦逊,身边将士越发觉得此人虚怀若谷,简直像是个永远理智的圣人。
别说辱骂,私底下这些士卒口中还都是溢美之词。
等了许久羽王也没听来骂声,似乎微微有点失望:
“我有些倦了。”
“玉鲤。”羽王吩咐身旁的黑袍女:“若查到有黄金乡的传言,再来通知我。”
说完,羽王转身入了城主府歇息。
只是关上房门之后,她却并未休息,而是静静站在门旁,侧耳倾听府邸之外街道上的动静。
她的听力远超寻常武夫,五感敏锐,想听一听军中有没有不一样的声音。
堂堂羽王,都快将整个西南州打下一半了,自然人前尽是阿谀奉承话。
那么在她刚才一番暗示明示之后,这些军中下属是否有别的声音呢?
羽王侧耳静听许久,才听见有下属议论起了她的名字。
“好想当羽王的狗啊...”
“兄弟,你不对劲。羽王奋战至今,拨乱反正,就是为了西南州不再有兽奴,我辈凡人不必再给云霄宗的灵兽做牛做马,而你居然说想当羽王的狗?简直不为人子!”
“所以羽王的狗还是让我来当吧。”
“汪汪汪。”
“汪汪汪汪汪汪...”
羽王在暗地里听得眼角抽搐,万万没想到人后的议论居然是这样的...
“你们在狗叫什么?”此时传来一个女声呵斥。
这声音羽王很熟悉,正是常伴羽王身边的副官,玉鲤。
“羽王都说了,偏听则明偏听则暗,她想听见的是批评的声音,而不是听你们在这里发癫。”
“有空在这发癫,不如多出去打探一下黄金乡的消息。”
“若能找到最近名声远播的黄金乡,我等羽王军也能好过许多。”
被玉鲤这么一呵斥,周遭几名义军也都走远,议论声也终于休止了。
羽王心中微微有所感慨,这玉鲤,是陪伴她最久的心腹,确实对她的心思很了解,已经猜到了羽王的目的,让她颇有点感动。
心念到这,便听见府邸之外玉鲤小声自言自语道:
“羽王怎么老是暗示我们明里暗里去辱骂她?难道她是那种越被骂越兴奋的人?”
“嘶.....原来如此,这样就解释得通了。”玉鲤恍然大悟:
“为了羽王,我要找城中父老多学点羞辱人的脏话。”
羽王:?
待到府邸之外终于没有声音之后,羽王却微微叹息一声,将脸上的面甲摘下。
面甲之下的羽王面如美玉,双目锐利坚毅,有一种女子少有的飒爽英气,与西山村那一日的青黎虚影如出一辙。
事实上,羽王自然不是什么越被骂越兴奋的那类人。
她只是心中空虚而已。
“这些时日以来,我屡屡行善,入山为民除去为祸乡里的大妖;打下多座城池,吊死搜刮民脂民膏的狗官。”
“我治下军纪严明,于民不说秋毫无犯,也算是规矩森严。偶有乱纪的兵痞,不论他此前功劳多大,都会秉公处理。”
“百姓感激我,士卒崇拜我,将官敬畏我....”
羽王伸手握拳,按在自己心口,像是要紧紧攥住自己的心脏,喃喃道:
“他们越是如此敬重崇拜我,我越是心里头空虚啊....不值当的。”
“毕竟,所谓拨乱反正的羽王,只不过是个仙门走狗罢了。”
羽王军,羽化教。
他们高举反抗大炎朝廷与云霄宗的旗号,在西南州燃起了燎原战火,响应者无数,短短两个月时间,就已经席卷了半州之地。
然而作为起义军领袖的羽王,却知道所谓羽化教的本质是什么。
“百姓们以为,这是一场神仙打架、是超越生死的教义之争,是反抗大炎苛政的拨乱反正之争....”
“而这些,都是假的,全是假的啊。”
羽王面无表情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只感觉丝丝疲倦涌上心头。
羽化教,供奉的同样是云霄宗诸仙,不过是换了一个马甲而已。
两教相争,一来是云霄宗为了对付手握人王剑的炎太祖,削弱大炎王朝气运。
二来嘛.....一场席卷西南州的战争,必然会激发仇恨,会让两教都催发出狂信徒。
所以,羽王对此心知肚明:
“哪有什么拨乱反正啊,这场战争并无意义,不过是云霄宗换了一个名字而已,无论战争胜负,西南州依旧是仙门的牧场。”
而羽王的百般杂念,也因此而起。
她知道内情,但不能说,还要作为仙门驱使的马前卒,给这西南州带来一场刀兵之灾。
如果说云霄宗是挑起战争的罪魁祸首,那么她这个羽王,横竖也得算是个杀人无数的刽子手。
力榜第一?最强半妖?
不过是仙门云霄宗的马前卒罢了。
与凡人武夫相比,她是战场上的无双猛将。
与仙门相比,她只是一颗身不由己的棋子。
正想到这,府邸外头却传来脚步声与敲门声。
“羽王,我们打探到黄金乡的消息了。”说话的是羽王的心腹,玉鲤。
青黎重新戴上面甲之后,玉鲤便推门而入,手里还拿着一份地图,在桌面上摊开。
所谓的黄金乡,是在十万大山之中流传已久的传说。
西南州的人族,大多聚集在临河府城、阳门府城等大小城池,依靠高墙与训练有素的兵卒对抗妖兽。
如西山村之类的山中乡村,其实数量不多。
这些山村要么是躲避重税、入大山自生自灭的山民,要么就与西山村一样,另有神异,另有强者庇护。
而所谓的黄金乡,便是十万大山之中的一个隐秘山村。
据说,大山里的这座隐秘山村,有数之不尽的黄金,有人说这些黄金来源于江洋大盗入山躲避朝廷抓捕,有人说与前朝盗墓贼有关,此类说法众说纷纭,并无定论。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黄金乡之中,的确拥有海量的黄金。
而这,便是羽王的目标。
打仗不只要人命,而且也烧钱。
所谓大炮一响,黄金万两,乱世的黄金比平时还要珍贵,是妥妥的硬通货。
玉鲤指了指地图上的一点,解释道:
“黄金乡的所在地,便在此地的西北方向,大约有近百里路程。”
“我刚刚打探到的说法是,黄金乡之中,据说拥有一块点金石,可以点石成金,产生源源不断的黄金。”
点金石?
如果是其他人,或许未必会相信“点石成金”这种荒诞不经的经典传说。
但羽王不一样。
她是精卫一族的后裔,本就拥有寻常武夫看来不可思议的妖族神通。
所谓的精卫填海,更是比“点石成金”还更加荒诞,流传更广的神话。
其他人或许不相信点石成金,但她却是信的。
“终于有黄金乡的消息了。”羽王点头道:
“黄金虽然是俗物,但如今九州大乱,若能找到黄金乡宝藏,不说改变西南州贫瘠现状,自然也能改善民生...”
说到这,羽王话语却停顿住了,目光落在桌面上的地图里:
“你说的黄金乡,在这个地方?”
“对,就在临河府城西北方向数十里的深山之中。”玉鲤说到这,忽然想起了什么,笑道:
“我听说羽王的故乡就在临河府一带,而且我等羽王军的下一步目标,本就是夺取临河府城。”
“不论先去黄金乡,还是先攻打临河府城,羽王这会儿也算是衣锦还乡了吧?”
衣锦还乡这个词让羽王微微沉默。
“那便..先去黄金乡吧。”羽王道。
“羽王可是近乡情怯了?”玉鲤淡笑道:
“难道羽王更想先取得点金石,再带着点金石衣锦还乡,让昔日邻里父老一享恩泽?”
“还是羽王考虑得周到,这西南州都快成囊中之物了,也依旧心境沉稳,依旧疾恶好善。”
疾恶好善这个词,如同一根细小而坚韧的尖刺,让羽王微微刺痛。
“恭维的话,不必再提了。”羽王声音稍稍大了点。
“我可这不是恭维-----”玉鲤话说到一半,却见羽王面甲之后的眼光泛起冷意,心中疑惑之余,也只好闭口不再提。
“我今日有些倦了,也还要为前往黄金乡做些准备,你先下去吧。”羽王淡淡道。
待到玉鲤离开,羽王独自一人坐在房中,只静静盯着桌面上的地图。
她指甲轻轻点在地图之中,临河府城以西的西山村位置,眼光一时复杂。
疾恶好善这个词,用来形容枪圣,倒是刚好。
数十年前的枪圣,是武林中难得表里如一的君子人物。
昔日枪圣视她如己出,抚养她长大。
那么她自然投桃报李,视西山村为故乡,在枪圣死后扛起了西山村的大旗,庇护一村之地。
只是后来云霄宗以西山村民为质,而她也自甘成了仙门棋子,成了羽王。
所谓羽王,便是仙门的马前卒,是在西南州挑起一场无意义的战争,让西南州生灵涂炭的刽子手。
而青黎,其实便是在西山村亲友的安危,与一州之地的百姓性命面前,选择了前者。
战争不是儿戏。
一将功成万骨枯,既为羽王,那么自然要动手杀人。
这两月以来,直接或间接死在她手上的人,可是相当不少。
而她私底下行善积德,除妖救人,诛杀兵痞这些作为,其实无关大局,只是做点善事求得片刻心安而已。
“羽王可不是什么疾恶好善的大善人,只是个伪善者罢了。”她轻轻摩挲着兽皮地图上西山村的位置,良久无言。
今日她杀了一个兵痞,救下了城中小吏父女。而这只是她为求满足自己,而做的小善。
但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因这场大乱而死的人又有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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