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键盘大帝
终于图穷匕见了,就等着你这句话呢...
乔木一直怀疑此人用心不良,想要害死他,这正中他的下怀。
乔木说道:“我一直很喜欢先帝的一句话。”
“或者说,是先帝当初下达的一道贤明的政令。”
先帝?
严姓中年人又怔了一下,当初那场异人战争是在先帝在任期打的,这乔匹夫如此胆大妄言,怎么可能喜欢先帝?
他下意识心中生出好奇,因而没有马上发作。
只听那乔木继续道:
“我听说,自异人战争后,某个头铁的文臣差点一头撞死在金銮殿上之后,先帝就下了一道著名的政令。”
乔木正色道:
“群臣吏民能面刺寡人之过者,处以凌迟;上书谏寡人者,处以炮烙;能谤讥于市朝,闻寡人之耳者,秋后问斩。”
“我听说政令下达之前,正是异人战争后,那时群臣群情激愤纷纷进谏,门庭若市。”
“政令下达之后,时时而间进;数月后,虽欲言,无可进者。因为敢说话的人要么死光了,要么称病辞官返乡。”
“不得不说,先帝的这道政令,其实还是颇有贤明之处的。”
乔木目光同样掠过周围那些求生欲强烈的捕快们,赞叹道:
“纵使因言获罪,也不会殃及身边无辜之人,最多只是凌迟罢了。”
“这样的政令,可以让像我这样的有识之士可以毫无顾忌地畅所欲言,不怕殃及他人,免去后顾之忧,妙哉妙哉!”
楚护卫听得满脸黑线。
先帝的这道政令,是让人畅所欲言的吗?
这人的脑子,是不是跟其他人不太一样?
而身旁的其他皂衣捕快们,也微微变了脸色。
他们注意到了这位新上任捕头刚才的目光注视。
这是在提醒他们...不用怕。
我将先帝的话给搬出来,先自己占了道理。哪怕秋后问斩,甚至凌迟身死,也不会殃及你们的性命。
这个新上任的捕头,看似粗莽妄言,胆大妄为,似乎也是粗中有细啊...
而严姓中年人也微微动容。
他不是蠢人,也听出了乔木话里话外的意思。
这道政令虽然是先帝下达的,但永和帝继位之后,其实也并未明言取消.....
他又搬出了先帝时期的话,那么他这个当朝皇帝,就算要治他乔匹夫的罪,也不好殃及他人。
跟当初的王山河一样,不怕死吗?
严姓中年人眉头微蹙,他感觉有一丝不对劲。
茶楼酒肆这种地方,的确有不少民众指点江山,但再指点江山也多少有个度,不会太过。
而这个乔匹夫,就差指着皇帝的鼻子骂他胆小畏死了....
“他该不会已经识破了我的身份,在故意给我上眼药呢?”永和帝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第66章 人到中年,和光同尘(3k
皇帝微服私访,自然非同小可,有专人设法遮掩,不是肉眼凡胎可以看破的。
而他的身边,也有楚星这么一个踏上了炼神之道高品武夫护卫在身边。
炼神之道,修的是冥冥之中的直觉。
如果这乔匹夫是怀以恶意,身旁的楚护卫很快就会有所察觉,而非是现在这样。
严姓中年人皱眉坐在那,心中千般思绪起伏。
他心中还无法对乔匹夫的行径下断言,不得不说,这又是一个不畏死的勇士。
让他想起了年幼时,目睹以王山河为代表的大臣上朝死谏的风采。
而周围的茶客早已经走没影了,周围几桌空了一片。
而乔木似乎还浑然不觉,还在那若无其事地喝着茶。
他斜眼瞥了一下周围,见四周空了一片,什么声音都没有,倒是觉得更加惬意轻松。
周围没人好啊,身边无人,就没人影响他发挥。
独狼向来无惧。
而此时,一直沉着脸的严姓中年人也发话了:
“你不畏死惜命也要说话,确实难得,但这并不代表你说得对。你终究不懂军国大事,异人强而大炎弱,有些事自然只能妥协。”
乔木接话道:“落后就要挨打是世间常理。若无其他选择,自然只能妥协。但妥协是韬光养晦,还是彻底伏低做小,就是两码事了。”
“天子的妥协二字说来轻巧,但付出代价的可是下边的子民。”
“大炎天子号称受命于天,代天牧民。但若真视天下为其一家之物,视子民如牛马,视其为手头上可以讨异人欢心的财物资源,可以随意割舍,那么这天下,是大炎皇帝一家之天下,还是九州子民之天下?”
乔木说到这里,已经渐渐上头了。
本来他只是怀疑这严姓中年人人品好,想要套话他妄议天子,让他赚一手好死。
现在他却是想起了他那位姓郭的生死之交。
起初,他觉得城主郭岩老谋深算,城府极深,是个非常棘手的人物。
后来,他发现郭岩眼见亲子被杀,还能忍住不动手,实在是能忍人所不能忍,果真枭雄。
最后,他发现....此人看似溺爱独子,实则将自己的性命看得最重,一点风险都不想冒。
这只怕才是郭岩一路妥协、一路谈判,不肯真刀真枪干的最大原因。
于是,他就被乔木莽死了。
只是不知道这大炎朝廷,是否又是另一个看似老谋深算、实则惜身畏死的郭岩?
他的这一番话说完,邻桌的楚护卫开始微微的颤抖,他在怕得发抖。
而严姓中年人也在微微颤抖,他是生气地颤抖。
如果说之前乔木是在质疑本朝永和帝与先帝软弱,那么他现在就是在质疑这大炎王朝的存在根基。
如果大炎天子将天下视为一家之物,那么讨好异人,也不过是拿家中财物给歹人奉上,虽然肉疼,但毕竟不是真的割肉。
百姓困苦,朝纲疲敝,但天子依然是万人之上的天子。
“大逆不道.....”
严姓中年人已经有点说不出话了,他年幼时也见过冒死直谏的大臣,但那些大臣再不顾生死,说话都还有点分寸,哪有眼前此人,简直猖狂....
而乔木却依旧很淡定。
他举起桌面一杯清茶,轻轻抿了口滋润喉咙。
穿越以来,他在雁城一路所见所知,都是满目萧条破败。
“近年来每逢天灾,必有饥荒。”
“小城十室五空,百姓流离失所变卖耕牛,落草为寇。”
“狗彘食人食而不知检,涂有饿莩而不知发。”
“这些,就是民众们付出的代价。”说到这,乔木略带狐疑地看向这严姓中年人:
“而你又这么激动干什么?有点钱财地位,就当自己不是民众,而是肉食者了?是不是有点屁股歪了?”
乔木看此人说话口气老气横秋,居高临下,猜测此人可能是这河阳府城中的官僚,但也没有想太细。
毕竟就算对方是城中官僚,这事说白了,无非就是因言获罪,无非就是一死而已。
有什么好怕的?
话说到这里,茶楼里已经满座死寂。
之前还在热烈听书的茶客们,已经足足走了大半。
而台上的佩剑说书人江辰也已经哑口无言。
大佬,要不你上来,你来讲?
他知道刺杀雁城城主的乔森已经成了朝廷通缉要犯,而自己说书也是冒着一定风险的,却没想到台下一个普通听众,比他还生猛得多。
他讲的故事,冒的风险无非就是会受驱赶,而下边的这位茶客,说的可是掉脑袋的事。
这个时候。
茶楼门口又走来一位中年皂衣捕头,他行色匆匆走进来,并无察觉到这茶楼气氛的异样。
“乔捕头,你怎么还在这?搁这茶楼听书呢?”他瞥了一眼台上哑口无言的佩剑说书人,眉头微微皱起。
“总捕头有事召集,快随我去。”
“钱捕头?我只是路过茶楼,歇息一下。”乔木微微一笑,站起身来。
他心中自忖,刚才说的话,大约够他死上三五遍了。
于是他心满意足,心情大好。
临走之前,还不忘乐呵呵地与邻桌的严姓中年人道别:
“我走了,我不跟你计较哈。”
“其实你也是运气好,碰上我现在年纪大了,人到中年,懂得和光同尘的道理。”
“要是你碰上我年轻时候那暴脾气,这事情可就没这么容易了结了。”
说完,乔木便跟钱捕头扬长而去。
到这最后,旁边的楚护卫是真的蚌埠住了。
这人还嫌自己放的火不够大,临走之前还要撩拨一下皇上的怒火吗?
他忍不住抬头,正好与乔木的眼神对上瞬息,却又旋即马上分开。
乔木离开之后,茶楼里气氛更显得愈发地沉寂。
严姓中年人与楚护卫先后起身,一前一后离开。
前者稍稍挺直腰背,气势自成。
“楚星,你怎么看?那人是已经识破了我的身份,故意当着我的面说话吗?”他问道。
“这个....”
楚护卫额上冒汗,只能硬着头皮说道:
“那乔匹夫是个六品武者,气血充沛并没有亏损的情况。”
“而且,他在最后临走前,察觉到了我的注视,的确像是已经踏上炼神之道,但‘神’又还虚弱的武者。”
“六品武者,受过重伤,神魂有损,的确不是空穴来风。”
“而至于他有没有眼力看穿陛下的身份....我猜测应该还是没有的。”
永和帝听了微微点头,只是在前面默默走着。
“那么,再试探试探?普通的捕头可不会说出那些话。”
“他是王山河举荐的人,他的这些话,难道代表那个前任刑部尚书的意见吗?”永和帝自言自语。
气氛变得更加沉闷起来。
凭借多年侍奉永和帝的经验,楚星心里明白,这位陛下大约是心里已经动了杀机,只是心里多少还在犹豫,还没彻底做出决断。
.
包括乔木在内,多名捕头捕快都被召集到了衙门口。
河阳府城的总捕头,是个三十岁出头的飒爽女子,眯着一双丹凤眼,也许是发现乔木有点心不在焉,说话的时候时不时瞥向乔木。
这府城的总捕头,是在讲一件刚刚发生的奇案,叫什么无常妖物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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